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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回头深沉地看了扶苏一眼,毅然决然地掀开帘子进去了。
幸好,谨欢哪怕脸皮厚如城墙,在外人面前,也还是要点脸面的。扶苏觑着无碍,连忙钻了进来,问道:“姑姑,还要再行多少天可到边关?”
谨欢拉开大地图看了看,又铺开了桌上的舆图,“快了,约莫再有个五六日就可以到了。”其实要不是随行又有孩子又有文官的,凭着他们一行人的行军速度,此时早就到了边关和蒙恬他们汇合了。
扶苏心里也知道自己等人必定拉慢了行军速度,但是想想还有个拖后腿的李大人,扶苏也就不感到愧疚了。反正没他们还有李大人啊,速度怎么样都是快不起来的。
“怎么着,等不急了?”谨欢招手示意两人走上前来,指点着舆图朝二人道:“看,我们而今还在这儿,北上之后先于蒙将军汇合,再与匈奴行商量之事,然而蛮夷之人,天性带血,所以你们到时候只需呆在边关城中,绝对不许再私自跟着我出去,明白了没?”说到最后,谨欢神色严厉,显然若是扶苏此番不听话的话,她就要家法伺候了。
扶苏多会看眼色啊,先前他们能跟来,那是因为还在大秦的地盘上呢,父王也希望他们多长长见识。这一路走来,扶苏见到了百姓的日常生活,看到了他们最深切的渴盼,也渐渐明白了自己未来的担子和身上的责任。
这才是父王和姑姑同意他出来的最大的原因。
可是直面匈奴又不相同,他到底年纪太小,莫说没有自保之力,说不得到时候还会耽误姑姑。什么时候做什么事,这么一点自知之明,扶苏还是有的。
“姑姑放心,待到了边关之后,姑姑和李大人且去忙碌正事,我便和蒙颖张良一起观察边关百姓们的生活情况,常听人言边关生活艰苦,同为我大秦百姓,我也该上心才是。”扶苏拱手正色说道。
谨欢闻言果然高兴:“好好好,你年纪还小,能有这样的心便很好了,至于说能不能得出什么结论来,倒还是其次的。”
不怕做不成事,只怕不想做事,扶苏能心心念念着百姓,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谨欢高兴的呢。
张良站在一旁继续当木头,可是心中却是波涛汹涌。也许,这就是老师让他跟着出行的真正意思吗?让他放下他心中的偏见,好好地来看一看,这位大秦日后的接班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不过垂髫年纪,心中已经惦念着家国百姓,心心念念着为百姓谋福祉,可是韩国的太子殿下呢?别说太子殿下了,就是韩王自己,又何曾惦记过百姓一字半句?他们所在乎的,不是百姓能否填饱肚子,而是百姓能不能交上足额的税赋。他们所在乎的,不是百姓会不会在冬夜中因为缺衣少食而死,他们只会在乎身上的衣裳还不够华丽精美。
与韩国相比,与魏国相比,甚至于与这天下相比,秦王,虽有暴烈之名,行的却是仁君之事,他,又还有什么可挣扎的呢?
不得不说,这一路行来,对于张良这个曾经的“中二少年”的打击是巨大的,虽说一路北行,人烟渐渐稀少,百姓们的日子比起繁华的都城来也更加清苦。可是张良在他们眼中,他们脸上看到的,是一种蓬勃向上的生命力,就像是路边的野草,不论生活多清苦,他们依旧怀抱着希望和愿景,也要尽力过好这一生。
是啊,秦国有贤君,有良臣,百姓们的生活,自然会越来越好。
等到扶苏和张良一起出去之后,谨欢忍不住开口问了系统:“我怎么觉得张良的情绪这么low啊?”系统在感知人的情绪上一贯采用的是大数据分析这一套,精准度还是有的。
系统跑了一遍数据后简洁利落地回答道:“你的锅。”
谨欢无辜脸:“说明白点,我的锅就我的锅,可是至少让我知道为什么是我的锅吧。”当我是什么天才少年啊,别忘了我到现在智商才80呢,等我哪天满值了再跟我这样说话吧。
“原因其实很简单,若非你来了,那么嬴政现在肯定没有这么‘贤明’,他个性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若非有你这么一个姐姐震慑着,小孩子们都会下意识在重要的人面前维护自己的良好形象,他早就不知道宰了多少人了。再加上从兴建学宫之后引起的一系列变革,虽说主导之人已经不再是你,可是真正引起变革的你,还是你,百姓因此受惠,张良一路行来原本的那点小心思被打碎得七零八落的,如果我没分析出错的话,那么等到此次回朝,张良就能彻底抛开自己前韩旧人的身份,可以为你们所用了。”
谨欢听完了系统一长串的分析,“啧”了一声道:“我怎么觉得这小子是被甘罗给算计了呢?”
