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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场的抽气声。
不是说失心疯了么,卫子楠怎么会好端端地站在这里?!方才看太子妃那样的莽撞劲儿,还真以为得了确切消息呢,唬得大伙儿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卫子悦如同见了鬼一样……她卫子楠怎么会没有疯,还好端端的责怪自己欺负她的丫鬟。欣采明明告诉她已经得手了的,而且那陈海芝分明已经吓得躲起来了。
除却这些,方才恒王不断拦她,也足以说明屋里的恒王妃有问题。一切不一切,让她万分笃信事情已经成了,才会不管不顾非要进门。
结果……
千般疑问问不住口,到了嘴边,只能是一句苍白无力的解释:“听了些谣言,担心恒王妃身体出了岔子,情急之下失手而已。”
卫子楠跨出门槛,往前直走。她前面的太子妃随着她前进的脚步,只能连连退步,待快要退到台阶了,才反应过来,侧身让她过去。
卫子楠却停住脚步未再往前,侧着眼睛睇她:“失手?那也不行。”
“你……”卫子悦这会儿终于从震惊中缓过劲儿了,怒道,“我好心来探望你,你居然恶语相待!不过是个丫鬟,我太子妃的身份,竟推不得她了?她今日冒犯于我,便是要她的命也使得!”
众女宾见恒王妃没有事,个个松了口气,可那卫家姐妹俩剑拔弩张,也忒是吓人,只得都把脑袋埋下去,就当没听见。
“使得使不得,不是你说了算。”卫子楠哼笑,从她身上收回眼神,对着院门朗声一唤,“来人!”
“你想干什么!”太子妃下意识地感到害怕,实在是那根手指的痛太让她刻骨铭心了。自己这回算计她,被她识破,恐怕她不会就这么收场,叫人来必是针对她的。
哪知卫子楠没有理她,只对那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个黑衣暗卫吩咐道:“即刻关闭府门,一只苍蝇都不许给我放出去!安排人手挨个儿搜身,一个都不许漏掉!”
埋头装死的诸位女宾给吓了个够呛……这什么情况,搜身?!
秦傕大步靠过来,帮着打圆场,很是为难:“夫人这是要做什么,和气生财嘛,就别搜了?都是自家亲戚,应该不是他们所为啊。”
卫子楠未施舍给他一个眼神,只冷冷道:“王爷先把自己顾好再说,仔细又被人推得差点撞了墙。”
秦傕垂首,再没开腔。
卫子悦定了定心神,告诉自己不怕,恒王妃大概是想搜查给她下药之人,不过欣采早已将证据尽毁,谅她会一无所获。没有证据,只有怀疑,难道还能拿自己问罪不成。
于是,她抬头挺胸,半点不惧,反而怒火飙升。
“恒王妃,莫要猖狂过头!何人给你的胆子软禁公主殿下,太子妃嫔!你不给出个解释,休想搜身!”
别人倒是无所谓,但泰安公主和太子妃,岂是她卫子楠说关就关,随意搜身的。这一声令下,实在是霸道过头了。
泰安公主呵呵干笑,昂头投来极其轻蔑的一个眼神:“虽不知她要搜什么,但是让她搜便是,若是搜不到,我必上报父皇,请父皇主持公道!”
卫子楠瞥了眼泰安,笑了一笑:“屁大点事也要父皇操心,怪不得父皇宠信于我甚于你们。脑子里只装了高低贵贱,而无家国大事,愚蠢。”
“你!”泰安公主大怒,“恒王妃,休要欺人太甚!”
“公主不问我为何要闭门搜身,就破口大骂,难道不是欺人太甚?”卫子楠缓缓步下台阶,在泰安公主面前驻足,微微埋下头来看她:“我的信鸽被心怀不轨之人于府中截下,鸽子尸体尚在,军机密信却不见踪影。偏在此时,有人散播谣言,说我得了失心疯,意图搅浑这潭水,好叫众人转移视线,助他平安脱身。公主殿下,密信被半道劫持,不是有人叛国,就是有人手伸得太长。我要挨个搜身,证明诸位清白,免得日后惹上大麻烦,难道不对?”
天啊……密信被劫,难怪恒王脸色奇差,说有大事发生,恒王妃也忙得无暇现身。众女花容失色,生怕自己和那窃取密信之人扯上什么关系。
还好她们除了跟来看看,没做别的。
卫子楠在泰安公主身边绕了一周,满意于泰安终于心有不甘地闭上她那张臭嘴,便回转身去,有意无意踱步到已经呆若木鸡的太子妃身边,继续分析道:“什么人嫌疑最大,很简单,谁第一个说本将军得了失心疯,谁就是窃取密信之人抑或同伙。”
欣采刷白着一张脸,紧咬着嘴唇,迎接众女宾投来的目光。
廖萧氏终于安下心去,她自觉是个聪明人,隐约觉得是有人要害恒王妃,而恒王妃使了一出将计就计,便站出来推了一把:“谁是第一个我等不清楚,不过初听说这事儿,还是从太子妃的丫鬟口中得知。想必问一问她,兴许能问出上一个说这话的人是谁。”
“哦?”卫子楠饶有兴趣地走过来,站在欣采面前,负手问道,“那你说说,你又是听谁说的。”
“我……”欣采发现自己只要被恒王妃盯一下,双腿就忍不住地打颤,面对着恒王妃,如同面对的是罗刹鬼,“我、我也不认识她们,反正……是听王府里的丫鬟们说的。”
“既然如此,我让王府的丫鬟全都出来给你指认,你可指得出来?”
欣采在太子妃的焦急目光注视下,强装镇定,咬牙点头:“认得出来!”
