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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人间二十年之久的聂王之子身负聂氏皇脉印记重回北沧,此事一经传出,四海皆惊,就连远在乾州的玉飞尘众人听闻这个消息都不由大为震惊。
沧州大陆上的诸国之中,北沧的实力本是远在其他各国之上,但十年前因聂王遇刺身亡,聂氏大权旁落,凤家趁机作乱,绝云军一夕覆灭,北沧这才元气大伤。此番聂王之子回归,而且他的身份又是权倾江湖的浮方城地坊之主,从今往后沧州大陆的格局恐怕要大变。
“没有想到许南风竟是聂衡的儿子,当年凤家在北沧几乎将聂氏子孙赶尽杀绝,却偏偏漏了最重要的这一个,以至今日功败垂成,一败涂地。”
玉飞尘本以为君疏月在自己手中,许南风定会现身相救,没想到他一直逗留在北沧是为了夺回聂家的大权。如此一来,想要杀他便难上加难了。
“凤家势力权倾朝野,而且手握重兵,那凤后更是北沧第一高手,竟斗不过一个许南风?”
“据闻凤后已被许南风所杀,而朝中有萧常秋和柳啸白之子柳庭风坐镇,凤家一时之间群龙无首,也是被杀得措手不及。”
此刻议事厅中,除了玉飞尘,还有温岭商家、云鹤山庄、栖风剑堂、霸刀天下等一众门派势力的主事。此番玉飞尘生擒了君疏月可谓是震动武林,各门各派为防他像当年千重山一战那样再逃出生天,所以一接到玉飞尘的传信就马上赶来了瑶歌。但现在面临的问题是许南风这个昔日的地坊之主已成为北沧之王,以他如今的身份,不但可以调动江湖势力,更有可能为了君疏月向乾州发兵,这样一来就不只是江湖纷争了。
“君疏月如今身份非同一般,是放是杀实在不宜操之过急。”
“商掌门言之有理,倘若那许南风一怒之下发兵乾州,你我岂非就是千古罪人。”
云鹤山庄的白轻衣在一旁一言不发地听众人议论,他知道这群人多少都吃过许南风的亏,亦有不少把柄握在许南风的手中,之前他们不知道许南风的身份还叫嚣着要把君疏月千刀万剐,如今得知他就是地坊之主,虽然恨他当初瞒天过海,把各门各派把玩于股掌之间,可也不敢轻易惹怒他,怕他把那些见不得光的丑事全都公诸于世。
玉飞尘见他们一个个谈聂王而色变,不免也有些泄气。原本以为有君疏月在手,许南风必会乖乖上门送死,如今看来却是人算不如天算。
“哼,你们当真是被一个许南风吓破了胆。”
他此言一出,众人的议论声便都低了下去。在座的各位都是乾州正道武林的领军人物,如今不战而败,说出去委实颜面无光。白轻衣见众人不再说话,这才开口道:“盟主,依我之见君疏月一定要除,但未必由我们亲自动手。”
玉飞尘终于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不由心头一喜:“白庄主,此话怎说?”
“如今君疏月就像是个烫手的山芋,我们不杀他,恐为天下人耻笑,可是杀了他又会惹怒许南风,但倘若动手的不是我们,岂非就是两全其美了?”
“你的意思是……”
玉飞尘刚要细问,这时门外通传的弟子匆匆闯入,玉飞尘慌忙打断白轻衣的话,大步朝厅外走去:“今日先到此为止,大家各自散去吧。”
看到他走得如此匆忙,剩下的人都不免议论纷纷起来。这几日玉飞尘整日不见踪影,没有人知道他究竟为何事而忙,现在明明正在议事,他却说走就走,这让其他的掌门和主事难免有些不快。
“舒门主,你可知盟主近来为何事伤神?”
白轻衣见舒方晴一直面若无事地坐在一旁,想到他们最近来往密切,便随口问了一句。舒方晴虽然与白轻衣接触不多但也知道这个人城府极深而且手段了得,所以面对他的试探,舒方晴也故作无知地摇头道:“盟主做事向来独断独行,他既不愿让我们知道,还是不要打听的好。”
“我听闻前些日子他为了一个朋友四处寻访医圣曲灵溪的下落,这人是何方神圣,竟能让盟主如此在意。”
“但凡是人总有三两知己吧。”舒方晴笑道:“盟主的私事,我也不好过问太多。”
白轻衣见他平日里吊儿郎当没个正经,没想到口风倒是很紧,说话做事滴水不漏,和平时简直判若两人。
“白庄主可还有别的事?”
