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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无人的旷野雪原上,天的湛蓝和地的雪白相映成辉,天地茫茫,白雪皑皑,每一眼看过去都是晶莹剔透的雪白世界,在这雪白世界中呼吸吐气都能吐出白腾腾的雾气;天地一切都是雪白一片,好似世间所有丑陋的、肮脏的一切都在这里都会受到净化,心能平静、血能平缓、恨能停歇、痛能停止。
就在这纯白到令人心悸的空旷原野上,一队飞速行驶的人马如一尾黑蛇奔腾在荒原之上,奔雷般的马蹄声哒哒的传响在雪白的原野上,惊动了偶尔从枯草中爬出来寻找草籽树根的小动物,也撕破了原野该有的宁静安详。
奔跑在最前面的领队之人远眺着望也望不到边际的雪白原野,忽然勒紧马缰,扯掉围在脸上的白色围巾,吐着哈气冲身后的弟兄大喊:“将军,咱们确定走这条路是对的吗?且先不说这条路距离大宛最远,就算咱们离开这片雪原跟着还要趟过一处百里沼泽,我们这样打绕远路实在是费事又费心。”
跟在后头的人看见打头阵的老三突然停下来,也都依次勒紧身下的马儿,齐齐回头看向自家老大和跟在老大身边的女子;而这时候的老大自然是段逸,跟在段逸身边的人不用猜也知道是徐昭。
这样不分昼夜的赶路已经好几天了,为了尽快赶到大宛,徐昭放弃了马车与他们一起骑马;好在她年少时活泼好动,经常死缠着哥哥教她骑术,虽说御马技术不是顶好的,但是骑着马奔驰对她来说还是不在话下。
所以,看见一帮蒙着脸穿的跟熊一样的老家伙们齐齐朝着她看过来时,徐昭唰的一下也将围在脸上的围巾扯下来,道:“上官无策虽说被楚烨给吓跑了,可我还是担心那家伙会不死心,半路埋伏咱们;林瀞瑶是绝对不会让我活着回大宛的,所以从大梁回大宛的路上一定会埋伏各种各样的杀招等着我;我们挑选的这条路是大梁距离大宛最长也是最险恶的一条,就算林瀞瑶想到在这儿设杀招,也不会花费太多的功夫,因为这里特殊的地理环境会让她放松警惕;咱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个盲点,偏偏走这条路,避开一路上早就布好的重重杀招,另辟蹊径、直达目的地。”
听着徐昭的独特见解,一帮老神经病们齐齐朝着她竖起大拇指,就差高吼一声‘奸诈’来表示对她的鼓励和肯定。
“只是咱们已经在这片雪原上奔走了三天,如果再有两天走不出去,我们随身携带的干粮可就要吃完了,到时候……”段逸直接说出事情的重点,面带担忧的看向远方。
他自然知道走这条路回大宛相对来说比较安全,可是在这延绵上千里的雪原上,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更没有真正能好好歇一歇脚的地方;白天还好说,到了夜里天寒地冻,弟兄们都是靠着互相挨在一起取暖才艰难存活下来;携带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几,身下的马匹也露出疲惫之态,再这样不休息牟足劲儿的赶路下去,就算人能受得住,马也受不了。
徐昭明白段逸担心的事,这片白茫茫的雪原因为寒冬的关系四处冰雪覆盖,除了偶尔有一两只幼小的动物跑出来找草籽吃之外,周围再无其他活物;跟大梁京城的熙攘相比,这里简直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纯白的世界、洁白的世界,干净的没有一丝无垢的世界,同样也是安静的要人快要发疯的世界;因为经常看着雪地的银白,他们都快患上雪盲症了。
徐昭皱着眉心抿了抿发干僵冷的嘴唇,当初她选择从这条路出发前往大宛,一心只为避开一路上林瀞瑶专门为她设计的埋伏,心想着这片雪原就算是再大也大不到哪儿去;可是如今这么一走这才发现,难怪这片雪原被称之为‘死亡之原’,如果是一个人走在这里,就算不被冻死也会把自己给憋疯了。
只是,她徐昭办事就真的那么不靠谱吗?!
