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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阳光普照,和风绚丽。
太阳下牛头山时,楚渔高兴地数啊数:一条鱼、两条鱼......五十八条鱼。
楚贵摇船上岸,暖风吹得他心神荡漾,不知不觉就想起媳妇白花花的身子,想得心格外痒。
昨晚在媳妇肚子里播了种,也不知道楚渔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楚贵想试探下闺女,张嘴道:“喵喵,你平常总一个人玩,好不好玩?”
“好玩啊!”楚渔忙着抓鱼,头也不抬。
楚贵想了想,慢悠悠道:“女儿啊,你看村里,大山有弟弟妹妹,阿虾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四个,虎子也有个妹妹,多热闹,就你啥没有兄弟姐妹,爹觉得你好没面子的。”
楚渔顿住身子,盯着楚贵,语气略带拷问:“爹想说什么?”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闪着不符合年纪的光芒。
楚贵有点错愕,轻咳几声保持镇定,胡乱找些话搪塞。
“爹就是想你一个人会不会太孤单了。”
楚渔摇摇头,反驳道:“虎子妹妹是鼻涕虫,虎子看着就烦,阿虾天天挨哥哥姐姐欺负,大山的弟弟就是跟屁虫,他那个妹妹就晓得告状,兄弟姐妹都不是好东西。”
“啥叫兄弟姐妹不是好东西咧!”
楚渔咧嘴坏笑:“那兄弟姐妹是好东西?”
“这这这,这话也不是这么说啊,闺女!”楚贵挠挠头。
好像闺女说的也挺对,娃多天天打架,牙都打掉两颗。要是楚渔和弟弟打架,他这个做爹的该帮谁呢?
楚贵苦恼的很,而楚渔昂着头,下了个结论:“我不喜欢小孩子,爹要是和娘生一堆爱哭鬼,我就去做土匪。”
“我呸,闺女你别鬼迷心窍,做土匪有什么好。”
闺女不想要二胎。那可咋办呢?楚贵一张脸都愁出水了。
昨晚已经在媳妇肚子里播种了,这撒出去的种子,总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啊!楚贵有些尴尬,吞吞吐吐道:“要不闺女你再考虑考虑。”
楚渔很乖巧地托着脑袋想了想。
“那就生个弟弟吧!弟弟耐打点。”
楚渔同意要个弟弟,并不是她真大方。而是她用三岁的脑袋瓜算了算,发现多个人被她欺负也是笔划算的买卖。
只是楚贵就有点头疼了,忧心忡忡地看着闺女潇洒的背影。
“闺女啊,慢点跑,别摔着了。”
楚贵背上鱼篓子,看闺女正跟海螺说话,那嘟嘴的模样是真可爱。
“海螺海螺,你告诉我海里有美人鱼没?”
“海螺海螺,你再不说话,我就把你煮了吃。”
走没几步,就遇上村里的秋婶,楚贵笑着打声招呼:“婶子,摘菜哪!”
秋婶见是楚贵父女,笑着答应:“是啊!阿贵刚出海回来?今天收成这么好哇。”
“我这算啥,我刚瞧见福叔的船,是我的两倍咧。”
福叔是秋婶男人,听到自家男人打的鱼是楚贵两倍,她那心里偷着乐啊,嘴上却嗔怪起阿贵:“你小子嘴甜,就会哄婶子高兴,我那老不死的,一把烂骨头,哪比得上你们年轻后生仔,别提个空篓子回家,我就拜大佛了。”
“婶子谦虚了。”
“哪有哪有。”
“婶子先忙,孩子饿的快,我先归家了。”楚贵也不多说,咧嘴笑笑。
“要的要的!回头家里坐!”
秋婶嘴上说要的,脚却没有动,一双精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楚渔,就像看着一篓子鱼,怪瘆人的,楚贵有点不安,又摸不出她是何意图,忙唤闺女家去。
秋婶却笑嘻嘻地拉住楚渔:“喵喵,船上好玩不?”
“关你啥事。”楚渔不高兴地甩开她的手,这老太婆一年就到头都不洗澡,臭烘烘的。
“喵喵,怎么跟奶奶说话的呢?”楚贵忙训斥楚渔。
秋婶也不恼,脸上挂着神秘兮兮的笑容:“喵喵呀,你这丫头好福气,遇着个有钱有势的小夫婿,以后享不尽的福。”
竟然拿三岁的女娃娃开玩笑,楚贵很不高兴:“秋婶,我家喵喵才三岁,这玩笑下回可莫要再开。”
楚贵面色有些冷,秋婶却丝毫没看出来,犹自沾沾自喜,道:“我可没开玩笑。全村都知道喵喵找了个有钱有势的小夫婿,听说那牛头寨里藏着金山银山,你们家几辈子都用不完,这可不就是天大的福气么。”
“小夫婿?”楚渔还在琢磨小夫婿是个啥?好不好吃?
