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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没管齐凰儿是在尖叫什么,一巴掌甩过去,“叫什么,爷宠你是你的福气!”
“我是齐凰儿,齐凰儿!”齐凰儿一推谢明,却发现自己在惊慌失措的情况并没能推开多少,转而就恶语警告起来了,“你居然敢这么对我!我要将你抽筋扒骨,五马分尸,受尽所有的刑罚而死!”
谢明这么个恶心的东西居然敢这么对她!齐凰儿咒骂着,她的指甲在谢明的胸膛上留下不少血痕!
谢明将齐凰儿的手制住,恢复了点清明的眼中,突然多了些杀意,但没等他决定是继续侵犯,还是直接杀了齐凰儿,原本走得好好的马车突然快速奔跑起来,而后侧翻,谢明和齐凰儿直接从里面滚了出来!
而他们滚出的这个地方是京城里最热闹的街市,往来商客书生,还有流连在此的富家公子,还有些是正参加北翼王府婚宴还在归途的宾客,那些人非富即贵!
“啊啊……”尖叫声此起彼伏,有突然侧翻的马车吓到,也有被里面滚出来两个人衣不蔽体的男女吓到。
但更多还是唏嘘……年轻男女偷尝禁果,都偷尝都马车上了,世风日下啊!
“小姐!小姐!”齐凰儿失踪的时间不算太久,嘉荣长公主早就让人来寻她,齐凰儿听见喊声下意识抬头,然而那些人还在远处,而她正光、裸着身体,被不知多少人瞧了去。
“啊啊啊!”齐凰儿弄清楚现状继续尖叫,同时对一旁彻底吓痿了的谢明拳打脚踢,状若癫狂,她名节没有了,她的身体也不干净了!她还怎么去追寻司马流豫,怎么追!她的梦,她两辈子的梦!
“小姐!”还是齐凰儿的贴身丫鬟最先认出了她,但她隐约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一种自己即将要踏上齐凰儿以前那些丫鬟命运的预感,每回齐凰儿出了事儿,倒霉的都是她身边的这些丫鬟。
她颤抖着手将披风盖到齐凰儿身上,然后对着嘉荣长公主那边的车架招手!
嘉荣长公主从马车的车帘看过来,整张脸都是黑的,“带上!”
她可不仅仅是让齐凰儿上来,还包括谢明,没被气得当场杀人,已经是她这段时间养气功夫好了些。
齐凰儿上了马车,最先迎来的还是嘉荣长公主的巴掌,“怎么回事?我问你怎么回事!”
谢昀双腿被废,无缘皇位,让嘉荣长公主厌恶,甚至想除之而后快,而那谢明,她一样看不上眼,一个卑微宫婢的儿子罢了,居然敢染指她的女儿!
嘉荣长公主被气得全身都在发抖!那一巴掌全没留力,响亮无比。
齐凰儿愣了愣,而后就哭了,嚎啕大哭,又惊又怒又疼,“母亲,母亲!”
“呜呜……母亲救我,我不想嫁给谢明!我不想!”
发生了这种事情,她最好的下场就是嫁给谢明,可谢明早有正妃,她过去不是个侧室,好听些,那是妾,最关键是,齐凰儿一点都不喜欢谢明,嫁给他,她还不如去死!
“是他!是他的人掳走的我!”
“我问你偷偷溜下马车是要去做什么?”让一个丫鬟顶替了她,齐凰儿自己偷溜下马车,不知道的该以为她本来就去和谢明私会的呢。
“我去送信……”而那封信估计也落在谢明的马车上了。
“凰儿……你若还对我遮遮掩掩,你就不要怪我心狠,不管你了!”嘉荣长公主当真是又气又怒,若不是确定这是她的女儿,她这恨不得将她掐死了事,怎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呢!
“是送到晋国的信,我是去晋国使馆的路上被掳走的!”齐凰儿哆哆嗦嗦地穿着衣服,眼泪还在流,却也渐渐恢复了冷静,“我……我没被破身……”
虽然基本没差了,但在最后关头,她醒过来了,还有转机,一定还有转机!
嘉荣长公主沉吟许久,突然对外出声,“回府!”
原本她是要带着谢明进宫找楚皇的,但现在,她改变了注意,齐凰儿的名声铁定会受到影响,但那谢明还真配不上她的女儿。
“你身边的丫鬟叫什么?”
