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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二、
姜卉看杨骄直接甩袖走了,心里所有的希望完全破灭了,她可怜巴巴的转头看向崔婧,“婧娘,你能不能帮我……”
帮你什么?嫁给我哥哥?崔婧霍然起身,离姜卉远远的,“你的亲事太后已经下了懿旨了,再无更改的可能了,我哥哥还要考进士呢!”虽然心里清楚姜卉的想法不可行,可是崔婧也不能拿自己哥哥的名声来敷衍她,自己哥哥还有远大的前程。
“你,你们一个个,”姜卉差点儿一口血喷出来,若不是不愿意去做一个要失势的王爷的侧妃,她哪里会看上宁武侯府?姜卉的哥哥崔固,长相一般就不说了,还是幼子,将来爵位跟他无缘,自己若不是遇上不得已了,哪能看中他?
“卉娘,我出来的时候也不短了,骄娘都走了,我也走了啊,”崔婧真怕她说出叫自己难办的话,也不敢去看姜卉,逃也似的从姜卉的院子里跑出去了。
杨骄从承恩伯出来,便直接去了归德侯府,看着迎出来的马蕊娘,笑道,“我算着蕊娘姐姐一准儿想见我,便不请自来了。”
马蕊娘当然想见杨骄,她从青梅那里知道原来周蓓儿给自己下帖子了,便立马告知了世子夫人刘氏,彻查之后肯定请帖不是被自己府上人弄丢的,心里便对为什么单单自己没有收到帖子猜了许多,之后又收到周蓓儿的信,才知道是被送帖子的奴婢给遗漏了。
这种错失,居然发生在堂堂王府,简直就是个笑话,之后又传来姜卉坠马,被赐给周琛做侧妃的消息,马蕊娘前思后想,还真是猜不出这跟自己没拿到请帖有什么关系,现在杨骄来了,指定是来给她解惑的,
“还是骄娘妹妹贴心,你要再不来,我可真的要往长兴侯府看你去了,”马蕊娘也不跟杨骄客气,拉了她回到自己的陌阳院,一巡茶过,急道,“我猜那天必是有事的,却不好打听,你跟我说说。”
杨骄过来就是告诉马蕊娘这个的,她将自己在康王府发生的一切一一跟马蕊娘说了,当然,黄宜恩已经为自己的所用的事,她没有告诉马蕊娘。
“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二公子真的是她生的吗?”等杨骄讲完,马蕊娘已经柳眉倒竖,气的拍案而起,“难道她就没想过,被二公子知道了自己被生母算计,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这个时候,马蕊娘先想到的是周徇的心情,想想那个“不谙世事”的周徇,能娶到一心为他的马蕊娘,杨骄满心欣慰,“其实我倒觉得,二公子早些知道,比不知道的强。”
这个道理马蕊娘也懂,可是道理是道理,人情是人情,可现在她跟周徇并没有订亲,就算是定了亲,也不可能随意见面,想安慰开解他,都做不到,“你说那个丁王妃是怎么想的?就算是想叫王爷为周昧请封,也不必做这种事,还算计你?”
这个时候马蕊娘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未来的婆婆并不喜欢她,而是中意眼前这个好姐妹,不由懊恼的伏在桌上,幽幽道,“你说我哪里不好?”