就看刚才还舔着干裂嘴角的女人忽然眉飞色舞的扬起那张明媚艳丽的面孔,冲着一帮害怕走不出去一辈子都要困在雪原里的当冰雕的老神经病们喊道:“老家伙们,想喝热汤吗?”
众人耳朵唰的支棱起来,各个眼睛冒泡的看向徐昭。
徐昭直接无视那数张老脸,继续高呼:“想不想给老子一句话。”
“想!”先是一个微微的声音传出,跟着,两声、三声、四声……到最后,变成一声震耳欲聋的‘想!’
徐昭龇着牙笑着,继续高吼:“想啃肉骨头吗?”
“想!”老神经病们像是彻底发疯了似的,张口就是大声的迎合。
“想暖烘烘的睡个舒舒服服的好觉吗?”
“想!”
“好!求它!”
话音一落,一只睡的迷迷糊糊地肥兔子被供了出来,毛爪爪无辜的揉了揉将睁未睁的金色眼瞳,因为揉得有些狠,硬是把双眼皮搓成了三眼皮,显得两个眼睛一个大一个小。
众人一看被推出来的肥兔子,顿时充满希望的火光从心底‘滋啦’一声熄灭,顿时哀嚎呜呼声一片。
“少夫人,您老人家现在也喜欢讲这种没屁的笑话了吗?”
“皇后娘娘,你是不是想你家皇帝哥哥了?不带这么打趣儿人的。”
“锦荣公主啊,我们好歹也算是你的死忠,更是你的长辈,有你这样戏耍长辈的吗?!”
听着这一声声不同的称呼,徐昭眯着眼睛尽数接受;然后戳了戳元宵小爷的肥屁股,笑眯眯道:“我逗你们这群老货做什么,闲的没事干了。”
“那你把这只肥兔子供出来做什么?难道要给我们炖兔子肉吃?”三老头先跳出来大声嚷嚷道。
一听到‘兔子肉’这三个字,被主人强行叫醒正在闹起床气的某位爷立刻瞪圆了金目;圆圆的眼瞳里金光闪闪、杀气腾腾,这哪里还是刚才那个跟软妹子似的趴在徐昭怀里呼呼大睡的肥兔子?它丫的分明就是个动物界的杀神。
三老头一见元宵小爷对它露板牙,顿时内心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整支队伍里谁不知道他的牙都快掉光了,可这死兔子还冲他亮它最引以为傲的板牙……嗷嗷嗷!兔子欺负老人家啦,这个世界没天理啦。
徐昭懒得理会动不动就抽疯卖傻的三老头,心情还算不错的揉了揉元宵小爷的耳朵,对着众人道:“你们忘了,我家元宵是来自何处?”
众人一听,顿时愣住;然后数十双眼睛齐刷刷的集体看向正亮板牙的肥兔子,饶是元宵小爷如此强大的内心都被这几十双眼睛看的一个激灵,吱吱叫着就往徐昭的胸上蹭。
段逸最先反应过来:“银毛雪兔出自雪山,对它们来说,冰雪的世界是它们最熟悉的。”
“雪山和雪原虽说差了一个字,可都跟雪沾个边;咱们在这雪原都逛了三天了,雪盲症都快熬出来了还出不去,可我们出不去并不代表从小就生活在雪山中的银毛雪兔出不去。”
“是啊!银毛雪兔最擅长在雪地生活,在我们眼里毫无生机的白色世界可在它们眼中那简直就是回家呀回家;在自己家里找点吃的,难道能难得住银毛雪兔?”
