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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君魅伸手将回座的她揽在怀里,对上花镜月那双不悦的眸子,他边饮酒边也说道:“表哥这样花容月貌的人,就该作陪如洛表姐这般飘逸如仙的人。”
花镜月这下子不止眸中有不悦之色,因饮酒而微微酡红的脸上,此时也真快要阴云密布了。
洛妃舞要摘下面纱的手也是一顿,不过……当看到花镜月生气的脸,她心情便瞬间好极了。
白雪是他们中最单纯的,对于展君魅用错词的事,她皱眉便开口纠正道:“不是不是,大姐夫你说错了,该是洛表姐是花容月貌,而月公子才是飘逸如仙才对。”
墨曲在一旁却摇扇轻笑声道:“非也非也!君魅说的没错,咱们月公子那可是天上的明月,自然天生月貌。而王妃你瞧,比起这射月台下四周的红梅花,是不是月公子更比花艳呢?”
白雪心性单纯,果真起身跑去栏杆处伸头望下方的梅林,然后转回头便笑呵呵道:“墨公子你说得对,红梅真没月公子好看。嗯,那这样说来,月公子的确是花容月貌咯。”
上官珝对此真是哭笑不得,招手便唤她回来道:“好了,阿雪,墨公子和你说笑呢!快回来吧!”
“哦。”白雪转身又跑回了座位,坐下后,便又将目光盯向了摘下面纱的洛妃舞,见洛妃舞真生的跟仙女似的,她便笑着说:“大姐夫真的没说错,洛表姐真的是飘逸如仙呢!难怪会有水中仙子的美名呢。”
上官珝忙去伸手拿点心给她吃,再让她一副认真的模样说下去,大家可都要尴尬了。
墨曲就是个不懂收敛的,当听完白雪的话后,他合起扇子便捧腹笑了起来道:“哎呀!王妃真是个可爱的人儿。广阳王能娶这样一位王妃,当真是令人羡慕。人生啊,难得的便是——初心本如冰雪晶透。”
上官珝对此微微一笑,举杯敬了墨曲一杯酒。这人虽然性子过于恣意,可却不得不说,他恣意的潇洒,潇洒的坦诚。
白雪虽然没听懂墨曲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不过她知道墨曲是在夸她,她便也双手端起酒爵,敬了墨曲一杯,当然,她喝的是茶。
而众人,包括上官浅韵在内,喝的都是酒。
墨曲前后仰头饮尽两杯酒后,便感叹了句:“酃湖之酒,果然极甘美。唔,可惜酃酒也只能用酃湖之水酿制才甘美,换了其他地方的水,便会失其真味了。”
花镜月可没心情品酒味儿,一杯接着一杯的沉默喝着,没多大一会儿,那一碧玉卣的酒可都被他喝光了。
伺候的小灵,自然是又去取了一壶来。
上官浅韵见花镜月已经半醉半醒了,她便对展君魅耳语几句,然后起身走到了那搁置古琴的桌案后,端庄温婉的跪坐下,笑邀请道:“洛表姐,阿雪,咱们三个来合奏一曲如何?”
