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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问就站在桥上,四周往来的人颇多,已有不少人看着这里所发生的事情。安晋元浑身湿透,河水颇深,底下又全部都是淤泥,即便他的身材高大这一脚也是踩不到底的,安晋元努力地让自己不至于沉入水底,他的酒意已经全消,半点也不见刚刚那颓唐的模样,身体上也已经开始感受到刚刚摔下楼梯的时候撞到的地方,还有刚刚被素问踹到的地方也隐隐生疼。
是真是疼啊!安晋元想,大约这就是素问给他的感觉了,疼痛的并带着一种想要报复的感觉,想让她也一并尝尝那些个痛苦的感觉。
安晋元也觉得素问所说的那些也是没有错的。现在的自己一味地喝酒,这有什么出息的,到底也不过就是那样一来罢了,要么就干脆死在这条河流里头还干脆一点,但,安晋元不免地又想到了苏氏,安家,就算他们同他是没有半点的血缘关系,但到底还是将自己养大成人的,有着养育之恩,而他也无以为报。
有一种愤恨在安晋元的脑海之中升起,她总不可能永远都是这样的顺风顺水的,他恨她,那样鲜血淋漓的真相就在自己的面前揭开,而他却不能做点什么,只能看着她在安家掀起那样的一场巨浪,安晋元甚至觉得之前的自己是那么的可笑,他甚至还曾经想着是能够和她平和地相处的,而现实却是这样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嘲笑他实在是太过天真。就连现在的安晋元自己也觉得自己是天真的,喝酒是解决不了任何事情的,安晋元想,既然自己和她天生主动成不了朋友,那么就当敌人吧。
素问看着那在河水之中一直不出声的安晋元,除非安晋元是个没有什么脑子的,不然也应该知道是应该怎么做的。素问也不多说什么,她的话都已经搁在这儿了,要是再说些什么,那就显得是有些过了。而她也没有这样的好兴致同安晋元再说些什么了。
被挽歌拉着一并过来的姚子期呆愣愣地看着安晋元,刚刚素问踹他的那一脚那可真是够用力的,那一脚,姚子期光是看着都觉得替安晋元疼着。他有些畏惧地看着素问,这女人果真不是一般的女人,要是没有像是猫一样有着九条性命,那可真的是半点也招惹不起的,可怕!实在是太可怕了。
姚子期紧紧地抓着自己身上那用来蔽体的一件青色外衫,他现在也没有什么觉得丢脸的人,素问这人杀人放火都是不怕的,更何况不过就是脱他一件衣服,同性命相比,姚子期觉得这贞操什么的,压根就不算是那么一回事了,再说他也没了贞操这种事了。
素问看了那一脸畏惧屁都不敢放一个的姚子期,她道了一句:“明日天一亮,去城门口等着我。”
姚子期哆嗦了一下,他方才颤颤巍巍地道了一句:“要去哪?”
“去送死。”素问没好气地道了一句,姚子期听到素问的回答往后退了一步,惊恐地看着素问,他的牙齿也都在打着颤,发出了“得得得”的声响。
“你要是不来,我就将你脱光了挂在城门上叫无双城的人看看……”素问漫不经心地道,那看着姚子期的眼神却是分外的认真,姚子期连连到退了好几步,他相信素问是真心说的出做得到的,她说要将自己脱光挂在城墙上是那肯定会这样做的,姚子期的喉咙狠狠地咽了几口口水,他要是真的被人给挂在城门上,估计这无双城往后的日子多半也是混不下去了。
妖孽!
