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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玥和他们聚在了一起,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最起码找出来一个能试一试的办法也好。
其中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盯着阵法研究了好久,有些不确定地说:“老夫在江湖行走多年,从未见过如此阵法,只是依稀听人提起过一种南疆的阵法,倒是与这个有几分相似。”
袭玥看到了一丝希望,急问:“说来听听。”
“这阵法共有七七四十九层,每一层变换的角度都不尽相同,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变换一次,若是能在变换的空挡进去,以血肉之躯阻挡变换,便可破一层阵法。只是,如此一来,进去的人必死无疑。且不说能不能成功,光是这四十九层最起码就要牺牲四十九个人,实在是得不偿失。”
这样的代价太多了,就算能顺利成功,光是破阵就足以浪费一天的功夫了,现在城内的情况复杂,根本等不了这么长时间。
“如果度比竹子变换的度更快,是不是就不会送命?”
“这……”老者不敢妄言,“或许吧!”
大家的脸色都比较沉重,小南悄悄离开,待到无人处,她四处看了一眼,喊道:“我知道你们一直跟着我,出来吧,我有要事找你们商量。”
话音落,身后多了几个人,身着异装,见了小南,纷纷行礼。
“不必多礼,事出紧急,我只问你们,南疆的阵法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可是你们动的手脚?”
“公主,你可冤枉属下了,出来时,王叮嘱过我们,此次出来只为找到公主,切不可招惹是非,属下自是不敢违抗王令。”
小南一眼扫过去,“除了南疆之人,还有何人懂得这种阵法?”
“这……”
“实不相瞒,大长老当年逃亡的时候曾在这里躲过一阵子,与水家有些交情。”
大长老,小南皱了眉,想到那人,心里便一阵异样。
“你们可有破阵之法?”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神色显然是会的,小南直接拉着领头的手就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们既然知道,跟我去救人就对了。”
“公主,万万不可,”那人面露难色,“我等出门在外,切不可暴露身份,况且,这些汉人的事,本就与我南疆无关,公主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
小南听他们这么说,顿时火冒三丈,“这阵法既然跟大长老有关,那便是南疆的事,怎么能袖手旁观。”
几人低了头,站着不动,似乎这个理由他们自己也知道很牵强,那么他们不愿出手的理由便不是这个了。
“说吧,要怎么样,你们才肯出手?”
几人同时跪下,齐声道:“请公主答应跟我们回去,属下一定竭尽所能,助琪王妃一臂之力。”
这是要逼着她回去啊。
小南紧紧地握紧了手,大眼复杂变换,终究还是答应了,“等你们破了阵,我一定跟你们走。”
一人问:“公主说话可算数?”
“大胆,公主的话也敢质疑?”
小南看出他们不信任她,举着手,对天誓,“我小南说话算话,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袭玥正打算试一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几个奇装异服之人,说是有破阵之法。
“王妃,这些人来历不明,还是小心为好。”
“死马当活马医,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大家小心点。”
众人按照他们的指点排兵布阵,逐个击破,倒真是势如破竹,轻松就破了第一层,士气大增。
琪王和霖王亦是听见了动静,坐下来安心等待。
琪王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总觉得杀人的办法很多,而这二人却选了最麻烦的一种,莫不是故意拖延时间。
“三哥莫急,城内有副将军在,不会出大乱子的。”
“我担心的便是淮南城,6远本事再大,迟早也得引火烧身,不过是时间问题,怕就怕,他背后有其他动作。”
霖王听他这么说,似乎也觉得他们的调查有些太过于顺利了。
二人都陷入沉思,想着是不是疏忽了什么细节,凝重的气氛笼罩在湖边。
片刻,二人忽然想到了什么,默契的看向对方,紧接着,二人凑到一起,低声谋划着什么。
水灵儿静静地待在鬼医身边,也不打扰他们。
“景琪!”
待破阵而出,袭玥一眼就看到了他们,见他们毫无损,顿时松了口气。
琪王飞身而上,见她衣衫上沾了土,又破了几道,不禁担忧起来,“你怎么样,怎么自己过来了,不是让你好好待在府里别出来吗?”
他责怪的声音里透着关心,袭玥顾不得说其他,忙将城内的情况说与他们听。
“主子,你没事吧?”
阿礼上前问道。
夙允霖淡淡的摇了头,目光落在袭玥身上。
鬼医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得感慨,几年未见,冷情冷性的外甥有了夫人终于也像个人样了,只是看六皇子的眼神,似乎这三个之间纠葛不浅呐。
阿礼早已让人备了马过来,这会儿众人都翻身上马,赶往城门。
城门口,沐风刚击退山匪,严阵以待。
见琪王来了,目露喜色,“王爷!”