听着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声,原本已经快要绝望的人到最后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嗓门越来越高,也不知是哪个精神亢奋的家伙到后来干脆撩开嗓子狂喊了一声,那一声狂喊,简直就是叫出了众人的心声。
看着一张张总算是笑开脸的老家伙们,徐昭这才慢慢放心;大宛还没到,和林瀞瑶之间的战斗还没开始,他们可不能未战先衰;士气这种东西,只要调动的恰当,随时都能再涨回来。
徐昭拍了拍她家大宝贝兔子,戳着元宵小爷圆滚滚的肥屁股,一声声的哄:“爷,您看着抽点时间,给我们找点吃的?”
元宵小爷舒服的趴在徐昭的胸脯上,眯着一对金色的眼珠控诉般的吱吱两声。
徐昭笑了:“他们刚才那话是逗你玩的,怎么可能真的吃炖兔子。”
“吱吱……”
“你大人有大量,何必跟凡夫俗子一般见识是不是?!”
“吱吱……”
“不行,不能只照顾我,他们必须也要照顾,这些老货虽然不是什么真正的好东西,可他们现在跟着我那就是我的人,我要负责他们的安全。”
“吱!”
“嘿!你个小肥肥,心宽体胖了就开始不听主人话了是不是?瞧这一身臭脾气,都是谁给惯的?”
看着这一主一仆另类的对话,也算是见过无数大小场面的黑鸦队老东西们都惊住了;凑在一起围成一圈,窃窃私语的讨论着。
“将军,少夫人这是在跟一只兔子说话吗?”
段逸:“银毛雪兔在北戎可是被当做灵兽般的存在,这种动物不能以普通家禽看之,它们自小生活在雪山,食天地珍奇异宝,喝最纯净甘冽的雪山泉水,早就拥有了灵智,能听得懂人话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可问题是,娘娘似乎也能听得懂它说话。”
段逸:“老夫的儿媳妇冰雪聪明,连梁帝那只大野兽见到她都乖乖地,难道驯服一只肥兔子很意外吗?”
众人默了,再次在心里集体腹诽:将军这护短的毛病真是越来越严重,还没成真正的儿媳妇呢就已经这么向着人家说话了,再说了,能不能真的成为儿媳妇现在也不敢肯定,那个梁帝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儿,虽说少将军是英雄少年,可人家也是威武霸主呀。
这边,一帮老家伙还在腹诽外加各种小讨论,那边,徐昭已经一个棒槌外加两个甜枣的将性格高傲的元宵小爷给哄好了。
就看元宵小爷傲娇的双爪背在身后,pia的一下就从主人的怀里跳到雪地里,然后跟撒欢儿的野狗似的在雪堆中狠狠地刨了几口先过足瘾后,这才抖抖身上的雪渣,伸出一只毛爪指向右后方向,先学着四脚动物着地的动作蹦跶的跳动两下,又伸出长着五根指头的爪爪做出奇怪的形状,跟着发出一声吱吱的尖叫。
众人一脸迷糊,看着又叫又像是在学某种动物样子的肥兔子,集体求救般的向徐昭投来求教的信号。
徐昭从马背上翻下来,看着一帮渴望一口热汤和一顿饱饭的老家伙们,双手一环胸,直接当翻译:“元宵说,距离此处十里外的一个雪洞中,有驯鹿的气息,如果想吃鹿肉,你们可以试着去捕杀。”
一听有鹿肉吃!
这帮已经快要被雪原的寒冬折磨的将要失去理性的老家伙们终于在一股热血蹿脑的同时彻底失去理智,嗷嗷叫着就跳上马,挥舞着手中的大砍刀朝着右后方向飞奔而去,瞧那架势哪里像是要打猎,分明土匪进村呐!
一帮人已经冲着喊着去打猎,剩下的人便将暂时停下的地方当做是歇脚点,开始支起帐篷架着锅,捡着木柴打着火,分工详细、兴致勃勃的准备着等会儿煮鹿肉的大工程。
徐昭见元宵见到雪堆就跟看见亲娘似的双眼直冒光,干脆就让它在雪地里玩个痛快,走到正帮着兄弟们捡柴火的段逸身边,道:“我走这条路还有一点原因,就是我觉得可能会这样走下去能遇见段清。”
怀里抱着干柴的段逸愣住,随之一张老脸咧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那个臭小子从小就皮实,绝对不会轻而易举的就被林瀞瑶给害了;只是,你怎么会认为他会走这条路前往大梁?”