姚子期在心中狠狠地咒骂了一声却又是拿素问没有半点的办法,这没脸没皮的事情做一次也就算了,切莫不能有第二次的。姚子期在面对素问的淫威之下,他含泪点了点头,那受了惊吓一般的模样看着是特别的无辜,若是一个五六岁的稚子来做出这种神情,也算是可爱,但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做出这种神情,素问只想摇头,这他妈还算是一个男人的?!看来这人得是好好调教调教了。
安晋元被冰冷的河水浸泡得浑身发抖,他也不吵不闹,默默地游到了岸边,从河水之中爬了上来,走到了容渊的身边,那神情万分的隐忍,他静默地朝着容渊行了一个礼道:“小人愿跟随在庆王身边。”
安晋元单膝着地,那模样有着说不出来的忠诚,他只低头看着地面。
滴滴答答的水声响起,安晋元的袖口,衣摆,甚至是那长发也都不停地往下低落着水滴,只是一会的功夫,他的四周那滴落的水渍已经汇集成一滩,像是小溪一般缓缓地流淌着。安晋元的心中有些忐忑,他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是了,在无双城之中自己也没有多少的朋友,甚至背后也没有什么雄厚的背景,眼下的庆王容渊是他唯一能够仰仗的人,他只能够靠着容渊这一颗大树,然后慢慢地爬上去,将自己爬到至少能够和素问对视的地步。也只有在容渊的身边,自己才能够接触的到素问,才能够知道她的一举一动,从而有着击溃她的时候。
而如今的无双城之中,他唯一能够仰仗的人也就只有容渊而已了。
只是,安晋元不知道容渊是如何想的,他是否还愿意像是之前那般地器重自己?!
容渊垂眉看着安晋元,他是欣赏着安晋元的,甚至对于他多少还有几分的怜惜之情,可他没有想过劝服安晋元是用这样的方式。容渊微微抬眼看了一眼素问,她的神情依旧是那般的寡淡,半点也不在意,只不过就是看了一眼安晋元一眼之后转身离开,半点也不拖泥带水。
容渊知道安晋元如今做出这种选择的意思代表着什么,这只怕也是素问想要的结果吧?容渊想了一想道,“你回庆王府去,换一身衣衫,明日同我一起出访越国。”
安晋元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声是,没有一声为什么,也没有半点的疑惑。安晋元也不在意容渊要带着他出访越国是为了什么的,他站起了身,默默地退下,就像是训练有素的暗卫一般。
容渊待等到安晋元离开之后方才朝着素问离开的步伐跟着而去。
素问和挽歌的速度并不算快的,素问一贯是以信步闲庭的方式走路,没有什么能够让她匆忙或者是让她改变步伐。所以容渊不过就是短短一会的功夫就已经追上了素问和挽歌。
挽歌实在是想不通,其实像是姚子期这样养尊处优的人压根就不适合同他们一起出发的,甚至于这样的人只会成为他们的累赘,有时候挽歌也实在是想不透素问的脑海之中到底是怎么样的打算,只是他习惯地选择了不问。
身后有脚步声,不算特别的慌乱,挽歌听着那脚步声也知道这来的人是谁,不外乎就是那庆王容渊。挽歌朝着素问看了一眼,她的面容也是极其的平静,在这夜色之中,在街道上用来照明的灯光之中看着十分的沉稳,挽歌觉得素问实在是沉稳的有些厉害,她的沉稳已经超出了她这样的年纪之中应该有的。
容渊也不过跟了上前,他看着素问,略有些好奇地道,“你今日怎么这般的心软?我本以为你并不待见安晋元的。”
容渊一直觉得素问是这样的,她做事完全没有一个准章可言,有时候全然凭的就是一个心情,所谓的亲情在她的眼中而言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否则也就不会有安青云的事情了。
但是今日,容渊倒是觉得素问特别的心软,对于安晋元的所作所为看着像是有些过了,却也同时在点醒了安晋元。作风虽然有些不同一般,却还是为了安晋元好的。容渊觉得自己似乎还并不算了解素问。
心软?!
