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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祈。
北璃大军出征东祈,东祈十万兵马死守城池,也只仅仅支撑了十三天便兵败如山倒,北璃大军一路长驱直逼东祈京城。
东祈老皇帝在得知北璃军队直逼京城后,早已经趁乱逃跑,如今的皇宫,早已经是人去楼空。
清心殿中,当最后一丝银炭的温暖气息已然消散,一身缟素,簪环尽去的女子长跪于地,对着东祈先祖的牌位默然一拜,终于站起身来,女子转过头,绝美的脸上闪过死灰一般的神色。
“北璃的军队……终于,攻到京城来了吗?”
她的声调无波无澜,好似那燃尽了的炭火一般。
“我东祈三百八十二年的基业啊……就这样……就这样亡了么?”女子颓然地抓住桌角支撑身体,满面凄凉地摇着头。
“公主,趁着北璃的人还没有进来,快些随老奴离去吧。”嬷嬷心疼地上前扶住那女子,劝道,“皇上和皇后都走了,公主你执意留下来,为了什么啊?”
“母妃的牌位还在这里,东祈先祖的牌位还在这里,我怎么可能置之不理,说离开就离开?”女子轻声一叹,对着牌位凝视了最后一眼,摇了摇头,“更何况,我还是东祈的公主,父皇离开时将这皇宫托付给我,我怎么可能丢下宫里的人不管,安心去逃命呢?”
“公主,恕老奴说句不中听的话,皇上皇后可从来没有把您当成公主看,他们自己顾着逃命,却把您留下来,美其名曰将宫中大权交给公主,根本就是弃了公主的性命啊!公主您这般糟蹋自己,又是何苦呢?”嬷嬷苦口婆心地劝道。
“嬷嬷,你不懂的,就算东祈舍弃了我,就算父皇对我不好,我总归还是东祈的公主,父皇的女儿。”女子苦笑着摇了摇头,“话说回来,就算是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倒不如守着母妃,守着先祖,死了干净。”
“公主……”嬷嬷满目悲怆,还想劝说,却见女子摇了摇头。
“嬷嬷,你不必劝我了,我心意已决。”女子决然开口道,“你去把各殿不愿意离开的主子都唤来这里吧……顺便和她们说一下,让她们来之前准备好……”
女子低声说道,传入嬷嬷耳中,其中的不祥意味,终于撕裂了嬷嬷脸上的平静。
嬷嬷答应一声,却再也忍耐不住,眼中滴下泪来,继而转身踉跄而去。
清心殿内再次陷入一片空寂,女子缓缓站起身,衣摆摩挲的声音清晰可闻。
嬷嬷一路而行,留在身后的便是女子们惨烈的哭嚎声,她不忍再听,继续而去。
随着嬷嬷一宫接一宫的告知,整个宫廷在瞬间爆燃而起,所有人宛如被滚水泼了的虫蚁,有的乱哭乱跑,有的卑微地瘫软在地,再无一丝生机。
“公主,上官丞相在外面。”有宫女神色凄凉地走进来,对着女子禀告道。
“请丞相进来吧。”女子眉宇间满是凄凉和哀伤,淡淡道。
没过多久,宫女带领着上官丞相走了进来,上官丞相看到那女子后,拱手行礼,“老臣见过公主殿下。”
“上官大人无需多礼。”女子叹了口气,“是北璃军队已经攻进来了吗?”
“北璃军队已经在城门外了,既然陛下将大权尽数交给公主,老臣想来问问公主的意思,我们是和北璃誓死一战,还是……”
“投降吧,还能少些杀戮,少死些无辜的人,更何况我们根本就不是北璃的对手。”还没等上官丞相说完,女子开了口,“上官丞相,你带上降书,带着百官和宫中上下,去开城门吧!”
“……是。”上官丞相闻言一惊,许久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还是答应了下来。
此时此刻,降与不降,都不是他们自己能决定的。东祈早晚是北璃的手下败将,现在只是少死些人还是多死些人罢了。
上官丞相对着那女子深深一礼,却又有些担忧地问道,“公主有何打算?”