“合奏一曲?好啊!”白雪虽然看着胖胖笨笨的,可她却弹得一手好月琴。
洛妃舞无异议,她放下手中酒爵,起身提裙走了出去。在路过花镜月桌前时,她看了借酒浇愁的他一眼,便举步走向了那琴案旁的凭几处,伸手拿起那把琵琶,她便斜坐在那里,背倚靠在凭几上,纤指拨弦试了试音。
白雪也已坐好,她对于怀里抱的月琴,满意的笑说道:“皇姐这把月琴真好。”
上官浅韵一早便知白雪善弹月琴,所以便笑说:“阿雪若是喜欢,回头离开的时候,就让三弟给你带上吧。”
白雪闻言便是很惊喜,笑容灿烂的谢道:“谢谢皇姐。”
“阿雪喜欢就好。”上官浅韵倒是很喜欢白雪,本性单纯,待人真诚,不虚伪做作,且有一颗赤子之心。
墨曲一听上官浅韵拨弦起音便是《小雅。鹿鸣》,他合扇轻敲着桌面,打的拍子,刚好和她们三人合奏的点一致,唇边含笑吟道:“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上官珝竟然接到,后而举杯和墨曲与展君魅同饮一杯酒。
花镜月也不知是不是喝醉了,他竟然忽然一手执着白玉酒爵,起身步履虚浮的离席来到中央,醉眼迷蒙,唇边含笑,挥袖旋身,仰头饮尽杯中酒,笑吟道:“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墨曲是个最爱凑热闹的,见花镜月醉酒舞起来,他便也起身走了过去,酒喝了不少的他,也身子摇摇晃晃的,陪着对方挥袖舞一曲来。
上官浅韵是第一次见男子跳舞,没有女子的轻盈柔美,而是一种潇洒飘逸。
展君魅取出一个紫纱陶笛,放在唇边轻吹着,对于这样难得醉酒做乐,他平生是第一次,自在随心,逍遥快意。
上官珝转头看着展君魅一会儿,他勾唇醉笑,也拈起一支玉箸,一下一下的敲击在桌上的器皿上,发出清脆的叮叮当当声,倒是平添了一抹随性。
除夕夜,本该宫中夜宴的,可不知为何,上官羽竟然没说夜宴群臣的事。
而大家也乐的自己在家大摆筵席乐一乐,去了宫廷夜宴还要拘泥礼节,那有他们在家吃吃喝喝耍耍乐乐的痛快。
而在所有人吃吃喝喝,也有乐舞助兴的之时……
忽然有人听到随着风雪飘来的一缕琴音,缥缈如仙乐,在各自家里的嘈杂声中,让人听的模糊不真切。
而后,各家各户一致的让府里乐舞停下来,这回他们听清楚了,不止有琴声,还有一种似埙,又不是埙的乐声。
而耳力好的人,还听到有人在唱歌。
众人皆好奇,这是哪家在宴席,琴师哪里请的?这奇怪的吹奏声,又是何物发出的?
而在将军府一角屋顶上,杨宸却穿着一袭黑色袍子,手里拿着个酒葫芦,正独饮赏舞乐。
想这世间有几人,能观此美景?
承天国两大齐名的美人合奏一曲,花镜月和墨曲这两位名人公子合曲而舞,旁边更有着活阎王展君魅在吹奏,广阳王上官珝在敲击伴乐。
啊,如此美景配飞雪,何等的令人向往,令人羡慕!
知交对饮,纵然无美酒佳肴,只需这即兴而作乐舞,便足以胜过人间无数美景良辰了。
上官思容当发现杨宸不见了之时,便急忙去了鸿胪寺,可是鸿胪寺没有见到杨宸的人影,而只看到穆齐尔在歌舞宴请他的部下。
而杨宸却只在将军府逗留一会儿,便悄然的离开了。
暗中的暗卫见来者没恶意,不过是个闲人,估计是被将军府的琴乐之声引来的吧!
虽然他们不懂乐曲,可他们却能看到花镜月和墨管家在跳舞,男人跳舞潇洒飘逸,还真是别有一番风情。
杨宸离开将军府后,并没有及时回白鹭洲,而是去了丞相府。
柳亭是最烦应付酒宴的,所以,在酒过半巡后,他便借故说不胜酒力,而回了自己住处准备睡觉。
杨宸如魅影般飘进来,旋身便坐在桌边锦垫上,仰头喝了口酒,摇头叹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他展君魅在家宴客,客人不走大门走后门,而且最后还能宾客尽欢。现在……唔!估计还在琴瑟歌舞呢吧。”
柳亭似早已习惯这人的神出鬼没了,他十分淡定的继续解着腰带,脱了衣服便把鞋子一褪,就躺到了床榻上去,舒了口气道:“每年过年,就没轻松过,你说将军府哪儿有宴客?知交对饮,载歌载舞,的确让人羡慕。”
杨宸见柳亭竟然真准备早早上床睡觉,他便顿觉无趣的起了身,在临走前,他对柳亭笑说道:“你这孤家寡人的,的确该找个人聊解下寂寞了。”
柳亭闻言便转头看去,可房间里那还有人?他勾唇苦笑,这下想反打击杨宸都没机会了。
杨宸就是怕柳亭会说他也孤家寡人一个,所以才跑的那样的快。
上官思容一直在外面游荡着寻找杨宸,可是当找了半夜,也没找到那个冤家,她便想着先回去看看吧!