不然好好的甘罗为什么会让张良跟着他们出行,要知道此行虽不说机密吧,但是也确实很重要,如果能和氐羌匈奴把这层贸易关系给维持住,那么日后在攻打赵楚齐燕的时候,别的不说,至少不用那么担心他们趁火打劫了。甚至于攻赵的时候都能让匈奴帮忙陈兵边境,二面夹击,届时何愁赵国不破呢。
从这个层面来讲,这件事还是很重要的,为防止在成事之前就泄露出去,咸阳城里的探子们可都被肃清了一回呢。结果转头甘罗就把张良给塞进来了。
一开始谨欢也没少猜测过原因,私下里也和李斯讨论过这件事。不提智商和甘罗有差距的谨欢,就是相差无几的李斯这回都没搞清楚甘相此举到底是真的如他所言为了锻炼学生,还是怎样。
现在看来,锻炼学生是真,可是真正打散了张良心中那个愤懑之气也是真啊!
“能让甘罗算计至此,也不知道是这小子幸还是不幸了。”谨欢撩开帘子,看着外面正和扶苏一起不知讨论何事的张良,忍不住又慨叹了一句。
能让甘罗这个人精子放在心上,自然是说明了张良的优秀之处。可是再优秀的少年,也还是少年,哪怕甘罗就大了那么几岁,这其中的差别,依旧要让张良花费许久才能跳跃过去。作为一个深切体会过甘相“战斗力”的渣渣,谨欢发自内心地表示,张良这小子应该还是挺幸运的,呵呵。
在扶苏和蒙颖的殷切期盼之中,一行人终于抵达边关,蒙恬也第一时间率领着部下到城外迎接来了。
要是来的就是李斯他们嘛,自然是不可能有这样的待遇的,但是此行为首的可是谨欢,公主殿下,他们的大秦战神啊!
“什么?”乍然间听到了这个名号,谨欢下马车的时候差点一个没注意,直到一脚踩空,在众人的惊呼声之中才下意识扭了一下身体,一个腾跃,安稳落地。
扶苏吓得小心脏直跳,忍不住走上前来抱怨道:“您也该小心一点才是,怎么能都不看路呢。”之前行军的时候,扶苏私下里仍是叫谨欢“姑姑”,不过这回进城之前,谨欢就交代了扶苏,他现在只是学宫里的学子,不能再叫她“姑姑”,扶苏也明白谨欢这么做的意义所在,自然是管住了自己的嘴。
和那些喜好用人当凳子的贵族不同,谨欢上下马车连个木凳子都不用的,扶苏也深受她的影响。这上行下效的,反正如今咸阳城里是已经不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替谨欢赶车的是一直服侍着她的老车把式了,知晓公主的习惯,自然也没放木凳子,哪知道公主殿下今天被这个消息给吓到了,一脚踩空,差点给摔了呢。
“行了,这事跟你没关系,退下吧。”他们如今已经到了暂时落脚的地方,边关条件差些,就是他们现在住的这个地方,还是蒙恬事先让人收拾了又收拾才弄得勉强入眼。
方才在城外汇合之后,谨欢就让蒙恬先去安顿她的亲兵去了,没错,嬴政已经正式把谨欢训练出来的这一干骑兵划归成了谨欢的亲兵,至于人数日后会不会再有所添加,也说不定。
哦,你说有人反对?咦,大王他没收到奏章啊,大概是被臭小子拿去烧了玩儿了吧。
又因为李斯这边还有事情要和蒙恬交代,所以她就先带着几个孩子先进了城外。哪知道还没下马车呢,就先听到了这么一个惊悚的消息。
“你再说一遍,他们叫我什么?”怕谨欢他们不认路,蒙恬还特意派了个灵活机敏的小子来领路。正巧扶苏想要知道一些边关的事情,谨欢就让人带着这个小子到近前来了,让他说一些边关的事情,哪知道话没说几句呢,居然就扯到她是“大秦战神”了,可不得吓死她嘛!