“东祈虽然降了,但先祖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却不能拱手送人。”女子说着转身看向祠堂,挺直了腰杆,“我会和宫中诸人,带着东祈的百年基业,在先祖面前做个了断……”
女子说着,一步一步踉跄着走回了内殿。
上官丞相满目凄怆,摇了摇头,拖着沉重的步伐转身离开。
……
京城外,黑压压的北璃兵马杀气漫天,领兵之人一身银甲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光,那人手中长剑举起正欲下令攻城,紧闭的城门却从里面缓缓打开了。
“东祈丞相上官缅,率东祈官员向北璃上呈降书,望辰王及诸将军仁爱,免我京城百姓受战乱之伤!”东祈丞相上官缅高捧着降书在阵前跪了下去,跟随在他身后的百官和宫人亦纷纷跪了下去。
这样不费吹灰之力的胜利,并没有让率军前来的南宫辰有丝毫的喜悦,他一拂袖将手中的宝剑交给了边上的将军,目光深邃地望着京城外跪了一地人。
大将军过去拿了降书呈上,说道,“王爷,这些人里只有东祈的百官和宫人,不见东祈皇帝,也不见东祈太子。”
南宫辰闻言,伸手接过降书,而后缓缓地将其撕成碎片洒在了风中。
大将军见状,立即高声问道,“上呈降书也该由你的皇帝和太子来,怎么轮到你一个小小的丞相?”
上官缅垂首跪着,回话道,“皇上和太子都已经不知去向,我等也不知他们身在何方。”
“本将军听说上官丞相一直深得皇帝和太子的倚重,你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去向?”大将军声音沉冷地质问道。
“太子自从前往北璃朝贺,并没有回来过。而皇上自从知道了北璃大军长驱直入后,也不知了去向。”上官缅伏首,脸都贴到了地上,额头冷汗涔涔。
大将军没有再追问,而是转头望了望一直沉默的南宫辰,等着他裁决。
南宫辰拉了拉缰绳,高声道,“既然东祈愿意投降,只是一个简单的降书恐怕不够,东祈的传国玉玺,丞相准备好了吗?”
“这个……”上官缅一时竟无言以对。
“连玉玺都没有,让本王如何相信你们东祈投降的诚意?”南宫辰冷笑,“难不成你们死到临头,还想如法炮制,像皇兄生辰宴上那般,耍什么阴险招数吗?”
“不敢!”上官缅猛地磕头,忽然想起刚刚公主所说的话,似乎她要带着东祈的百年基业做个了断。
百年基业,不就是东祈的传国玉玺吗?
想到这里,上官缅猛地抬起头,看向一身银色铠甲的少年,“传国玉玺就在宫中,王爷若是不相信,老臣可以亲自带您去找。”
“那就有劳丞相带路了。”南宫辰点了点头,一招手,打马缓缓而行,带着北璃大军进入东祈京城。
……
而东祈皇宫中,宫中剩下的人已经全部聚集在了清心殿。
当黑衣盔甲的士兵们走进来,长年沙场的肃杀之气,使得宫中那些胆小的女子都小声惊叫着躲闪开去。
士兵们分列两列,南宫辰缓缓走了进来,他扫视了一眼宫殿里的女子,一眼就看到了上官缅口中所说的公主。
一群不堪造就的绵羊里,自有皎皎不群的人物。
南宫辰挑眉打量着那女子:那女子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看起来比他还小些,可是如今,那张青涩未脱的容颜上,却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隐忍,倒是有趣。
“你就是东祈的公主……洛紫嫣?”他模模糊糊地记得,刚刚上官丞相在路上告诉他的,是这么个名字。
洛紫嫣迎上他的目光,挺直了脊背,倔强地咬唇,“是。”
“那你可知道,我是谁?”南宫辰勾唇一笑问道。
“北璃辰王。”洛紫嫣咬唇,强忍着眸中的泪,“就是你带着北璃大军,毁了我东祈。”
“东祈有今天,都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南宫辰撇撇嘴,“不过你既然认得本王,作为降国之女,见了本王为何不行礼?刚刚为何不出去投降?”
“东祈虽然亡了,可我是堂堂东祈公主,怎可能当着先祖的面,对你奴颜屈膝?”洛紫嫣毫不畏惧地迎上南宫辰玩味的目光,“别做梦了。”
“哦?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南宫辰闻言微微一笑,晶莹的眸子凝视在她身上,“你不怕死……”
“若是怕死,你又怎么可能在这里见到我。”洛紫嫣冷笑。
“是吗?”南宫辰低声笑了一声,他的眸光扫视过在场众人,悠悠道,“那你能肯定,她们也不怕死吗?”