“你哪里都好,就是因为太好了,所以才不行,”杨骄不想因为丁湘云跟马蕊娘有误会,不值得,也没必要。
马蕊娘立马听明白了杨骄的话,自己是归德侯府的嫡女,跟太子府走的又近,若是嫁了周徇,自然成了他争夺世子位的助力,“其实丁王妃真是想多了,我看二公子根本没有兄弟相争的心。”
这一点没有人比杨骄更清楚了,她叹了口气道,“可惜有人将世子位看的太重,不相信罢了,不过现在也好,叫老王妃跟王爷看清楚了周昧的为人,这世子之位,争不争都是二公子的了。”
“今天我出来的时候,老王妃叫了身边的妈妈过来,现在丁王妃跟张影心,还有周昧,都被王爷关了起来,我估摸着,二公子也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杨骄小声跟马蕊娘说着康王府的情况,虽然曲氏给大家的理由是因为帮着周蓓儿定亲的事,丁湘云跟张影心都病了,但是没有人问的话,她们也乐得大家不知道。
真是关的好,依马蕊娘的意思,这三个人永远别出来最干净。
“不过我也跟你一样,最想不通的就是丁王妃的心思了,都是一样的亲生子,周大公子既嫡且长,被立为世子也是早晚的事儿,何必呢?”杨骄托腮道,“想想还真是奇怪,当初周大公子成亲那一回,跟这次何其相似。”
杨骄说者“无心”,马蕊娘却听到心里去了,王府花宴时的刺杀,听哥哥也说过,那刺客可是招招要命,而这两次,毁的也是周徇的名声。在大晋,若是名声坏了,别说是在官场行走,就连盛京城的勋贵圈子,也休想立足了。
“骄娘说的是,一而再再而三,只怕这其中,还真有些咱们不知道的事情,”马蕊娘的眸光中划过一抹厉色,王府跟马家合计了将他们定亲的事往后退,不过也是为了避嫌不引起那建安帝的怀疑罢了,没想到反倒给了丁湘云做手脚的机会。
马蕊娘以前只知道丁湘云难缠,偏心,她也做好了打起精神在丁湘云手下讨生活的准备了,可现在看来,她还是太心慈了,容得了这样的婆婆,就等于是在她跟周徇身边放了条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咬自己一口,她不由沉吟起来,与其等到自己真嫁到王府束手束脚,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前两天老王妃遣人到我们侯府去的时候,说王妃跟张大*奶奶病了,现在府里的事务,都交给蓓娘姐姐来料理呢,”杨骄自然看到了马蕊娘的神色变化,笑微微道。
马蕊娘现在也看出来了,杨骄对这个丁湘云没有一点儿好感,甚至还有意无意的将自己推到丁湘云的对立面上,当然,自己确实也得感谢她,早早的发现了这康王府的水并不浅。
马蕊娘不介意给杨骄当刀,但却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叫杨骄要对付丁湘云,现在杨骄又不动声色的告诉马蕊娘,现在周蓓儿当家,想到周蓓儿的身份,马蕊娘心里已经明了了,这是在暗示她,丁湘云的另一个敌人。
“姑娘,三姑娘跟国公爷来了,”
丫鬟声音刚落,杨骄就看到周承辉跟马芯娘挑帘进来。
马芯娘今天心情极好,她没想到一向不怎么单独见她的周承辉,居然肯见她了,还提议跟她同来找马蕊娘,“原来骄娘姐姐也在,我竟不知道,”马芯娘猛然看到杨骄,心里有些不快,强笑道。
因为周承辉与祖母已经有了“默契”,杨骄再见周承辉,反而有些不自在,不过这种不自在,是断然不能叫马蕊娘姐妹发现的,“臣女见过靖国公,”给周承辉见过礼,她才向马芯娘笑道,“我刚从承恩伯府回来,顺便来跟蕊娘姐姐说说话。”
虽然自信自己比杨骄生的美,但马芯娘终究不过十一岁,在比自己大了快四岁,纤侬合度的杨骄面前,瘦弱的如同女童一般,马芯娘没来由的一阵儿心虚,暗悔不应该听了周承辉的话,跟他一起过来陌阳院,还不如叫他陪自己弹琴呢。
“既然你是特意过来跟姐姐说话的,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表哥,我新练了首曲子,弹给你听,”马芯娘冲杨骄点点头,直接转身拉了周承辉要走。
见妹妹又犯了牛性,马蕊娘一阵儿头疼,“既然你新练的曲子,索性在这儿弹给大家听好了,何必再跑来跑去的?来人,去三姑娘院子里将她的琴抱过来。”
