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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这个证据自然是“陈清尘”,被易容成了“陈清尘”的陈启威被人带了上来,他被赵真封了武功和哑穴,推到了众人面前,将头上的帷帽扯掉,出众的容颜暴露在众人面前,自是一片哗然。
秦太师道:“不用老夫说,众位大人也该猜到此人的身份了吧。”
有些年轻的大臣可能不熟悉太上皇年少时的容貌,有些老臣却是记忆犹新的,陈昭可是被奉为历朝历代最为俊美的帝王,对其容貌的赞美有诸多的记载。
秦太师看向面色有些难看的向儒,道:“向丞相,您年少之时是先帝挚友,对先帝的容貌最为熟悉,此人与先帝有几分相像,您应该是最清楚的。”
向儒闻言脸色更是难堪,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陈勍看到来人似是很意外,顿时气急败坏道:“简直笑话!你随意找一个与朕父皇相像的人来冒充皇室血脉讨伐朕,那岂不是人人都能造反了?再者说,就算他是父皇的私生子,与朕何干?朕才是先帝钦点的太子,皇位的继承人!”
陈勍身为正统的皇帝因为一个私生子便露出这般不镇定的模样,落到群臣眼中就有几分心虚的感觉了,莫非这其中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秦太师讥讽道:“陈勍,你之所以会被封为太子,还不是因为先帝只有你这一个儿子?我是你的太子太傅,对你最是了解,继位以后你昏庸无能,先帝对你早已心生不满,我是最了解的,想必现今朝中有好几位大人都是知道的!先帝寻回流落在外的血脉,有意让他取而代之,你知道以后便弑父杀母,四处追杀他,是长公主将他藏在了公主府躲过一劫,但被你发现以后,你便设计陷害了明夏侯,囚禁了长公主,长公主就是最好的证据!你敢不敢把长公主请过来对峙?”
众人闻言均是一脸的惊诧,陈勍睁大了眼睛,许久没说出话来,已然一副心虚的模样,最后梗着脖子道:“朕根本没有囚禁长公主,长公主丧夫之痛缠绵病榻,朕是派人保护她,以防遭遇不测!”
秦太师冷笑一声,咄咄逼人道:“你之所以不敢请长公主来,是因为长公主已经遭遇不测了吧?”
这时,一副侍卫打扮的小兵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摘下头上的铁盔,赫然是明夏侯世子付允珩,他满眼通红嘶吼道:“皇舅舅,你为何要杀我的父亲母亲,我母亲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啊!她之所以窝藏陈清尘是因为不想你再造杀虐,兄弟相残,她是为了你啊!”
陈勍一脸失魂落魄的退了几步,这幅样子无疑是默认了明夏侯世子的话,他感觉自己演技已经达到了人生的巅峰,如果豫宁王世子再不露脸,他可能要坚持不下去了。
终于,豫宁王世子扛着大旗以讨伐暴君为由大张旗鼓的进了宫,一路浩浩荡荡如进无人之境。
现下局势明了,秦太师联合豫宁王世子与沈大将军造反了,我们不够聪明又残暴的陛下要守不住他的江山了!
“不够聪明又残暴”的陈勍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豫宁王世子!是你!是你要造反!”
豫宁王世子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嘲讽一笑:“造反?非也,本世子只是保住我陈国的江山不落入外姓人手中罢了。”
陈勍惊道:“什么?”
一辆马车自后方驶来,里面被丫鬟扶出一个身着太妃服饰的年迈女人,苍老的容貌,花白的头发,莫约已是七十多岁的年纪。
豫宁王世子道:“这位是康平帝的妃子明老太妃,也是先帝的养母,在五十多年前,后宫之中有一件辛秘之事,先帝的生母姜美人与侍卫苟且,被康平帝发现继而赐死,而先帝也不是康平帝的血脉,乃是姜美人与侍卫苟且所生,明老太妃便可以作证!”