洛紫嫣身上一颤,仿佛被这无形压力震了一下,随即却更激起了她的傲骨,她微扬起头,“若你们晚到片刻,在场的宫眷,都已为国全节殉身。”
洛紫嫣这话说得铿锵有力,在场众人立刻便是泪光点点,有激进的甚至现在就要撞柱自尽,殿中顿时一阵喧闹。
闻言,南宫辰也不动怒,他含着兴味的眼神看着这一幕,等她们哭闹了一阵,这才转头看向洛紫嫣,“你们要死要活,关本王什么事。不过本王听说,东祈老皇帝带着皇后逃跑前,把这里的大权交给了你,想必传国玉玺也在你这里吧。想要让本王接受你们的投降,就把传国玉玺交出来吧!”
他这一句说得没头没脑,洛紫嫣却是一下就听懂了,她的面色顿时变得煞白,连嘴唇也失了血色。
“你……!”
看到南宫辰有些不耐烦,她咬住唇,任由一滴鲜血流下——
“玉玺不在我这里!”
“可你父皇并不是这么说的。”南宫辰一挥手,有侍卫将一封书信递到洛紫嫣手中。
洛紫嫣展开一看,顿时又如遭电击,饶是她心志坚毅,却再也支撑不住,加上一日一夜没进水米,目眩神昏之下,她终于跌跪在地。
“我不相信!”
她的声音悲怆绝望,雪色裙裾散乱在地,宛如枝头的寒梅凋零,落入泥泞之中,这般让人怜惜。
“我不相信,父皇已经乘舟出江,怎么可能会被你抓住?!”
她如此低喊,目光却始终没离开那封书信,她一清二楚,这正是她父皇的笔迹。
“他们的船的确很快,可是我北璃的士兵,却行得更快!我们已经抓住了你父皇,他说了,他临走之前已经将玉玺给了你。”南宫辰话语中含着隐隐的得意和骄傲。东祈人惯水,他们一般很难在舟楫上胜过他们,更别说东祈皇帝的小舟都是由强悍兵将策动,自己的水军居然追了上去,将人生擒,实在是大功一件。他刚刚接到这一消息,也觉得颇为不易。
“你自己不怕死,可是你的父皇,也愿意殉国而死吗?”
这句话点中了洛紫嫣的死穴,她终于从极度的绝望中冷静下来。
她的父皇,东祈皇帝,是在城破前五日从江边一个隐匿的渡口乘船逃走的。看着父皇离开,她心里是矛盾的。一方面她不希望他那样狼狈地逃跑,一点国君的担当都没有;而另一方面,她又希望他离开,毕竟他是她崇拜的父皇,也是东祈将来的希望。
虽然她也知道,只不过是她自己安慰自己罢了……
不过如今,真的是一切都完了。
洛紫嫣勉强撑起身子,她的脑海一片混乱。就在她犹豫着的时候,南宫辰的声音再次响起。
“本王问你最后一次,传国玉玺在哪儿?交出传国玉玺,本王接受东祈的投降,饶了这京城百姓和你父皇的性命;若是你不交……”
这一刻,洛紫嫣终于崩溃了,“我给,我给……”
☆☆☆☆☆
天机阁。
第二天,在凤如歌等人用过早膳后,就有青衣童子前来,引领着一行人前往天机阁后面的百草谷。
说起天机阁,有两处至为神秘的所在。一处是位于天机阁至高处的天机楼,而另一处,则是位于天机阁后面山谷最低处的百草谷。天机楼是天机阁卜算天机,窥探天机的所在,而百草谷,则是天机阁悬壶济世的所在。
百草谷坐落在天机阁后山的山谷中,谷中树林茂密,大雾常年笼罩不散,更给这世外之谷增添了几分神秘。众人一路走来,若不是跟着青衣侍者,恐怕根本就走不出这迷雾林。
不知在迷雾林里走了多久,等青衣童子脚步停下时,林中迷雾散去,一座木桥出现在面前。
青衣童子示意众人停下脚步,他走到木桥前,轻击了木桥桥桩三下,不一会儿功夫便从林中飞出一只雪鹰落在他肩头上,青衣童子拿一个铜钱出来,雪鹰便叼着飞进了林子里。
过了一会儿,一名身着同样青衣的童子从林中走了出来,两个青衣童子相视点头,接着刚开始带他们前来的童子退下,后来的青衣童子彬彬有礼地上前,对众人做了个去请的姿势,“阁主请诸位客人进去。”
众人点点头,跟着那青衣童子走过木桥,再次进入了迷雾之中。
再一次走过迷雾林,众人终于进入了百草园。迷雾之后的百草园,雕梁画栋的庄园比之皇宫有过之而无不及。青衣童子带着众人穿过长长的走廊,终于走到了百草园之中。凤如歌远远望去,隐约看到花园之中的一袭灰色的身影,那人须发尽白,但是眼睛却是炯炯有神,颇有些古道仙风的感觉。
凤如歌远远望着,就感觉那身影那面容有些熟悉,等她慢慢走近,看清那人容貌后,猛地停住了脚步。
这个天机阁阁主,不就是她和容瑾城在幽灵宫密室见到的那个老者吗?就是和他们关在一起,还吃了他们烧鸡的那个?
