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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夕沉,天空中一抹黑纱静悄悄地悬挂,仅留下点点星光。
受御尸门的影响,晋城普通老百姓在夕阳落下之前,纷纷关店的关店,收摊的收摊。于是,在微弱的星光下,白日还热闹非凡的晋城主干道此刻却是一片静谧,除了偶尔一阵轻风飘过泛起的呼呼风声。
而此时的城主府,却是灯火辉煌。
城主陈罗宇今日特别高兴。他看似悠闲地在府内踱步,时不时顺顺胡子,遇到不满意的地方还会给工人一顿呵斥。
城主府内早已被装扮一新。随处可见的大红灯笼高高悬挂,和铺满地面的红地毯交相呼应,把府内每一个行色匆匆的下人都映照地红光满面。
但奇怪的是,府内并没有摆任何酒席,就连厨房也是冷冷清清,不见一丝热气。
只有特别了解陈罗宇的人,才能从他颤抖的双手里瞧出一丝激动和紧张。
他不得不高兴啊!
五年前,他管辖的境内突然出现村民集体失踪的案件。城里供奉的修士对此一筹莫展,身为城主,他一夜之间几乎白了头。可一群年轻修士的从天而降,却解了燃眉之急。
这一群年轻人以秦修士为首。秦修士看着面嫩,小白脸的模样总让人信不过,可事实就是村民每一次遇险,都是他带着师侄们及时赶到,一次又一次地重创凶手。五年下来,凶手越发束手束脚,受害的村民越来越少,自己的政绩又添上了漂亮的一笔。
而今晚,真正让陈罗宇喜出望外的,却不是这笔政绩。
自从两年前得知秦修士居然是太衡剑宗掌门的闭门弟子后,他就绞尽脑汁地想和对方扯上关系。结果秦行止行踪不定,对他也是油盐不进。一次次的失败后,他都要绝望了。谁料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在三天之前,有人跑了过来告诉他,秦行止答应了他的邀请,三日后要来拜访城主府。
陈罗宇花了整整三天时间,思考要怎么接待秦行止。
修士自然是不食凡俗污物的,因此,他茹素三天,今日还禁止了厨房开灶。
绕了一圈后,他来到了大门口,翘首以待地看着外面,望眼欲穿。
一抹冷清的人影,从浓厚的暗夜中缓缓显出身形。
身形颀长的男子,步履从容,黑暗自他身上缓缓褪去,显出了清贵的双眼、高挺的鼻梁、紧抿的双唇,以及身后散发着银光的一柄利剑。
陈罗宇眉目飞扬,满脸放光地迎了上去:“贵客光临,陈某真是蓬荜生辉呀!”
秦行止脚步一顿,随即眼内便染上了一抹矜持的笑意,对着城主微微点了点头。
得到对方的回应,陈罗宇喜不自胜,连忙将秦行止请到了内堂。
内堂内灯火辉煌,所有下人都被摒去,只留宾主二人。
秦行止看似随意地在回答陈罗宇的问题,却一直在不动声色地打听城内其他修士的境况。
刚开始调查村民失踪案时,他也把主要视线放在了御尸门。可是多番调查、几次交手后,他却愈发怀疑御尸门的嫌疑是否为莫须有罪名。
尤其是这次成师侄的失踪,更让他确信,御尸门是清白的,真正的凶手就在城内。
而要知道城内修士的确切境况,最直接的途径,就是晋城城主。
浑然不觉对方的有意引导,陈罗宇一心沉浸在和秦行止交好的激动中,顺着他在言语中铺好的路,把所有的东西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说到城里为修士准备的药草,秦行止看似不经意地提到了正奇草。修士在受到利器攻击后,如果能在短时间内服下正奇草,伤口痊愈的速度将会加倍。不过,正奇草对生长环境的要求很苛刻,极为难寻。
“巧了!正奇草我府上就有一株!”之前还兴高采烈的陈罗宇突然变得有些黯然,“不过,前两天刚被一位贵客要走了。仙人,您需要的话,小的可以再为您寻一株的。”
秦行止双眸渐渐释放出暖意。他勾唇一笑,好似二月融冰:“无妨。只是不知城主这位贵客伤得如何,可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
沈非此刻正托着腮,把耳边嗡嗡嗡的声音彻底屏蔽,两个眼珠子滴溜溜地打转,打量着房里的摆设。
目之所及,到处都是一片富贵人家样。
沉香木铺就的地板光滑可鉴,门边雕花精致的小木架上摆放的秘色瓷花瓶透露出悠悠的年代气息,瓷瓶上居然插着师傅最爱的紫薇花。镶金镂空的珐琅香炉摆在红木圆桌上,散发着淡淡幽香。
就连自己屁股底下的软塌,上面都铺着用天蚕丝织成的双面锦,最要命的是,上面的图案居然也是紫薇花。
“哎。”
沈非深深叹了口气,开始明白师傅为什么对那个炉鼎夸赞不已了。
就连她,自认绝不为金钱折腰的人,也能从这房间的点点滴滴中感知对方的用心。
看到徒弟似乎有所松动,紫月心里一乐,把徒弟的脸掰正,直面着自己。
“你看,他宁肯被我射一箭也不愿伤害我,又怎么可能心怀不轨呢?紫非呀,你千万别被你蓝星师叔误导了!她就是对吴郎有偏见。”
沈非眨了眨眼,感受着脸上紫月指尖带来的温热触感,不解地问道:“吴郎?师傅,你动心了吗?”