“哈哈哈——”然而卫子楠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啧啧摇头,“你居然认得出来?这就可笑了。我倒是听人说,你今日拉肚子,不急着找茅厕,却跑去听别人谈话是何意?听了便听了,还有时间去记别人是何样貌?我看你分明是急着攀咬无辜之人,死不认罪!”
“死不认罪”四个字,被她咬得尤其重,已然带了薄怒。
“恒王妃!”卫子悦看不下去了,护在欣采跟前,“这是我的丫鬟,你如此逼问,吓唬于她,分明意欲嫁祸!欣采自幼跟我,怎会叛国!”
“我可没说叛国。”卫子楠好笑地看着越来越沉不住气的太子妃,叹了一声,“也有可能想窃取机密,壮大自己呢。”
话说得这么明白,谁还能不懂——倘若真是欣采所为,她是太子妃的丫鬟,不就等同于在为太子办事,是太子意欲将手伸进军中么?
今天来参加生辰宴会的都不是什么显赫,凭白听了这样一番对持,都有些惧怕。泰安公主着过卫子楠的道,眼见事态不对,也不想趟这趟浑水,彻底保持了沉默。
卫子悦眼见没人帮忙,只得硬着头皮怒道:“空口白牙便要判罪,恒王妃,你暗指太子扩充势力,可有证据。若是没有,我明日必要进宫,请父皇还太子一个公道!”
“瞧,我说什么来着,又一个要找父皇讨公道的。父皇他日理万机,却还要处理一大堆的破事儿,唉……还请太子妃放心,不是便不是,但这丫头总得证明她不是吧。”卫子楠勾勾笑,脸上不见凛冽之色,看太子妃的眼神就好似一只带着利爪的猫盯着被逼进绝路的小耗子,玩味十足,“采薇,过来给这丫头搜身。”
不明情况的采薇“啊”了声,才反应过来主子是在叫自己,于是硬着头皮来搜身了。
卫子悦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不可能搜出来的,欣采办了事之后就一直跟她在一起。就算卫子楠察觉陈海芝给她的吃食有问题,再来反手一搏,也动不倒欣采身上。
“这是什么?”采薇忙活了好一会儿,突然手中多了一张小纸条,没敢打开看就递过来了,“从腰带里发现的。”
卫子楠接过来,看了看,笑:“喏,原来就是你这丫头。”
从散播谣言入手,一下子就找到了窃取迷信之人,恒王妃果然有手段!众女宾叹服之余,又各自欢喜不必再接受搜身了。
“不,不可能!”太子妃要来夺信,卫子楠把手一缩,让她扑了个空。她惊慌极了——怎么可能,欣采她绝不可能去窃什么密信,这绝对是卫子楠的计中之计。
“太子妃莫冲动,信的内容叫你看去还了得?”卫子楠将信收入怀中,不留一点狡辩时间,“来人,将这丫头押下去!明日移交廷尉府受审。”
欣采满面惧色,不敢相信会有这么一块叠了又叠的信,从自己的腰带里被搜出来,她不停的摇头:“不,不是我!不是我做的!”
被自家夫人骂了一通的秦傕,这时候又来打圆场了:“是与不是,等顾大人审过便知,他必不会诬陷好人——夫人,本王今日生辰,看在本王的面子上,就、就别闹大了吧。”
卫子悦眼睁睁看着欣采被押下去,无能为力。事情太大,不是她可以左右的,如果她再拦,说不准这样僵持下去可能真的把太子也牵扯进来。
在军机要事上,别说她,就连太子也没有说话的资格。
卫子楠一拍脑门儿,颇有歉意:“瞧我,耽搁了王爷的生辰宴。今天这事儿就到这里,扰了诸位,还请原谅则个。天色不早了,想必正厅已经等急……劳烦王爷带诸位宾客先行返回,我还有些尾要收,随后就到。”
发生这么大的事,众人纷纷表示理解,反宽慰恒王妃无须挂怀,公事要紧。寒暄几句之后,大伙儿也就散了,跟着恒王回去赴宴。
泰安公主瞥了瞥不肯走的太子妃,唯一能做的只有叹口气,叹完了气,跟着众宾客离去了。
该走的都走了,卫子悦却死守在和鸣院。她知道,欣采一旦被送去廷尉府,那顾琛十有*是三皇子的人,必不会放过欣采,可能还要大做文章往太子头上泼脏水。
今日这出分明是卫子楠设计的,根本没有什么机密信件。同样,在狱中,顾琛也能无中生有,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卫子楠!”
“嗯?”正往书房去的卫子楠停下脚步,侧头回来,打了个哈欠,“还有话说?”
卫子悦别无他法,强忍着满腔愤懑,只能对她低声下气:“我知道你要什么……你表妹的解药,我会给你。作为条件,你放了欣采。”
“放了那丫头?”卫子楠一挑长眉,回过身来,颇觉好笑,“我来跟你算笔账。首先,你们算计于我,末了拿解药换人,居然连点代价都不付就像将事情抹平,是觉得我跟你一样蠢吗?其次,海芝险些被你们吓破胆,我就这么一个表妹,可不愿她受委屈。最后么,欣采移交廷尉府,受审的可不光是她,你,太子都逃不掉。所以你想要一包解药,换你们三个人的安生,这场交易,我觉得忒不划算了。”
太子——太子妃的软肋就在这里。单单可能牵扯出太子,就已经让她手足无措了。用一包解药去换,似乎真的异想天开。
“密信也是你假冒的,你就不怕查出你无中生有么?!”
“查?怎么查,我说有密信就是有。”卫子楠捏住太子妃的下巴,在这无人的暗黑夜晚里,将眼底的狂妄尽情绽放,“除了解药,我还有别的条件,你除了答应,没有别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