“翠……翠儿,”齐凰儿身边的丫鬟换了一茬又一茬,她嫌记名麻烦,大丫鬟一律都叫翠儿。
“嗯,”嘉荣长公主沉吟了一下,再开口,“今日被谢明掳走的是你的丫鬟翠儿,你一直在本宫身边,记住了嘛!”
“是,”齐凰儿乖乖称是,眼下这个丫鬟用得还算顺手,但能为她挡灾,就也没有什么舍不得了。
她们生来低贱,比不得她身体流淌着皇家血脉。
谢明本来也以为这回不死怕也要脱成皮,却没想到峰回路转,他受了长公主一顿冷遇和呵斥,却也还带回了一个水灵灵的丫鬟,不过转而一想,今日的事也实在是怪异……他是被设计了吧!
“是谢晔……还是谢昀?”毕竟他今日是要设计俞乔,有些心虚。
谢明怀里的翠儿,听着他的低喃,身体哆嗦个不停,好像谢明是要吃人的妖怪一般,可她越是怕,谢明反而更加兴奋,这还在马车上,他就又开始意动了。
齐凰儿感对谢明又踢又打,翠儿却不敢,她泣不成声,但谢明将他和她几乎扒光之后,却突然僵在那里,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了,这回发抖的就不是翠儿了,而是他自己,他发现他那家伙没有任何动静了。
不管他心里怎么火急火燎,平日里还算威武的家伙,一动不动,“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只手推开翠儿,而后自己开撸,可即便这样,他的家伙还是萎靡不振,对于好女色之人来说,这对她的打击不吝于晴天霹雳。
“齐凰儿……齐凰儿……”谢明咬牙切齿起来,他回想方才的一切,只有在齐凰儿那里是出了问题的。
翠儿将衣服穿在身上,看着谢明那阴狠模样,抖了抖,心中又阴阴觉得解气,这谢明活该,齐凰儿也没多好,他们狗咬狗是最好的了!
北翼王府俞乔也在第一时间得知了谢明和齐凰儿的事情,俞乔闻言慢悠悠地道,“离开了北翼王府,发生什么就和我们没关系了。”
她从位子上起身,走出两步而后又吩咐,“明日……我听到最真实的流言。”
嘉荣长公主会作何反应,她基本能够料到,但这里是楚京,不是她一家独大的邑地。
俞乔又近了两步,低语几句,而后再道,“去吧,让王伯和焦越进来。”
“是。”
林易走出,早在书房门口候着的王伯和焦越一同进来。
“我将你给我药喂给他了,”焦越也不见外自己坐在那边,拉下腰间的酒壶,陶醉般地喝了一口,“这是从那个女娃身上搜来的。”
他亲眼瞧见的谢明和齐凰儿要设计俞乔,俞乔及时报仇,他自然是全力支持,而那齐凰儿也分外配合,没等他出手,她就自己从马车上溜了,鬼鬼祟祟的模样,以他的手法,顺手一偷,就把信偷回来了。
俞乔直接拆开,一目十行扫过,眸中的冷光一闪而过,整个人的气势和气息也随之冷了些。
齐凰儿……周思……她还真没料到这两个人会凑一起去了!
“周思……”
焦越和王伯仔细听着俞乔话语里的下文,可她就这么停住了,将信放下,他看向王伯和焦越。
“王伯和焦大爷今日都辛苦了。”
俞乔对于他们是真心感谢,王伯里外忙着,焦越暗中为她也档了不少麻烦。
“但今日的事,还没有了……”
这一日对俞乔和谢昀很重要,却也是很多人会挑中的时候,而她早就等着他们来了!
王伯知道的多些,听到俞乔的话,并无意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他们小姐小小年纪却要思虑这么多的事情,面对来自这么多敌人的设计……但是他们家小姐很好,从无畏惧,甚至可以说是胆大包天!
焦越又再闻了闻酒香,而后又收了起来,王伯也嗜酒,但他却知道克制,因为喝酒误事,现在还不到放开喝的时候,关键是俞乔也不让他多饮。
俞乔还在藏书阁下的书房里,就有十多个蒙面黑衣人渐渐靠近了正院,靠近了新房,他们一路走过,可以说是雁过无声,连只鸟儿都没被惊动,身手功法极高。
领头的人手势一划,分开行动,一批去解决那些侍卫,一批却是去房里劫人。
但在这里等着他们的就是天罗地网,才进入房中,就发现那红烛高照的新房内,空无一人。
“不好,是陷阱!”