这小子名叫刘蛋,看谨欢方才差点一脚踏空,心中害怕,此刻跪在堂下一言都不敢发,连带着身子都有些发抖了。
“没事儿,起来吧,我就是问问你几句话。”谨欢又说了几句,刘蛋才敢站起身来,按照谨欢的问话回话。
“先前公主领兵,连下魏韩两国,两国之地尽入我大秦版图,边关上下也是极其振奋,又听闻此番出征,损伤也少,而且大军所经之处,不仅不被百姓阻拦,竟还得百姓爱戴,大家深信公主本领非凡,故而称公主为战神。”刘蛋虽说心里害怕,但是也明白,贵人面前,最不能要的就是畏畏缩缩,当下就口齿伶俐地将事情复述了一遍,自然了,大肆夸奖谨欢这样重要的事情他也是不会忘记的。
谨欢自己还沉浸在“战神”二字带来的惊吓之中呢,扶苏倒是彻底乐了,从袖之后摸出了一个小荷包来,扔给了刘蛋道:“说得好,这是赏你的。”没错,他的姑姑,就是这么的棒!
刘蛋能被蒙恬选来,眼皮子自然不浅。原本这次来大将军就派人给了他赏赐,让他好好伺候贵人,现在又得了一笔赏,想想家中兄长才得的小侄女,他心中自然高兴,多得了这笔赏钱,倒是可以去买头羊回来了。嫂嫂生小侄女的时候伤了身体,现在孩子只能靠着各种糊糊为食。可是小儿家家的,吃这些哪里能够呢,有了钱,就可买头母羊,到时候就算囡囡吃剩下,还能给父母养养身体呢。
其实他们靠着边关,草原上骑马放牧的多得是。虽说明面上管理得极严,但是私下里还是有些互市的,所以羊这样的动物,在他们这里,原本是没那么贵的。可是这不是咸阳那边不知道捣鼓出了什么法子,可以将羊毛制成暖和的衣裳嘛,这一时间,不仅羊毛,连带着羊都贵了起来。
谨欢终于勉强将“战神”二字带给她的震撼抛到了脑后,一回过神来,就看到了扶苏给了刘蛋赏赐,刘蛋喜形于色,谨欢心念一动,就好奇问了一句。
刘蛋性子本就机敏,现在见贵人们也比他想象中的好伺候,遂将自己心里的一点小盘算说了出来。说到最后,还有些不好意思,“囡囡年幼,只可惜我这个当叔叔的没本事,也只能想法子买只羊回去了。”
谨欢摇头笑道:“竭尽所能,便是一片真心了,你能为侄女考虑到这个份上,想必你家人都是欢喜的。”说到这里,谨欢从袖口“摸”出了一个小玉葫芦来。说是小玉葫芦,还真没说错,这样的成色,谨欢是不肯给自家孩子用的,怎么说都是王孙贵胄呢,就是为了面子,也不能用这样的次品啊。只是他们不适合,用来打赏人却是个好东西。谨欢直接将那小玉葫芦扔给刘蛋,“既听闻了此事,便是本宫与那孩子有缘,这个小葫芦就给那孩子戴上吧。”
平民百姓怎么能戴玉呢,刘蛋长这么大,也只在将军府上见识过一两回玉的模样,能这么近距离接触,是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个小玉葫芦,刘蛋激动地手脚都在发抖,有了公主殿下赐下的这个玉葫芦,日后囡囡说亲,不说百家求,也可轻松许多了。
“若是有人问起,你只说是我赐下的就是。”谨欢想了想,还是添了一句。这时候的规矩极严,像玉器这样的东西,历来都是王室贵族专用的,平民百姓若是私下里用的,便是触犯律法。若不然昔年盗墓贼们看到墓室里的金缕玉衣的时候,为何只盗金线,任由玉片洒落一地呢,实在是就算带出去,也是有命拿没命享啊!不过谨欢特意说了这么一句,过后再交代一二,那么这玉就成了她赏的,倒是无妨了。
“谢殿下赏赐,谢殿下赏赐。”刘蛋手忙脚乱地将玉葫芦收入怀中,连连磕头谢恩道。