徐昭说出自己的见解:“我猜,段清当初只是将我当成了大宛皇族流落在外的公主禀告给林瀞瑶,而林瀞瑶根据他的汇报想到了我的真实身份;段清不知道十八年前的那段过往,他一定会要求将我请回大宛,最起码也要认祖归宗;但这对林瀞瑶来说,我的出现会让她眼前拥有的一切化为泡影,她怎么可能让我回去呢?”
“如果那时候二人争执,段清又是个认死理的人,林瀞瑶为了永绝后患,被逼之下定会痛下杀手;依段清的本事从林瀞瑶手下逃开不是没有可能,逃了之后他又回去做什么?”徐昭冲着段逸粲然的一笑:“还记得当初段清来大梁,他在离开前提着礼物来看我,走前对我说了一句话,他说终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所以我能肯定,他从林瀞瑶的毒手下逃脱后一定会来找我,只是从官道上走目标会太大,而素来胆大心细又富有冒险精神的他很有可能会选择这条路;泥沼固然可怕,但如果找有经验丰富的人带着还是能走出去的,雪原再宽广只要耐心够、信心足,也一定能离开;老疯子,我相信段清的本事,他不是个轻易被磨难和命运折服的男人。”
听着徐昭的话,段逸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再看向身边这小丫头时,眼底闪过感激;这丫头心思敏锐,一定是在路上察觉到了他因为担心儿子而心思不宁,所以这才开口与他说了这些;如此良苦用心,着实要人觉得熨帖。
“放心吧丫头,等那个臭小子出现在老夫面前,老夫还要揍他一拳头,让他在什么都不知的情况下跑到林瀞瑶面前乱讲话,现在好了吧,自己卷进去也就罢了,把他老子我也给害惨了。”说到这里,段逸嘿嘿笑着:“老夫还要给臭小子说,你这个未婚妻可不能真的被梁帝那个小混蛋给抢走了;要知道,女人都是靠抢的,抢过来睡一晚,保准以后她对你死心塌地。”
说完,不要脸的老家伙就冲着一脸黑线的徐昭哈哈大笑起来。
徐昭嘴角抽动的看着面前这老混蛋、老流氓、老不死的,在心底深处无限次的诅咒他,她真是嘴欠了才会给他说刚才那番话,她就应该看这老家伙担心儿子担心到提心吊胆、辗转难眠、煎熬不止才好呢。
*
前去打猎的一帮老货果然不负众望,很快就吆喝着兴奋的尖叫声挥舞着鞭子从远处奔过来;三老头的马屁股上还绑着一头已被放血杀掉的驯鹿,看那头鹿硕大的个头,怎么瞧都是头成年公鹿,有这一顿鹿肉吃想必一定会让这些天受苦的老家伙们心满意足起来。
大家同心协力,很快就将雪水融化烧成热水,剥皮拆骨、清洗内脏各器官,甚至还有几个贪吃的老家伙将有些能吃的脏器切成小丁用随身携带的粗盐辣椒面简单的腌制,然后用匕首削出适用的签字一串串的将肉丁串起来放在火边烤;锅里是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鹿肉,火边是充满异域风情的烤串;望见这一幕的众人几乎都激动地热泪盈眶,就差跪在地上鬼哭狼嚎一番才能发泄此刻内心的激动。
徐昭坐在防潮的垫子上看着各个像老顽童似的老家伙们手舞足蹈的围在锅边嬉笑打闹,这一顿热饭,似乎将连日来的奔波和疲累都一扫而光;当第一口热汤吞进胃里,第一口香浓的鹿肉吃进嘴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张大了嘴对着寒冷的空气重重的吹出一口气。
浓浓的热气带着浓浓的人情,在这一刻,纵然是在这茫茫冰寒的天地间,所有人眼神中跳动的火光和神采都美的惊人,亮的要人心颤。
元宵小爷在雪地里撒了欢儿的四处玩,等小家伙顶着一身雪渣心满意足的笑的见牙不见眼的飞跑回来的时候,小家伙原本瘪瘪的裤裆再次变的鼓囊囊;不用想就知道小家伙又出去觅食了,而且收获颇丰,全部都储存在自己的大裤裆里。
徐昭喝了两碗热汤,吃了好几块鹿肉就饱了,看见元宵远远地朝她奔来,展开双臂,小家伙机灵的一下就窜进她怀里,白乎乎的大脑袋在她的胸口亲昵地蹭啊蹭,活似一个撒娇的孩子。
“吱吱,吱吱吱……”小家伙撒娇够了,就一脸讨好的冲着徐昭指向不远处的一个方向,金色的眼珠子里闪烁着耀人的光芒,显然也是一副颇为激动地神色。
徐昭顺着元宵指的方向望过去几眼,用手当檐踮脚远眺,最后用怀疑的口气问:“你确定吗元宵?真的是这个方向?”