他们一边拼杀,一边往外退走,可这里对他们来说就是天罗地网,退可没有那么容易。
十多个人被重伤被擒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俞乔从湖心藏书阁而来,那是十来个人远远就瞧见了她。
俞乔神色冷淡,没有喜也没有怒,这种淡淡的情绪,其实最让人受不了,尤其是那些希望能俞乔神情里看出些什么的人。
俞乔审视他们许久都未发一言,直到那领头的人隐隐沉不住气,但他的沉不住气不是直接对俞乔说些什么,而是他们这十人同时面色发白发黑,在被擒拿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给自己服毒了,无药可解的毒!
然而即便这样,俞乔还是抿唇不语,她这忍耐功夫,在这些黑衣人看来,实在不可思议极了。
“齐恪成在我们手里,京城三里亭,用玉佩换命!”
他话落,而后这十多个人就相继毙命……
他们背后的人是想用他们的死,来给俞乔一个下马威,然而俞乔根本就不按照套路走。
那个功力最为高强的领头人,在人世弥留之际,才听到俞乔冷冷淡淡的一个声音。
“哦……”
然后呢……没有然后,就算有,他也听不到了!
“去吗?”王伯问了俞乔这话,其他人不知道齐恪成和俞乔的关系,王伯却是一清二楚。
便是俞乔再不愿意承认齐恪成是她的父亲,在面对他的生死危难时,她还是不能无动于衷。
“他要去送死,我为何要管他?”
俞乔扬手让林易带人将地上的尸首都处理干净,她转身却没回书房,而是转道回了竹林里的小院,谢昀早就被送到那里,房间内阿狸和小路子正在陪着谢昀,而谢昀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他在等俞乔。
“是阿乔吗?”谢昀突然凝声向窗户边问了一句,阿狸和小路子都奇怪地看着谢昀,谢昀如今先可没有功夫,小路子和阿狸虽然功力尚浅,可依旧比谢昀好,按理来说,不大可能谢昀发现了,而他们却没发现。
“是我,”俞乔的手在领口的位置摸了摸,被谢昀发现了,就也没有隐藏的必要了。
小路子和阿狸看俞乔回来了,他们就默默退出了房间。
“阿乔还要走吗?”谢昀的酒早就醒了,俞乔在王府里外的布置也没瞒过他,但没亲眼看着俞乔,他还是会挂心,会担心。
“嗯,处理完了,我就会回来,阿昀乖乖待家里知道嘛。”
俞乔坐在谢昀身侧,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有一种很舍不得的情绪在胸间鼓荡,而后她倾身吻在了谢昀的唇上,吻得很慢,也很温柔,谢昀原本还有些分心,而后就也搂住了俞乔,专心吻起来。
两个人稍稍分开,谢昀靠在俞乔的肩头,神情上有些忧伤,他若是腿还好着,若是武功还在,他就可以相伴俞乔左右,和她并肩作战了。
“我等你。”
俞乔扶住谢昀肩头,将他放回床上,而后一吻落在谢昀的眉心,“阿昀要相信我,这回不是他们设计我,而是我设计他们!”
那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手害谢昀,俞乔不愿意再被动下去,这一次是反击,她希望是能够让他们痛的反击!
“好,我相信阿乔,”谢昀闻言眯了眯眼睛,仰起头蹭蹭俞乔的脸颊,而后再躺下,握住俞乔的手久久才放开,“我等你回来。”
“嗯,”俞乔点点头,脸上露出点微笑,又再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他的脸颊,再是他的唇。不仅仅是谢昀舍不得她,她心中也有些舍不得,今儿可是他们正式大婚的日子呢。
俞乔起身,没再回头,出了这个竹苑,又仔细叮嘱了一番,而后她才骑上了马儿,从侧门出了府。
“鲁田找到了?”俞乔问向她身侧的大胖,见他点头,而后继续骑马,城门早就落锁,但如今她的身份不同,出示了王府令牌之后,畅通无阻,一路就直接出了京城。
在城门口的地方,她见到了负伤的鲁田。
鲁田看到俞乔,眼睛一亮,随即跪在了地上,“请少主救人!”
俞乔看了他许久,而后眯了眯眼睛,“要他多事!”