他,竟然是天机阁阁主?开什么玩笑!
凤如歌正处于震惊中,愣愣地看着那人,见他忽然转头朝着他们这边看来时,凤如歌猛地转身,背对着那人,不让那人看到她。
完了完了,好不容易容瑾城忘记了之前的一切,现在见了他,万一他提起那时候发生的事,她该怎么回答啊!
天啊,这是分分钟穿帮的节奏啊!
“怎么了?”走在凤如歌身后的容瑾城见她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疑惑地看着她问道。
“我……我……哎呦!”凤如歌眼珠一转,哎呦地捂着自己的手臂,可怜兮兮地看向那个青衣童子道,“那个,我的伤口可能出了些问题,忽然痛得不得了。你们这里有金疮药吗?我想先去换个药。”
“要不你先在那里等着,等我将这些客人带到阁主那里,就带你去换药。”青衣童子迟疑了下,说道。
“你能行吗?不然我陪你过去?”容瑾城看着有些奇怪的凤如歌,问道。
“别忘了,这可是百草谷,有的是神医,肯定没问题的。”凤如歌摆摆手,“你还是陪着萧皇子和萧太子过去吧,看看天机老人怎么说,我回去和陛下也好交代。”
“也行。”容瑾城眸光微动,微微颔首。
凤如歌赶紧躲在了树后,看着众人朝着天机老人走去,然后转身,随着青衣童子向另一个院子走。
刚刚走到那个院子门口,还没走进去,忽然一个药瓶从窗口扔了出来,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度,接着落在了凤如歌脚边,紧接着一个好听的声音从房间里飘了出来,“一点小伤自己动手,别来烦我。”
“这……”青衣童子有些尴尬,“星公子,这位公子是阁主的贵客,是阁主让我带来找星公子的……”
“我才不管,没有找到那个拥有彩色香囊的女子,什么人我都不见,什么事我也不管。”里面的少年似乎是赌气一般,“再说,她不过是受了点皮肉伤,自己上点金疮药就行了,根本用不着那么兴师动众让我帮她看。”
“他怎么知道我是皮肉伤?你什么时候告诉他的?”凤如歌一头雾水地问向那青衣童子。
“并没有人告诉星公子。贵客有所不知,屋子里的人是我们阁主最小的弟子,星公子。”青衣童子解释道,“在天机阁,除了少阁主,就属星公子悟性最高,天赋最好,他的卜算之术和医术,都是一流的。所以阁主让我带贵客到这里来,想让星公子帮贵客看看,只是……”
“只是他不愿意帮忙喽。”凤如歌无所谓地耸耸肩,“没事,一点小伤,按理说我自己来就行,只是我这个人晕血,可能要麻烦你找别人帮我一下了。”
“真是不好意思。”青衣童子抱歉道。
“没事,不过你们这个星公子真是挺厉害的,算一算就能知道我受的是皮外伤,也是难得。”凤如歌笑着道,“不过他说找彩色香囊的女子,是怎么回事啊?”
