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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枫一怔,怨恨吗?她都没有确定的事当然不会怨恨,可是如果义父真的是死在教授手里……她该怎么办?
君易看到她的神情,心里不可控制的堵了一下,他以为他已经完全走进了小东西的心里,想不到这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啊!
可是,他竟然没有理由去怪她,这才是他至情至性的小东西,如果她对于李淳风的死根本无动于衷,他才会觉得不对劲吧!
注意到秦枫的表情,老疯子笑道:“丫头,我现在告诉你,你义父确实是死在那个傻小子的手里,但是,那是李淳风那个一根筋自己一心求死,傻小子只是成全了他!”
秦枫听了前半句话,心已经沉到了谷底,可是后半句话,却又好像将她拉了回来。
一心求死?义父怎么会一心求死?
“袁爷爷,你骗我,义父怎么可能会一心求死?”秦枫不相信,义父他是活的那么认真的一个人。
老疯子,不!应该说是袁天罡,他叹了一口气道:“你义父执念太深,希望破灭,怎么可能不一心求死?”
看着秦枫一脸懵懂,袁天罡继续道:“你还记得你义父自己加进去的那条门规吧?”
秦枫点头,她当然记得:采阴补阳者,杀无赦!
“天下人作恶的方式有千万种,可是他却独独恨透了采阴补阳者,难道你从来就没有好奇过你义父为什么会定下那条规矩?”袁天罡的声音带着些许伤感。
秦枫并不是蠢笨之人,只是因为她一直很尊敬义父,所以对于他定的规矩就从来没有质疑过。现在经过袁爷爷一提醒,她想不发现其中的不妥都难。
难道……
以前她一直觉得义父是从来没有遇见让他心动的女子,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秦枫拒绝想下去,义父那么好的人,现实怎么可以对他那么残忍?
见她大概想通了,袁天罡才继续问:“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天师府为何会有天罡移魂阵?”
秦枫低声呢喃道:“都是为了义父么?”
袁天罡点头:“不错,你义父的未婚妻就是死于采阴补阳之术,当时你义父强行留下了她的魂魄,不肯放她去投胎,便是想利用天罡移魂阵带着她的灵魂一起去回到过去。他们没有想过投胎转世,因为即使李淳风可以和他的未婚妻一起命赴黄泉,下辈子他们也不一定能遇得到,况且那个女子是因采阴补阳而死,魂魄是残缺的,就算投胎转世,她也多半是非痴即傻。”
秦枫听了这话,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她一直以来只是觉得义父是严肃了一些,想不到,他竟然有这么悲惨的过去么?
君易上前轻轻用双手环住她,他一直不敢告诉她这件事,就是怕她伤心。可是现在也正是因为怕她对自己有所误解,所以袁爷爷才会揭开这么残忍的事实。
袁天罡看着君易的动作,露出了有些欣慰的笑容,便接着讲述之后的事情。
李淳风一直将未婚妻的魂魄带着身边,但他那时候还不是天师,只能根据袁天罡提供的方法来保存魂魄,只可惜他未婚妻的魂魄原本就是残缺的,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抵挡不了魂魄慢慢的消散。
那么多年,他就一心一意的寻求启动天罡移魂阵的材料。
他原本以为,万年植物化妖王的妖王之力是最难寻求的,却没想到李景儿竟然移植了一颗妖王进入天师府,而且还是渡神劫失败的妖王。
他和君易达成了协议,他帮助君易用最快的速度恢复能力,君易给他妖王之力。