“无妨,我观你似乎甚是了解这边关境况,我此行前来,带着学宫之中的几位学子,他们有老师交的任务,要好好了解边关的情况,就由你来做向导,领着他们到处转转吧,只是一点,切不可粉饰太平,不论好坏,都要让他们看到,可明白?”恩威并施,谨欢玩久了,也会了这一套。
“是是是,小人明白,小人明白。”刘蛋忙不颠儿地答应了下来。他本就是大将军派来的,现在还领了公主殿下和这位小贵人的赏赐,若是原本就该尽心尽力,现在更是要打点起一百二十个心,只盼着能让贵人们满意呢。
“行,你明日早晨再来吧。”让刘蛋退下了之后,谨欢又让人叫来了张良,至于说蒙颖,这小子正黏糊着他亲爹呢。
蒙恬乍然间见到自家胖儿砸,也是又惊又喜,不过惊喜完了就开始执行家规了。小胖子不听话乱跑,被蒙恬打了二十巴掌屁股,哭得抽抽噎噎的,看着老可怜了。就是这二十巴掌,还是谨欢求情的后果,不然蒙恬非得打个五十一百的凑个整儿不可。
只是教训完孩子,蒙恬自己心也软了。他常驻边关,有时候梦醒想起,似乎都已然忘记了妻儿模样,看到孩子千里迢迢赶过来看自己,蒙恬又怎么会不高兴呢。然而高兴归高兴,规矩是规矩,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故而蒙恬还是当着众人的面教训了蒙颖一顿。
“公主,蒙颖他,没事吧?”怎么说也相处了这么久,尤其是那小胖子刚才还哭嚎得那么惨,张良来了之后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谨欢笑道:“放心吧,蒙颖那个皮糙肉厚的,别说是二十巴掌了,就是一百个他都没事儿,而且亲爹打儿子,下手还能没个准头?你看蒙颖哭得那么惨,上气不接下气的,其实这小子压根就没事儿,哭给人看的罢了,不然你以为他现在还能赖在他爹身边?要是真打伤了,早就该过来养病了。”
张良一时语结,说好的最实在的就是当兵的呢,怎么这么多花花肠子啊,这也太能算计了吧。想到当年自己不听话被亲爹拿着竹板打手心,张良下意识就缩了一下手,嘶,那可也是自己亲爹啊。
谨欢和扶苏都注意到了张良的小动作,姑侄俩相对一笑,读书人嘛,在某些方面还是很坚持的呀。
“好了,先不提蒙颖了,我现在叫你们过来,就是为了和你们说一件事,说完之后你们且回去好生想想,各自作出一篇文来,是要交由甘相审阅的,不可惫懒。”想想谨欢还是把最后一句给添上去了。
学生怕老师嘛,应该的。谨欢丝毫不觉得自己是扯着老虎当大旗,废话,她才是老虎呢,她干嘛要扯甘罗的大旗呢。
“姑姑,可是方才那个刘蛋提起的事情?”扶苏想了想后问道。
谨欢给了侄子一个赞许的眼神,“正是。朝廷明面上虽说管理得严,但是互市这东西,越是禁越无用,故而蒙恬早就得了密旨,边关同匈奴是有私底下的贸易的,按理说,原本此地羊的价格应该不算昂贵。
然而咸阳有了织造毛衣之法,一时间羊毛价贵,连带着羊的价格也迅速上涨,可是羊一旦过多,以羊的本性,草原就会被啃食成片草不生,故而羊的数量也是需要控制的。这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羊毛价贵,羊价贵,然而羊肉价贱,原本两相抵消,倒是不会亏本,可对于一些想要养羊来挣取利润的贫寒之家来说,羊价太贵,他们根本买不起,没有羊,自然也得不到羊毛,更别提毛线织成的衣物了。
你们身在咸阳之时,应当也曾耳闻当初羊毛之物的价格一度疯长,而后大王下令强行降价,局面才渐渐平稳下来。可是就是降价了之后的价格,也不是边关贫寒百姓可以承受的,针对此事,你们二人,可有什么想法?”