结果一回到白鹭洲,去了杨宸的房间,果然见杨宸正躺在床上睡觉。
而且,这房间里还飘着酒气,显然杨宸喝了不少酒。
杨宸当感觉有人坐在床边后,似睡未睡的他,便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望见床边的人是上官思容,他便突然伸手将对方拽入怀中,翻身将人压在身下,醉醺醺的低声问一句:“给我吗?”
上官思容从不曾见过这样坏笑不羁的杨宸,好似变了一个人。她不回答他,只是盯着他看,想知道他是真醉了,还是在装醉。
杨宸可不给她犹豫的选择时间,低头便吻上她的唇瓣,他承认,他今夜在将军府受刺激了,那样纵酒高歌的人生,才该是他向往的。
可却因为许多的原因,他束缚了自己的本性,活得这般的想爱不敢爱,想要也畏惧着不敢要,一切都快让他憋闷的快疯掉了。
上官思容从不曾见过这样的杨宸,狂放不羁,放肆恣意,好似只要他想要,就没什么是他不敢做的一样。
这样的杨宸,引诱人沉迷的同时,也是极其危险的。
杨宸在吻了上官思容一会儿后,这因酒劲儿上来差点疯狂铸下大错的他,在最后一丝清醒残存下,使得他住了手。
可当他醉眼迷离的望着身下衣衫不整的女子时,他心中又不由一动……片刻失神后,便抛开了那丝道德之念,俯身便伸手去扯开了对方的腰带,吻铺天盖地的落下,急切的想要一口吞了身下的人。
上官思容从不曾见过杨宸这般疯狂的样子,那怕是刺杀穆齐尔的杨宸,也还有一丝理智尚存,可而今这个急切想要她的杨宸,却完全似没了理智,手下力道不分轻重,让她心里莫名的害怕想逃离。
“思容,我没疯。”杨宸在上官思容耳边说了这样一句话后,当感觉身下人身子一僵硬,他便手下更放肆的去撕扯她的衣衫,唇胡乱的落下一个个吻,疯狂的在她凝白的肌肤上留下痕迹。
上官思容一直是喜欢杨宸的,喜欢了很久很久,为了杨宸她抛弃了一切,身份地位,安稳富足的日子,和……和那个养育她成人的母后,还有对她恨都恨不起来的皇兄。
可当这个男人终于愿意要她的时候,她没有觉得多么的幸福甜蜜,只是觉得悲凉难受。
杨宸虽然喝了不少酒,也是醉的不轻,可却还没醉到感觉不到身下人的情绪。
上官思容脸颊上被人用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缓缓睁开双眼,两行泪从眼角滴落鬓发里,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只看到一个人在低头靠近她,额头上有一个温柔怜惜的吻落下。
“你若害怕,我便不动你,睡吧!”杨宸伸手为她拉好衣衫,躺下后抱她在怀里,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上官思容依偎在他怀里,脸颊边是他的胸膛,听着那砰砰不平静的心跳声,她伸手搂住了杨宸的腰,也缓缓闭上了双眼,在除夕夜有一人陪着,真好!
杨宸觉得,他和上官思容就是两种相对望的人。他表面恪守礼法,实则骨子里却比谁都叛逆,比谁都视规矩礼法如狗屁。
可上官思容表面看着很洒脱,骨子里却很矜持,因为她是皇室教出的公主,生来便一直守着规矩而活,这扎根于心的礼法规矩,让她此一生都难以真的抛开。
皇宫
未央宫
太皇太后和上官翎祖孙二人一起守岁,可守到一半,她老人家便说:“十七,皇祖母有些困了。”
上官翎正让人挂着彩灯笼呢!便听他家皇祖母说困了,他转身走过去,单膝跪地在她老人家身前,握着她老人家的手,仰头笑说道:“皇祖母,你不想看孙儿为您准备的礼物了吗?”