楚贵一听牛头寨,心想难不成土匪进村了?心中隐隐不安起来,笑容也有些僵硬,随便找了句话打发秋婶:“我家喵喵还小,秋婶这话可不能乱说。”
没等秋婶接话,又快速唤上楚渔:“喵喵跟奶奶说再会。”
喵喵嘴一嘟,直接当做没听见,一蹦一跳往家跑去了,楚贵大步跟上。
秋婶瞧着楚贵父女二人的背影,脸越来越黑,待他们走远,哼了声,讽道:“都不知哪来的野种,这傻大个当个宝。小野种,迟早被土匪煮了吃,让看你还能嘚瑟多久。”
饭点刚过,下地的人多了些,秋婶逮着几个长舌妇,这舌根嚼得嘎嘎响。
楚渔跑过几条田埂,气喘吁吁地抱着梧桐树歇息,楚贵跟上来,就见自家门前的那条山路上满满都是人,清一色的绿色衣裤,清一色的绿色纶巾。
糟糕,媳妇一个人在家,别被欺负了。
“闺女,快走。”
楚贵一把将楚渔扛在肩头,大步往家去。
那头的小土匪看见楚贵肩头的小不点,一个接一个喊起来。
“寨主,少夫人和老爷回来了。”
“少夫人好,老爷好,少夫人辛苦了,老爷辛苦了。”
土匪伸手要接楚贵手中的大木桶,被楚贵瞪回去了,又想来解楚贵背上的鱼篓子,又被楚贵吼了回去。
这新老爷不好惹呀,土匪们挨了怼也不恼,依旧笑哈哈地簇拥着楚贵父女进院子,楚渔见着土匪就来劲,小短腿蹬来蹬去,而楚贵全程猪肝色的脸。
推开篱笆门,张小马一个健步,蹿到楚贵跟前,楚贵魂儿都差点被吓跑。而下一幕发生的事,直接让楚贵双腿发软。
那小土匪小兔崽子居然跪在他面前喊他“岳丈大人。”
“小婿拜见岳丈大人。”
楚贵扶着树,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儿。
“小土匪,你来提亲吗?那我是不是今天就可以回你家?”
“喵喵。”张小马看了眼楚贵,默默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楚贵的眼神藏着一万支箭,齐刷刷地飞向张小马,张小马哆嗦了下,露出一张真诚无比的老实脸。
楚渔高兴地搓起楚贵的脸:“好哇,好哇,终于可以做土匪了。我要做土匪,要做压寨夫人。要离家出走,反正我爹娘要生弟弟了,我留在家里也受气。”
“爹,我要下来。”
楚贵气呼呼地把闺女放下,竹篓子整个甩进鱼池里,鱼儿蹦蹦跳的老高,炸出一股腥味儿,张小马的心也跟着跳的老高。
贴满红纸的箩筐堆满一院子,楚渔眼尖,已瞧见有两箩筐装的是零嘴儿,双脚才落地就已迫不得地扑向箩筐,小短腿够不着,整个人掉进箩筐。
楚贵对闺女没志气的行为十分不满,一把把闺女拎进屋,气得楚渔在半空中哇哇大叫。
楚贵刚进屋,一对穿着喜庆的夫妇已起身与他见礼,云娘板着脸坐在旁边。
“亲家公回来了,今儿海上鱼可多?”张小马的爹笑着打招呼。
张小马的娘微微见礼,眼神有意无意地从楚贵身上飘过,最后又停在楚渔身上好一会儿,才露出温婉的笑容。
楚贵气冲冲地坐下,张小马一家三口依次落座。
楚贵开门见山即道:“我们楚家世代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无福消受张寨主的大礼,我家的酒水也不是用来招待土匪的,寒门狭窄,张寨主,不送了。”说完,已背过身。
“亲家公这这这话说的太生分了,俗话说好姻缘天注定。我家小马就喜欢小喵喵,他们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亲家公可别再生分了。”
“张寨主,话不可乱说,亲戚也不能乱认,要被人笑话。牛头寨高门大院,我楚家高攀不起,再说我闺女四岁未到,论什亲事,寨主请回吧。”楚贵示意云娘把楚渔抱进里屋。
楚渔要被抱走,张小马可急了,噗通一声又跪在楚贵跟前,恭恭敬敬地磕三个响头,把楚贵和云娘吓得双双愣住。
“岳父岳母,小婿会等喵喵长大再娶过门。小婿对喵喵一片真心,天地可鉴,一定会好好待喵喵,孝敬二老,还请岳父岳母成全。”
“对,对,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姻缘,楚兄,你看你看。”张小马的爹一急,说话就有点结巴。
楚贵头一撇,毫不客气地下起逐客令:“还不走,等着我拿扫把么。”
“爹,你别赶他们走,我要做土匪。”一直被囚禁的楚渔挣脱云娘,朝张小马眨眨眼,麻利地爬进箩筐继续找吃的。
张小马的娘看到这一幕却笑了,看看手足无措的丈夫和儿子,又看看怒气冲冲的楚贵夫妇,从容一笑:“楚先生和楚夫人可否听我说几句。”
不待楚贵夫妻开口,张夫人先行了个大家闺秀的礼,摆手示意众人坐下,又让张小马给楚贵夫妻倒水,拉着儿子笑道:“我儿张小马是土匪的儿子,楚先生楚夫人瞧不上也是人之常情。”
说到底这两夫妻还是嫌他儿子是土匪,张夫人笑眯眯道:“不过,出身血缘也是一半一半,小马外祖也是福州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他大舅是福州的父母官,二舅吃皇粮,三舅的米铺遍布吴越国,乃福州世家之一。”
“至于我儿子嘛!”张夫人更自豪,“长得玉树临风,貌若潘安,文武双全,三岁出口成章,五岁上马,七岁射大雁.......”
张夫人噼里啪啦地说,张小马听得心惊胆战起来,他娘真能吹,也不怕把牛皮吹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