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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落下的时候,似乎还能够听到没入血肉时所发出的那种声音。
素问看着玉棺之中的那沉睡着的女子,她的匕首划破她胸口的衣衫,她的匕首是寒铁制造的毳毛断发,哪怕是用金线碾成的丝线织就的衣衫也是能够完全撕开的,刀锋没入胸膛的时候,素问的神情半点也没有改变,仿佛她所面对的是一个需要她来诊治的人而不是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人。
素问的神情也很是虔诚,在刀子划开玉棺内女子的胸膛的时候,素问伸出了手,直接探入了那被她破开一个大洞的胸口之中,她单手从那大洞之中摸出了一颗心脏。
这人已经不知道是死去了多少年了,但它的心脏竟然还在微微地跳动着,在素问的手掌上一缩一张的,似乎是从一个活人的胸膛之中取出一样,整个心脏处于一种鲜红透明,在这心脏里头有一小朵的花。
素问手上的匕首的刀尖微微一划,将外头一下子挑破了,这一颗心脏一下子萎缩了下来,就像是一张薄薄的透明色的纸张,一下子裂了开来,而在最里面的那一朵小小的花朵展露在众人的面前,那是一朵小小的像是路边随意可见的小野花似的,但它绝对不是小野花,因为野花不会有七朵花瓣而这七朵花瓣每一朵的颜色都不同。
素问看着这血尤花,传说中会唱出天地间最美妙声音的并非是一朵花,而是一个人,就是如今躺在这棺木之中的女子。在史书上有过记载,这一位帝王好乐,宫中有一美貌女子擅歌。而在野史上则是记载着在这个美貌的歌女颇得圣宠,后宫之中无人敢争其风,只是美人命薄,在她死后不过三个月,正值壮年的帝王也死去了。
而在那些个传言之中,那美人弥留至极,帝王曾经以血尤为依,可惜却没有让这个美人死而复生。此后对于这些个传言,那就越发的离谱了,说是这帝王爱美人不爱江山,并非是得了急疾而去的,而是为了这美人殉葬,甚至还残杀了不少的百姓为之殉葬。
如今看来,这些个传言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血尤是绝迹已经几百年的药草,如果真的是要将它当做药草来看待,这并不是正确的,更正确的说辞它应该是一棵种子。
既然是一颗种子,自然是会发芽的。而这血尤的种植是有规矩的,因为流传了多年,所以到最后的时候,传言都成了血尤花是能够起死回生的存在,其实这压根就是一个谬区。血尤花的确是有一定的功效的,但那是得在种植出了血尤花等到它开花的时候才能够入药。
而这血尤要发芽要成长,那是在人初死之前,将它深埋在胸口心脏里头,而血尤就会在人将死未死之际会吸收着人体之中所残留的温度和身体里头的血液作为供养,血尤花的花期极长,而且只会在心脏里头绽放,一旦等到绽放之后千百年都不会凋谢。可一旦被人采摘下来之后,不过就是一刻钟的时间就会瞬间凋零。
这样的培植方法,可以说是极其的可怕,血尤花那可谓是开在死人心中的花,光是这一点就足够叫人心生畏惧的,哪怕是这花开着看着是多么的好看多么的楚楚可怜别致,但是一想到从人心之中取出来的花,这样的畏惧那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住的。
从一个身体之中活生生地剜出一颗心脏,这样的胆量就算是素问有胆量做的,但是,这玩意要吃下去……
晴朗和容渊的眼神之中也多了一点悲悯的神色,这样的东西,能吃的下去的?!
别说是清朗和容渊是这样认为的,就连容辞自己看着那一朵小巧的鲜花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并没有吃下什么东西的肠胃正在不停地扭动着,真心是难受的厉害。
凤清看着素问手上的那一小朵的鲜花,原来那就是血尤花。依着约定,他们现在应该是相互交换的,由他掌控着这血尤花,而素问掌控着八阵图才对,但现在,凤清并不认为素问在这血尤花都在手的情况下她还愿意将这东西交托出来的,倒不如趁着现在,他将那书拿捏在自己的手上,到时候他也便是不至于被素问掌控在手上,而等到他书已经到手的情况下,凤清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必要是和素问她们再搅合在一起的必要了,因为她们已经完全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再说他们彼此原本就是在对立面上的,他们永远都被困在定陵之中凤清也觉得自己也是能够回去交代的了,至少他对于他们来说还是足够仁慈了的,还留了一个全尸给他们不是么。在这里,或许他们算是死了的,但等到有人闯入到定陵来的时候,到底他们也还算是活着的不是么?!
