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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还是离开,对我而言,并不是那么难以抉择。
既然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我自然没有理由半途而废。
更何况,走到第8层,我来此地的目的似乎已经达成。
我知道了爷爷尚活于人世,如今正在孤身一人追寻净地神藏的路上,我也知道了十三叔也同样活于人世。
只是,经过人皮蛹重生后的十三叔究竟还是否是原来的十三叔,这便不得而知。
同时,被血尸所伤,正在逐渐尸化的爷爷,如今到底何种境况,也不得而知。
不过,世间哪有尽善尽美之事呢。
我在心底暗暗祈祷他们一切平安之后,决定暂时先休整一会儿,顺便看看从那妖塔上拿来的匣子当中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与那美到极致的水晶宝塔相比,这匣子就显得简陋多了。
当然,那是因为对比之后,如果单独将这匣子拿出来看,却也是异常精美的。
匣子由菩提木制作而成,时间久远,木质表面包裹了一层厚厚的天然木浆,摸上去温润油滑,如同抹了油脂的玉石。
匣子周身没有一丝金属部件,均以榫卯工艺打造而成,令人意外的是,如此精心制作的木匣子表面竟然没有雕刻一丁点的图纹!
这在墓葬当中是非常少见的。
这使得木匣子更显返璞归真之感。
倒更显得与众不同了。
木匣子开合只是一个简单至极的小小搭扣,扣上竟然没有设计任何锁具,所以,打开匣子根本不需要费任何精力。
我轻轻地打开木匣子,一股质朴的木香扑鼻而至,令人心旷神怡。
如醇酿的酒香令人心迷神醉。
匣子中收藏的物件以一片素色古帛覆盖,点缀以精致的丝质锦缎,恰到好处。
我慢慢地掀起古帛,赫然看到一条青铜鱼安静地躺在正中央。
又是一条青铜鱼!
无论是材质,神态,还是大小,工艺,都跟之前那条人面铜鱼如出一辙。
只不过,这条青铜鱼的脸庞回归了鱼的模样,而尾鳍则似乎在青铜外表又用银水涂抹,泛着淡淡的银灰色。
这是一条银尾铜鱼。
我愣在了原地。
怎么又是一条铜鱼?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人面铜鱼,银尾铜鱼……从相隔上千公里的两个省份的两个完全不同风格的墓葬中出土,这能说明什么呢?
从那妖灵口中,我已经知道了这太白山中的墓葬主人是太白遗老。
乌斯藏域的七大护法之一。
问题是,古老的乌斯藏域离太白山可远着呢,它的护法怎么会葬在离自己国度如此之远的地方?
即便是客死他乡也该魂归故里才对啊。
想不通,一切都想不通。
唯有一点,我认定绝对错不了,那就是太白山里的妖塔墓葬,和广西金秀的七星棺椁,两者之间一定有某种微妙的联系。
不然,绝无可能同时出土如此神似的青铜鱼。
这是巧合吗?反正我不信。
难道……广西的七星棺椁真正的主人也和乌斯藏域有关?
七星棺椁的真正主人难道也是乌斯藏域七大护发之一?
而那个棺椁中空的人皮蛹……
便是七大护发之一破壳后留下的?
十三叔服用乌斯藏域留下的丹丸成功破茧重生,说明这些护法们绝对掌握了能使自己重生的法门。
这都是我大胆的猜测,但我知道,要想进一步确认自己的猜测,也许继续往下走马上就能找到答案。
毕竟,这妖塔墓葬的真正主人的棺椁至今还未见踪影。
我决定整装行李继续出发。
于是我触发了地板倾斜的机关。
可是,当地板刚刚发生倾斜的同时,我脚底下猛然感觉到一股剧烈的震动,紧接着,地板似乎失去控制一般,以超快地速度猛地向下沉降。
与此同时,我耳边传来一声瘆人的嘶吼声,一股浓郁的尸臭再度袭来。
我心中暗叫不好,直觉告诉我,下面有粽子!
而且是一个相当强悍的粽子。
它能一手将如此沉重,并且具有机械构造的地板狠狠地往下拽,这几乎是需要雷霆万钧之力才行。
它做到了!
惊慌失措当中,我脚下连续打滑,双手抓不住冰凉湿滑的墙面,连滚带翻地一头扎进了底下一层。
妖塔的第9层。
也是最后一层。
我刚落地,脑袋便“咚”地一下撞在一个坚硬无比的东西上,抬头一看,草,竟然是个大理石棺椁。
刚想爬起来,脚踝处便传来钻心地剧痛。
我“啊”地大叫一声,奋力扭转身,晃动的矿灯光扫过一张烂成稀巴烂的丑陋脸庞。
“卧槽,又是血尸!”我大骂自己点儿背,这特么走哪儿都能遇上血尸,上辈子缘分未尽啊。
但血尸可不会跟我聊缘分,它喉咙口“咕噜噜”一阵响,将我高高地扬起来,朝墙上狠狠一甩。
我登时撞得鼻青脸肿,一抹鼻尖,慢慢一手的鼻血。
“卧槽,老子跟你拼了!”
