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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很简单,也容易想透,只是一来以前没有人点拨,二来大家大多以乡族为单位设置公田,像是许哲说的这种以镇子为单位的情形,却是瞎子摸象,头一回。
好在上延镇虽说不是一家一族,但是古代消息闭塞,交通不便,乡民往来流通不畅,即便交流,也多是周边乡镇,因此上延镇这五百多户人家,竟是大多沾亲带故,又因为上延地处偏僻,少有人烟,整个上延镇,竟是都连带着些血缘关系。
因此许哲这合作社的形式一抛出来,竟是迅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本身同在一个地方,有些患寡孤独的老人孩子,大家也都认识。只是普通乡民出身,大家家中都多有不便,帮衬个一两回还可以,连连帮衬就有些吃不消了。
只是看着自己的姑/嫂/爷/孙受苦受难毕竟心中难安,若是想许哲这样,那自家认识的这些困难户可就都有盼头了。不说别的,只要能供得起一日两餐的稀粥,人就有活着的勇气。至于这十七八亩地,即便分了也自家也捞不着三瓜两枣的,倒不如就这样直接舍了去,反正也不是自己的田亩,最多不沾光罢了。
这样想着,瞬间觉得不仅自己没有吃亏,以后还甩了一顶大大的心里负担,真真的舒坦了很多。
有了好处,大家也就积极了很多,不用许哲继续指引,就自发的和相熟认识的人凑在一起,商量着章程了。因着之前又是掘河又是引水的,大家虽说开垦了田亩出来,也种植了一季的稻谷,毕竟不是自己的,心里一直挂着事情。
这按着现在的说法,这田亩虽说不是自家的,但是也能算是自家的,以后自己老了做不动了,说不得还得靠着这十几亩田地活命的。一时间大家看着身后的十几亩田地,目光瞬间火热了起来。
许哲也是功成身退,看着谈的热火朝天的乡民,很有眼色的闪到一边,拉了一把跃跃欲试的老潘:“注意是定下来了,只是这场面上的功夫你还要做一下。”大明朝可没什么乡镇企业的雏形,虽说怎么分配大家心中有数,但是田亩具体的落户还是要走个官方说法的。
“这个省的。”老潘连连点头:“回头我就打听打听,看看江南那边的公田是个怎么个流程,保证把事情办得妥妥的,绝对不给大人添麻烦。”许哲给自己指了一条路,自己就得把路给走顺了,再在这里捅娄子,那就真是二百五了。
许哲点点头,想着毕竟是头一回这么干事,心中还是有些没有底,还待说些什么,一抬头,老潘早就窜没影了。再一看,老潘已经牢牢占据了人群的中心点,正在慷慨激昂的说些什么。周围人或是点头同意,或是脸红脖子粗的表示反对,隐隐还能听着自己的名字,许哲好奇之下,刚想上前几步,就听着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你倒真是不怕死,这边这太守大人还满世界的等着抓你的小辫子,你倒好,还主动送上门去了。”正是多日不见的小屁孩和他的管家。穿着一身邕城乡民几位常见的长褂短裤,连带着殷管家的装束,都透露着乡巴佬的气质。
“既然知道躲不过去,那就干脆不再躲避,迎难而上也不失为一番乐趣。”既然知道这小屁孩不是普通人家,许哲也就不再含糊,干脆的说道。自从得了赵主薄的信件,许哲就知道自己和赵太守之间再无转圜的余地,与其后面几年一直畏畏缩缩的没个精神气,不如放手搏一把,最坏不过归隐乡间,从头再来罢了。
“嗤~”小屁孩嗤笑一声,看着一脸自信的许哲,嘲讽道:“你以为抱上了房子谋的大腿,便能躲过赵家的报复不成。要是那个老顽固真的有这么大本事,天湖书院也不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说着眼珠子一转,看着一脸自信的许哲,歪着脑袋问道:“你不会是放长线钓大鱼,打的是那位的主意吧?”