素问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词似的,她都已经许久没有人用“心软”这两个字来形容着自己了。素问看了一眼跟上来的容渊,那眼神似乎是在说“你跟上来就是为了问这么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论起心软,其实还是比不上庆王殿下的。”素问道,其实她也没有想到容渊竟然会这样地看中安晋元,甚至还为了安晋元涉足烟花之地,看的出来容渊是真的器重安晋元的,“你觉得我对他说的那种话,是激励他不是?其实你错了。”
素问停下了脚步,她认认真真地看着容渊道,“安晋元原本就不姓安,当然这件事情也未必会让我会为此高看他一眼,他姓安还是不姓安到底还是和我没什么关系的,或许你觉得我说的那种话是处于一番好意,但实际上,安晋元现在被赶出了安家,他不过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虫而已,一个从小就被那样器重的人一旦摔倒一般很难爬得起来。当然,他能不能爬得起来这件事情其实也和我没有多大的关系。”
素问的神情淡淡的,“安晋元现在要的是一个人拉他一把,但是这人吧,一般都挺贱的,只要想着自己摔倒之后就会有人来拉着自己一把,往后的遇上困难的时候就会等着人来拉。殿下看得起他又能够如何呢,他就算刚刚同殿下回去了,只怕也就跟在殿下的身边做一个用处不大的人罢了,不过现在倒是有一个好的机会,出访越国的时候,殿下总不能带太多的人马出去,而像是安晋元这样的人此时此刻就能够派得上用场了不是?!而他也想要往上爬,自然得用心去完成每一件事情不可。或许你觉得我是在拉他一把,可谁有知道,或许我这拉他一把只不过就是想着将他推入到更深的深渊去呢?!还是殿下以为,血尤花是那么容易就能够让我们取得的?”
“这人世间大约自只有三种人,一种是亲人,一种是有利用价值的人,一种是没有利用价值的人。”素问对着容渊说道,“这就是人性的黑暗之处。”
这并不能算是素问对于人性的看待处于悲观之中,生活在这个世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的错综复杂,未必亲人之间就没有利用,夫妻之间尚且有着利用的氛围更何况是在那些个毫无血缘关系之中的人呢,只不过亲人之间就是利用的关系或多或少而已。
像她,看着是给容辞解毒治病做了一件好事似的,但事实上还不是也是在利用着容辞让安家死心,同样的也借由这件事情取悦董皇后,能够在无双城之中让自己的日子过的更加的不错罢了,至少自己在做成这件事情之后,身后多少还有些靠山了,自古民不与官斗,难不成她还真的以为自己得了这一个二品的长生县君之名之后就会长乐无忧了?!这种愚蠢的事情素问自然是不会做的,她虽是随心所至,却也到底还是逃不脱抬头这一片青天。看得不够透彻的人,死得自然要比旁人早一点,要想活得久,不是去利用别人就是被别人利用而已。
安晋元要是有本事,素问自然无话可说。但是在这前提之下,他能不能爬到能够足够打败她的地步。
容渊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对于素问的话不能苟同,但在某一个点上却还是觉得自己有些认同素问的观点的,有些时候亲缘薄如纸,或许今日还在受宠,也许改日就已经成了阶下囚了。
素问也没有打算和容渊多说的意思,她对于这个世态炎凉早就已经淡定了。她转身离开,挽歌也紧紧地跟上,独留容渊在原地。
容渊想了想,嘴角也露出了一抹笑来,那一瞬只觉得整条街道也跟着一并通亮了起来,虽然素问这嘴上是这样说的,但也不过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世上可以利用的人那么多,又为何是单单如此,到底还是有些在意的,有时候能够被人利用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还有利用的价值。
挽歌走出了老远之后方才开了口道:“姑娘刚刚说是三种人,我有些好奇,那小侯爷对于姑娘来说又是哪一种人?”
挽歌觉得姚子期那人,也可算是没有半点的价值的,而素问却是钦点了他一并跟上,这其中的缘由倒是挽歌怎么都想不通的。
“哦,他啊,”素问抚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之后道了一句,“他是第四类,宠物。”
挽歌听得素问说出“宠物”二字,忍不住是朝着素问看了一眼,眼神之中多少有些不敢置信的。
素问脚步轻巧,她道:“前往越国的路途遥远,宠物必然是居家旅行必不可少的存在。”尤其是那样一个适合调教的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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