如果是一个完好的灵魂,其实仅仅利用天罡移魂阵和君易的妖王之力,他已经可以将魂魄送至过去或未来了,只是不能确定这魂魄会被送到哪里。可是那样也没有关系,只要有他陪着,去哪里又不是一样的呢!只可惜因为未婚妻的魂魄原本就是残缺的,根仅仅是妖王之力根本护不住她的魂魄,即使是勉强启动阵法,也绝没有成功的可能性。可若是加上九千年妖兽的精血,那就真的万无一失了。
在君易快要恢复的时候,李淳风选择了和师父袁天罡一起去了极北苦寒之地,因为他们听说那里有九千年妖兽出没。
李淳风当时对外宣称自己在闭关,袁天罡则说是出去云游了,甚至连李景儿也被他们师徒给瞒过去了。
可是在极北苦寒之地,二人并没有找到九千年妖兽的踪迹,等到两人回到天师府,才发现君易因为在恢复本体之前救不了李景儿,竟然利用天罡移魂阵将她传送到了一个未知的世界。
李淳风为此大受打击,又过了两年,他未婚妻的魂魄也终于敌不过岁月,完完全全的消散了,他从此便过上了生无可恋的日子。
在袁天罡的有意引导之下,他收了君易为徒,传授了他所有的本领,但是在君易学完了他所有的本事之后,他却提出了一个请求,那就是让君易亲手杀了他,获得他身上的天师之力既然未婚妻的魂魄已经消散,他能够做的也只是陪她消散在天地之间。
君易原本就是妖王,若是能够继承天师之力,便没有人能够感应到他身上的妖气,李淳风只是想让他找到李景儿,然后照顾她一生一世。
当时,就算君易不答应他的请求,他也没多少日子能够过了,若是耗到油尽灯枯,那时候天师之力也就会散发于天地之间,没有任何用处了。
所以,虽然说李淳风是死于君易之手,但原因却又完全在于他自己。
秦枫听了袁天罡的话,整个人开始处于呆滞的状态,刚刚抓住袁天罡衣袖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开了。相处二十余年,她却从来没有发现,义父心中有着那样一个执念,她也不知道,义父的一生竟然如此凄苦。
原来义父在临时之前想的也是她么?那么好的义父,为什么会得到这样一个结果,难道这就义父经常念叨“人生不如意事十之□□”这句话的原因?
那时候她年纪小,总觉得义父是作为天师,所以有着悲天悯人的性子,原来义父一直说的都是他自己么?
袁天罡拍着秦枫的头道:“丫头!你义父虽然一生不得志,但也不算过得太过孤苦,他是将你当做孩子来看待的,因为你在大唐的相貌和他未婚妻有几分相似,所以他一直是将你当做他和他未婚妻的孩子来抚养的,所以,你也不要辜负他的期望。”
秦枫有些呆滞的问:“什么期望?”心底浓浓的化不开的悲伤,应经让她忘记了要怎么去思考。
袁天罡笑道:“当然是和这个傻小子幸福的过一辈子了,你义父不是死在他的手里,而是死在了自己的执念里。再说这傻小子为了你可是连妖元之力都舍得给你,你可不要辜负了人家。”
秦枫当然知道妖元之力意味着什么,可是教授是什么时候给了她的呢?她竟然不知道!
看着君易的脸庞,秦枫有些心虚的开口:“教授!对不起!”
刚刚听说义父是死在他手里的时候,她竟然怀疑了他,她爱他,可是她却没有办法面对自己的杀父仇人。
君易的叹了口气,虽然无奈,却又有些轻松的道:“不要说对不起!我不会怪你!”
他会答应师父的请求,并不是为了成全师父的执念,他确实是为了利用天师之力来找到他的小东西,不管师父有没有托付他照顾小东西,他都必须要找到她。师父告诉过他,天师之力能够让他分辨一个人的灵魂,只是这个理由,他一辈子也不会告诉他的小东西了,他不能让她有任何心理负担。
袁天罡见秦枫似乎终于放下心结,便笑着道:“你们离开这里吧!我也要继续在这里镇压小蛇蛇了,毕竟等到他下一次突破封印的时候,情况只会更糟糕。我要是不在这里镇压着,小蛇蛇只怕不出十年就能突破封印了。”
秦枫一听这话就慌了,她一把扯住袁天罡的袖子道:“袁爷爷,不可以!你不要丢下我!”
