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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默有了第一个粉丝,不是他班上的同学。
李默考得这么好,李广平还照样揍,从塘湾传了出去,更要命的现在农村家长都相信棍棒教育法,于是一个个打孩子都打得更狠,考了第二名也得打,因为分数差得太远。这种情况下,除了痛恨嫉妒外,怎么可能成为粉丝呢?
李默的粉丝是六斤。
经过李默劝说,他父亲终于不参加开会了,也准备买船。
六斤听闻后,立即赶到李家问情况,为什么好好的买船?要知道现在一艘船,即便水泥船也得两三百块钱,在农村算是一个绝对的大家伙。
李默怎么说?难道说几年后柳叶圩会破圩?
或者算明年夏初的账?
李默含含糊糊地没有多说,但六斤听出来了,是李默的建议,跟着李默走吧。
也不怪他相信李默,公社干部找到李家,想树立一个万元户,实际论收入,不是李广平家收入最多,而是六斤,大棚蔬菜照种不误,贩黄蟮的收入是超过李广平钓黑鱼甲鱼收入的。今年收入差距更大,因为他家劳力多,又增加了大棚蔬菜面积。除非六斤结婚分家,一家变成了两家,否则差距会越来越大。
两人一道去了D县那个船厂才刚刚建设,不过想买船得先付订金,付了订金后才会替你造船。李广平与六斤也没有感到什么不对,付了订金,过了两个月后,喊来乡亲帮忙,得从船厂拖到河里,渡过曹河,还要翻一道高大的圩埂,进入内圩大沟,则可以到家了。
船不是太大,一吨半。实际前世塘湾后来打造的船更小,只有一吨,但放在一户人家足够用了。船大了,成本高,撑起来也慢。
也就是用一根长竹竿顺着沟岸撑着它跑,也可以摇橹,但摇橹是一个技术活,不会摇,摇一会儿手就能磨起血泡来。
还有一种更小的船,叫幺盆。
用木板镶嵌而成,外面包着铁箍,这个便宜,而且也轻,不足二十斤,一个半大的孩子就可以扛着它跑。
但载重量也小,三百斤,而且刁钻。如果不会,只要上去了,准得翻掉。
前世李默翻过,还在大冬天载人弄翻过一次,李家那年在荡沟,也就是让李默换掉的那块田边上搭了一个棚子养老鹅,农村沟塘多,塘湾村一个妇女要李默用幺盆载她过沟,省路。
李默那时候也不大,以为她是大人了,肯定没关系的。结果那妇女一上幺盆,不知道她在后面怎么弄的,两人一起翻到大沟里。幸好两人都会水,李默爬上岸,冻得七死八活,跑到被褥里爬不起来了,一大群老鹅没有人看管,开心了,张开翅膀大叫着游到沟对岸,将人家的油菜吃了好一大片。第二天,对岸村子好几个妇女跑过来,隔着大沟,指着李默鹅棚大骂。李默躲在鹅棚里不敢出来,捂着耳朵拼命地小声念叼,我听不到,我听不到……
还有于得财家的小儿子,在李庄后面大沟放鸭,那年县里请了外地人来柳叶圩,协助乡里挑圩埂,有一个人走错了路,只要走错那会很糟糕的,圩心各个大沟也没有一个桥,他越兜越远,于是请于得财小儿子用幺盆载他过去。两人到了沟中心,也一下子翻掉了,那人水性还不大好,一下子掉到近十米深的沟中心,人整蒙掉了,一把将于得财的小儿子抓住,差一点两人全部被淹死。喝了许多水,于得财的小儿子上了岸,脸都吓白了。
也就是这种小小船是水乡产物,虽小,作用不小,可以下网捕鱼,可以养鸭养鹅,可以摘菱角,但不懂的人,千万别上去,水性不好的人更别要上去。
李默家有一个幺盆,是李广平从河东带过来的。偶尔李广平会下个网捉几条鱼回来,但是为了卖的,不是为了家中吃的,除非死了卖不掉,家里才拿它们打一个牙祭。
种李子的人吃不起李子,想吃只能吃卖不掉的烂李子……这是现在多数农村人最好的写照。
船到了家,李广平十分开心,不管怎么说,家里又多了一个大家伙。
李默也开心,重生以来,自己在前几年能做的,基本都做了下去。