紫月一怔,随即掩唇吃吃地笑了起来,眼波流转,媚意横生。
“怎么可能!我的傻徒弟呀,我们合欢宗弟子身体可动千百次,就这心,可一次也不能动。眼见为实,你既然已经筑了基,就让为师我教你最重要的一课吧!”
说完,就让沈非躲在了床后面,嘱咐她除非自己喊了她的名字,否则千万不能神识外放。
厚厚的紫色床帘铺泻而下,一瞬间沈非眼前的世界就一片漆黑。她用力眨了眨眼,这才感应到床帘另一侧传来的微弱光线。
突然,沈非觉得身侧有点不同寻常的热。
她全身一顿,慢慢地转过头去,随即瞪大了双眸。
一个修长的身躯正伫立在离她身体不过三寸的地方,散发着温暖的体温。
你是谁?
第一时间,沈非心里的警钟长鸣。
她和紫月在房里已经有了一会儿,但根本没有注意到床后居然还躲着一个人。由此可见,此人的修为不俗,甚至已经超过了紫月。
可是当她想要示警的时候,却悲催地发现,自己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更别提发出声音。
兴许是沈非狠狠盯着的目光太过于灼热,对方的头微微一动,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似乎在暗示自己并不打算对她们不利。
这时,借着暗淡的光线,沈非才隐约看到此人侧面的线条完美,凸起的喉结喻示着独属于男子的雄健。
不知过了多久,房里突然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阿月,不好意思我又回晚了。”
舒缓温柔,声音的主人似乎是个儒雅之人。
“吴郎。”糯甜的嗓音带着点成人的妩媚,一阵脚步声响起,紫月好似迎了上去,“你服下了正奇草,本来就需要大量修炼把它及时炼化,我省的。看你累的,要不,我替你沐浴更衣吧。”
沈非木着一张脸,听着床外汩汩的流水声和男女逐渐忘情的嬉笑声,逐渐明白了紫月说的“重要一课”是什么意思。
她要在自己面前发动《玉女经》的双修*,让自己用神识观摩学习,因为男子在功法启动后,就不能动用自身修为了。
果然是“眼见为实”啊!
沈非此刻只想自戳双目。
要学习这种羞羞的事情,不是有《玉女经》和宗派里面大大小小的各种书籍吗?实在不行,不是还有形象生动具体可现的小黄图吗?就算自己悟性再差,大不了还可以耳提面命地慢慢教啊?
哪有直接在徒弟面前上演活·春·宫的师傅啊?
最要命的是,现在自己旁边还伫立着一尊完全陌生的男人!
沈非又瞥了眼身侧的男人。只见他目不斜视、神情肃然,好似一点也没受到外界露骨的男女之声的影响。
切,装模作样。
沈非在心里撇撇嘴,对此不屑一顾。
她才不信真的有柳下惠呢。如果有男人真的无动于衷,要么说明他是个不行的,要么说明他假正经。
沈非下意识地剔除掉了第一种。这么优质的男人,如果不能用,就太可惜了。
那么只能说明,他严肃的表情是一种伪装。也许这个男人特意潜伏到这儿,就是为了看活·春·宫的呢!
沈非心里推演着,为自己找到了答案而开心不已。
感受到女子灼热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打转,还时不时透出诡谲的光芒,秦行止无奈地摸了摸鼻子。
他总觉得这个貌美的女子没在想什么好事,也对床外发生的一切感到无可奈何。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继续待下去,希望会有意外的收获。
此刻,床外的两人终于从浴桶翻到了床上,热度迅速攀升。
“啊,吴郎,我的紫非小徒弟也夸过,说我肤白如脂。”
咦?
沈非耳朵动了动,她终于听到了师傅所谓的“暗号”。
可是,自己居然被身边这个来意不明的人给禁锢了神识!
沈非狠狠瞪了对方一眼,怒气在心中积累,胸口急促地起伏起来。
坏人!
如果眼光能杀人,自己此刻只怕就只剩骨头了吧?
秦行止无奈一笑,放开了对沈非神识的束缚。
一瞬间,神识飞出,沈非毫无障碍地感应到了紫月和她的吴郎之间灵气的流动。
《玉女经》博大精深,将阴阳之事与修行大道结合起来,每章每段都有深邃含义。沈非虽然已经把这本书背得滚瓜烂熟,但看到实际演练也是第一次。很快,她就陷入了专注的观察研究之中。
她没有注意到,床上的淫·词乱语对身边的男子完全没有影响。他依旧呼吸平畅、神色稳重,只是眼底潜藏着一丝深深的不耐。
无论是床上颠·鸾倒凤的两人,还是床后各怀心思的男女,都不知道,此刻的房里,还有第五人。
陆雁回蜷在床底下,一边庆幸自己偷偷带出的隔离法宝实在是实用,一边因床上的动静而热血上涌。
自从那天在屋外听到了那个声音之后,他的心就如同猫抓似的难受,一直在纠结说话人的模样。
然后,居然脑子一抽,就直接潜伏在了城主府。
可是很不巧地,刚进来不久,他就发现了日曜派执事长老的弟子,而那个弟子,是日曜派少数见过自己并知道自己身份的。
一旦被他发现,自己就会被送回日曜派。
于是,为了躲避,陆雁回在情急之下进入了这个充满女子气的房间,直接躲在了床底下。
然后,就听到了这让人鼻血直流的场景。
在宗派内,他被保护得过好,总被认为是个孩子,因此从未接触过男女之事。
可是现在,一副活色春香的场景就在他身上的床上上演。
听起来,真是,好爽啊!
他的意识逐渐迷糊起来,只留下一个念想:如果,干这事儿的是自己和白天遇到的那姑娘,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