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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石头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无辜的视线在众人的脸上徘徊……
“你听得懂朴老师的话嘛?你要是决定跟我一起走,可能就会有一些日子见不到你爸爸了。”楚楚拉过了二娃,将他搂在了怀里……人有时候真是无缘无故的讲缘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面前的这个孩子,喜欢他隐忍和坚决并存的眼睛,喜欢他安于现状却又不愿屈服的矛盾。
“是啊!二娃,你到底怎么想的?老师告诉你,一时你也不用回答的那么快,等我们走了再好好想想,和你爸爸和妹妹好好商量一下。”朴俊也蹲下了身子温和的解释,“这是件你人生里的大事,千万不能草率,你懂吗?你现在好好在家照顾妹妹,一会儿可以带着她一起来领东西!”
三个人在刘家人的注视下转过了山脚,叶青云还是有些长沉不住气,故意拉着楚楚落了后,“你不会是认真的吧?楚楚,你真要带着人家的孩子离开这里?谁给你这样的资格擅自改变三个人的命运?”
楚楚一时语塞……她的出发点是好的!可是也许还是鲁莽得欠考虑了一些。
叶青云黑着脸数落着她,“你是同情心泛滥?天下有那么多这样的孩子,你都帮得过来?”
她没想过要做圣人,也没想过要帮尽天下所有的孩子,她心里明明知道叶青云说得对……只是眼前的这个刘石头,真的是个例外。
叶青云看着她不听劝的表情,越发的来了气,“我说话你听见没?孩子们上学的事情都好解决,大人呢?你打算怎么办?就眼睁睁的把人家扔在这里没人管?自生自灭?你简直是异想天开!”
朴俊听到了声音停下了脚步替楚楚解围,“小叶!别急,你有话好好说嘛?”
叶青云立着眼睛瞪着他,一腔的怨气可算找到了出口,“姓朴的,我和我女人说话,你最好别插嘴!”
楚楚有些面子上挂不住,叶青云私下里怎么数落自己她都不在乎,干嘛要迁怒于不相干的旁人,“叶青云,你别夹三带四的!有气就冲着我来……这和人家朴老师没关系!”
叶青云嘿嘿一声冷笑,又来起了驴脾气……甩开长腿就下了山。
楚楚不好意思的走到朴俊的面前,低头解释着,“他就是那样的人,你别太在意啊!我还想问你呢?刘石头的妈妈哪儿去了?他爸爸怎么就吐血病成了那个样子?”
“唉!不瞒你说,我刚来的时候,他们家看着还挺幸福的!他爸爸在山里的采石场工作,他妈妈就下地干点儿农活。后来……他爸爸出了事故,正好又遇上无赖的老板,工伤补助的就别提了,还差一点儿挨了一顿揍!以后她妈妈待了半年多就走了,这不……这么久了一直也没消息,大家都说恐怕她是不会再回来了!”
“哦?真是可怜!可怜了这对兄妹!”楚楚感慨着,“哦,我还忘了问了?你在这里教书……打算要待多久呢?”
“这个嘛!我也很快就要回城里去了,我已经给上面打过报告了。我从毕了业就来了这里,也快有三年了,这几年里,我静下心来完成了几件比较满意的作品,这次……我准备带着他们出去见见世面,等我闯出了一片自己的天下,我再回来!哦,对了!你要是愿意看,我可以先带着你先睹为快,你也可以给我些建议!”
楚楚见了朴俊的兴奋劲,真是不想扫他的兴……可是一想到叶青云刚才那张阴沉沉的脸,如果自己现在还敢跟着朴俊单独乱跑?那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她委婉的拒绝着,“我是真想去看看呢!可是咱们现在不是还有正事儿?一会儿学生们不都要到操场上去领书本?我看……不如改个时间再去看你的大作,怎么样?”
“也对!正事要紧!”朴俊很有艺术家不拘一格的气质,看起来就是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大大咧咧的性格。两个人一路又说又笑的回到了学校。
楚楚远远的就见叶青云双手抱胸的靠在车边,地上横七竖八的堆着一下子纸箱,有邓非凡留下的,也有他自己车上的货物,旁边早就有几个好奇的孩子围了上来,不懂事的打闹着……楚楚连忙走了过去,“怎么?这么快就卸车了?今天就打算把东西一下子都发完嘛?”
“有点儿这个意思!”叶青云冷哼着斜睨着她,“再不快点儿回去,恐怕就连自己的女人都能被人家搞艺术的拐跑了!再待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咱能不能好好说话?”楚楚好言相求,“大家这不是来办正事儿呢吗?为了一点儿不着边际的小事儿就赌气回去,是不是不太合适?”