今日嘉荣长公主和齐凰儿都来参加婚宴了,齐恪成却没出席,楚皇老太后得知,略有不满,不过也没说什么,他的作风向来如此,冷淡无为,很多场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但他根本就不是不想来,而是他自以为是掺和到俞乔的算计里来了。
鲁田闻言好是被噎了一下,喃喃许久才组织出俞乔为齐恪成辩驳一下,“主子是想要为少主挡一挡。”
“或许吧,”俞乔闻言也没有任何动容之处,甚至可以说不为所动,她看向鲁田,很是认真地道,“还有,我不是你的少主。”
“少……请您救救主人!”鲁田再次跪。
俞乔哼笑一声,却没有再回答,她一摔马鞭直接前行。
鲁田始终找不到齐恪成被掳走安置的地方,俞乔却早有预料的模样,若不是确定俞乔不会无聊地自己将齐恪成抓起来,鲁田都想这么怀疑了。
鲁田虽然负伤,不过并不严重,他多年执行任务,这点伤还不放在他的眼里,他上了马儿追上了俞乔。
三里亭距离京城实在并不远,骑马一刻钟就到了,但它的位置却有些偏僻,在一个矮山的半山腰上,那个亭子年久失修,方方正正的亭子,突然就歪了,欲倒不倒,后来人捐钱再修,捐的多了却是直接在十里之外建了一个十里亭。
三里亭找了些长木支架,风来雨来,这些年依旧没倒,还得了一个风雨斜亭的雅名,但其实它原只是叫三里亭罢了。
俞乔在三里亭前下了马儿,那歪歪斜斜的亭子里,有两个人在对弈。
齐恪成一身蓝白衣服,他身前的人却是黑斗篷加身,在这夜色当中,就是身形也模糊,更不用说人的脸了。
“我来了!”俞乔独自一步一步走近,那平静的模样,好似她就是来赴朋友的一个约罢了。
齐恪成和那黑衣人同时回头,齐恪成眼睛晃了晃,执起的棋子儿久久未能落下。
“东西带来了?”那个黑衣人看向俞乔,那种目光奇怪得让人起鸡皮疙瘩,但俞乔依旧不为所动,她垂眸直视那个人的目光,她知道他的五官只有眼睛是真实的,其他的地方根本就不用看!
“没有,”俞乔轻轻摇头,龙纹佩和麒麟佩原本是属于谢昀母后的,如今属于他们,意义非凡,怎么可能这么拱手让出来。
“那你到这里来干什么?”那个黑衣人似乎被俞乔冷淡的话,激起了些不一样的情绪,不是生气,也不是无动于衷,而是一种很古怪的欢喜,或者说喜欢……
俞乔的目光从他的脸滑到了棋盘上,而后又看向那个黑衣人,“让他走吧,我陪你下!”
“阿乔!”被无视许久的齐恪成呵斥一声,却是因为着急,然而他的着急半点用都没有,他对面的黑人居然点了点头。
俞乔目光终于看向了齐恪成,“你不听话?”
俞乔这疑问的话,让齐恪成神色再度萎靡了些,他愣了愣起身,而后离去,被鲁田接住,他直接闭目晕倒了。
俞乔的目光收回,而后在齐恪成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就这里接着下吧。”
齐恪成已露败局,然而俞乔却有自信反败为胜,她对面的黑衣人这回是真的笑了。
“你,不错!”
俞乔的手在黑子瓮里搅了搅,而后随意取出一枚落在了棋盘上,对面的黑衣人瞧了一眼,一枚白子落下,你来我往几个回合,俞乔又一子落下,突然问道,“他在哪里?”
“你问谁?”那黑衣人摩挲着棋子,俞乔的棋力和他相当,越下他越认真起来了。
俞乔斟酌了一下,“北魏十九王。”
那黑衣人落子的动作依旧未有停顿,全身毫无破绽,可这就是破绽了。
“我猜错了……”俞乔肯定地道,那还不是明空在世俗真正的身份,不过那十九王也是他的傀儡之一就是,就比如眼前的这个人,“你是十九王!”
“你怎么发现的?”那个黑衣人被俞乔这么三言两语揭穿,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微微抬起的脸,其实不差,就算是易容也是属于比较成功的易容。
“难怪流豫来了一次南楚,就对这里念念不忘,不是忘不了南国风光,是忘不了你,”
俞乔又一子落下,平局。
而她是从败局开始的,平局,其实该算俞乔赢了。
“你始终都在伪装,而他就不需要了。”
这种感觉其实很明显,一个人士本色出演,还是再演绎他人,差别其实还是很大,总有些属于他本身无法被抹去的肢体语言。
俞乔直接略过司马流豫的话题,他作为司马流豫的王叔,有话聊,可她是谢昀的妻子,并无什么好说的。
“他在哪儿?”