“礼物?就这些花花绿绿的灯笼啊?瞧着怎么这么奇怪呢?”太皇太后活这么大年纪,可从不曾见过颜色这般绚丽的彩灯。
“对啊!等挂好了,那灯一点亮,肯定会很好看的。”上官翎之前可是去找了不少的颜料,花了好些日子,才画了这整整一百个灯笼。
太皇太后是真困了,年纪大了,和年轻人肯定是耗不起的。不过,瞧着那些被围着花园搭架子挂起来的灯笼,她嘴角微扬起慈爱笑容:“好!皇祖母就再等等,看看我家十七为皇祖母……准备了什么样的新年礼物。”
上官翎伴在太皇太后身边,转头看着那些灯笼都挂好了,他便吩咐道:“全部点亮。”
“喏!”宫里近百名的宫人,不管地位高低,皆一个个的拿着树枝去点亮了灯笼。
瞬间,百盏彩灯被点亮,花花绿绿的,上面还画着十二生肖,各色花卉,看着可比夏日的银河还美呢!
太皇太后伸手让慈姑扶她起来,拄着桃仙杖的她老人家,举步走出亭子,下了台阶便来到院中的平地上,望着周围那些热闹的彩灯,她老人家仿佛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上官翎也随之出了亭子,随在太皇太后身边,他拉了下慈姑的衣袖,无声的示意慈姑放手,让他家老祖母自己走过去,好好去回忆年轻时的那些美好。
慈姑缓缓的放了手,她是一直伺候太皇太后的人,自然知晓在太皇太后年轻的时候,曾也天真烂漫的,在除夕夜跑出去和小姐妹点灯聚会。
太皇太后在被这些彩灯包围时,她恍惚在灯影中,瞧见了年轻时,与那些小姐妹一起嬉闹的画面。
记得当年未出阁前,她便是那样顽劣的像个小子,就喜欢翻墙钻狗洞偷跑出去,为得便是那一份闺阁小姐可望而求不得的自由。
慈姑是最为了解太皇太后的,见太皇太后一展开臂,她便疾步走了过去,伸手接住了那差点掉落在地的仙桃杖,悄无声息的捧杖退了回去。
上官翎望着那银发如雪的老祖母,在灯光中挥袖轻舞,他嘴角扬起笑容,抽出腰间的笛子,横放唇边吹奏一曲婉转多情的曲子。
慈姑记得这首曲子,那是当年太皇太后年轻时所谱写的。可时隔多年,却没想到这曲子不止还有人记得,更有人还能吹奏的这样好。
展君魅带着上官浅韵便是这时候到来的,不要问他们怎么会夜闯禁宫,因为射月台那几个都喝醉了,他们便也可以偷偷来宫里陪太皇太后过节了。
上官浅韵见她老祖母竟然老当益壮的在跳舞,她便也如花蝴蝶一般跑了过去,抬手纤指如兰花,回眸一笑,便与太皇太后跳起了一曲比翼舞。
展君魅拿出陶笛轻合着上官翎的曲调,望着灯火处,那一老一少在欢快的轻舞,他的心似也被灯光所柔化了。
钱信早已让那些下人出去找朋友玩儿,今儿这宫里不需要任何人伺候。
此时此刻,此地也只有他们几人。
慈姑和钱信去准备酒水菜肴,他们祖孙几个却在奏乐起舞,热闹温馨。
而比起太皇太后这里的和乐一堂……
椒房殿,此时可是冷冷清清的很呐。
太后再气也没用,本以为除夕夜,她没了女儿还有儿子,总还有人陪她守岁。
可谁知派祟氏去请上官羽前来,上官羽却让人告诉祟氏,他忙的很,让太后自己吃点喝点就好,实在不行,叫了后宫那些妃子摆两桌也行。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被药物控制且纵欲无度的上官羽,是一点都不想去赴宴,他只想过个更荒淫无度的除夕夜,彻夜狂欢,不眠不休。
太后气的怒拍桌子道:“孽子,哀家当年何不如……”
“太后莫要失言,小心隔墙有耳。”祟氏对上官羽早失望透顶了,故而,她倒是冷静的看清楚了这些事。
太后握起拳头砸了一下桌面,气的不轻,咳嗽中再次带血。
祟氏一瞧那帕子上的血,她便担忧的落泪道:“太后,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您自个儿好好的,才能……”
太后自然明白祟氏说的是什么事,是啊!她只要活着,便有机会赢,而不一定最终皆是输呢!