“没觉得不合适啊?回去也有正事啊!”叶青云咄咄逼人的说,“你不会不记得木槿惜了吧?人家还病着呢!还在医院躺着呢!”
“邓非凡来电话了?他们都安顿妥当了?他怎么没打我手机?”楚楚急着一叠声的问。
“这就是为什么……我能和小邓成为朋友的原因!他原来明明喜欢你,知道不可能以后,就像个爷们似地干净利落的放手,连电话都是避嫌的打到我手机上!人家可是从来不会来阴的,什么装腔作势的带你看日出,志同道合的给你看画作,明知道我们都睡在一张炕上了,还屁颠屁颠的要追你?那是不是不自量力?他要是真有邓非凡的实力……我也就认了!狗屁不是的东西,还敢跟我抢女人!”
“你说话别这么难听啊!”楚楚有些急了,“这里还是学校呢!这么多孩子还在呢!你能不能注意一下影响?”
“影响是个屁!几时开始……我叶青云还得看别人的脸色做事?”
两个人正争执的面红耳赤,朴俊气急败坏的跑了过来,“不好了,刚刚来的路上,二娃的妹妹摔了一跤,现在正在村口呢!我们都过去看看?”
“好好!我们马上来!青云你车上不是有急救箱,最好带上以备为患。走吧!三少爷,还愣着干什么?还要我三番四次的请你?”
叶青云无可奈何的瞪了她一眼,还是听话的开了车门,取出医药箱,快步的跟在了楚楚的的身后……
还没走多远,就看见二娃蹲在地上,照顾着身边嚎啕大哭的妹妹,村长也一瘸一瘸的从村头拐了来,一见了两个孩子的样子就连声的埋怨,“这是咋弄的嘛?二娃你是不是带着二妮使劲的疯跑……摔了呢?看看妮子这腿也破了嘛!去!到我家,告诉你婶儿给你抓把香灰来!”
楚楚听着纳闷……香灰?用来止血?这都什么年代了,真是无稽之谈。
二娃答应了一声……一转身飞跑着而去。
叶青云忙俯身蹲在了地上,细心的检查着二妮的伤势,扭身对着大家说,“没断骨头,就是摔破了膝盖,不过看着伤得部位,最好能缝几针,郝村长,村里真的就连个医生护士都没有?”
“有!有个兽医!给马和牛看病接生的!不过我们这的人有个头疼脑热的也都找他!”
“兽医?那算了吧!青云,那还不如你呢!”楚楚心直口快的没绷住,“要不……先把二妮抱回学校去?你在那里帮着她处理下伤口?”
叶青云默默的点了点头,一把抱起哭喊着的二妮,边跑向学校边安慰着,“别哭啊!有哥哥在……马上就不疼了!”
几个大人进了房间,叶青云将二妮细心的放在了炕上为她清洗着伤口,二娃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回来,手里捏着一小包香灰,悄悄地塞到了楚楚的手心里……一双黑白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做错事的惭愧,楚楚弯下了腰安慰他,“二娃,妹妹摔了一跤,这谁也怨不得的!小孩子走路不小心嘛!也没摔坏骨头,你叶哥哥帮着包一下就好了!香灰……咱用不着了!”她用力的握住了二娃的小手,那只手在她的掌心中……冰凉得透心,柔弱的无力。
叶青云动作麻利的缝合着伤口……楚楚从来没有看见过他救治病人的一面,站在一旁仔细的打量着他,薄唇轻抿,眉头深锁,脸上专注的表情是那么……不一样的性感!浑没了刚才强词夺理,床上霸道无赖的一面……有的就是认认真真的救死扶伤。楚楚在心里感慨着,“也许,他就是个适合做医生的材料……果断坚决不手软。”
不大一会儿,伤口就处理妥当,二妮停止了哭喊,二娃也好像松了一大口气,楚楚在包里掏出了一大把水果糖塞在了二妮的怀里,她脸上的泪痕犹在,嘴角却扬起了再简单不过的满足,二妮奶声奶气的对着床下喊,“哥!有糖了呢!你来,咱们一起吃!可甜了!”
“好了好了!都别围着了!大家都到外面去!”郝村长站起身发了话,一边推着屋里的孩子出门一边嘱咐朴俊,“一会儿分东西的时候,你帮着分!上学的娃娃多发些书本,家里困难的多给些吃喝,小叶两口子不了解这里的具体情况,你多费点儿心!”