那黑衣人执起棋子要落,却发现无处可落,平局。
“你赢了,”他这么说着,声音更多的还是高兴,他指了指星空下的一个方位,“他在西山。”
那个地方俞乔还真不陌生,麒麟佩就是俞乔和焦越一起到西山皇陵里取出来的。
俞乔起身,看向他,眸光依旧未有多少变化,却突然走近了两步,两指头抬起他的下颌,两个靠得很近,眸光直接对撞,那个黑衣人愣了愣,而俞乔却是若有所思,但随即她还是放开了他。
“要死了嘛?”那个黑衣人喃喃,而后他的神色完全不同,他看向俞乔,目光变得很认真很认真,“你绝对不能小看他,任何一点都不能小看,否则你会后悔的!”
他的话让俞乔的心猛然一窒,眸光忽的冷了些,然后她就看着和他下了半宿棋的人,身上突然起了火,而后自己烧成了灰,他身上有秘密,所以便是死了也尸骨无存,还比不得王府里服毒自尽的那几人。
俞乔握拳久久凝视,让她在意的不是他出口的话,而是他在火中留给她最后那句话……可,怎么可能!
俞乔回走,鲁田还扶着齐恪成,小心翼翼的模样,直接被俞乔给气笑了。
“一个死人抱这么久都没发现吗?”
那个黑衣人是假的明空,那么这个齐恪成自然也是假的了。
“什……什么?”鲁田的声音突然拔高,他明明有感觉到他扶着的人身上的呼吸啊。
但他所知道的俞乔绝对不是什么妄言的人,她这么说,就是已经确定了。
鲁田的手握住那个齐恪成的手,而后又摸了摸他的脸,在他的脖子下方找到了一个珠子,江湖里十分罕见的呼吸珠,更准确地说,它是一种蛊虫。
而没了那个呼吸珠,这个齐恪成就是一个死人,也是假的齐恪成!
俞乔骑上马儿,看了鲁田一眼,让鲁田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主子在哪儿我不知道……”
不在三里亭那会在哪里?他一张脸渐渐煞白,却是被自己的想象吓到。
“你知道西山嘛?”俞乔没心情安慰鲁田,直接开口问她想问的。
“西……西山?”鲁田的声音又拔高一个程度,他犹豫片刻,没敢再隐瞒,“主子经常去西山拜祭,但除了白老,就是我也不能踏入那里半步。”
俞乔没有再说其他,她一挥马鞭,再次策马而走,鲁田将那个尸体放下,随即骑上马,紧跟而去。
西山前早有一列军队在集合,足足有五千人!
鲁田眸中的惊讶更多,难不成俞乔一早就知道齐恪成会将那个人引到西山皇陵里去?
俞乔举起令牌,却是谢昀城防营统领的牌子,“不许放任何人进来,也不准放任何人出去!”
“是!”几个将士执礼领命,一万城防营将士出现在城门口,给俞乔和谢昀贺喜只是顺便,董伟他们也不是真喝喜酒来了,他们的使命是保护好谢昀,而这些人就负责听从俞乔的调配。
俞乔看向鲁田,“你也留步吧,我会带他出来的。”
鲁田武功不错,但却比不得大胖他们和俞乔的默契,他跟着,直白点说,就是碍手碍脚。
“少……等等!这是主人让我给你的!”鲁田从怀里掏出一个黑布包着的东西,齐恪成昨日告诉他,俞乔若不让他跟随,就将这个给她,里面是什么,他也不知。
大胖接过,先检查了一番,而后才递给俞乔,俞乔拆开一看,只是一个木牌,一个刻着奇怪花纹的木牌,但这个木牌足够解决她心中的很多疑惑了。
“走!”俞乔在前,大胖八人,还有焦越一共十人他们向着西山皇陵徒步奔走。
俞乔瞧了一眼焦越,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
焦越敏锐,立刻回视俞乔,而后就咧开嘴笑,“乔哥儿啊,我吃你的,喝你的,住你的,这种时候,你不让我跟着,也说不过去了。”
俞乔轻轻点了点头,手势一比划,大胖他们就随她停了下来,等确定了方位,俞乔才继续带着他们走,却不是走之前焦越带她走的那条暗道,而是往守墓人的小茅屋走去。
俞乔大胖他们明明也是第一次来,可是这几个人很快就找到了通往墓地的暗道,两个火把一前一后,无声行走。
墓道里的气味儿肯定不好闻,不过他们装备还算齐全,口鼻都系着棉布,多少能好受些。
两个黑衣人守在一个通道口,俞乔一挥手,麻子和黑子突然串上前去,也不用匕首,直接大力一扭,将他们的脖子扭断了。
俞乔继续前行,却已经将重剑拔了出来,杀戮从这里就开始了。
大胖八人在谢昀受伤休养之后,还是按照谢昀之前的吩咐来磨砺自己,经常接一些外出任务,真刀见血地杀,早就经历过多回,此时也不怵,俞乔一样如此,几乎没有什么花哨的架势,化繁为简,一刀毙命!