舒方晴一脸温和无害的笑容让白轻衣也不好再逼问下去,但是他有种强烈的直接,舒方晴一定是知晓玉飞尘秘密的人,而且他这个人也绝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玉飞尘从议事厅离开之后就一路赶到君疏月那里,此刻谷墨笙已身在房中,他坐在君疏月的床边一言不发,让整个房间都充斥着一种窒息般的压抑感。
谷墨笙从前因为修炼玉髓经所以容颜不老,但他散尽功力之后,一头乌发已见霜色,整个人看上去也佝偻了许多,此刻见他似乎比之前又苍老了几分。若说他从前像是红尘之外的仙人,如今却再也见不到一丝仙气,只让人感慨岁月的无情,英雄的迟暮。
“谷前辈,晚辈原本打算将疏月带回浮方城与您相聚,可没想到他会身中剧毒,医圣曲灵溪说这天底下只有您才能救他。”
“我如今功力大不如前,以一人之力恐怕不能成事。”
“合我二人之力呢?”玉飞尘毫不犹豫道:“只要能救疏月,晚辈愿为前辈护法。”
“如此甚好。”谷墨笙点头道:“待我稍作调息,明日便可为疏月运功驱毒。”
其实玉飞尘心急如焚,一刻都不能多等,但是想到谷墨笙舟车劳顿,恐损元气,若是硬逼着他为君疏月驱毒,一来怕他力不从心,二来也怕他生疑。所以无奈之下只好答应。
“晚辈本打算为前辈准备接风的酒宴,但想到疏月尚未脱离危险,你我恐都无心宴饮,不如就等疏月安然渡险之后,晚辈再陪前辈痛饮一番。”
谷墨笙笑着点头道:“疏月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当真是他三生有幸。”
“前辈过奖。”
玉飞尘听到这话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别人劝不了君疏月回头,至少他师傅的话多少有些分量。他现在何其庆幸当初没有强行将谷墨笙和君少清囚禁起来,而是派人留在浮方城内暗中监视。否则得罪了谷墨笙,他和君疏月之间就更无可能了。
“倘若那许南风有你一半的心思,疏月也不会吃这么多的苦头。”
“他?”
玉飞尘冷笑道:“如今他已经贵为北沧之王,一国之君,又怎会把疏月放在心上?”
“我在来的路上亦有所耳闻,没想到他竟然是聂王的儿子。”谷墨笙摇头叹气道:“原来他才是机心最重之人,是疏月信错了他。”
谷墨笙的这些话无疑给了玉飞尘一颗定心丸,让他更加确信谷墨笙与自己站在同一阵营。不过想到眼下的局势,玉飞尘又不禁有些心烦。谷墨笙听见他的叹气声便问道:“你是在为了许南风的事心烦?”
“疏月重出江湖之事已经传遍了江湖,晚辈设下此局本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让疏月以假死来摆脱江湖各门派的追杀,也正好趁着这次瑶歌之会逼许南风现身,倘若他真的能为疏月冒死赴约,晚辈便心甘情愿将疏月拱手相让,倘若他不来,也好让疏月死心。但现在的局势……”
“他若在乎早就来了,现在他的心里恐怕只有北沧王的皇位。”谷墨笙冷笑道:“他明知疏月身在险境都能置若罔闻,疏月在他心里是什么分量,你我心里都再清楚不过。”
“你我虽然清楚,可是疏月却……唉……”
“当局者迷,他与许南风毕竟相爱一场,怎可能说放下就能放下。你大可不必如此心急,毕竟来日方长。”
“前辈的意思是……”
“我自会替你劝他,你放心好了。”
玉飞尘得了这话,不禁喜上眉梢,躬身拜道:“一切就有劳前辈了。”
“好说好说。”
而就在玉飞尘躬身下拜的时候,谷墨笙嘴边忍不住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若不是怕被玉飞尘看穿了身份,此刻他真想捧腹大笑。
如果许南风知道自己这样就把君疏月给卖了,不知道会不会一怒之下给自己发缉杀令。
不过看到玉飞尘在自己面前言听计从一口一个前辈,也不枉自己破例冒险帮他们一次。从这以后他舒方晴可就不欠许南风什么了,以后他休想再拿以前的情分拉自己入伙。
可怜玉飞尘还以为眼前这位‘谷墨笙’真心实意要为自己‘说媒’,谁曾料想早已经被人偷梁换柱,真正的谷墨笙和君少清早在离开浮方城时就已经被截走送去安全的地方。
君疏月如今少了这个约束,终于可以不必再忌惮玉飞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