“星公子就是太过天赋异禀,卜算天赋太好,才让自己陷入如此境地。”青衣童子叹口气道,“一年前,正逢七星一线的天象奇景,星公子当晚为自己卜了一卦,算出拥有彩色香囊的女子,必是自己一生要携手的女子。自此以后,星公子就日日卜算,想要寻找那女子,可是至今也没能找到,所以才……”
“所以才意志如此消沉,原来是为情所困。”凤如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摸着下巴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这星公子还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这么简单的事情,竟然被他搞得那么复杂。算了,不管他了,你带着我找个地方换药吧。”
凤如歌说着,蹲下身捡起那个药瓶,打开后,一股清新的药香扑鼻,凤如歌心中暗叹,这百草谷的药,果然不是凡品。
就在凤如歌拿着药瓶要和青衣童子离开时,忽然身后开门声响起,伴随着一个好听的声音,“你站住,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凤如歌闻声转身,只见一位身着玉衣的少年站在房间门前,他棱角分明的俊脸泛着柔和的线条,一双流光溢彩的狭眸清澈似一汪泉水般注视着凤如歌。
“星公子!”青衣童子见到祈星很是惊讶,没有想到很久不出房门不见任何人的祈星,今日竟然因为凤如歌的一句话打开了房间门。
“你刚刚说,这么简单的事情被我搞得很复杂?”祈星认真地看着凤如歌,“你是什么意思?”
“都说大智若愚,果然不假。”凤如歌假装叹口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挑眉看向他,“若我没有听错,你一直在寻找一个拥有彩色香囊的女子,因为你认为,她是你一生要携手的女子。”
祈星在沉默良久后,认真地点了点头,“不错!七星一线时我给自己算过,与我携手的女子必定会有彩色香囊。”
“哦,原来是这样。”凤如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饶有兴致地看向祈星,“不过照你的本事,你自己卜算的结果肯定是*不离十了。”
“那是当然,天时地利人和,结果绝对错不了。”祈星笃定道,“难不成,你质疑我的卜算之术?”
“这我哪敢啊!”凤如歌笑着道,“星公子的卜算之术众人皆知,我哪里敢质疑。不过我倒是有一个问题,想向星公子请教。”
“请讲。”祈星点点头。
“我的问题就是,有一只猪一直跑一直跑,你知道它是怎么死的吗?”凤如歌眨着大眼睛看向祈星,很是无辜地问道。
“这是什么怪问题?”祈星被问得一头雾水,疑惑道,“除了被人杀死,还能是怎么死的?”
“笨死的啊,因为它一直跑一直跑,不会急转弯,撞树上撞死了!”凤如歌身边的青衣童子听到她的奇葩答案唇角不由得抽搐了下,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还没等祈星说话,只听凤如歌又道,“同样的道理,你为何不转转弯呢?遇到了你喜欢的女子,你大可以送她彩色香囊,这样她不就有了彩色香囊了吗?她也就是你称心如意的有缘人啊!”
祈星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他沉思了许久,终于抬脚朝着凤如歌这边走来,他清泉般的澄澈眼眸看着凤如歌,“这样……也可以?”
“不然呢?你就这样呆在房间里算,算一辈子,难道那个女子能带着彩色香囊上门来找你?”凤如歌哭笑不得道,“你要是真的想找到那个女子,不如出去闯荡闯荡,天下之大,不一定走到哪里就碰上了。”
“原来如此……”祈星想了好久,忽然恍然大悟,激动之下,他也顾不上凤如歌了,猛地转身走回房间,边走还边呼喊着,“青衣,快给我简单打点一下,我今日就要出谷,我要出去找那个女子!”
“别忘了,做个彩色香囊带在身上!”凤如歌还不忘添一句。
“这……这……”事情转变地这么快,青衣童子惊讶地看着祈星,接着转头,一脸崇拜地看向凤如歌,“贵客果然是贵客,您几句话,就让星公子自愿出门了!您不知道,这一年来阁主为星公子这事多烦心,见他整日整日闭门不出与世隔绝,头发都白了许多呢。”
“是吗?”凤如歌想起之前和他们抢烧鸡吃的天机老人,不由得嘴角狂抽。任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他为自己徒弟忧心会是什么表情。
“别光顾着说了,我们快去换药吧,应该过不了多久,他们那边就诊治好了吧?”凤如歌转身走出院子,边走边问向青衣少年。
“是啊,应该差不多了。”青衣童子点点头,“我先带贵客去换药吧。”
“好。”凤如歌点点头,就随青衣童子去换药。
在他们离开后,树后一个青色身影走出,那个身影注视着凤如歌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接着转身,朝着天机老人那边走去。
☆☆☆☆☆
等到凤如歌手上的伤口包扎完毕后,容瑾城也过来了。
“你们那里怎么样?天机老人说萧太子的病能治吗?”凤如歌急切地问向容瑾城。
“当然能治。”容瑾城悠然坐了下来,挑眉看向凤如歌,“放心吧,你能交差。”
“那就好。”凤如歌表面上开心不已,可是心里却是懊恼。这萧奕然的命,真的够大的,这样了也能治好!如此想着,凤如歌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具体情况如何?”