本来还在等着主人夸奖的珍兽听见主人犹疑的声音立刻表现出‘兔不悦’的表情,毛爪爪学着人类的样子做出抄胸的动作,不高兴的亮了亮自己的板牙:“吱吱……”
正在叫老五将吃剩下的鹿肉小心包上带走的段逸察觉到这一主一仆的互动,走上前道:“怎么了?”
徐昭指向远处:“元宵说,顺着这个方向,再有一天我们就能走出去。”
“什么?是这个方向吗?真的只要一天?”正在收拾鹿肉的众人立刻直愣起耳朵,难以置信的问出口。
徐昭看着元宵小爷那副依旧气鼓鼓的神态,忙伸出手摸摸小家伙大大的耳朵权当做抚慰;心想,这鹿肉都是靠元宵小爷找来的,再加上小东西对雪地情况是最熟悉的,此刻不相信它这个向导还能相信谁。
想到这里,徐昭眼神肯定道:“没错,就是这个方向,明天我们就能走出这片雪原了。”
众人一听,皆是一片欢腾;要知道这该死的雪原虽说纯净如冰雪雕琢的精致世界,可是这里,食物难觅、天寒地冻,如果有的选择,他们绝对不会再想再在这种地方多待一分。
看着众人欢腾的神色,徐昭也跟着淡淡的勾起嘴角;然后在元宵的耳朵边小声说了句什么,小家伙立刻睁大眼睛左右四看,最后小小的毛爪又一指另一个方向;顺着元宵的手势,徐昭眼神悠远的望过去,那里是大梁京城灵台山的方向,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后,她始终相信在灵台山上发生的一切都不曾真正的结束,那里埋藏的真相,遮盖的丑陋,她发誓——一定会将一切真相亲自揭发与世人眼前。
大宛,我来了!徐昭,终于回来了!
