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匪1

口渴了接吻.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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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村中那帮“土匪”玩笑一番后,朱瞻盼想着不能在这呆的太久,便拱手想与大飞一伙道辞。

    就在此刻,村长忽的出现在了路口,则跟着两名年轻汉子推着一辆小板车,上面盖着灰色的薄被子,在这阳光正好的午后,显得格外扎眼。

    个头矮小并且臃肿的村长朱宝忠头顶黑色四方巾,身着深绿长衫,外面套着一件云纹小马甲,一对鼠眼透着精明,下唇包着上唇,鞋拔子一般的脸型是他常年骄傲的资本。

    此时缓缓走过来,从远处看就好似在地上挪动,足以显示着他的家境富庶。

    “飞爷,今儿家中有事晚了些许,望海涵。”朱宝忠双手作揖高举过头顶,朝着阿飞客套道。

    低头看着矮小圆润的胖子,阿飞并不是很在意,他来也只是收取保护费,其他的事情能少则少。

    看到阿飞满不在意的样子,朱宝忠莫名的显得着急了,有些慌张却很快的平复了,奉承道:“为了赔礼,特地给飞爷、各位爷们准备了写水酒饼子。”

    朱宝忠一挥手,身后两个低着头的汉子却似看到了一般,将杯子掀开。六个封着红封的褐色大酒坛与三筐猪油的大饼子顷刻显现于众人的眼前。

    顿时间,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平日本就少食少油的土匪们早已经聚集在班车边有些按捺不住,但却苦于没有阿飞的命令不敢伸手去拿。

    看着一车的大饼水酒,再看脸上一直堆着笑容的朱宝忠,一种怀疑与不信任立马冲上了他的头脑。

    “村长的好意那我们就领了。”阿飞将他的斩马大刀从背后卸下,坐在井檐旁盯着那两个跟着村长低着头的汉子。突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我们一路劳顿吃些饼子充饥便好,水酒带回去岛上还有些弟兄的。”

    其余众土匪听到了阿飞的话后将三个大篮子从板车内提出,与其他人分食,也有些个机灵的将大饼拿给阿飞。

    看着金黄的饼子,阿飞也确实是馋了,不是因着官府近日剿匪紧迫,岛上无物可食,他也不会冒险跑来提前收取保护费的,虽是差遣了人提前通知了村子,却也是有些不安。

    “我不必了,给张阿盼瞧他那瘦弱的样。”阿飞命手下人拿一张饼子给已经朝家走去的朱瞻盼。

    土匪们大口吃着饼子,有些忘乎所以都快忘了来的目的。

    阿飞盯着朱宝忠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这个月的月钱,该结一结了。”

    每月十两雪花白银,不要铜钱这是他们这伙土匪的办事规矩,靠着太湖边的十几个村子也能勉强度日。

    “这些个日子城中现银紧缺,着急征凑也凑不出那么多的现银,可否宽限几日?”朱宝忠揉搓着手,怡和的天气额头上境然冒出了些许汗珠。

    “凑不出!”阿飞瞪起了眼来。

    苏州城乃是大明国的商贸大城,各国商人都会云集于此买卖生意,因此周边的村庄大多不以耕种为生,种桑树养蚕织丝绸才是这些人养活自己的方法。

    因着丝绸布料为各国商人所青睐,所以这些个村子里的人大多过的滋润富裕,是其他地方难以比拟。

    “飞爷,真的凑不出来!我怎敢骗您?”朱宝忠看到阿飞的不信任,吓得趴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阿飞没有因为朱宝忠这样的举动而心软,指着板车道:“你的那车东西都不止十两白银,怎会凑不出银钱来!”

    朱宝忠不再磕头,而是趴在地上不抬头,身体还有些许颤抖。

    看到朱宝忠这般举动,阿飞警觉了起来,大声吼道:“兄弟们小心有诈!”

    话音刚落,便发现围绕着村子中央的空地边的房屋围墙上一个个人形出现了,锋利的箭头在太阳的光照下异常刺眼。

    刚没走几步的朱瞻盼也被突然出现的官兵堵了回去,不让他再前进一步。

    刚才还大块朵颐的土匪们丢下手中的饼子,纷纷拿出武器,将阿飞头领与村长三人围在了中间,警惕着看着四周的官兵。

    四周突的就静了下来,随即传来了彭勃的马踏声。

    “太湖巨匪,速速放下兵器等候发落!”一群骑着鬃毛骏马的军士堵住了四条通往村外的青石板路,为首的一名甲胄奢华的将军朝围聚在井边的匪徒用其独特尖锐的声音喊道。

    看到官兵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大飞激昂的将斩马大刀提了起来,并没有去看已经趴在地上抱着头瑟瑟发抖的朱宝忠。

    “弟兄们,今日被朱老贼害了,随我冲出去!”阿飞一脚将朱宝忠踢了出去,随后准备带着土匪们从一侧冲击。

    就在这时,原本趴着的两个汉子忽的起身,从怀中摸出一把墨绿的匕首扑向了阿飞。

    一个躲闪不急,阿飞被那两人扑个正着,大吼道:“小人纳命来!”