“现在什么情况?”
“山匪并不恋战,存心跑这里来捣乱,隔一会就叫战,可一旦交手,又立马撤回,怕是其中有诡,便没有领兵去追。”
“不恋战,”琪王盯着又开始叫嚣的山匪,眸子一沉,即是山匪,靠山才是优势,在这里虚张声势,不过是纸老虎罢了。
不待山匪叫嚣完,琪王就寒了眸子,提剑命令,“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
士兵整齐回应,声势震天,引得百姓纷纷朝城门的方向而来。
“杀!”
琪王冲锋在前,大批人马紧随其后,顿时呼啸而去。
山匪头子见状,还未来得及投降,琪王就一剑斩断他的头颅,连城门口的人都能听见他在说:“霍乱百姓者,严惩不贷!”
顿时山匪的气势一瞬间弱了,还没正式开打就已经败下阵来。
琪王将其中一人踩在马蹄之下,冷声质问:“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们受何人指示,胆敢公然攻击淮南城?”
一身匪气的男人仿佛见了阎王一般脸色煞白,结结巴巴的说:“小人……小人不知道那人是谁,前几日有人给了大王一大笔定金,称只要我们在这个时候叫嚣一阵就好,不用真的动手……”
“那人是谁?”
“小人真的不知,请王爷赎罪……”
琪王一战成名,众人的惶恐一时之间烟消云散,琪王让人张贴出官府的公文,全城搜捕水家两兄弟,澄清关于阴灵湖的无稽之谈。
一时间百姓人人称颂。
夜晚,水家兄弟鬼鬼祟祟的翻墙进入6远的府中,沐风早已布下天罗地网,此时正好将兄弟二人擒获。
琪王得知消息,连夜审问,有水灵儿为证,二人很快就开口了,承认与水家老爷子因水沉木生口角,一气之下就纵火烧了水家。
之后与6远狼狈为奸,愚弄百姓。
得到这二人的口供,琪王带人亲自上门捉拿6远。
沐风早已等候多时,“王爷。”
琪王颔,见6远房间内灯火通明,端坐着的身影映在窗户上,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6远可有异样?”
“从山匪攻城开始,6远就在府里,我让人寸步不离的守着,没有丝毫要逃跑的迹象。”
琪王让人打开了门,6远正在练字,一笔一划都苍劲有力,丝毫没有即将沦为阶下囚的惧意。
见了琪王,不但不跪,反而大笑了几声。
“拿下!”
6远路过琪王的时候,眼睛里泛着老狐狸般的深意,“不到最后,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死到临头还嘴硬,难不成他还有什么后招不成。
院子里传来一声6远意味深长的感叹,“今日这月亮可真圆呐……”
袭玥看清了6远说这话时,是看着琪王说的。
她有些担心,“景琪,明日……”
琪王打断她,揽着她往外走,“别担心,剩下的药材舅舅已经找齐了,待明日,定然能解了我体内的蛊毒。”
袭玥勉强对他笑了一下,伸手揽着他的胳膊,总感觉要出事,但愿一切都好好的,不要再节外生枝。
院子里,郁尘跟着鬼医忙前忙后,为明日解除蛊毒做准备,把沐风当成了助手,替他端茶倒水,难得沐风脸上的冷意少了些,堂堂副将竟也任凭他差遣。
袭玥和琪王在院子里散步,夜晚花香四溢,清风吹来,倒是多了一丝惬意。
琪王扶着她坐下,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摸着隔着衣物她的肚子,仿佛在温柔的抚摸着还未成型的孩子。
袭玥低笑,跟琪王说起破阵之时遇到的那些身着异装的人,叹了一声,“你说,那些人会不会是要接小南回去了。”
琪王柔声道:“会,小南在外流落多年,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自然会带她回去。”
“也是,小南说到底也是南疆的人,终究是要回去的。”
琪王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可惜,轻抚着她的长,“有六弟在,小南就算回去了,也一定还会回来的。”
“此话怎讲?”
袭玥有些不明白,如水的眸子望着他。
琪王勾了唇,将她揽在怀里,磁性温润的声音落在她耳畔。
“儿时,六弟经常受人欺负,宫里大大小小的皇子公主也时常凑到一起欺负他,直到小南扮成小太监出现,时常用南疆秘术替六弟教训他们,大家才慢慢的离六弟远了些,不敢再随意欺负他,更不敢靠近他的院子……”
袭玥静静地听他说完,后知后觉的感慨,“这么说,他心心念念的要找人的人其实是小南,而不是小时候的‘我’,那他岂不是一直都认错了人?”