袁天罡苦笑道:“我现在可是借用了别人的身体,我的身体早就在镇压小蛇蛇的时候被毁灭了,难道丫头是要我堂堂天师干出夺舍的事情来吗?”
秦枫:……
义父和袁爷爷的教导她怎么可能忘记,她怎么可能说得出让袁爷爷夺舍这样的话来。
“会有其他办法的,对不对?”秦枫不死心。
袁天罡摇头笑道:“等到你和这个傻小子成亲的时候,来这里知会我一声,我会出来祝福你们的。”
君易上去将秦枫抓着袁天罡的手握住,再将她的指头一根根的掰开,然后一把抱住她道:“不要让袁爷爷为难,难道你想让他遭受天谴么?”
依依不舍的松开了衣袖,秦枫知道,这一别,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了。说什么成亲会出来,那完全就是在骗她,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难道她还不了解袁爷爷么?她忽悠人的本领,可是全部来自袁爷爷的真传啊!
只是她知道,她是阻止不了袁爷爷的,袁爷爷不可能做出夺舍这种事情来。
她当时来到现代,也是因为原主一心求死,而且原主的魂魄她也联系不上了,剩下的只是原主的一些残留的情绪,所以她才能心安理得的用这副身体的,可是她不能那么自私的要求袁爷爷去占据老疯子的身体。
水库终于又回归了平静,秦枫只是那么怔怔的看着水库,一句话也不说。君易也没有主动的牵起任何话题,也是一句话也不说的陪着她,他知道,小东西要接受这些东西,还需要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枫才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了,她轻轻问道:“教授,能和我说说易景儿的事情吗?”
君易牵着她的手坐在水库边上,低声道:“好!”
那时候,君易是树妖,也是妖界令众妖闻风丧胆的妖君,而妖君的愿望当然是渡神劫成神。
若想成神,则必须看破红尘,所以他不得不接触这个情字。
化身为人类,他认识了一名叫做易景儿的普通女子,易景儿只和他见了几次面,便心系于他。那时候,他虽然知道自己并没有对易景儿动情,但是为了经历情劫,他任由易景儿跟随他的脚步。直到有一天,易景儿发现了他是妖,然后便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弃他而去。
他没有资格怪她,因为他从来不曾给过她承诺,甚至连恋人的身份都没有给过她。
对于易景儿的离开,他其实并没有多少伤感,更多的情绪应该是不解,他完全不懂,一个对他爱慕到了极致的女人,仅仅是因为知道了他是妖物,就能够弃他而去,难道这就是人世间所谓的情爱?
当蛇妖杀了易景儿,并用她的魂魄来要挟他的时候,他答应了蛇妖的条件,目的只是为了验证他究竟能不能在不懂情字的时候,渡过神劫。
结果当然是失败了,然后他就化作了本体,一颗橡树。
只是世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易景儿转世投胎之后的李景儿碰上,他更加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在短短的十几年时间里,爱上这个他看着她长大的小东西。
秦枫听了这话,装作不经意的问道:“那么,教授你究竟有没有对易景儿动过心呢?从你们认识,到她被蛇妖所杀这所有的时光中,你有没有一点点的动心过?”
君易一顿,最终却答非所问的回道:“在天师府的十几年时间里,我爱上了你!”
秦枫才不会让他蒙混过关,她继续问道:“那么易景儿呢?”
君易无奈的叹了口气,虽然知道小东西可能会生气,但他还是回道:“我不想骗你,那时候我想的只是怎么渡劫成神的问题,我当年伤害了你。小东西,你要信我,这一世,我绝不负你!”
谁知秦枫听了这话,却突然展颜一笑,然后主动亲上了他的脸颊,“教授!你的答案我很满意!”
君易:……
怎么回事?难道她不应该是难过,觉得自己薄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