云光殿
上官羽左拥右抱饮着美酒,看着歌舞,和南忌说着话:“南忌,你这些美人儿都是从哪里找来的?瞧着可个个都诱人的很呐!”
“皇上喜欢就好。”南忌虽然听从他姐姐的话要谋害上官羽,可让他对那些好人家的姑娘下手,他还是有些不忍心的。
所以,这些女子皆来自于烟花柳巷,或是一些想攀龙附凤的富家婢女,和一些被充军的女奴隶。
上官羽看着那些个身披纱裙的舞姬,忽然间,他又突发奇想道:“南忌,这些个女人,似乎都太风骚了,朕玩儿久了也腻味,你能不能找些农家女来,朕要玩侵略抢占的……嗯!最好还能弄些少年来,听说男人的滋味儿也不错。”
南忌对于这个越发荒淫的昏君,他只是低头应道:“草民遵旨!”
上官羽就喜欢南忌这般听话,当他眼睛看向南忌微低头的侧脸时,心中竟然会动起一丝邪念,若是能把这懂他的至交好友压在身下寻欢,会不会别有一番销魂滋味呢?
南忌缓缓抬起头,对上上官羽来不及掩藏的淫邪眼神,他宽袖下的手紧握成拳,真恨不得去杀了这个禽兽不如的昏君。
上官羽也未料到南忌竟然会忽然抬起头看他,他有些心虚的偏过头去,和围绕在他身边的数名披纱女子嬉闹着,没一会儿便见色起欲念的,不管不顾的便这样去宠幸其中一个女子。
南忌在一旁淡定的看着,掩藏去眼底的恶心,他倒要看看上官羽如何作死自己。
那群跳舞的女子在接到南忌的眼神后,便一个个如花蝴蝶般扑了过去。
南忌见此便起身离开,双手背后昂首挺胸,那冷傲的神情,似将一切尽掌握在手中的自信,还有眼底那抹嫌恶与轻蔑。
这样下去,不出正月,上官羽便会因纵欲过度而亡,到那时,他外甥也便能顺利登基了。
只不过,那位凝香长公主十分令人难以捉摸,等到上官羽死后,不知她会不会来个忽然改变主意,反而支持别的王爷,而不支持羿儿了呢?
漪澜殿
皇后听了一个亲信的回禀后,她嘴角便勾起一抹冷笑,眼底满是恨意道:“继续监视着,如可以……借火添柴,多加点儿,让火烧的更旺些,这个冬日才不会这般的寒冷。”
“是。”那人应了一声,便拱手退了下去
上官羽竟然开始服用一种慢性毒药,而这种毒药倒是能让人吃了龙精虎猛,可却不过半月时光的而已。
半月后,人被掏空了,便也只能等死了。
不过,上官羽这不分昼夜的寻欢作乐,还中着那样的毒,为何不是三五日就没了,而是能拖到十天半月之后呢?
这到底是什么诡异的毒?看来,她需要通知上官浅韵,让对方好好去查查了。皇后思虑后,便又唤来一名亲信去送信,这次是送给持珠的口信。
在她与上官浅韵之间,传递消息的人一直都是持珠,而她的人,是无法见到上官浅韵本人的。
而上官浅韵此时正在太皇太后宫里,在陪着她家老祖母跳了一会儿舞后,便停了下来,再次入席饮酒过节。
慈姑管的很严,太皇太后年纪大了,她一直遵从孙令丞的医嘱,一点酒水都不让太皇太后沾。
太皇太后看着面前的汤水,她皱眉倒如小孩子般不开心道:“慈姑,今儿可是除夕夜,哀家连口酒都喝不上,这还叫什么过节?”
