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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君晟在陈家又赖了一天,结果初四就又有热闹瞧了,秋天的时候用泥捏好晾干的牛披红挂绿的摆在台子上,供桌上摆着全村人凑份子买的贡品和香烛,本来应该由里正主持的立春打春牛仪式,因为里正醉的爬不起来,由里正的大儿子临阵顶替了。
因为里正这个村官几乎都是老子干了传儿子,儿子干了传儿子的儿子,几乎很少有特殊换人家的时候,大伙一般就喊他小吴里正。
小吴里正站在台上,干咳了一声,学着往年他老子的样子吆喝了一声:“乡亲们都安静一下!”结果换来下面哄堂大笑,大伙也不知道笑啥,反正你笑我也笑,这一互相传染,把小吴里正急的头上都冒汗了。
他这一紧张,就想找个救兵,一眼就从灰突突的人群中看到了穿着大红色长袍的陈田——旁边的君晟了。君晟看见小吴里正冲他招手,他正笑的欢呢,就走近了点,想看看他想干嘛,结果走到台子下面刚问了一句“啥事?”就被五大三粗的小吴里正拎鸡仔似的拎到台子上了。
小吴里正二话不说塞给他一根裹了红布的木棒,就让他把那头牛敲碎,君晟可是在几千人的公司年会上发过言的人,还怕这点小场面?抡起棒子把一头牛敲成了碎泥块,刚敲完就被陈田拉着跑开了。
站稳脚君晟刚要问跑啥,就看到刚才还只有小吴里正的台子已经淹没在人山人海里了,大伙都拼了命的挤进去,抢了泥块或者碎土就往外跑,难怪今天都穿的灰突突的呢,还有用衣襟兜着土的,等扬天的灰土都尘埃落定,君晟觉得,那个土台子肯定比刚才矮了!
君晟目瞪口呆:“这是干嘛呢?”
“抢了春牛的土撒到自家田里,今年就能丰收啊!”陈田耐心的给自己的神仙表哥解释他们凡人的这些习俗。
“选谁敲牛是怎么选的?”君晟有点想不通。
“选啥啊,以前都是里正大叔敲的,今年里正大叔不知道干啥去了,小里正不敢敲,就拉你去了。”
“这有啥敢不敢的,又不是活牛。”
“他怕敲的不好收成差了被大伙埋怨。”至于自家的神仙表哥敲的,神仙还能敲的不好?陈田对君晟自信的都盲目了。
君晟:……我现在也有点怕没敲好了,怎么办。
初五破五送穷神,捡家里最破的衣裳席子之类的到门口烧了,再烧个纸扎的马啊驴啊之类的,就算送走了,今年立春早,十五之前就没啥活动了。
破了五能出门了,君晟也不能赖在家里了,初六走了一趟县城,给冯学正送了一份礼,然后带着他开的帖子拜访了县令,这位望山县no.1不拜访不行啊,二月初五的县试就是这位主持的,你现在不拜,到时候临时抱佛脚,人家理你才怪。
因为望山县是个下县,个把官位空缺了也没人来补,县衙说了算的也就县令和主簿俩了,一个*oss,一个小boss,拜了这个也不能不理另一个,君晟也顺便走了一趟,拜完了三家也快中午了,君晟不想吃外面的饭,就直接回去了。
要说走这一趟,也不是没有收获,起码考试的流程,考官的脾气,君晟已经探出点门道了,县试定在每年的二月初五,每天一场,连考五场,也许考第一场就被刷下去,也许考完五场也考不过,拿去年来说,一共报名了十六个人,考第五场的时候只剩了七个人,考完又刷下去五个,就两个去府城参加了府试,还都没通过。
县令君晟之前没见过,今天这是头一遭,县令姓白,字廉信,今年五十多岁了,有点读书人的迂腐,做官做的也像他的字一样,挺清廉有威信的,这种人吧,怎么说呢,大本事是没有的,但是也有点能耐,脑子清楚不糊涂,从他刷考生那事就看出来了,恐怕也是看出来他们考不过府试,才捡了两个家境好的通过了,全卡了没一个过的,他这县令脸上也不好看。
这种明白人,没有真才实学想讨好他是千难万难,他那点读书人的傲气压根看不起你,但是你真有本事也不用担心他会打压你,他还不屑做那蝇营狗苟的小人。
君晟有点犯难了,他不知道其他考生都是什么货色啊,他可不想一下惊才绝艳的被这种人看入了眼,那以后就别想消停过日子了,破下县没啥事做,他还不天天跑来谈诗论对的。
这可是县令,来了只能好酒好肉的招待,他看不上你的时候是贿赂,看上你了,就是吃朋友的,肯定不会拿自己当外人,天啊,太头疼了。
君晟头疼了两天都没想出对策,一咬牙,又跑县城去了,请了冯学正带着县学的全部学生一起去吃酒,选了县城最好的酒肆,冯学正觉得虽然不是自己的学生,可这广晟毕竟也是个好(美)孩(少)子(年),跟学子们交流交流也是好的,坐在首座的冯学正看看离他近的都是县学里长的最清俊的学子,少女心一本满足。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君晟就提起了他之前去了一趟府城,借阅了去年府试的卷宗,想跟大家分享一下题目,好揣测一下今年的难度,到时候过了县试,结伴而去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君晟有意卖好结交,学子们一听广晟贤弟(仁兄)如此仗义,纷纷对他的人品钦佩不已,大伙散了席直接回了书院,到了教室里面铺开笔墨纸砚,开始就着题目作答,写完了又凑到一起开始讨论,就这么连着三天,君晟摸清了望山县学子平均水平,又留下一份题目做答谢,就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君晟连着好几天大清早就走,天快黑了才回来,陈田瞬间就觉得自己不幸福了,这才三天,据说县试要五天,府试怎么也要去一个多月,陈田不干了,可又不想当拖后腿的,嘴上不说,就憋着劲的练字,陈忠屋里的纸是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