杨骄的目光从马芯娘拉着的周承辉的衣袖上扫过,微微一笑将头转向一边,“我来的时候也不短了,正要回去呢,”一边许了自己正妻之位,一边还哄着个国色天香的表妹,这个周承辉,还真是忙的很。
“我一来师妹就要走,不知道的还以为师妹不想看到我呢,”周承辉今儿是特地跑来见杨骄的,哪里肯叫她这么轻易走了,“不如咱们在这儿听完芯娘的琴曲,一会儿由师兄送你回长兴侯府,这天子脚下,有时候也乱的很,好端端的,就会惊了马。”
好端端的惊了马,这里头要是没有周承辉的手脚,杨骄第一个不相信,她对马芯娘的曲子没有多少兴趣,也不愿意在这里看美人抚琴,可要是这么走了,又显得有些小气,无奈之下,只得又在马蕊娘身边坐了,“芯娘琴艺闻名盛京,我今儿可是来巧了。”
周承辉一声“师妹”叫的马芯娘满心酸楚,不过杨骄跟周承辉的这层关系,她也听姐姐说过,想到杨骄身后的高瑛,再不舒服,如今也只能忍了,“骄娘姐姐莫要笑我才好。”
“你说你从姜家出来?”周承辉漫不经心的转着手里的扇子,随口问道。
“是啊,姜家大姑娘不是被册为昌王侧妃了么,我过去看看她,”杨骄连个眼神儿都不给周承辉,木然道。
在周承辉看来,姜卉能成昌王侧妃,也算是她的造化了,“你去道喜去了?不过明天还会有一喜讯儿,到时候你们都得过去道个喜才成。”
道喜?这话叫姜卉听见,非得气死过去,不过杨骄却被他的后面的话吸引了,转过头看他。
“表哥,有什么喜讯儿?你快跟我说说,我们要到哪里道喜去?”马芯娘不愿意杨骄跟周承辉说话,抢先问道。
“噢,今天我进宫,宫里明天就会有旨意出来,为三皇叔跟富阳侯之女赐婚,”周承辉看了一眼杨骄,道。
“三皇子的册封没一起?”有道是喜上加喜,既然将赐婚的事情提前了,何不直接连王也一起封了,李让也就直接做了王妃,多好,马蕊娘有些想不通。
周承辉摇摇头,“皇上这些日子心绪不好,左右这也是已经定下的事,先不急,赐婚的事,也是太后怕再起事端,想着直接将名分定下来,也省的再有人弄什么幺蛾子。”
等赐婚旨一下,李让便生死都是周珩的人了,周琛再做什么,也是徒劳。
须臾丫鬟已经将马芯娘的琴抱来了,本来马芯娘是不愿意随随便便就这么为人抚琴的,可看周承辉的样子,是不会跟她往自己院子去的,她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在陌生院为心上人抚上一曲了
马芯娘穿了一身银白色的薄纱宫装,静静的坐在紫檀琴案前,一头柔顺的长发松松的用一支水晶发簪绾在头顶,没有一点儿脂粉也莹白如玉的脸上,一抹绯色如初蕊静静绽放,杏眼盈盈,菱唇粉润,一双纤手在紫漆琴上越发冰骨玉肌清晰可见,饶是杨骄并不怎么喜欢马芯娘,也不得不心叹她真的有一副连女人都忍不住要瞩目的容貌。
马芯娘琴声悠扬,杨骄忍不住暗暗去看周承辉,没想到正遇到他看过来的目光,不由讪然低头,敛了心神去静听琴音。
“表哥觉得芯娘这支曲子如何?不知道姑母会不会喜欢,”曲罢停弦,马芯娘俏脸绯红,向周承辉道。
“嗯,不错,舅母果然给你请了个好师傅,至于母妃会不会喜欢,得她听了才知道啊,改日有机会,你亲自弹给她听便是了,”周承辉仿佛根本不知道马芯娘想问的是什么,答道。
这阵子因为太子请辞的事,外头一片兵荒马乱的,太子妃怎么可能召见自己?马芯娘委屈的看着周承辉,见他垂首不语,抿了抿嘴唇向杨骄笑道,“骄娘姐姐觉得如何?”
自己不是“才女”,整个盛京城都是知道的,杨骄重活一世,也没有打算再成为什么才女,“芯娘的琴艺哪里需要我多言,自然是最好的,再说了,我不擅这些,你也是知道的啊?”
马芯娘没想到杨骄认的还挺痛快,尤其是还一副“不以为耻”的坦然模样,她用余光扫了一眼周承辉,发现他似乎在想什么,根本没听她们说话,不免有些闷气,冲周承辉娇声嗔道,“人家拂了半晌,手都疼了,也没有听到表哥一声称赞!以后再也不给表哥拂琴了!”
“啊?原来你拂琴是为了得人称赞啊?这个可不好,虽然我不通音律,但也知道,你这初心便是错了,如何能弹出大雅之音?”周承辉看了看马芯娘伸到他脸的手,点点头道,“是挺辛苦的,以后就不要再弹了琴了,受那个罪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