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天羽衣(下)

羽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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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无法为那个人类讨回公道,只能绝望的栖身潭底,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任凭岁月荒芜。

    她陷入了长眠,一梦不醒,直到浑身浴血的月读神出现在她面前,哭得撕心裂肺。

    【天羽……你可不可以救救他……】

    那样骄傲张扬的神灵,跪在那里哭的却像个孩子,银发毫无光泽,蒙着高天原崩塌的灰尘。

    那个人……天照……他死了?!!

    ……真好。她拼命压抑着大笑的冲动,泪水从眼角流出,却淹没在冰冷的潭水中,她仰头望着水面上银发的神明,露出千百年来最美的微笑。

    【真可惜啊,我是天羽衣,可御一切伤害,却不代表能让死者复活。】

    【所以,他还是就这么死了吧!】

    她好恨!她好恨那个人!如今那个人死了!天照死了!!!

    可是快意过后,却是无尽的空虚。

    她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至宝,本应披在天照大御神肩头,为他抵御一切伤害,然后神明永生,他的光辉照耀着整片大地,高天原永不坠落。

    但她不愿意,拒绝提供保护,这样想来天照的死似乎也与她有着莫大的干系。

    “天女小姐?天女小姐!”好像有人在叫她,让她从那种混沌的怅惘中挣脱出来,眼睛慢慢聚焦,她看清了眼前的暖色,眼瞳温润,金杏色绚烂犹如光之海。

    “天女小姐刚才,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天狐的微笑充满安抚的味道,瘴气已经被镇压,金光隐去,整座山都笼罩在清新和静谧之中,瀑布重新飞空倒挂,深绿的潭水不再像当时那样阴森可怖,有夜行的小动物悄悄前来饮水,天女觉得,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很久。

    “回去吧,天快亮了。”伸出的手就在她眼前,还未成年的天狐渐渐与天女记忆中的形象重合了。她想起高天原第一次从海上升起,有一双黄金瞳的神明登上王位,他身边是银发的月读,那是一切还未发生,两位大神亲昵默契,如日月一般交相辉映。

    就是那时,天照也像现在一样来到她面前,伸出手,眼眸温柔。

    【天羽衣,汝可愿奉我为主,抵御四方之敌?】

    恨之深,还是爱之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天女低垂眉目,顺从的伸出手,竟有几分温婉的味道。

    可是下一秒——

    “英雄,我饿了~= ̄w ̄=”

    一夜未睡,夏目打了个呵欠,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天女蹲在他身边,用他的手机在玩贪吃蛇,突然发现有电话打来,偷眼看一眼夏目,见他快睡着了,于是偷偷接起来。

    “你好~这里是……”

    “你·是·谁?!”

    对方很不礼貌的打断了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问道:“夏目身边什么时候又有了女孩子?”

    听这邪魅狂狷的语气,天女默默的放下手机,鼓足勇气之后机智的挂断了电话,顿时觉得自己棒棒哒!于是毫无心理负担的又开始玩贪吃蛇~

    夏目:……一脸血啊!!!

    为时近两天的合宿愉快的结束了,众人乘坐班车回去,路上已经在筹划下一次合宿。

    “温泉怎么样?或者植物园?”

    “或者干脆去国外好了!不是艾尔温什么的唔唔!”切原赤也话没说完,就被柳莲二捂住了嘴,奋力挣扎半天无果,仁王雅治怜悯的扫了他一眼,柳明明告诉过他不要让夏目知道的,谁知道这个大嘴巴!

    听到艾尔温这个名字,夏目楞了一下,随即想起了那位他网球上的半师,他前几天才收到短信,说要去日本了让夏目最近好好训练,否则被吊打可怨不得别人云云的。

    夏目顿时心中一凛,开口道:“艾尔温先生最近应该会来日本,因为幼年的一些际遇倒是比较相熟,我想想把他请到学校来吧,或者去网球俱乐部?”

    丸井文太扑过来就搂住了夏目的脖子,难掩兴奋,“夏目简直是小天使!那可是个非常强的职业选手啊!”

    非常强的职业选手?夏目歪了歪头,喜欢玩游戏勾搭漂亮女孩子的职业选手?

    死道友不死贫道,立海大网球部实力强劲,如果有这么一大群目标分散注意力的话,他受到的威胁应该会小一些……吧?

    谁知道呢,试试再说!

    夏目毫不犹豫的就把队友卖了,不说爱才心切的艾尔温遇到这么多优秀的种子选手会有多高兴,夏目现在关注的是站在他家门前的魔都之主。黑发的青年这些年愈见威势,身佩魔刀,狩衣色泽深沉如子夜,一双异色妖瞳一眨也不眨的注视着他,似乎有两簇火苗在其中跳动。

    “不需要解释一下吗?”的场静司上前,环住他的肩膀,姿态亲密而又富有占有欲,低沉的声线缭绕在耳畔,夏目不由得捂了捂耳朵。

    “解释……什么?”他的神情是彻彻底底的茫然,完全不知道天女背着他干了什么,的场静司的怒火让他有些莫名,不过他向来知道怎样平息魔都之主的愤怒,趁他低头俯在自己耳边说话,蹭了蹭对方的脸颊。

    “我回来了,静司。”

    心中翻腾的不安、醋意,都在这一刻蒸发的丁点不剩,脸颊上的触感很柔软,天狐呼吸间似乎还带着浅樱之里的樱花气息。他的记忆力夏目永远是冷静而自持的,虽然一直微微含笑,其实比谁都不好亲近,这样近乎撒娇的举动,不管是不是被天狐的习性影响,都是夏目第一次做。

    只对于他的,连夏目的友人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只对于他……他是特别的……

    本以为会是一场修罗场,没想到夏目处理起来简直得心应手,魔都之主被吃的死死的,他完全不用担心。别墅的二楼,玄狐放下了窗帘,勾起一个浅浅的微笑。

    怎么感觉略带感呢~真想看看幽沉甚至月读的表情哈哈哈!!!

