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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渔被扛回家就失去了自由,楚贵和云娘头一次统一意见:楚渔不管去哪,楚贵都要跟着。
楚贵做了两天跟屁虫,就有点耐不住了。
时下正是捕鱼好时节,眼见大龙几个日日满载而归,他却天天在家奶孩子,村里人也笑话他,楚贵心里不是滋味。再说,进入五月,田里都要人工灌溉,从稻谷抽穗到收割,得忙上一两个月,哪还出的了海。
家里本不宽裕啊!楚贵心里装着事,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吵醒了云娘。
“大晚上不睡觉,想啥呢?”云娘翻了个身,拉了拉楚贵的耳朵。
楚贵伸出手臂,云娘很自然地枕上去,娇俏的脸庞紧贴着楚贵胸膛。
“为女儿的事?”云娘微闭着眼,享受着这亲密的温存时光。
楚贵点点头:“是啊,我这一天天不出海,总不是个法子。”
“要不你带着女儿去,她以前不是跟你出过几回海么,我记得她喜欢的很。”
“她就一阵一阵的,开始积极的很,后面就坐不住,一会儿喊饿,一会儿闹肚子疼,一会儿又说鲤鱼咬脚丫子......名堂多的很。”
“你以前不是说这是可爱么?哈哈。”黑暗中,云娘笑了笑。
“是可爱啊!”楚贵是真觉得自家闺女从头发丝到脚趾甲,都很可爱啊。
“你啊!”云娘睁开眼,盯着房梁,细细想了会儿,才说,“趁现在天气好,又不热,多出出海,存点钱。孩子向来跟你最亲,也就你的话还听几句,呆在你身边对她也好。”
“你就不怕你闺女被我带坏?哈哈!”楚贵鼻子紧贴媳妇发丝,闻着淡淡的桑叶清香,有些燥热,手不由自主地搂进了云娘。
“这孩子天生好动,跟着你出海,一来,能让她养养性子,少惹祸;二来,船上不比岸上自由,也让她吃吃苦,知晓父母的不易,盼着她能就此知事些。”
云娘说出自己的打算,楚贵点点头:“媳妇想的周到,那明儿我就带着她一起出海吧。”
“嗯。我还有件事想同你商量。”云娘点点头,想起另外一件事,目光有些犹豫。
“啥事呢?”楚贵怀抱温香暖玉,手已不由自主在云娘身上摩擦起来。
云娘轻哼出声,红着脸开口:“我想给你生个娃,延续楚家的血脉,毕竟喵喵不是......”
“喵喵就是我的亲生娃,就是我的血脉。”楚贵打断了云娘的话,火热的手停住了动作,“媳妇,我的心意你又不是不知,以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喵喵就是我的亲闺女,这辈子能有这一个亲闺女,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云娘自然清楚丈夫不介意楚渔非他亲生,也是真心待她们母女好,只是她为人/妻,理应替丈夫生儿育女传宗接代,何况这丈夫是真好。
如今丈夫亲口说出如此的话,就像一颗定心丸,云娘心里似蜜糖般甜蜜,当下也更坚定了要再生几个孩子的心愿。
“贵哥,我也是真想生几个孩子给喵喵作伴。”云娘柔声解释。
“有我们陪着她长大,有虎子陪她玩,不也挺好。”楚贵担心妻子是因为愧疚才如此说。
曾经,楚贵也问过自己:到底介不介意喵喵不是他亲生女儿这事?起初,他也犹豫过,可后来,他再也未曾有过半分犹豫。
“可总觉得有些遗憾啊!”云娘见丈夫未说话,微微叹道,“总有一天,我们都会老去,喵喵也会嫁人。我总希望能给喵喵生几个兄弟姐妹,让她们互相陪伴扶持,那样,她在外头受了委屈,也还有兄弟替她出头,婆家人才不敢轻视。”
“我们总无法守护她一辈子啊。”云娘轻轻握住楚贵的手。
云娘的话不无道理,一阵静默过后,楚贵改变了意见,紧紧抱住了妻子,滚烫的手向着那起伏的山峰和茂盛的花园前进。
“为夫先播种,媳妇就等着收堆胖娃娃。”
楚贵翻身将云娘压在身下,吮吸着她满身的红晕,轻轻捧住她的颤抖,夜越来越深,浓情蜜意在月色下弥漫。
事后,夫妻二人躺在床上正说些情话,楚贵眼尖,发现门口有一个小人影,心中一颤,七魂去了三魂半,赶紧拉起被子往他和媳妇身上盖。
云娘也吓了一大跳,躲在被子里大气都不敢出,行夫妻之事时被孩子撞见,总是十分尴尬,都怪贵哥粗心。
“闺女耶,你大晚上不睡觉别着了凉。快回被窝里去。”楚贵嘴上唠叨着,被子里的手却没有慢,三下五除二地把衣服穿好,一咕噜跳下床,套上鞋子,抱起楚渔往外跑。
“爹,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和娘亲躲在床上吃好吃的。”楚渔掰过楚贵紧张兮兮的脸,指了指爹娘的屋子,似衙门里审讯的小判官。
“胡说。大晚上不睡觉吃啥东西啊。”
楚渔哼了一声,一百个不相信:“我明明听到吱吱呀呀的声音,就是嚼东西的声音。”
“哪有?我和你娘都没听见!”楚贵尴尬地咳咳道,心里想这床板子得换块新的了,被窝里的云娘听到孩子的话,真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趁孩子不在,急急忙忙把衣裳穿上。
见楚渔不信,楚贵只好撒个谎:“莫不是家里来了小偷?”