丫鬟不知在明老太妃耳边说了什么,她突地一脸激愤道:“贱人!姜氏就是个贱人!陈昭是野种!根本不是陛下的儿子,是姜氏这个贱人和人苟且生的!”说着一副情绪激动喘不过气的样子,被丫鬟扶回了马车里。
剧情发展到这里,不明真相的文武大臣们一个比一个懵逼。
豫宁王世子继续道:“康平帝弥留之际发现了真相,本已拟好圣旨废去先帝太子的身份,却被先帝残忍杀害,弑父杀兄这一点,陛下倒是很随先帝啊。”说着看向陈勍一旁的太监总管王忠:“王总管说呢?”
王忠服侍了两代皇帝,先帝和当今圣下,教导他的师父便是康平帝身边的大太监,对三代皇帝的辛秘之事可谓十分了解了。
王忠躬身上前,在众人以为剧情又有新爆点的时候,他微笑道:“世子爷,您可能不了解,历来做太监总管的都是孑然一身,根本没什么父母兄弟,不瞒您说,老奴三岁就断了根,了却红尘事,也没什么对食,您以这些莫须有的人威胁老奴诬陷先帝的身世,老奴恕难从命。”
豫宁王世子面色一变:“王总管!你要清楚你在说什么!”
王忠站到陈勍身旁:“老奴又不像明老太妃这般年老糊涂,疯癫多年,自然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戏演到这里是该收网的时候了。
方才一身血污被抬下去的秦皇后,此时换上了一身端庄的凤袍,除了左颊有些泛红已外全然没有方才的狼狈,她身边是传闻中已经遭遇不测的长公主陈瑜。
陈勍屁颠屁颠的凑上去,心疼的摸了摸秦如嫣的脸:“皇后,朕方才打疼了你没有?你怎么也不躲一下呢?”
秦如嫣推开他,跪下道:“罪妾不敢,家父通敌卖国,联合豫宁王造反,罪妾身为秦家之后,难咎其责,请陛下降罪!”
陈勍扶起她,怜爱道:“朕如何能降罪于你,若非皇后大义灭亲,向朕告发此事,助朕挽回大局,朕还被瞒在鼓里,而且皇后还怀有龙子,快快起来。”
秦太师不可思议的看着秦如嫣,显然不知一直乖巧听话的女儿怎么会叛变了,竟真的敢将身家性命都交给一个薄情寡义的帝王。
豫宁王世子反应过来有诈,立刻上前要擒住已经要趁机开溜的付允珩做人质。
一直伪装成小兵的赵真拔出剑来,横在陈昭假扮的“陈启威”脖子上,挡在了付允珩面前,豫宁王世子一愣,便给付允珩趁机逃到禁卫军那里的机会。
赵真见外孙安全了,挟持着“陈启威”步步后退:“豫宁王世子,你若是承认一时不察被秦太师蒙骗利用,当今圣上仁慈,看在同是皇室血脉的份上,说不定会饶你一命。”
豫宁王世子仍不肯束手就擒:“我被蒙骗?是你们都被蒙骗了,当今圣上根本不是皇室的血脉!这江山不该由他来坐!”说罢他目光一厉,拔剑而出,将剑横在了“陈清尘”脖子上,果然见赵真面色变了。
“赵瑾,你将启威放了,我便将他放了。”
阶上陈勍也急了:“不要伤害朕的皇弟!只要不伤害朕的皇弟,朕就放你们离开!君无戏言!”说完就要亲自下来,幸好被长公主给拦住了,才没步入险境之中。
长公主提醒他道:“陛下!国事当前,不可乱了分寸!”
陈勍焦急万分道:“皇姐,那是咱们的亲皇弟啊!皇弟是因朕才会涉险,若是出了事情,朕如何对得起父皇和母后啊!”
看戏的文武大臣表示:咦,那不是先帝的私生子吗?关先太后什么事?