*
与此同时,雪原外的百里沼泽处,一队风尘仆仆的人马停歇在此处暂时歇脚;一个身背箭筒的男子警惕的将周围情况仔细观察一遍确定没有危险后,这才走到一个扶着马鞍,脸色苍白的男子面前。
“王爷,您今天一定要穿过这片沼泽吗?属下认为您应该先把身上的伤养好,听说这里的沼泽多有毒气,万一伤口沾染,很有可能会有意外发生。”
男子听到劝阻,眼神虽有动摇,可脸上坚毅的神色却是丝毫未改;待他缓缓抬起头,一对如墨般黑浓的眉眼立刻给人深邃幽沉的感觉,挺直的鼻梁亦如他刚毅的性格,微微削薄的嘴唇此刻却是透着淡淡的莹白,再加上不是太好的脸色,一看就是身负重伤、失血过多的征兆。
没错,此人正是段清。
诚如徐昭猜测的那般,当日在他禀明太后欲将流落在外的公主接回来时,他怎么也没想到,等待他的却是不顾一切的抹杀令;他欲上太后问清缘由,可在知道太后居然派出了上官无策和龙腾军前往大梁的那刻他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连他都无法控制的事;要不然,向来心思沉稳如磐石的太后也不会在听到他的描述后流露出那般惊恐可怖的表情。
他深知上官无策是个什么样的人,更清楚龙腾军是个什么样的军队;如果让他们成功潜入大梁,先别说被大梁人发现他们的行踪后将会给大宛带来怎样的灾难;依照上官无策狠辣无情的个性,很有可能真的会不顾血脉亲情将徐昭给斩杀了。
当初他将在徐昭身上看到的八瓣睡莲图腾之事告诉太后只是希望流落在外的大宛皇族能够认祖归宗,可没想到无意间会给那个人带来如此大的祸患;事情既然由他而起,就必须由他而终;他绝对不能眼看着那个无辜的女人遭受迫害。
想到这里,段清脸上的坚毅之色更加明显,踉跄着走了两步,可还是因为体力不支而重重的摔倒在地。
照顾在他身侧的王府亲兵看见他栽倒,忙各个伸出手搀扶,“王爷,这时候千万不可意气用事,我们知道你很着急,可是你的身子……”
“这点小伤,我还能坚持。”
“你还想怎么坚持?”背着箭筒的男子终究还是忍不住的拔高嗓音说出口:“一路上我们受到多少伏击,王爷当初在离开皇宫的时候就已受了伤不是吗?这沿路颠簸、路途遥遥,又没良医救治,王爷,再这样下去别说是救人了,恐怕连你自己都要活不下去了。”
“齐豫,有你这样说王爷的吗?”
一个黑脸大汉站出来喝止:“王爷别生气,齐豫这小子也只是担心您的伤势,并没什么坏心。”
段清哪里不知这些从小就跟随在他身边的亲兵都是为了他好,可是此刻,他真的是心急如焚呐!
黑脸大汉看了眼齐豫,又瞅着被众人扶起坐在石头上的主子,目击远眺,查忘了一番四周后,道:“我们在来的路上不是绕过一个小山村吗?我以前就听人说过,说这片沼泽附近有几处生活隐蔽的山村在此搭建,村中有熟悉这片沼泽的人;王爷,你要是现在下令要我们趟过这片沼泽我们立刻就会做,只是,我们不熟悉这里的地形,沼泽中有多有污泥毒物,恐怕我们这百十号人齐齐出发,等穿过这片百里沼泽出去也只剩下寥寥数人了;属下认为,我们可以先折回那个村庄,然后再找熟悉的老乡为我们带路,正好一般的村子里也有土大夫,也能给你看看伤,等咱们万事俱备再一起出发,届时成功的机会只会更大,也能缩短不少时间;你认为呢?”
看着将一切都交代的事无巨细的老黑,段逸一番思量后终于点头:“好,叫上兄弟们,咱们先去那个小村庄。”
于是,这个刚刚才歇脚的队伍再次被拉起来,一个个年轻体健的壮儿再次挎弓上马,风驰电掣般的朝着来时的路返回。
只是,谁也没想到,那个数里之外的小村庄此刻却是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屋门前草芥乱飞无人打扫,小院后田地荒芜无人耕种;不断地有痛吟挣扎的声音从一扇扇门缝中传出来,昔日曾好比世外桃源般的地方,此刻已变成人间地狱。
因为在数月前,这里突然爆发瘟疫,一时间人畜无一人幸免,天天都有死人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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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漫漫会早点更,因为工作上的一些原因还要扛病出差赶飞机。
后天漫漫可能会更的有些晚,宝贝们不用等的太早。
感谢亲爱的们送的打赏,月票和花花,漫漫心存感动的同时也会更加努力,争取写出更精彩的段子让宝贝们看的痛快。
天气寒凉,真的不要轻易生病,冬天感冒最是磨人,尤其是北方的宝贝们,出门都戴帽子围巾手套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