    “电话?”夏目心思电转,立刻就想起了罪魁祸首,从勾玉里把天羽羽斩拿出来,神剑上多了一个白色的剑穗,莹莹生光,里面寄宿着天羽衣,此时这姑娘正哭的梨花带雨。

    【卧槽卧槽卧槽月读血脉!!!你疯了吗他会杀掉你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会杀掉我的啊啊啊!!!】

    “里面是自称天女的高天原遗民,似乎知道很多的样子。”

    夏目把护身的神剑交给的场静司,毫无防备的样子看得天女越发悲痛,落入魔都之主手中的时候甚至小小的尖叫了一声,立刻就被无情的拍在了地上。

    “我可不是夏目,这幅样子做给谁看?”他捏着剑穗,在半空中晃了晃,“都知道些什么?”

    这一软一硬真是配合默契啊混蛋!天女差点咬碎一口牙,拒绝开口,的场静司很久没有遇到落在他手里还这么嘴硬的家伙了,顿时起了两份兴致,漆黑的雷光出现在掌心。

    当年的月读曾御使这雷光,配合魔剑布都御魂大杀四方,凡是对高天原存在觊觎之心的邪神,通通死得渣也不剩!她生而为战神,拥有毁灭性的力量,现在这份力量在血脉中传承下来,足以令天女感到颤栗。

    “英雄手下留情!我肯定事无巨细有什么说什么!求放过qaq!”

    天女显出形体,五体投地请罪,虽然姿态狼狈,难掩倾城风姿。的场静司眼神顿时一厉,内心浮现警兆,猛地转头看夏目。

    茶香袅袅,一杯热茶放在天狐身边,天狐小小咬了一口草莓大福,满足的眯起眼睛,感觉到的场静司的目光,把另一边的一盘圆嘟嘟软乎乎的点心往他的方向推了推,“要吃吗?”

    多疑又时常感到不安的魔都之主默默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他竟然也能成功攻略,绝对是开了金手指!

    天女从惊吓中缓过来,接过夏目递过来的茶,却被的场静司狠剜了一眼,顿时整个人都不太好。她有心提醒夏目,参考万年前弑杀天照的月读神,月读血脉都是危险至极的,应当远离,可是两个人之间流转的那份默契却让她退却了。

    那些提醒警告的话语无从说起,她眼睁睁的看着魔都之主抢走了天狐咬了一口的大福,天狐只是无奈的摇摇头,又拿起另一个,结果魔都之主的视线如影随形,又盯紧了他手里的那个。

    天照与月读关系最融洽的时候,也不曾这般亲昵过。天照强势,月读又一心倾慕,几乎成为附庸,两人的感情也是不对等的,也难怪……

    天女的叙述逻辑清晰,万年前繁盛丰饶的高天原犹如眼前展开的巨幅画卷,神明妖怪,还有人类的地位低微。神鸟在天空中飞舞,翅羽映照辉煌的阳光;人鱼浮游在巨大的浅海,歌声悦耳空灵;两位神明分享彼此的王座,只是月读神说——

    【吾辈愿意做天照的剑!】

    爱意深沉到何种地步,才会甘心作为臣属。

    一年又一年,高天原举世无双,天照越发深不可测,习惯了掌握一切,此时他已容不得半点忤逆。天女担忧不已,劝谏却是无果,含恨反抗,却被永镇潭底。

    再后来的事模糊不清,只知是月读杀了天照,高天原一分为二,神明大多陨落,妖怪各自选定阵营,开始长达千年的征战。天照与月读的血裔彼此仇视,这种仇视绵延一代又一代,却在这一代戛然而止。

    夏目喝了一口茶,抛出深藏的疑问。

    “……为什么月读会杀死天照?”

    的场静司也坐直了身子,表现出十分的关注。如果他们问的是其他侥幸存活的高天原遗民,恐怕不会得到什么答案,但是他们问的是天女,真正存活上万年,曾与天照亲密无间的至宝。

    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祥的事,天女眼中闪过一丝惊惧,声音放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因为大蛇。”

    她努力的似乎想笑一下,但最终却紧紧抱住了臂膀,“或者说,是因为想杀大蛇的天照。”

    “从天地混沌中诞生的妖怪,强大堪比月读!他在高天原肆虐,神明妖怪死伤惨重,如果不是月读死命拦截,他恐怕会杀到天照御前!”

    “当然是不会放任这样的祸患存在,所以天照他令须佐之男斩之,并赐下不完整的天羽羽斩。”

    的场静司冷笑,“既然连月读都暂避锋芒,须佐之男又有何用?”

    “他当然有用,他是……最合适的牺牲品……”

    这句话一落下,房间里顿时一片寂静,的场静司突然握紧了夏目的手,紧紧的。

    “不要再见那家伙……梦里也不行!”

    心里一阵阵的发冷,这样的人太过可怕,一切都在他算计之中,世界上似乎就只有可利用和没有价值两类,夏目会被归划到哪一类?又将会被归划到哪一类?他不敢想,却不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