展君魅从腰间摘下酒玉制葫芦,拿了一个青铜酒爵,便倒了半杯猩红的葡萄酒,递给了身边的人。
上官浅韵接过酒爵,便双手奉给了她家老祖母,笑着说:“葡萄美酒,少喝点有益身体健康,可也只有半杯,多了可没有。”
太皇太后接过那酒爵,瞪了那小气丫头一眼,抬袖掩面饮了口酒水,放下酒爵于桌上便赞道:“好酒!”
上官浅韵抬袖掩嘴笑,对于她家老祖母这番豪气,她也赞道:“皇祖母,女中豪杰。”
太皇太后嗔了她一眼道:“哀家就算不是女中豪杰,也比你丫头强。遥想当年,哀家也是爬树掏鸟蛋,翻墙街上游走,惩恶霸打地痞过的。”
上官浅韵还没因太皇太后的过往,而意外的目瞪口呆,上官翎倒是先被酒呛到了。
展君魅在一旁淡然饮酒,真是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而今这位辅佐三朝君王的太皇太后,年轻时竟然那般的女中豪杰呢?
上官翎制止了钱信帮他拍背的举动,他看向他家皇祖母,便是拱手佩服道:“皇祖母,孙儿闻听您年轻之时的事迹,真是倍感羞惭!以后,孙儿一定做个比皇祖母您还豪杰的人物,定然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定然要……哎哟!”
太皇太后一巴掌便呼到了这小孙子的后脑勺去,这臭小子好的不学,尽想着那些个……不过,当年她的确活的很恣意。
上官翎被打了后,不止没得到安慰,还看到他家皇姐竟然给了他一个“该”的眼神,他顿觉委屈的张口就喊:“姐夫……唔!”
展君魅执筷夹好几片肉,便塞进了对面坐着的上官翎嘴里,堵住了上官翎所有要撒娇告状的话。
上官翎被塞了满嘴的肉,他一偏头就吐在了钱信伸手拿着的帕子上,然后转头皱眉问:“这是什么肉?难吃死了。”
“马肝。”展君魅神情淡淡道,他也一直不懂,宫里的御膳怎么就这般的奇怪。
“马肝?”上官翎哀嚎一声,而后便张口又要叫展君魅姐夫,结果嘴巴就被食物堵上了,这次的东西他倒是对味儿的吃了,还不忘问:“这又是什么?”
“红棉虾团。”上官浅韵在一旁为太皇太后也夹了颗虾团,转头笑着说道:“这道菜还行,你也可以尝尝。”
展君魅看了红棉虾团一眼,便转头看着她笑,手里的两根筷子还碰出响声,意思是他筷子被人用了。
上官浅韵对此瞪他一眼,而后还是笑着夹了颗虾团喂到他嘴里,还问了句:“好吃吗?”
“还行。”展君魅是出了名的挑嘴,一道菜肴能得他一句还行,那在别人那里,便是美味佳肴了。
上官翎见自己被他这姐夫嫌弃了,他便张口又幽怨的喊了声:“姐夫,你怎么可以……唔!”
展君魅都不看是什么菜,便夹了一筷子,准确无误的塞进了这个烦人的小子嘴里。
上官翎被菜堵住了嘴,眼巴巴的看着他姐夫和皇姐眉目传情,看着他皇祖母无视他此时悲惨的模样。
展君魅倒是真抽空看了上官翎嘴里的菜一眼,神色淡然的说了句:“这道菜名——生鲤鱼片。”
上官翎之前还没觉得嘴里味儿怪,可这时候被展君魅一提醒,他便恶心的偏头又吐了。
钱信用帕子接着,对于他们这位大驸马爷,他也是只能暗自叹气了。
上官浅韵倒是对此不打算过问,展君魅性子本就冷,他能捉弄人,都是被当做自己人的人。
而对于那些他看都不屑于看一眼的,自然就谈不上费力去捉弄了。
上官翎对于他这个一本正经捉弄人的姐夫,他竟然也拿起筷子敲着一道菜,勾唇笑问:“知道这道菜叫什么吗?”
展君魅望着那道有甲鱼和鸡的菜肴,淡淡道:“霸王别姬。”
上官翎脸上没笑容了,他用筷子敲了下另一道菜肴,咬牙瞪着对方问:“这道呢?”