“放心吧!”朴俊点了点头,跟着村长出了门外。
楚楚端过来一盆水给叶青云洗手,偷眼看着他好像也忘了刚才的不愉快,就诚心实意的挎他,“叶青云,你刚才那个样子真是帅到爆啊!抱着二妮拍着胸口说:''''''''''''''''''''''''''''''''有哥哥在!’看得我都心跳加速!我给你加分,我为你骄傲!”
叶青云歪着嘴角斜睨着她,“章楚楚,你丫就会说好听的灌我迷汤……我什么时候拍着胸口说‘有哥哥在’的?还夸我帅到爆?不是骂我小肚鸡肠不办正事的时候了?”
楚楚嬉皮笑脸的蹭了过去,左右的看好了四下无人,就飞快的在叶青云的脸上亲了一下……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就摇着长长的马尾辫跑出了大门。
叶青云捂着半张脸……甜蜜而忘情的望着她轻快的背影微笑。
一切货物都按照计划有条不紊的发放着,楚楚为了确保每个人都得到应得的那分,满头大汗的跟着忙里忙外,连午饭都没顾得上吃,终于……待到尘埃落定,操场上只剩下成堆的包装袋和纸盒子,两个人才背靠着背的坐下来喝了口水,“哎,叶青云,你还没跟我细说呢,木大小姐到底这么样了?”
“哦,你看我都忙糊涂了!可不是……刚才邓非凡还给我发了个信息说,槿惜打过吊瓶之后已经不吐了,肚子也没那么疼了!就是身体还有点儿虚,他准备在县城的医院里多待一天,问我们这边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嘛?我回他了,让他们不要牵挂,说我们明天也要马上回去了!”
“什么?”楚楚不能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不是说好了要多待些日子的嘛?干嘛急着走?真的是因为我和朴俊?我跟你发誓,我对他真的没有一点儿别的意思。”
叶青云正正经经的坐直身子,把她揽到了自己的身前,下巴摩挲着她的额角,新生的胡子茬硬硬的刮着她生疼,他沉默不语的望着空空如也的操场,好久才继续说:“你别傻了!我吃些飞醋是有的,那是因为我看不得别的男人向你献殷勤!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还没数?那我也就不配说爱你了……我只是觉得,再多待些日子也没什么用了!楚楚,你别激动,先听我说……第一,我们的东西都发完了,这里的情况也了解了大半,没有必要再继续浪费时间了!第二,这里的环境确实艰苦,我也不想你受罪……”叶青云望向刚要争辩的楚楚,用犀利的眼神制止了她,“你别打断我!我知道你不在乎艰苦,可是……我在意!第三,也是更重要的,我此行的目的就是想亲身看看这里到底真正缺的是什么?现在我知道了,就准备回去好好的筹备一下,等一切安排妥当了……我再尽快过来!”
“哦?”楚楚也好奇坐了起来,“叶青云,你说给我听听……这里到底真正缺什么?”
“缺医少药啊!”叶青云理所当然的说:“你看,木槿惜得了肠炎都没地方去挂吊瓶,二妮摔倒了还要用香灰,郝村长也算是这里最大的干部了吧?自己还不是拐着一条腿到处走?二娃他爸爸呢……就更是可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病情一天天的恶化而无计可施!这还是我们一天之内看到的呢!没看到的呢?还有多少个家庭也遭遇着二娃家的窘境?”叶青云深深的叹了口气,“所以,我想回去先组织一个医疗队,带着他们下来,给全村做一个简单一点的普检,发现了什么问题?唉,也只能以后慢慢的再解决了。”
“这个主意好!”楚楚的眼睛发了光,“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叶青云,还是你心细!看问题也比我全面!那我们就按照你的意思,明天就回去,尽快的筹备一切,到时候……我还是要和你一起回来的!你可别想甩下我!”
“甩下你?”叶青云的望着楚楚认真的样子,眼底也渐渐地有了笑意,“章楚楚,这个还真是个困难!你知道你有多会粘人?只要你一撒娇,我就舍不得离开你半步!你知道你有多会哄我?只要你向我身上一靠,我的心里就泛着蜜,甜得我自己都他妈的觉得腻!”叶青云宠溺地点着她的额头,炯目里眼波流转,俊脸上爱怜横溢,“章楚楚,你就是个小妖精!是我今生今世的软肋!谁也摸不得!谁也别想碰!”
楚楚一声浅笑,眉梢上都是风情,“叶青云,这是……你欠我的!谁爱谁,谁就欠谁的!我……好像也欠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