琪王颔。
袭玥蹙了眉,“难怪小南从一开始见到他就喜欢粘着他,原来,她一直都认识他,可她为什么不说呢?”
萧景霖是因为认错了人,那小南呢,既然从一开始就知道,为何不说,况且现在南疆的人已经来找她了,她要带着这个秘密一直回南疆不成。
琪王宠溺的看着袭玥,若有所思,“怕是爱到深处,才越是说不出口吧。且不说他们一个是泱泱大国的王爷,一个是避世小国的公主。光是小南现在还是个孩子的身份就已经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障碍了。”
所以,小南宁愿让夙允霖误会她就是萧景霖的青梅竹马,也不愿让夙允霖面对自己现在的模样而自责。
“景琪,若你是六弟,你会怎么做?”
凉风起,片片花瓣落下,被送进了亭子,袭玥伸了手,花瓣落在她素白的掌心,飘散着淡淡的花香。
琪王淡淡一笑,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繁花落尽,君心如故。”
袭玥弯了唇,眸子里染上一抹深情,靠着他的肩,缓缓合上了眼。
何其有幸,今生能够遇到你。
夜深人静,琪王抱着袭玥回了房,轻柔的将她放在床上,自己也躺下,相拥而眠。
灯光下,一抹小小的人影一字一句的写着,待字迹干了,缓缓叠好,塞进了信封里。
她打开了房门,穿过院子、长廊,每一步都格外沉重,站在大门前,她回头望了一眼,唇边多了抹苦涩。
接着,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外几人守候在马车旁,早已等候多时。
“公主,请上车。”
小南深吸了口气,小脸绷的紧紧的,最后还是上了车。
夜色正浓,怀里的女人睡得正熟,琪王漆黑如墨的眸子落在她脸上,低低的叹了一声。
今晚,还是让你睡个好觉吧。
清晨,院子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袭玥刚睁开眼,就听有人在敲门。
“王妃,不好了,小南姑娘不见了。”丫鬟几声唤道。
袭玥一惊,忙披了衣服下床,一把打开了门,“怎么回事?”
丫鬟将小南留下来的一封信交给她,“奴婢一大早就见小南姑娘的房门开着,里面没人,就只剩下这封信了。”
袭玥打开信封,将纸张打开,片刻眉头越蹙越紧。
“你先下去吧。”琪王道。
丫鬟退下。
琪王揽着袭玥坐下,伸手抚平她的眉,“别难过,她只是回家了。”
袭玥心里隐隐有些难受,小南说不想当面和大家说离开的话,就只能悄悄的走,若以后有缘,还会再相见。
“你说,她还会回来吗?”
“……该回来的,迟早都是要回来的。”
午时,琪王喝了药,过了没多久,一阵阵的压抑的呻吟从紧闭的房门里传出来,琪王躺在床上,身上的肌肉早已绷得紧紧的,胸口处一阵鼓噪,皮肉之下,凭空凸起一块,快的上下起伏着,像极了心脏在呼吸一般。
袭玥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双眼早已温润,琪王控制不住力道,将她的手抓的生疼,可这点疼她哪里比得上他现在所受的苦楚。
“郁尘,沐风,摁住他。”
鬼医冷声吩咐,在琪王胳膊上划开来一道,将血口浸泡在药汤之中。
浓郁的药汤让蛊虫的跳动越激烈,渐渐地从琪王的胸口往外移动,沿着胳膊,一直到达快接近血口的时候忽然停下。
似乎在试探着。
琪王浑身疼的抖,整个人青筋暴起,汗如雨下。
鬼医见状,死死地盯着蛊虫,大气也不敢出,怕着蛊虫受到惊吓,又缩回去。
袭玥心里又疼又急,鬼医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
袭玥会意,割破手指,将血滴入药汤之中,药汤中血腥味越来越浓,蛊虫受到引诱,迫不及待的钻出了血口。
等它完全脱离琪王,鬼医趁机抬起琪王的胳膊,让郁尘帮琪王包扎伤口。
与此同时,琪王松了口气,整个人如同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喘息不止。
“景琪,你怎么样?”
袭玥担心的问,拿毛巾擦拭着他脸上豆大的汗珠。
琪王勉力一笑,“别担心,我没事。”
他话音刚落,就彻底昏了过去。
袭玥守了他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天亮,琪王的脸色才恢复如常,一睁眼就注意到床侧衣不解带的袭玥,心疼的看着她眼下的一片阴影,伸手碰触着她的脸。
袭玥惊醒,双手握着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她说着,鼻尖一酸,眼眶就红了,一边浅浅的笑着,一边落下泪来。
他已然恢复润泽的唇勾起一抹弧度,轻声低吟,“怎么哭了?”