凤清这么一想,他闪身去取那被深深地嵌在墙面上的那金盘,那眼神之中满是算计的模样。
素问虽是大部分的关注度都是在手上的血尤花上,但她却还是分出了一点的心思来应对着凤清,她知道凤清可不是一个好的合作人,在目的没有达到之前他们还是合伙人,但现在这个地步,隐患也没有了,这里也没有什么能够再克制凤清的人或是事的存在了。
那么他们的友好也就到刚刚为止了,现在的他们回到了敌人的姿态,所以素问知道一旦凤清拿到那八阵图的古籍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希望能够将他们留在这个地方,困死在这里是最好,这样一来他连动手都省下了,也还能够回去对三皇子容熙复命了。
素问虽说从之前也一直都是信任着凤清的作为,但是敌是友到底还是分的清清楚楚的,并不会因为一时之间的友好而放松了警惕。
所以素问在凤清的眼神看向墙面上的那一个金盘的时候,她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并非是将她拿捏在手上的血尤花塞进容辞的嘴里面,而是挥动了她的银蛇剑,生生地阻隔了凤清的去处。
银蛇剑柔软无比,宛若惊鸿一般地掠了过去,在凤清的手指即将要触碰到那金盘的时候横在了他的面前,甚至离他伸出的手指间隔也不过就是一点点的距离而已,只要凤清的手指再稍微往前触碰了些许,银蛇剑就能够完全地将凤清的手指整个削了下来。
凤清也没有想到素问的反应是这么快的,他这手指一缩,避了开去,银蛇剑一个抖动,那金盘被剑身一探,击向了半空,而挽歌也像是知道素问的用意一般,他跃上了半空,将那金盘上的古籍一下子落到了挽歌的手上,他面无表情地将古籍塞进了自己的衣襟内,站到了素问的身后。
“素问!”
凤清饶是脾气再好,如今也已经是维持不住自己的好脾气了,更何况凤清原本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他能够隐忍到现在只是怒吼了一声素问的名字而没有直接上前去同素问动手也已经算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情了,天知道如今的凤清是有多么想直接就这样掐死了素问要来的好一点。
素问看着凤清,那眼神有着说不出的无辜,好像这件事情同她压根就没有什么干系是的。
做人能够无耻到素问这样的程度,凤清也觉得这算是一件十分难得的事情了!凤清冷笑了一声道,“素问,你该不会是忘记了你我之间的约定吧?!你该不会是想做那些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吧?”
素问看着凤清,她的神情之中并没有惊慌,她道:“怎会!”
凤清看着素问这模样又听到她所说出口的话,他道,“即便如此,那你就该将属于我的东西还给我!”
素问看着凤清,她道:“凤清,你似乎是弄错了一件事情,依照咱们之前的约定,似乎不应该是这样来的、”
“现在的你应该是拿着血尤花,而我才是应该拿着八阵图的人,但是,你刚刚是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拿在协议之中应该是等出了古墓之后才会交托到你的手上的东西?!”素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凤清,她的语气并不怎么严厉,但那话语却是有着一种咄咄逼人的意味,“既然你要提前取了这东西,我怎么又能够保证在你还是会同我们在一处,而不是希望我们会就此一直被关在这个地下皇陵之中的呢?!”
凤清被素问说中了自己心中所想的,他的面色上有几分的难堪,素问这人就是有着一种本事,明明是她自己不守规矩在前,但却还是能够将所有的事情说的好像是别人的错一般,可她在说出这种话做这种事情的时候那叫一个不亏心的,整一个叫做辣气壮。而且,还能够整的全都是旁人的错一般。
无耻!
果真是是无耻之极!、
凤清冷笑了一声:“古人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句话是真真半点都是不差的!素问,你这推脱责任的勾当可是越发的驾轻就熟了,依着你这么说,既然你已经得了八阵图,那么如今且把你手上的血尤花交给我!”