其实早在咸阳之时,嬴政他们就发现了这里面的问题,甘罗也已经着手处理此事,而其中最为关键的一环,就是要拓展开局面,改变供需关系。
如今是供不应求,等到和氐羌匈奴谈好生意,有了充足的货源,那么这样的情况应当会缓解许多。所以说,谨欢和李斯这次过来,是真的承担了一个很重要的任务的。
不过这一切,都暂时是“大人们的游戏”,小孩子们是参与不了的。唯一的参与,大概就是告诉了他们一些情况,让他们自己去分析罢了。能认识多了,能看透多少,端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两人同时应了一声,行礼回了自己的房间,铺开纸张,凝神细细思索起来。
张良觉得自己年长,不能输。
扶苏觉得自己是“师兄”,也不能输。
两人有了分高下之心,想起问题来就越发认真仔细了。
两人仔细琢磨了一晚,文章才起了个头,真正到了这种时候,两人才真切地觉察到了自己缺少的到底是什么。下笔空洞无物,看着洋洋洒洒,实则狗屁不行,他们比起老师们,少的就是那些历练和经验。
所以次日一早,刘蛋才来,就被蓄势待发的两人给“叉”出去体验生活去了。
谨欢笑意吟吟地看着三人的背影,除开暗自保护扶苏的影卫,又点了几个老油条跟了过去。没办法,自家孩子嘛,总是更关心一点的啊。
李斯进门之前刚想要问公主殿下怎么安排扶苏公子呢,毕竟他们可是要上草原和匈奴人谈生意的,这样的险境,可不能让一个孩子去。哪知道才进门呢,就听说公子又被公主给忽悠出去了。
“哎!”李斯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公子除开对着这位的时候都是很聪明的,人嘛,偶尔也得蠢上一两回的,无妨,无妨。
“李大人一早前来,有何要事?”
“殿下,先前蒙将军已经与匈奴那边联络好商谈大事的地点,两边都不靠着,看来不止我们担心匈奴人翻脸,匈奴人也担心我们黑吃黑。”
匈奴人担心吗?
简直都要担心死了啊好嘛!
听说这回来商谈的,除了那些弱唧唧的文官,还有那个杀星呢!
没错,在秦人眼中,谨欢是他们的战神公主,在他人的眼里呢?
哦哟,那个杀星老凶残了啊。据说她当年在魏国的时候被人欺负了,所以在弄死自己男人之后回头就把魏国给灭了啊!
对了对了,还有韩国,韩人就是在她眼前晃了晃,这个杀星一个不高兴,就纵马把韩国给灭了。
这样的人,哪怕是他们这些一向以悍勇著称的蛮夷们,也是害怕的嘛。废话,谁不爱惜自己的小命呢,要是这位不高兴,手起刀落,直接把人宰了可怎么办呢?