冬天就渐渐到了,家家户户还在忙。
就连李大富原来想做最后的武士,坚持原则不动摇,但看到家家户户都在种大棚蔬菜,甚至塘湾周边地区几个村庄也有三四十户人家在种,他也忍不住了,种了几分田。原则重要,钱同样也重要啊。
李实布与李强更忙。
李默讲的那些录音经农科站的几名技术员修改后,文皱皱的,老百姓看得吃力。公社便请他们去周边村庄辅助。这也是功劳,弄不好会到大队里当干部的。
还真没有妄想,明年冬天两人就继续进入大队,各自当了一个小领导。
有时候两人也弄不懂,便来问李默。这正是李默让他们三人问的原因,他们对李广平父子都不错,至少不会产生恶心,那么多少会考虑到影不影响到李默的“学习”。否则一窝蜂来问,李默什么也甭想写了。
李家情况也渐渐转好了,既然不打算盖房子,李广平也不那么太吝啬了,治办了几件家俱,还替李默治办了合身的衣服,虽然个子长高后,又要换衣服,这不是有两个弟弟嘛,几年后两个弟弟又能穿了……
这天上午放学,李默正在教室里画画。
于青梅姐弟说过,她妈问,李默也随便地回答,我以后想当画家。
想当画家,现在就得学习画画了,并且成绩一直未掉,还能说什么?
忽然间他感到肚子一阵阵绞痛。
“糟!”
“青梅、青泉,你们赶紧回去,喊我爸妈过来,我要上医院。”
姐弟两搞不清,匆匆忙忙地回去,将李广平喊来。
李默说道:“我得了阑尾炎,要去巢市做手术。”
“你胡说什么?”
在村农一听到手术两字,那无疑天塌了。前世时,这一年,但不在这时,而是在夏天,李默得了阑尾炎。李广平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反正儿子大病没有,小病不断,将李默背到陈医生家。陈医生给了两个建议,一到巢市去做手术,二放在他家慢慢冶疗。李广平选择了后者。
一个月后,陈医生还真的将李默治好了。
但问题两年后,李默又再次发作,又花了近一个月时间才治好。这一次确实是真治好了,以至李默前世,屁股后面始终保留着那根没用的器官。
留不留这个器官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到陈医生家,弄不好还会二次发作。这次至少耽搁一个月时间躺在陈医生家天天挂吊水了,后年还得要动手术。
“爸,你不相信我?”
也不是李广平不相信他,隔着一道河,其他人不知道李默小时候的表现,就连李庄人都不清楚,李默去参加考试前才搬来几个月时间,也许这时李默就很聪明,只是大家未注意。
但李广平不同,看着儿子长大的,他有时候很是弄不懂,难道就如儿子所说的那个王安石的神童老乡,忽然开窍就开窍了。
“小默,你不能也医术也懂?”
“阑尾炎,常见的病,有什么不懂的,但我这是急性阑尾炎,快点带我去巢市吧。”
不是人人都会得阑尾炎的,李广平就没有得过,或者说他得了,是轻微的,根本就没有看过医生。不过看着儿子痛苦的表情,连额外头的汗都冒出来了,应当很痛的,他急忙地说:“没有车子。”
“上光岗,拦车子。”
曹镇到县城,鸠城到巢市的十字路口,就是光岗。
哪里有许多到巢市的车子。
李广平匆匆跑到郑老师家打了一声招呼,一是请假,二是请他向家里传达一下消息,背着李默上了三轮车。这时候李默痛得更厉害,他这个实际年龄是不会哭的,但腰得都痛得佝偻起来。
父子两来到巢市,已经临近黄昏,幸好医生还没有下班,其实这只是一个小手术,迅速替李默做了手术。
第二天,李默从病床上爬起来,隔着窗户,看着这个陌生的城市。
虽然曹镇眼下属于巢市管辖,但李默前世还真对巢市不大了解,也来过,只是经过,浮光掠影般就走了。然而弄不好,可能会在这个城市呆上六年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