挟持着“陈启威”的赵真看向陈勍,果决道:“陛下,乱臣贼子不可轻易放过,自古忠义难两全,陛下若是怨,就怨民女吧!”说罢一刀捅在了“陈启威”的胸口处,鲜红的血喷涌而出,“陈启威”的尸首被扔在了地上。
豫宁王世子见长子被杀,手中的剑一紧,“陈清尘”的脖子上立马出现一道血痕,他红了眼:“赵瑾!启威对你真心一片,你却如此对他!”
赵真嗤笑一声:“真心?真心还用下药迷惑我,当我赵瑾是个傻子吗?”说罢看向“陈清尘”:“清尘,我知道你愿为了陛下涉险,便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我曾怪过你,但我现在理解你了,今日你若是去了,我也陪你,断不会让你路上孤单一人!”
有情人同生死共患难,多么感人的一幕,陈勍蹦跶道:“豫宁王世子!你不要冲动!只要你放过朕的皇弟,朕绝对放你离开!谁敢抗命朕降谁的罪!”这幅样子简直昏庸到无可救药了。
秦太师也知局势再也无法挽回,劝阻豫宁王世子道:“世子,即便有一线生机也不可轻言放弃。”
豫宁王世子看着儿子的尸首良久,最终还是放松了握着的剑:“让我们出城!”
陈勍立马挥手:“出出出!快让他们出城!朕的皇弟若是有半点闪失,朕定要你们统统陪葬!”
于是由沈桀领兵,将豫宁王世子等人送出宫去,退至午门的时候,皇令突然颁下来,命沈桀将叛党一律斩杀除了主谋豫宁王世子与秦太师以外一个不留,驻扎在城外的人马也一律被围剿,那些与之勾结的大臣府邸同一时间被抄家灭族。
豫宁王世子这才明白过来,什么兄弟情深,不过是要把他们赶到午门之外再一律斩杀:“陈勍!你昏庸无能!弑父杀母,如今连你的皇弟都不放过,你良心可安啊!”说罢眼看着自己的人马被一个个杀死,他一剑将手中的人质“陈清尘”斩杀,欲要自刎之时被沈桀拦住。
沈桀将豫宁王世子和秦太师绑到陈勍面前,陈勍正襟危坐在龙椅之上,下首跪着文武百官,他整个人不怒自威,全然没了方才或是气急败坏或是失魂落魄的样子。
“陈寅你可知罪?”
豫宁王世子一脸污血,狼狈抬头冷笑一声:“什么兄弟情深,不过是演戏罢了!你果然如你父皇一般诡计多端!是我轻敌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此事与我父王无关,乃是我一人所为!”
陈勍啧了一声:“你们是真当朕愚蠢到了无可救药吗?你动用豫宁王麾下十几万大军,豫宁王会不知道?实不相瞒,朕的姐夫明夏侯已经领兵去了北疆,你的父王不日便会来与你做伴了。”他说着一顿,很认真道,“还有,你不许再诽谤朕,朕和皇弟是真的兄弟情深!来来来,朕的皇弟洗干净脸了吗?”
将易容卸掉的陈昭仍旧穿着那身“陈启威”的血衣走了出来,豫宁王世子一见便知道上了当,瘫坐在地:“他……他……”
方才被豫宁王世子杀死的“陈清尘”尸首被抬了上来,脸上的假皮被扯下,赫然是陈启威。
陈勍冷眼看着他:“是啊,是你亲手杀了你的儿子,他才是你儿子。”他说着目光冷了下来,冰刀一般:“陈寅,这便是你起兵谋反的报应,朕自问待豫宁王不薄,却挡不住你们的野心,犯朕江山者,杀无赦!”
陈勍步步从阶上走下来,每一下都像是踩在群臣的心上:“朕今日给诸位爱卿看了一场好戏,朕希望这场戏不会再有下一次,毕竟朕不是每一次都能这般耐下心来,等着这些戏子们把戏排好了再演出来给你们欣赏一番的。”
杀鸡儆猴不过日此,他要让他们知道,他们心中远不及先帝的他,也不是那么好左右的。
群臣三呼万岁,这场闹剧就此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