楚渔大眼瞪着楚贵,心道:让你编,爹,看你怎么编。
楚贵当然知道这个女儿不好骗,急中生智,拍拍大腿,恍然道:“爹想起来了,是老鼠,好像有只馒头大老鼠躲在床底,爹先前没怎么在意,吓死了,吓死了。”
楚贵捂着胸口,一本正经地描述,说的有模有样。
“反正你们俩躲被窝里吃东西不叫我,没义气,我不会原谅你们。哼。”楚渔挥动小短腿,一个翻身,被子一盖,不肯再理楚贵。楚贵好哄歹哄了老半天,最后换来楚渔轻微的鼾声,楚贵无奈地摇摇头,替闺女盖好被子。
这日清晨,睡得云里雾里的楚渔被楚贵扛在肩头,来到了海边。
天边有一条鱼肚白,楚渔揉揉眼,眼前跳出一团红晕,楚贵遥望着日出,尽有些失神,眼前闪现一伟岸的身影,不免轻叹出声。
“爹爹不高兴吗?”楚渔睡眼朦胧,难得乖巧。
楚贵将女儿抱在膝上,指着天边,温柔地说:“闺女耶,那是日出,是一天的开始,一日之计在于晨,可不能荒废。来,爹爹教你唱首歌。”
“爹爹又吹牛,说的好像爹爹真会唱歌一样。”楚渔捂住耳朵,满脸拒绝,“爹爹唱歌难听死了,我不要听。”
楚贵笑笑,张嘴唱起来:“沧海何茫茫,浮云亦苍苍。流水复迢迢,吾等何渺渺。但以吾昭昭,使世人昭昭。日出当尽歌,只谁与吾共?”
楚贵平日里爱哼些山歌,然他常年海上飘,声音嘶哑,唱歌就像鬼哭狼嚎,是以楚渔捂住耳朵不愿听。
只是今日这歌好像有些不一样,楚渔夜不太懂,但看着爹爹黯然的眼眸,听着那嘶哑的歌声,却有些感动,不由得认真听起来。
“爹爹唱歌好听吧!”楚贵笑捧起楚渔的小脸蛋。
楚渔扁着嘴不肯回答,背后却传来一阵掌声。
“歌声苍茫,不禁泪下。”
楚渔转过身,趴在楚贵肩头,看到一青衣老伯,正是那日在山中见过的人,美男子叫他钟叔。
他怎么在这呢?美男子呢?楚渔探头向后面找去,却是没有美男子的影子。难道他们住在云井村吗?以前咋没见过?楚渔眼中闪耀着惊喜。
唱个歌也能引来人,楚贵有些不适。
“先生早啊。”楚贵打了个招呼。
“老伯早,你们家漂亮叔叔呢?”楚渔也脆生生地打了个招呼。
“在家呢!女娃娃长得真可爱。”钟叔含笑答道。
楚贵尴尬地笑笑。
这几日,整个云井村都传那座废弃的园子住进了一伙人,衣着华丽,武艺不凡,又来历不明,村民们平常都是绕着走。
这事,楚贵也留意过,观察了几日,见他们似乎对村民也没有恶意,就没多做理会。
“曲调低沉,歌词却十分激昂,是上乘之作。”钟叔将赞许的目光投向楚贵,赞许中又带点好奇。
楚贵尴尬一笑:“都是赶集听来的,我一个粗人也不知唱的什意思,让先生见笑了。”
钟叔却不理会楚贵的解释:“天地之大,山有卧龙水有蛟龙,兄弟不必担忧。”
“我一大老粗哪懂那些龙呀!”楚贵也不想与他多说话,打了个哈哈,“呀,太阳出来了,我得上船了,去晚了,鱼都被大龙抢光了。”
“早起的渔夫有鱼吃,喵喵,走了。”楚贵抱着楚渔跳上船,解开纤绳,小船飘啊飘,往太阳出来的方向而去,很快便与波光粼粼的海面融为一色。
“诶,老伯,帮我向漂亮叔叔问好。”楚渔慵懒的声音被海浪盖住。
钟叔凝神望着他们父女而去。
渔民爱歌唱,他是知晓的,不过,寻常渔歌是情歌和山水收成。而楚贵所唱的却是忧国忧民,那岂是寻常百姓能达到的境界。
“这个楚贵怕是大有来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