许哲心中一跳,努力绷住脸面:“不晓得你在说什么。”
小屁孩却是从许哲的一瞬间脸色变幻中看出了自己想要的,当即笑着说道:“你倒是贪心,自己不过是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却打起了当朝尚书的注意。只是你要晓得,就以你现在的表现,想要吸引那位出手,却是个异想天开了。”
看着一脸无辜的许哲,小屁孩还是多嘴的提了句:“那位可不是天湖书院里那老顽固的性子,傻不愣登的。能够靠着自己爬上那位置的,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想要那位出手,你拿不出一些干货就什么都不可能。”
“而且即便给了货,人家认不认你还是两说的。说不得分量不够,被吃了原告吃被告也是有的。你若是真的打的那个人的注意,我劝你还是早日收手,另做打算的好。”若是你表现的好,说不得我帮衬两下,不说别的,找个比现在好点的位置还是可以的。
后面的话小屁孩没说,只是看着许哲,藏在嘴里。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不能说,而且管家就在身后,自己这话但凡说出口,少不得一番念叨。只是心里这样想的,帮衬一把的心思却是愈发重了。
毕竟单论能力,许哲较之那个世家出身,一天到晚只会秀秀优越感存在感的赵太守,优秀的不止一点半点。即便为了大明朝这锦绣江山,如此干吏,也要妥善安置了。
许哲可想不到自己面前的小屁孩正细细的为着自己的将来考虑着,他现在满心所想的,就是心思被小屁孩戳中的羞愤,以前对于小屁孩话中的担忧。按着小屁孩的口气,那李泽源虽说名满天下,贵为儒学的领头羊,却不是和好相与的。
或者说,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及其难以相与的。
按着小屁孩的口气,李泽源虽说也是贫家出身,却丝毫不会顾及同宗同源,若是没有好处或是好处不够大,说不得还会撒手不管。这样一直自信满满的许哲,瞬间就有了一丝的惊慌。若是这李泽源真的不管,那自己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面对得了赵家这么个庞然大物的。
又想着自己主动把事情挑大,按着时间估算,说不得自己的条陈现在已经呈现到李泽源府上,再是后悔,也是晚了。一面这样想着,一面也对面前的小屁孩起了几分怨念。若不是他信誓旦旦的这样说出口,何至于自己现在在这里担惊受怕的。
心里这样想着,看着一脸怜悯的看着自己的小屁孩,许哲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挑了回去:“看着殷先生对着那位如此了解,想必不止吃了一次亏了吧。怎么,殷先生可有心思说说过程,也让我这贫家子弟感受感受庙堂风光?”
小屁孩还一门心思的等着许哲服软,好好说几句好话与自己听,说不得自己一喜之下,还能找个好些的位置给他,却没想到冷不丁被许哲这么一顶,胸中一口闷气没上的来,脸上一片潮红,当即闷声到:“好你个狗咬吕洞宾的家伙,我好心提醒你,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哼,走着瞧,以后路子走不通的时候可别来找我。”
当即袖子一甩,竟是顾也不顾许哲,转身便走了。跟在他身后殷管家倒是好奇的上下打量了许哲一眼,目光中多有诡异之处,看着许哲直抽抽,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才慢条斯理的离开。只是离去前的那一次回撇,还是让许哲受不住了良久。
等到一大一小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处,许哲才长长的吐了口气,心中涌现一丝疲惫,刚想回头,就见着不远处‘哒哒哒’的传来脚步声,再一看,却是许浩元正借了隔壁家的马车,晃悠悠的向着许哲这边走来。
许是看见了许哲,许浩元一扔马鞭,快走几步到了许哲面前,也不待许哲发问,便从胸口处掏出一封信件,说道:
“那边来信了。”
就见着一封普普通通的信件,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只是在封面角落处用红点点了大大的一笔浓墨,乍一看上去还以为是无意间沾染上去的。
许哲知道若是没有事情,那赵主薄必然不会主动联系自己,当即接了信封,拆开来上下浏览了一遍。只是一边看着,目光所到之处却是愈发艰难,脸色也沉了下去。许浩元看着许哲的脸色,好奇的凑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
见到关键处,却是忍不住读了出来。
“。。。为显圣上鸿恩,特拟定此次恩科后,所有中举人员一经审核通过,便可直接授官。。。”读至最后,声音却是愈发不可见闻。
科举取士,本身三年一回,每年科举结束后,也是官员大幅度调任之时,届时上调下迁,皆在一念之间。中间动荡所产生的各种空位,也是新增举子入场为官的契机。这次借着公主诞生,举国同庆,圣上也借此开了恩科,本来以为和许哲暂时没有什么关系,却没有想到圣上居然预备着提前调整官员位置,借此给新中举的学子一个上任的机会。
若是在平时,许哲自然不惧。只是现在自己刚刚得罪了上官,儒学的投名状又还没有得到认可,现在大幅度调整官位,那真是。。。
不可言状之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