于是乎,原本来商谈贸易这个应该算是香饽饽的事情,就交到了单于最不受宠的七王子手上。七王子母妃早丧,不得宠于单于,其他儿子这么一说,老单于就顺水推舟把这个七儿子给派过来了。
能谈成固然最好,就算谈不成,大秦把人宰了,他也不是很心疼。至于说借着这个机会跟大秦开战好好捞上一笔嘛,大家一致表示,这个提议很好,但是还是等那个杀星走了再说吧。
“七王子?”谨欢听了李斯的回禀之后仔细想了想道:“这个七王子先前倒是没怎么听说过。”
“不仅殿下没听过,就是臣也没有听过,还是蒙将军那边传来的消息,这个七王子在单于的诸多子女之中并不受宠,据闻还经常被三王子和六王子欺负,原因似乎就是因为这位七王子的母亲是赵人,若非此次被推了出来,只怕咱们这边不会想到去打探他的消息。”李斯将自己得来的消息一一细细回禀。
“赵人?”谨欢勾了勾唇角,“这就有意思了啊,我说李大人,你猜这位七王子是被推出来的替死鬼呢,还是心中自有谋算的老狐狸呢?”
李斯淡然道:“公主心中早有论断。”
谨欢摇头道:“我心中可没有论断,只是有隐约的感觉罢了,反正他心里到底打得什么算盘,到了时候,自然也就知道了。”
“不过单于将这个七王子派来,显然是不愿意主动和我们起争端的。”李斯又道。
谨欢反手指了指自己道:“你别当我深居内宫就耳聋眼瞎,外头怎么传我的,我也是听闻一二的,不过能在蛮夷之中有这么大的凶名,还真是意外之喜了。”至于她是怎么知道的,昨天在知道那个吓死她的名号之后她就跟系统拿金子买消息了,这才知道她现在当真是威名赫赫。不对,对于别国来说,应该说是凶名赫赫才对。
李斯讪笑道:“殿下言重了,臣岂敢诽言殿下呢。”
“罢了罢了,传信回咸阳,只问道家和阴阳家那边现在到底如何了,东西能否按时抵达边关,至于其他的,一概不用多提。”出门在外,鹁鸽这么重要的小东西怎么能忘记呢,谨欢特意带了好几只出来,就等着用来传信呢。
其实现在已经用上简化过后的字体了,毕竟学宫里那么多学者大儒也不是吃素的不是。尽管最终还是没有找到程邈,但是跟隶书近似的字体还是被整理出来的。原本嬴政还想着要叫什么呢,结果谨欢十分不讲理地说叫“隶书”。嬴政这个没原则的姐控当然是好好好,而且还不忘表示我姐就是有文化,名字取得真好。
按理说有了隶书之后,谨欢也可以自己写字,而不是再当一个文盲。可是谁让她懒呢,这懒啊懒的,懒成习惯了,她就不高兴自己动笔了啊。
李斯虽不知道此事,但是听谨欢的口气,也能猜测到此事必定十分重要,应了一声之后就亲自提笔写信,封在竹筒之中,绑在鹁鸽的腿上,喂了鹁鸽两把吃食之后,小东西咕咕了两声,直飞入天际。
咸阳内宫,侍者熟练地解下了鹁鸽腿上的竹筒,直接送去了大王那里。
嬴政挑开蜂蜡之后展开纸条,看完之后立刻将纸条烧掉,而后直接秘密出宫,去了学宫。
信是李斯的字迹,但是嬴政心里清楚,李斯只怕根本就不知道这信里到底是什么意思。并不是嬴政有意瞒着,而是此事实在过于重要,就算研究成功了,也是要一等一保密的存在。李卿已经有那么多事要忙了,嬴政就没有再给李斯添一重负担。不过等到这批东西送到边关,到时候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
“我等不负公主所望,已然研制成功了,只是此物威力甚是巨大,引线必定要十分之长,而且点燃之后一定要远远避开,百米之内,不论人畜,都会波及。”
谨欢在如愿把火药给搞出来之后,还是没能忘记她的军/火大业。那什么,这枪那炮的搞不出来了,搞个土制炸/弹还是可以的嘛,粗制滥造一点也没有关系,只要能吓唬人就行了。
对的,不求实用,但求能吓唬人。
至于说吓唬谁嘛,呵呵,谁最倒霉谁先上呗。
此时还浑然不知道整装待发的七王子,“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