素问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血尤花,那七彩的花瓣看着还是那般的艳丽,但在一刻钟之后它就会彻底枯萎,素问可没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血尤花的凋零,素问几乎是半点犹豫也无地将这一朵血尤花送到了容辞的面前。
“吃下去。”
素问的声音几乎是带着命令的姿态,半点也是不容容辞拒绝的。
容辞皱着眉头看着素问伸到他面前来的那一只手,她的手上虽是半点的血肉也不带的,但一想到这东西的由来,容辞觉得自己怎么都是下不去那个口的,但一对上素问的眼神,容辞也便觉得这似乎也没有什么的。他们费劲心血所找的就是这么一朵花,如今这一朵花此时此刻就在他的面前,若是他因为那些个原因而不敢吃下去,这也就完全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心血。而且,素问此时此刻的眼神更是几乎得用凶残两个字来形容,她那眼神似乎在说如果他不敢自己吃下去,那么她也并不介意在直接将她手上的东西全部给他塞了下去。
相比较因为素问的动手而吃到不应该触碰到的东西,容辞觉得自己宁愿自己选择吃下那玩意。
“怎么吃?!”容辞伸出手,那脸上的神情几乎可以是用壮士断腕的姿态去触碰着素问手上的东西。
“整一朵花连同花枝一起,嚼碎了一起吞下。”
容辞将整朵花连根拔起,闭上了眼睛,将这花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面,他本是想着能够一口吞下也便是不会那样的恶心了,但如今却是要细嚼慢咽之后才能够吞下,这样无异于一种极刑了。容辞慢慢悠悠地将这花咀嚼着,虽说这花是长在人心之中的,但却没有半点的恶臭,甚至也没有半点的血腥味,嚼碎了之后满嘴都是那淡淡的清香味,只要不想起它是从哪里找出来的,也不至于是那样的可怕。
容辞将那血尤花嚼巴嚼巴一口吞咽下的时候,那玉棺之中绽放着的花朵一下子全部凋谢枯萎了,而在玉棺之中的那绝代的美人也瞬间容颜腐败成为一堆的白骨,那速度极快。甚至让原本还想要同素问争吵她的背信弃义的凤清将那些个原本已经梗在喉头的话也一下子全部吞咽了下去,他看着那原本像是疯长一样不断重复着绽放凋零的花朵们瞬间变得枯黄起来。
而原本在金座上端坐着的那帝王竟是站了起来,原本背对着他们的帝王如今正对着他们,原本在之前的时候他的表情之中多少都是带着几分不羁的笑意,但现在他的神情却是十分的愤怒,那嘴角的笑容也已经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就是那勃发的怒意。
他的神情之中透着痛恨。
他的嘴唇微微地动了几下,并没有半点的声音发出,但素问还是从他的口型之中知道了他刚刚所说的是什么。
“陪葬!”
素问喃喃地道了一句。
刚刚这帝王的嘴唇所动的所说的就是这样的两个字,仿佛是对他们这些闯入者的诅咒一般。
在他的嘴角动这么几下之后,这个身着龙袍的男人面容俊美的男人瞬间身体燃烧起一团火焰,那火焰燃烧的熊熊的,很快地将他烧成了劫灰,在他们的面前瞬间灰飞烟灭了。
素问他们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素问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拿这个地下古城里头的什么东西,也不想破坏些什么,但在看到那一团火焰燃烧起来的时候,素问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要有怎么样的感受,总觉得这样不是事情的终结反而有可能是事情的开始。
那一代帝王到最后的时候除了地上这一团灰,到底也还是什么都没有留下,甚至在一阵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将那一团劫灰吹散,吹到这金殿之中任何一处角落的时候,素问总觉得他或许还是在的,就存在在这个金殿之中,从来都没有消失过的。
原本虔诚地跪在金座前的那12个人在帝王变成劫灰的时候,他们的身体突然之间炸裂了开来,四分五裂地飞散到了四处,就像是在追寻着帝王的脚步一般,整个金殿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那抖动十分的厉害,就像是要地动山摇似的。
金殿的上头开始有金砖掉落,整个金殿开始一点点的崩塌。
“走!”容渊知道这个时候在这个金殿上已经是不能再呆着了,如果再呆在这里,他们早晚都是会被掩埋在这个金殿之下的,他二话不说拉过素问就直接往金殿的大门跑去。
等到跑到了金殿大门这抬头一看的时候,他们这才发现,原来这倾塌的并非是只有他们刚刚所处的那金殿,金殿外头,那重重的宫墙也已经开始在倾塌了,而头顶,这原本还像是天空有着一轮照耀着他们的那所谓的太阳的东西如今也已经全部演变成了血红色。
在那血红色太阳的照耀下,那看着高远的“天空”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黄沙从那坑洞之中不停地往下落下。谁也不知道当年建筑这个地下古城的时候,那上头到底隔着多少的黄沙,而这地下古城原本就是在沙漠之下,那沙漠之中又有多少的黄沙,这是谁都不敢想象的,那么多的黄沙从上头倾盖下来的时候他们怎么还能有别的活路?!
现在这个时候能够仰仗的,大抵也就只有凤清一个人。
素问从挽歌的胸口一探,将这古籍拿在手上,她看着凤清,神情肃穆:“带我们出去。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
凤清嗤笑了一声,“素问,你觉得我现在还会相信你?!”
素问扯下了那古籍的页面,那薄薄的一页纸在她手上一扬,瞬间演变成片片的碎片,她道:“不带我们出去,我现在就毁了它,还有,你也得给我们所有人陪葬,凤清,你别以为我真的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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