    一掌拍到了一个汉子的脑门上,那个汉子顷刻向后倒去,刚好落尽了村中的大井,另外一个汉子的匕首却已插入了阿飞的小腹。

    一个刺痛,阿飞将汉子踢开捂住了匕首刺入的地方,本该是流出鲜红色血的地方此时所流的却是青黑之物。

    “卑鄙,竟使这些手段。”这毒的效力极快,不出三句话的功夫,阿飞便已不能站立了,只能靠在井边大口的喘气。

    而在远处的朱瞻盼将这些看的真切,一颗热血的少年心被燃起,但看到两旁布甲威严的兵士,却感觉力不从心,心生胆怯。

    就在朱瞻盼准备退缩离开的时候,被踢飞的村长朱宝忠被两个兵士抬到了他的旁边,随后就无人在理睬他们两个。

    看到一个认识的人,朱宝忠原本青绿色的脸渐渐的恢复了,小声对朱瞻盼说道:“别怕,跟着我他们就不会为难你了。”

    平乐村,百多户人家原本都是朱姓,除了七八年前来此的杜家其他人家都姓朱。而这次事情的起因是因为朝廷派了大臣剿匪,朱宝忠听旁的村子说如果帮助平定匪患便能得到封赏,指不定要赏个小官做做,他们一族可从未出过仕。

    这次接到阿飞那帮匪徒的通报,朱宝忠便提前跑去了苏州城通知了衙门,合计设下了陷阱计策后,才与两位乔装的差爷一起回来。

    至于为何村中除了杜庞家与朱小兰家中有人其他各户里却都是官兵,是因为村中每月给土匪的孝敬钱这两家不交,一个是不屑交,一个是交不起。

    “哼!”朱瞻盼看不起这个村长,为人势力且又好色,已经调戏过小兰许多次了。

    在远处村子正中井边的土匪们都因老大的重伤而有些失了阵脚,但却并没有涣散,可见他们平日里的情谊。

    而官兵似乎更加训练有素,前排的士兵圆盾短刀,后排的长枪从前排伸出,院墙上全都是张弓的箭士。

    “呵!”随着官兵们的一声大吼,包围的圈子正在一步步的缩小,而土匪们则是向井边越级越紧。

    “大哥,冲吧,抓住了也是被拉到菜市口砍头。”一个举着镰刀的土匪紧张的四处张望,一直询问着阿飞。

    “一起死,下辈子还一起当土匪!”一个胖子举着一根铁棒子不断挥舞着,这句话不知道同谁说的,或许是自己对自己的安慰。

    土匪中不知是谁将咬了一半的饼子抛向了官兵的阵列,原本缓慢收缩的阵势变成了快速挺近。

    “啊!”从第一个土匪惨叫着倒下,厮杀便已经开始。

    土匪们的装备层次不齐,有的人甚至使用着一根卡着铁钳的木棍便与冲上的官兵搅在了一起。

    刀尖刺破胸膛的穿透声,金属撞击盾牌的沉闷声,以及箭矢划过的破空声,混乱的交织在了村子的中央。

    原本可以打出清冽甘甜井水的地方,现在已是鲜红满地。

    阿飞看着兄弟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想要起身相帮,却发现身子变得越发沉重,眼前的事物也变得更加的模糊起来。原本可以轻易挥舞的斩马大刀此时却好似有千斤万斤重。

    “止!”一个威严苍老的声音从某一处院中传出,原本前进的官兵止住了脚步重新列阵,而此刻在他们身后的土匪尸体却已经被后面的兵士拖走,丝毫不妨碍其他人的前进。

    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绝不是苏州府那些个府兵可以比拟的,朱瞻盼虽不曾厮杀于战场,但却也是听杜庞讲过这些。看到一个接一个倒下的土匪,他感到有些愧疚,前一刻还与他说下的人下一秒便永远无法开口。

    “放下兵器,免死!”骑着骏马的将军在包围圈外用尖锐的声音再次喊道。

    剩余的十多名土匪看到惨死的兄弟,又看向了已经失去直觉的老大,迟疑了一会纷纷丢下了兵器,趴在地上束手就擒。

    在某一处的院子中,一名少年儿坐在木凳上拍打着罩衫上的灰尘,面色凝重的叹道:“以杀止杀,平匪之下下策。”

    他身旁站立着一名身着圆领甲的老者淡淡的回道:“殿下之心臣等知晓,今日之事恐怕是到此为止。”

    听到老者的话,少年便站起了身,朝村外的方向走去。

    “今儿的事情就交与苏州府的人了(liao)了,我们回去罢了。”

    少年一脚蹬上马,扬起鞭抽打了一下,坐下骏马便飞驰了出去。身后的随即跟出了十几骑,蜂拥而出。

    “交替,回!”老将军再次发号施令。

    兵士们听闻之后纷纷从围墙上撤走,刚才还紧缩的包围圈瞬间便如潮水般褪去,接替他们位置的是身着布衣的府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