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请辞

滚来滚去的团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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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处在一个全然陌生的背景时代之中,又或者是当年读书时,对于尚书宰相这种官名看的太多,宋桃看着年轻时号称京中三绝,如今各个功成名就的一朝大员,心潮也并没有多澎湃。

    虽然换算成现在,就是国家级部长副主席在和她同桌说话,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愣是没有一点带入感。

    而这看在三位土著的眼里,那就是处变不惊,颇有大将之风。

    “听说昨天小梨园里很热闹啊。”

    有柳青阳在,薛从安并不需要充当第一个开口暖场的角色,大概是和朝华郡主待久了的缘故,当年原本就有点自来熟倾向的状元郎,如今更是把打破僵局这种活儿做得炉火纯青。

    宋桃很是尴尬的笑了笑。

    “大家都很热情,我也没想到。”

    辛辕端起茶盏,老神在在的喝了一口。

    “昨天京兆尹都快急疯了,还以为有人在京城里闹事,差点要派衙役过去拿人,后来听了薛大人说才知道,原来宋状元还在小梨园里办了个读书社。”

    宋桃月发尴尬。

    “多谢大人,后学明白了。”

    辛辕便不再多说。

    礼部不管聚众的事儿,柳青阳也没把小梨园里到底有多热闹放在心上。

    “状元郎之才,某在上朝时就已经明白了。”

    伶牙俐齿,巧言善辩。

    这样的人,放在翰林院里磨一磨性子,也未必不是一件坏事。

    但若说是外放为官,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契机。

    天子见了宋桃之后是没召见,但过后还是把他和薛从安召去了书房,想听听他们的意见,是把人留在京中听差,还是外放地方历练。

    毕竟这样出格的人,百年怕是出不了一个,用得好了堪称大才,用得不好只怕浪费,对于这一点上,天子还是很谨慎的。

    薛从安已经先天子一步试探了一下宋桃的虚实,但得出的结论竟然是此人很有可能无意在朝为官。

    这玩笑就开大发了。

    读书人辛辛苦苦考科举,不是为了当官还能是为了什么?

    不想当你别来考啊,隐居隐出名了照样能开馆授徒名利双收的。

    如果不是和薛从安共事多年,很清楚自己这位知己好友的能力和谨慎程度,他真怀疑是不是薛从安脑子有坑。

    但现在看来,似乎薛从安口中那个奇思妙想口若悬河的人,并没有出现?

    “一般来说举子进京,除开和吏部投年谱外带检视荐书以外,举子们通常都会各找门路,想方设法先投诗与各位大人,以求先声夺人,但这一次似乎有些奇怪。”

    柳青阳笑眯眯的看着宋桃。

    “这一次虽说也有人投诗,但和往年比起来,还是少了不少,今天碰到辛大人,某才知晓,原来宋兄竟然还在京中起了个书社?”

    宋桃干笑两声,含糊应了。

    “正巧了,我有一个外侄,和宋兄同年,前些天他还在^_^和我说起,今年京中来了个奇人,在京中开社讲学,取名叫考前串讲,每日不仅把贡生们聚在一起共同温书,还自己整理了不少心得与众人同享,某当时好奇,和外侄要了一份书稿来看,当时便觉得此人文章惊才绝艳,必是一代大儒,只是不知到底是谁,没想到今日才知,竟如此年轻,当真叫某好生惭愧。”

    宋桃被接连而来的高帽子砸得坐立不安,连连推辞,到最后干脆站了起来,义正严辞的拒绝这种不属于自己的荣誉。

    “往事不提,是后学太过于莽撞,不知天高地厚,幸得大人不怪罪,后学还要谢过大人的。”

    马屁拍过头了,剩下的肯定不会有什么好话。

    柳青阳和薛从安对视一眼,后者冲他摇了摇头,表示画风变得太快,他也没办法。

    “如今陛下重视人才,以宋兄才学,留在京中绰绰有余,不知……”

    世上总没有铁板一块的人,条件开得好,总没有办不成的事。当然,皇宫里头的那两位除外。

    陛下是心思深沉无法捉摸,皇后娘娘则是看似简单实则无欲无求,想投其所好都无从下手,柳青阳觉得自己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在当年皇后娘娘还是伴读的时候,主动示好,给皇后留下了难以逆转的好印象。

    如今自己的青云直上,固然和陛下的慧眼识珠有直接关系,但他总觉得皇后也曾为自己美言不少。

    宋桃一听就给炸了。

    “后学才疏学浅,能中纯属侥幸,有识之士那么多,后学如何能腆居京城,而让真正的有才之人名落孙山?此事万万不可。”

    开玩笑,就在京城,官做得不好直接砍头,官做得太好天子又起了招驸马的心思,到最后欺君之罪还是砍头,这种注定不得好死的事情,她才不要干。

    柳青阳点点头,似乎是颇为赞许。

    “宋兄为国家计,能如此想,是我朝之福,当年薛大人便是从翰林院被外派至,也是熟悉地方政务之意。”

    话挑明到这个份上,宋桃也就不再啰嗦了,苦着脸问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能不做官么?”