“天机老人说七日后开始给萧太子诊治,治病过程大概会持续一个月,至于本王,就要等到一个月后了。”容瑾城悠然道,“反正本王也不着急,陛下那里也没什么事,本王就在这里等吧。”
就在他们两个人说着的时候,萧奕宸和祈月也走了进来,和两人打过招呼后,祈月悠闲地坐下,对着萧奕宸道,“萧皇子,既然一切都定下来了,那便先交诊金吧。”
“那是自然。”萧奕宸点头,“诊金是多少?”
祈月对着身后青衣童子示意,青衣童子上前施了一礼,回道,“承惠,一万五千二百二十两金。”
“这么多!”萧奕宸惊愕,似乎没有想到,天机阁竟然狮子大开口。
祈星笑了笑,并没有说话,而是安然自在地品着茶。青衣童子掏出袖中的小金算盘,一边噼里啪啦拨着,一边说道,“天机阁问诊起价一万金,这是天下皆知的事,病人需用药施针估算五千金,你们一行住宿,用膳一共二百二十金。”
听着青衣童子的话,萧奕宸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看一个病人都足足万金,说句不好听的,这跟抢有什么区别。
他不是拿不出这么多,但一下花费如此之大,心中怎么想都不是滋味。
“当然,要想便宜,我们也有便宜的治法。”青衣童子将算盘一收,继续说道,“问诊一万金的规矩是不能破的,我们开了方子,你们即刻出谷去,我们也就不多收一文钱,只不过以后病人瘫了,旧病复发了,或是药量不当死了,天机阁概不负责。”
这一下,萧奕宸面色更难看了。
“当然,如果你们一行人住柴房或者自己在林子里扎营,食宿自理,我们可以只收一万五千金,只不过林中的毒蛇毒虫咬了你们,我们也是不负责的。”青衣童子平静地说道。
别说是萧奕宸,就连凤如歌都感觉太坑了。她凑到容瑾城身边,低声问道,“喂,他们是不是太过份了?”
容瑾城闻言耸耸肩,说道,“这里行情一向如此,你知道天机老人还有一个外号叫什么吗?”
“什么?”凤如歌挑眉问道。
“钱如命,在他这里多少钱买多少命,不要跟他讨价还价。”容瑾城悠然说着,声音不大不小,却也是清楚地传在萧奕宸的耳朵中。
萧奕宸虽然不甘心被坑,但是为了萧奕然的性命,还是妥协了,“夏风,拿钱给他。”
“是。”
祈月见价钱已经谈拢了,微微一笑站起身,“既然如此,那诸位就可以在天机阁后阁等待了。爷爷治病向来不喜欢人打扰,萧皇子只需要将萧太子留在百草谷中,等萧太子痊愈,我们便会将他送出。”
“那大概需要多久?”萧奕宸问道。
“那就不一定了,或许十几日,或许一个月,不过每日病人的情况,会有青衣侍者向你们陈明的。”祈月说着,转头看向容瑾城,“只不过,摄政王若是想找爷爷,要多等几日了。”
“无妨,浮生偷得半日闲,本王最近恰好无事,在这里多叨扰几日也无妨。”容瑾城微微一笑,开玩笑道,“只不过本王担心的,却是贵阁的食宿价格啊。”
“哈哈,摄政王说笑了,这点金子,还能难得到摄政王吗?”祈月忍俊不禁道。
“对啊,荣国公府那么有钱,摄政王岂会在乎这点小钱。”凤如歌勾唇一笑,接着问向祈月道,“不过祈月公子,现在是没有我们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