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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稿只不过是姜山思索的记载,他养成的习惯使然。他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了些认识上的偏差,工作上的失策,人情上的干扰,打击上的单一。他罗列着,同时在调研的过程中不断地充实修订着。
现在,姜山一个人过日子。他老婆孩子在胶县,一切都在按照既有的生活轨道运行。周末,姜山照例回家,一家人过双休日。这点是以前没有过的,市局就是市局,什么事情都按照规定运行。
姜山感到工作轻松自在了,却又失落了什么一样。与他以前忙不过来的感觉比,现在就是无所事事了。如果自己再不主动有所为,工作就只能是给县市区些配合与协助了。
姜山内生出无形的压力,他自己的性格让内心在极力地呐喊:自己到打黑大队不能无所作为!
同时,姜山感到那个声音就象是刘韬辉喊出来的一样,充满了无助与苛求。他不能再再这样下去了。
他把所有的应酬推辞了。他到华安市工作后,同学朋友联系起来,先是熟悉的接风,后是新交的朋友表示友好的。他这个单身贵族过上了月月十五、天天过年的日子,中午在基层被接待,晚上排着队去赶场。
姜山推掉所有的应酬,理由是自己查出皮肤病了,怕风怕腥辣。每天晚上,他简单吃点饭,有时甚至不吃,独自一个人坐在他的宿舍里,有时梳理调研来的材料,有时静坐在窗前观想。
材料梳理有些突破口了。原来他进入了单纯就材料而材料的宽泛思路上,他现在需要的是选择突破口。从哪里入手去打掉隐藏较深的黑恶势力,那样给全市的示范指导作用更有力。从来,战果是最有说服力的,胜者更有话语权。
姜山观想得有些体会更深了。他每次观想就坐在窗前,一般选择月光明朗的时候,他都能坐忘了。可他不想修炼什么,他只求那种心旷神怡的感觉,这时他的思路更清晰,更能联想丰富。
他常想起了清代书法家邓石如的自题联“开卷神游千载上,垂帘心在万山中。”那种意境令人陶醉。自古以来,有几人能够博览群书,思考着上下几千年的历史,即使是在家,自己也密切地关注着这个世界呢?
这与范仲淹的“先天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有异曲同工之妙。古往今来,文人墨客尽管身处位置不同,但心魄所向几近一致!
姜山自己也有些自得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也冒了出来。
有些时候,独处让人清醒的同时,也会对一些事物有更加深入的理解与觉悟。
姜山抓住那些稍纵即逝的悟性光临之机,去观想自己多日寻根究底的突破口问题,以及如何突破的方法。
他在想这些时,突然冒出一个小念头把他吓了一跳。他在算计别人的同时,自己也早已经被人算计了。
他的眼睛盯住他放在房间墙角那台健身机上,那是进口的,与他打坐正在坐着的垫子是一系列的。这些东西价值不菲,他刚从一次闲谈中得知。
数万元的东西,说送马上就给摆了房间里了。这是陆军介绍认识的一个在港口上搞运输的人送的。
当时陆军约着一起吃饭,边境陪着一起去的,也没有多少人,就是简单的吃便饭。姜山因为晚上还要参加市局组织的联谊晚会,没喝酒。他与边境匆匆忙忙地吃了点饭,就要赶时间。
陆军劝他多吃点,说身边没人照顾,晚了饿了也没吃的。姜山就拍自己的肚子,开玩笑“都快象个孕妇了,不能吃了。饿着点好。”他自从到市局工作,时间上规律了,生活节奏慢了半拍,确实胖了。
陆军就建议他“没事多锻炼锻炼。我认识一个朋友,他代理了台湾一种新式健身机,多功能的,放在家里用正好。他还送了我一台,我用着不错。”
坐了旁边的那个人马上表示,“我去办,我去办。这点小事还麻烦陆大哥。”
陆军微微一笑,“到时我给他个电话。自己人嘛,便宜些。”算是默许了。
当时,姜山见到东西时,还向陆军打电话说要给钱,不能要刚认识人的东西。陆军当时就不高兴了,说了句“你当我送的就是了。我给他钱。”
姜山也就没再当回事。他了解陆军,他只做边贸生意,喜欢交朋友,特别是与党政官员交往最多。他在俄罗斯也得益于与政府官员交朋友多,边贸生意才做得大,做得火。
这人清清楚楚的,财富全在于他大学里学的专业就是俄语,毕业后分到华安一所高中教学。边贸刚开始,他假期里就被人雇了去当业余翻译,去过一个假期后,他就炒了学校的鱿鱼。
他直接自己当了老板,后来越做越大,还把华安市几家服装加工厂给收购了,组建了红都服装集团。陆军的为人在华安有口皆碑,因为这样,姜山才与他无所顾忌地交往。
可是那个人,在港口上运输的也是大名鼎鼎,人称“座海雕”崔浩瀚。从姓名上看,很有气势,也含着正能量。可从外号上,与《林海雪原》里的崔旅长“座山雕”是一家子,这可就有些问题了。
有几次在一起吃饭,姜山注意起他来。因为陆军的原因,姜山对健身机不好给钱,就在应酬活动中多了些客气。
华安市的夜生活比较奢华,各种歌厅、洗浴城什么的,较着劲儿比豪华。因为华安市是个消费型的城市,所谓的开发新区什么的,除了党政机关就是娱乐场所,工厂几近于无。
这样在建设之初就定位于消费层面,那种从里到外透着的全是土豪一样的富丽堂皇。公共娱乐场所多了,那些想在此捞金的小姐就象逐臭之蝇,嗡嗡涌涌地出现在此。
姜山东被陆军等人拉着去过几次,他算是领教了那种疯狂的放纵与混乱。姜山不会唱歌,他对歌厅一直非常抵触。
到那种场所,满眼是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小姐,涂脂抹粉地都一个模样了。空气中飘荡一股难闻却让人说不出感觉的气味,也有人描述说是骚气,男女发情气味混合而成的骚气。
姜山进入那种场所之后,借机对这个层面进行了些观察了解。他正襟危坐了一会,忍受不了那种噪声。当每人陪上一个小姐时,姜山借接电话的时机,开溜了。
有一次,“座海雕”也在场,他见姜山对小姐不感兴趣,就拉过一位领班,让她坐在姜山边上服务。他还附在那个女的耳旁,耳语了一阵子。
姜山隐隐约约听到“你把他搞定,我保证你不用再做这行了。只管玩。”
现在姜山观想起来,这位“座海雕”不简单,也非善类。他庆幸自己独善其身,没有喝多过酒,更没有与他们同流合污过。
朝这个方面一回忆,他们可谓处心积虑,多次带着妖艳的女秘书同姜山一个起吃饭,并让她们开车送姜山,主动同姜山联系。姜山都轻描淡写地让她们知难而退。
姜山决定从这位名声显赫的“座海雕”入手,打开个缺口,推动华安市的打黑除恶工作深入开展。从“座海雕”的发迹处调查,而且只能秘密进行,不能打草惊蛇。另一方面,姜山决定自己大队出人,不动用当地的警方。
利剑出鞘,寒光闪闪。姜山给行动起了个名字“光电行动”,这是他自己内心里的定位。
能否电闪雷鸣,姜山心里也是忐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