展君魅只看了那道菜一眼,便抬眼望着上官翎,十分淡然的道:“炙方肉,龙儿做给我吃过。”
上官翎小脸涨红了,他这大姐夫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哼!有什么了不起的,等他长大娶了媳妇,也让他媳妇儿为他洗手做羹汤去。
上官浅韵对于展君魅一本正经说出骄傲的话,她真是没忍住笑了出来:“你们这一大一小的,再这样斗下去,说不定就要掀桌子打一架了。”
展君魅转过头,看着她笑意温柔道:“我不会和十七弟打架。”
上官翎再多的不服气和怨气,也因展君魅这一句十七弟而消散了。他是知道的,他这姐夫性子冷的很,能得他承认的亲朋好友,绝对是屈指可数的。
而今,他因为皇姐的缘故,便被这位冷冰冰的姐夫给承认了,说不想抹一把心酸泪是假的。
上官浅韵也对着他温柔的笑,伸手去握着他的手,心里无比庆幸,能嫁这样一个外冷内热的夫君。
上官翎见他皇姐姐夫这么好,便转头抱着太皇太后胳膊。摇着撒娇道:“皇祖母,你可不能偏心,以后也要给孙儿赐婚,赐个善解人意的美妻,容貌胜不了姐夫,孙儿可是会不依的。”
太皇太后被他给逗笑了,伸手点一下他额头,笑说道:“你这小子才多大,竟然就开始想媳妇儿了?还要比你姐夫还美的媳妇儿,你这小脑袋瓜子是怎么想的哟。”
上官浅韵也抬袖掩嘴笑着,转头拿眼睛瞅着展君魅那张妖颜,她更是笑的欢了。
展君魅转头望着她笑眼弯弯的可爱模样,伸手摸摸她的头发,而后笑的骄傲道:“龙儿是世上最美的女子,与你相配的我,自然也是世上最美的男子。”
上官浅韵这下子不笑了,只是拿眼睛瞅着他,而后又掩嘴笑了起来,伸手贴在他脸颊上,歪头笑问:“你这样骄傲,可是会被人揍的。”
上官翎现在就想揍他这个姐夫,这样打击他,他……哼!他一定会找到一个美妻,一个比他们两口都要美的人。
太皇太后在一旁也笑着,有多少年了,她都再也没过一个这样的除夕夜了。
慈姑在一旁也很回忆的笑着,记得上一次这样欢聚一堂的除夕夜,那还是太皇太后待字闺阁中,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找上小姐妹,偷偷摸摸的跑出去放河灯,羞答答许着愿,只愿新的一年里,能让她们遇上一个如意郎君,谱写一段如书文里般的良缘佳话。
可当一道圣旨下来,那些曾经的好姐们一起进了宫,自此为了一个本就不曾爱过的男人,争斗个你死我活,再无人记得年少的纯真无邪了。
太皇太后本就年岁大了,加上有饮了点酒,望着几个年轻人间的嬉笑说闹,便唇边含笑的打起了瞌睡。
慈姑在一旁扶住了犯困的太皇太后,将这个她服侍了快一辈子的主子,心疼的抱在怀里,低喃的叫了声:“小姐……”
“嗯!”太皇太后好似真觉得自己回到了年少时,瞌眸唇含笑的她,轻声的应了慈姑一声。
上官浅韵也不和展君魅嬉闹了,而是看向她家老祖母,轻叹声道:“皇祖母本是飞翔天际的飞鸟,可偏偏因为许许多多的无可奈何,而最终成了这皇宫中,困锁一生的笼中鸟。”
慈姑低头看着已经睡着的太皇太后,她眼底浮现泪光,幽幽一声叹道:“太皇太后也曾天真烂漫过,她也不是天生就工于心计的。”
上官浅韵望着那沉睡的祖母,她也是一阵心酸,嘴里都觉得好苦涩。她和祖母一样,都不是天生会算计的人,一切皆是被逼所迫的。
太皇太后过了一个很开心的除夕夜,一个一隔便是几十年岁月的除夕夜。
上官翎在慈姑和钱信将太皇太后搀扶回寝宫后,他才望着对面的上官浅韵,小小眉头紧皱道:“上官羽最近闹得很厉害,那怕我已让慈姑和钱信防着,千万别让皇祖母听到那些腌臜事了。可是……就在今儿晌午,乔美人来哭诉了一场,将我们一直瞒着的事,全说给皇祖母听了。”