“乔哥儿啊……你知道路吗?”这墓道四通八达,机关陷阱极多,越到里面,没了地图,那就和瞎子差不多了。
“皇陵的修建时有大致规格的,讲究风水八卦的,”俞乔淡淡回了焦越的话,但她却在一个岔道的地方停住脚步了,她从怀里掏出齐恪成给的木牌,看着对面的这堵墙,陷入了少有的犹豫当中,用,还是不用?
齐恪成……你最好不要骗我!
俞乔上前一步,将木牌按到了墙上的凹块上,用力往里一按,随之他们所在的地面,直接陷落!
整个皇陵西山所占地域其实非常大,这一块是先齐的皇陵,不知道有多少淘金盗墓之人到此光临过,但真正从这个皇陵带出东西的少之又少,这可不仅仅是因为守墓人,还因为地下皇陵里的精巧布置。
机关陷阱,环环相扣,不知晓其中门道,被困住还是幸运,直接被取性命,才是绝大多数觊觎这里人的结局。
在皇陵进入內围的一个宽敞大殿,两方人正在对峙。
“她不会来的!”齐恪成神色冰冷,看向隐在黑斗篷里人的眸光,偶尔乍现,是无限的恨意,恨欲其死的恨意,然而他布局了多次,也没能杀了他,而今夜他就只是要打消他对俞乔的关注。
“不,天机告诉我,她会来,他也会来!”
那个人神神叨叨,越说越是离奇,“今夜龙麒相聚,门也会打开!”
齐恪成依旧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觉到他眸中的炙热,不是对着他,而是他身后的那道门。
“妄想!”那里面大齐皇者真正安息之地,哪里容得他来打搅!
齐恪成再次挥手,两方的人再次打在一起,俱是高手中的高手,你来我往,要分出胜负,还有待分晓。
俞乔他们陷落之后,地下的空间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那是一个水潭,潭水冰冷,水底还有吸力极大的水旋,俞乔经历过一回,这回又没抱着谢昀,她挣扎一番,借用手上的工具,终是脱离出来,但其他人就没她这番本事了,就是焦越也被那吸口淹没了。
俞乔涉水到了岸边,一张脸几乎黑得出水来!
齐恪成利用她对他仅有的那点担心,在骗她!毫无疑问这个潭底就是通往外界的隐秘通道之一,他自以为是为了她好,可他也不想想她需不需要这份好!
内功一震,俞乔身上的衣服和头发就连续不断发出点白白的水汽,也是她经常用自己为谢昀暖身体,这功力外放的本事愈发好了,一刻钟之后,俞乔身上就半点水渍也无了。
现在她就剩了自己,她在木牌的背面,用匕首刻了一行字,而后掷入水中,她转身就没再回头。
齐恪成在这里阻截明空也并非全无成算,他对墓地里的机关了若指掌,总能再出其不意的时刻,让明空带来的人折损上一些。
“明月死了……”明空突然感叹了一句,齐恪成闻言一震,显然对明空口中的明月是相识的,“半个时辰前,那么她也该到这里来了!”
“是你……舍弃的他!”明月星华视明空身边的童子,也是曾经……陪伴他一起长大的人!
“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明空轻轻叹气,那种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晚辈,一个他很关心的晚辈。
然而齐恪成却被他的目光恶心到了,他微微闭了闭眼睛,却是一手肘打碎他手边的琉璃灯盏,大殿的光线暗了点,但还隐隐可以听到机关震动的声音。
“你就留在这里陪我吧,陪我死!”