我抽出藏刀就朝血尸胸口刺去。
“当!”
一阵火花四溅,我的手掌虎口震得自发麻。
手掌陡然就失了力气,五指一松,藏刀“当啷”掉地上了。
“不好!”
我想后撤,血尸却一步跳到了我跟前,前胸贴前胸……
我连苦笑都没笑出来,就被它一拳砸飞到了墙上,这一次腿脚都被砸得站不起来了。
“要不要这样赶尽杀绝啊?咱们前世无怨后世无仇,你干嘛下手这么狠,唉,我说,冤有头债有主,谁让你变成这德行你找谁算账去呀,我就一过路的,也没惹你……”
“砰!”
又是僵硬的一巴掌,我被扇得连着转了好几个完美的圈圈,晕头转向猪头一般直接摔了个猪啃-屎。
输什么都不能输了气势。
我趴地上扬手朝血尸一指,叫嚣张口就来:“来呀,你再来呀,我倒是要看看,是你的拳头硬,还是老子的命硬。”
真特么作死的节奏。
血尸“呼呼”地像是在出气,浑身溃烂的皮肤下泛出瘆人的暗红血色。
“咦,十三叔!”我突然朝它后方大叫了一声。
那血尸竟然立刻就扭头去看了!
我去,这特么是血尸吗?怎么可能听得懂我的话?还能如此迅速地做出反应?
但我没时间考虑好么多了,当血尸扭头回望的瞬间,我翻身而起,一个箭步就冲到了血尸跟前,它还没转回头来,我已经扬起右手,将一柄亮闪闪的手术刀深深地扎进了它的脖颈!
一刀下去,直接没过了刀柄!
整把手术刀都插进了他的脖子里。
血尸浑然一震,喉咙里“咕噜噜”一阵响,缓缓地扭回头来。
我们四目相对,就那么一瞬,我觉得那眼神似乎又熟悉又陌生。
它一拳砸中我的小腹,我踉跄着连退十几步,一屁股砸在地上,一大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它也连续后退了几步,摇摇晃晃地,伸手试图去拔那柄被我插进脖子的手术刀。
但手术刀实在是插得够深,刀柄都几乎没入皮肤当中,任由他怎么撕扯自己的脖子,都无济于事。
它嘶吼着,发了疯一样不断撕扯自己的脖颈。
皮肤纷飞、血管断裂、肌肉像破布一样被一片一片扯下来……
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此刻我已经摸到了自己掉落在地的藏刀,就差一个机会。
机会说来就来。
血尸脚下一拌,仰面躺倒在地。
“小爷这就结果了你这孽畜!”
我大吼一声,横握藏刀直接就冲到了血尸面前,血尸估计也是一时惊慌,想把我从身上拽下去。
但我敏捷地躲开它的袭击,对着裸露在外的血肉模糊的脖颈,捏起藏刀狠狠地切了下去。
血尸浑身陡然僵直。
我将浑身力气全都压在了藏刀上,他剧烈地痉挛起来。
看准了机会,我大吼一声,闭上眼睛在它脖颈上奋力一抹!
一股极强地血流从脖子切口处猛烈地迸射而出,喷得我满满一脸。
我没有多想,又狠狠地将藏刀一切到底!
手上的阻力陡然一松,一颗头颅“咕噜噜”地滚到了一边。
“当啷!”
藏刀落地,我彻底瘫软在地上。
“终于干掉丫的了!还有谁!还有谁!草!”我喘着粗气肆意发泄着内心的畅快。
可是,突然我意识到似乎哪儿不太对劲。
如果是血尸,被砍掉头颅的时候,怎么可能会迸射出如此强烈的鲜血?
而且还是火热的鲜血。
难道……
刚才我杀的压根就不是血尸,而是一个大活人?!
卧槽,这特么可真玩大发了。
我立刻从地上爬起来,三步并两步爬到无头尸体跟前,在它身上一阵翻找,终于摸到了一块什么东西,拽下来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一块金镶玉的长方形袖珍铭牌,正面刻着一个字——胡!
胡?
福建胡家!
胡老七?!
这死人是胡老七?
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怪不得了,刚才和他四目对视的瞬间,总觉得那眼神既熟悉又陌生,似乎在哪儿见过。
那岂不就是合影上的胡老七啊!
“草,我杀了胡老七……”
当确定这个事实之后,我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高兴还是该更高兴了。
我哈哈大笑起来:“卧槽,胡老七,这真是冤有头债有主了,这特么都十二年过去了,你还是让小爷我给逮住了,让你暗算我们金家人!血债血偿,你特么就是活该!”
我上去就是一脚,把那颗丑陋至极的头颅踢出一条优美的弧线,径直砸在对面的墙上,“啪”一声砸成了一坨血肉模糊。
大快人心。
不过,很快我就想到一个问题。
都十二年过去了,这胡老七怎么还在这里?而且还变成了这副鸟样?
我眼神往一旁的棺椁当中瞄了一眼,立刻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