难怪皇祖母今晚怪怪的,原来是乔美人那个长舌头来皇祖母面前说了那些腌臜事。上官浅韵蹙眉握拳,怒的一拍桌子,也一点都感受不到掌心疼了。
展君魅早在意见她抬手时,便把自己的手放在了桌子上。
所以,上官浅韵之所以拍桌子手不疼,那是因为拍肉垫上去了。
上官翎又忍不住斜了他这大姐夫一眼,就没见过这么宠爱媳妇儿的。
展君魅握着她的小手,温柔看着她侧脸道:“这事我会让人处理好,那个乔美人……”
“不必管她,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上官浅韵根本不屑于对付乔美人那样的人,这件事的根本在于上官羽身上,只要皇祖母心里还在乎一点这个孙子,就免不得会生对方的气。
现在,她要做的,便是找到那个乳娘和那两名御医,只有找到他们三个,上官羽的身世才能被揭穿。
而到时候,皇祖母知道太后的叵测居心后,虽然免不得动怒,可却不会过于怎么生气。
毕竟,皇祖母不是一般的女子,怎么可能为不相干的人,而糊涂的去气坏自己呢?
上官翎见他家皇姐眼神好生的吓人,他便跪着爬过去,伸手拉着展君魅的衣袖,小声的问:“皇姐这是想干什么?弑君吗?”
展君魅对于这个真敢想的小舅子,他偏头看了对方抓着他衣袖的手一眼,便勾唇眯眸反问他道:“如果是,你敢递刀子吗?”
上官翎对展君魅这样的问话,不止没惊恐,反而很兴奋的拉着对方道:“姐夫,如果那日你们要弑君,记得带上我,我额头上这条疤,可不能白留,是不?”
展君魅盯着他望了一会儿,便神情淡淡的点头道:“可以。”
“多谢。”上官翎得到他要的承诺后,便松开展君魅衣袖,满意的起身离开了。
展君魅望着那抹走路都背影立如一杆枪的孩子,他眼底浮现深意的笑,转头毫无避讳的对身边人儿道:“如果先帝择选的新君不成事,你那三弟到时候还是无意于天下,那……不如选他,我觉得这小子挺不错的。”
上官浅韵听他这般儿戏的笑说江山天下,只斜眼瞪了他一眼道:“这话以后少说,当心祸从口出。”
展君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勾唇一笑道:“如果有人敢让我大祸临头,我便让他笑着来,哭着去。”
上官浅韵对于这样嚣张无所忌惮的他,她伸手便去掐他的腰,瞪着他笑问道:“如果是我让你大祸临头,你也准备让我笑着来哭着去吗?”
展君魅一副面不改色的任由她掐,他偏头看着她笑说道:“谁敢让你哭,我就让他死。”
上官浅韵对于这个就会花言巧语的男人,她也懒得掐他了,收回手,便抬袖打了个哈欠道:“好困,回去吧!”
“嗯!”展君魅伸手扶着她起身,向着亭外走去。
上官浅韵被他抱着飞跃于宫阙楼阁之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说道:“上官羿不可信,一切都要提防着他,若他有一丝独掌大权之意,我便不介意再谋划一场废帝另立。”
“我知道了。”展君魅一直想上官羽的事了后,便带着她一起去往天竺见师父。
可而今看来,他的愿望离实现还很遥远。
“子缘,我是上官氏的公主,承天国是我的国家,我不能对我的国家不管不顾。”上官浅韵在很久之前,便想着放下私仇怨恨了。
可太后的所作所为让她恨极了,而在怀疑上官羽非皇室血统时,她更是犹豫了。
而今既然证明上官羽非皇室血统,那反而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上官氏的江山,能落入三王之中任何后裔的手里,唯独不可以落在其他外人的手里。
而那个背地帮着太后的人,他想让他儿子坐天下,那也要看看三王后裔,会不会允许祖先用无数鲜血打下来的天下,拱手让与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