    柳青阳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世上竟然还真有这种辛辛苦苦鲤跃龙门,然后回去继续做自己的胖头鱼的人?

    是不是傻?

    薛从安倒是没有什么太多惊讶的表情,从昨天宋桃孜孜不倦的给他说这些民间组织的伟大前景时,他大概已经猜出了这个结果,只是柳青阳怎么样都不信,非要亲自问过才死心。

    “宋兄说笑了,昨天殿上不是处处为陛下着想,想要为国效力么?”

    欲擒故纵,这绝对是欲擒故纵,说得那么信誓旦旦,现在就来高风亮节了。

    柳青阳在心中默默给自己鼓劲。

    不管是留在京中还是外放历练,总而言之这人是陛下看中的,他怎么样也得把人给留下来。

    宋桃总算抓住一个可以洗脑切入的点,当即抓住尚书大人,从为国效力不分贵贱开始讲起,一直到不当官照样也是一片丹心为祖国。

    中心思想只有一个,我这个状元当的纯属意外,你们找谁都行,千万别找我。

    薛从安已经领教过一次宋桃堪称深不可测的洗脑功力,再加上这次的洗脑对象不是自己,表面依然十分淡定。

    只可怜郡马爷,被越说越兴奋的状元郎拉住,一直到管事前来汇报饭已备好,请各位贵客移步饭桌才得以脱身。

    “感觉如何?”

    管事领着宋桃去吃饭,薛从安借口更衣,柳青阳借口出恭,双双溜走,剩下一个辛辕,宋桃不敢招惹。

    “看来是真的志向不在官场。”

    柳青阳苦笑一声。

    “只能和陛下说实话了。”

    薛从安想着宋桃一激动起来就无法停下的嘴,再想想天子的反应,不由得有些晃神。

    “说不好陛下早有察觉,或许不会怪罪。”

    一旦开了说培训班的头之后,宋桃的情绪便十分真实,但若是这种情绪没有起来,宋桃的情绪就很是别扭。

    就好像她和所有人都格格不入一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尽量地把自己与现实剥离开来。

    也不是没翻过宋桃的底细,只是一切正常,根本看不出任何造假的迹象。

    连他都能看出的不对劲,陛下只会看得更清楚。

    否则不过一介状元,就算是御笔亲点,也不至于让天子如此上心。

    柳青阳依然愁眉苦脸,并没有把薛从安的话放在心上。

    “借你吉言,但愿如此。”

    薛从安便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或许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想封侯拜相,就像宋桃说的那样,仗义每逢屠狗辈,他所做得就算不好,总也不会有什么坏处,等历练几年,或许就想明白了。”

    柳青阳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你倒是特别为他说话,从前也不见你这样,怎么,是看出来什么了?我们俩老交情了,你可不能藏着。”

    薛从安瞥了柳青阳一眼,摇了摇头。

    也不过是虚无缥缈的感觉而已,这位状元郎的行事风格,在某些方面,意外的和皇后娘娘很是相似。

    “不说这个,你这府上到底什么时候能添一个掌中馈的人?不是我没提醒你,再怎么不喜欢,随便一个也是凑合,起码做做样子吧。”

    柳青阳想想这府里一个两个抱着希望又熬到失望的丫鬟们,再想想天子至今都不忘关怀薛从安婚事的模样,顿时觉得压力很大。

    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十一皇子竟然能登基成功,江梨竟然会变成皇后啊。

    怪就怪薛从安眼光实在太好,运气又实在太差。

    薛从安苦笑一声,似乎是颇为自嘲的摇摇头。

    “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何苦再去害人。”

    柳青阳便也跟着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左不过陛下的心思你看得最透,我也懒得给你瞎操心。”

    薛从安拍拍柳青阳。

    “不提这个了,再让辛辕陪下去,只怕咱们这位状元郎,是会要亲自面见圣上去请辞了。”

    柳青阳想想宋桃那似乎胆子包天,又似乎胆小如鼠的脸,再想想辛辕一张口就给人一下马威的模样,觉得薛从安的太关注,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