机关启动,这里就是一个死地,进不来出不去,这才是齐恪成的目的!俞绣死了,他的心也死了,还不如拉着明空同归于尽!至于俞乔,她手上持有他给的令符,便是进来了,也能出去!
“她唤俞乔……俞七给她取的?”明空这么问,多少有些故意的成分,俞乔是齐恪成的孩子,却不跟他姓,而齐恪成的姓,可不同一般,当然齐恪成原本也不姓齐,甚至恪成也不是他的本名。
“阿君……”
齐恪成闻言突然抬起眸光,眸中的血色迅速凝聚,一双手早就被他握出血来了,但还是不及他这声轻唤给他的伤害大,他突然嗤笑,明空毫无底线,伤害了他,背叛了他,此时两人对立,他还能这般唤他!
两方人几乎都受到重创,齐恪成身边只有白老还寸步不离护在他的身侧,“主人莫要被他扰乱心智。”
明空将目光看向白老,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白老!白翌!你变成这幅模样,本座差点认不出来了。”
“阿君,你觉得我利用你,背叛你,那么他们呢?他们找到你,囚住你……只有将那个门打开了,你才会解脱,否则你死了……阿乔将继续你的宿命。”
“不仅仅是我不放过她,就是他们也不会放过她的!”
齐恪成无言以对,事实就是如明空所说,他这一生就是被摆弄的一生,唯一算活着的,只有在英州的那七年,老俞公对他的好才是真正为师为长的好,而他倾心所爱就只有俞绣,然而命运弄人,他被他血脉里的宿命禁锢住了。
明空和齐恪成在外面皆有留手,但他们却不知道,他们的留手正在被俞乔和楚皇的人,一点一点铲除,不仅仅在西山,同时还包括京城及一些重要州府,俞乔要做的是将明空在楚国的布局,连根拔起,也包括齐恪成的布局!
西山之外,一辆黑色的马车徐徐而来,马车上是谢昀,同乘的还有一个太医,他在为他施针,头顶三穴,三针落下,极世间之苦痛,然而谢昀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好……好了。”
“嗯,你下去吧。”
李太医战战兢兢出了马车,总觉得谢昀这种平静中在酝酿着什么可怕的事情,睡梦中被人捉到马车上,而后就是听从谢昀的命令,让他对他自己的身体胡来。
那三穴哪里能随便下,但谢昀连脉搏都不让他碰。
谢昀的手落在他领口玉佩在的地方,那是一种呼唤,强烈之极的呼唤,他并非被这呼唤迷了心智,他只是担心俞乔,想要见到她,见到安然无恙的她。
马车还未停下,整个西山就剧烈震动起来,恍若地动,一刻钟之后才恢复平静。
谢昀让林易背他上去,在小茅屋前见到急的团团转的焦越大胖,唯独没见到俞乔。
“阿乔呢?”谢昀看向大胖,他们无法对谢昀隐瞒,三言两语就说了。
谢昀虽然怒,虽然担心,但在这个时候,他没选择发作,他突然看向焦越,“我记得阿乔和我说过,你曾经得道一份盗墓图。”
“不是盗墓图,就修墓工匠,留给自己的路……”其实也没差了,后来还是被用来偷盗陪葬品。
他说着就一拍额头,“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那条路了。”
那块巨石还在,十来个人一起用力,就将它推开了。
“两小队随我进去,其他人在外面策应,董伟交给你!”
林易和陈野是真正的大内高手,必须随他走,董伟功夫有些进步,但还不算高手,而且他脑筋更好用些,更懂变通。
“是,末将领命!”董伟跪地,而后又站起来,殷殷切切地叮嘱,“王爷保重,您若是有事,只怕王妃会削了我们!”
董伟觉得自己所言一点都没夸张,俞乔叮咛又嘱咐了多少次,将谢昀安危看得比什么都重。
但他们还是拗不过谢昀,而且谢昀也不是世人以为的没本事,骑马射箭,甚至武功都是绝顶,当然这是他以为的。
谢昀想起俞乔,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些许,“那就削吧。”
总要有人给俞乔消气,董伟就不错,皮糙肉厚挨得起削……
董伟闻言一张脸几欲崩溃,但谢昀他们已经相继进入那条暗道,他只能收敛神色,认真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