袭玥随意擦了一下,“我没哭,不过是喜极而泣罢了,倒是你,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地下凉,上来躺会儿。”
袭玥起身,顿了一下,“脚麻了。”
琪王起身,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到床上,拥她入怀,给她盖了被子。
袭玥忽然想到,“你一定饿了吧,我让人把饭菜拿……”
琪王微凉的唇落在她唇上,浅浅笑着,伸手抚上她的眼,“什么也别管,睡一会儿。”
“……”
午时,城内流传着三条消息,每一条都足以让淮南百姓议论纷纷。
其一,边关敌人压境,守卫将军不堪重负,急忙上奏朝廷,眼看着就要打仗了。
其二,太子死而复生,和敌人串通一气,攻占皇城,以边关安宁为由,逼皇帝退位。
其三,在前两条消息如此迅猛的情况下,琪王不但不立马带人回城,反而像没事人似的宣布,公开审理6远的案子。
公堂之上,悬挂着明镜高悬四个大字,百姓纷纷在外围观。
水灵儿和张氏在堂上指证6远,每一条罪责都足以让6远偿命,6远出乎意料的配合,将所有罪责全都认了,引得在场百姓纷纷大骂,不顾衙差阻拦,拿着菜叶鸡蛋就往他身上扔。
琪王也不阻止,等百姓扔累了,才让人过去让他签字画押。
眼看着他一脸不在乎的签了字,又摁了手印,琪王沉了眸子,当即判了斩立决。
6远被戴上手铐脚镣,站起来的时候,朝着琪王叫嚣,“琪王爷,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太子此时怕已经登上皇位了,你最好动作快点,否则,等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我6远这条命可就没那么容易拿了,哈哈……”
他死到临头,还在猖狂的笑着,琪王冷冷一笑,顺便提醒他,“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胆敢犯上作乱的人竟是太子,他纵然逃过一劫,今日怕也是要落下个叛上作乱的千古骂名。”
“不可能,你身在淮南,皇城内无人是太子的对手。”而且,他已经将前来通风报信的人全都处理掉了,就算琪王得到消息,远水也救不了近火。
“看来,你不仅低估了本王,也照样低估了霖王。”
6远瞪大了眼睛,癫狂的笑着,只以为琪王在说谎,带着手铐脚链还挺直了背,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一人身穿铠甲,快马加鞭直奔府衙。
“报……”
那人下马高喊,疾步来到堂上,当着众人的面,朗声道:“启禀王爷,霖王已将太子擒获,现已关押刑部大牢……”
百姓欢呼雀跃,而已被压到大门口的6远一瞬间全身瘫软,在百姓的谩骂声中被抬上了囚车。
待人群散去,那人又道:“皇上病危,召琪王即刻回城。”
听到这个消息,琪王心里不由得一震。
即刻启程,火赶往皇城。
皇宫内,自从琪王走后,朝堂上一夜巨变,似乎有人在背后故意谋划着这一切,偏偏派去送信的人全都失去了联系,不是还没出城就已经被人暗杀,就是在去往淮南的路上丧了命。
此时,皇帝早已心力交瘁,千钧一之际,霖王拿着琪王的兵符赶到,排兵布阵,活捉太子。
现在皇帝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隐约感觉到自己大限已到。
想不到临死之前,身边陪着他的竟是他一直不受待见的佟妃母子,不由得感慨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想到景琪,却又不甘心就这么死了,毕竟琪王才是他心心念念的皇子。
“景琪回来了没有?”
皇帝无力的望向门的方向,曹公公低声回应,“皇上,琪王就快回来了。”
片刻!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公公还来得及报,琪王和袭玥就已经大步进来了。
琪王在病床前站定,望着床上几日未见,已然头半白的皇帝,一声父皇在喉间滚动,却说不出口。
皇帝一见他,暗淡的眼睛里终于有了点亮光,费力的抬着手招了招,“景琪,快过来,让父皇看看。”
儿时,母妃还在的时候,父皇每次来,都会跟他招招手,说着同样的话。
悄无声息的,公公和宫女们退下,霖王搀着泪眼婆娑的佟妃出去,袭玥松了琪王的手,也跟着出去了。
琪王在床边坐下,有些僵硬的扶着皇帝的手,任凭皇帝颤抖的握紧。
皇帝沧桑的面容上溢出一抹笑,慈善的注视着琪王,另一只手指着床侧的暗格,琪王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打开木盒,一道明黄的圣旨映入眼底。
“景琪,朕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和你母妃了。临死之前,能听见你叫我一声父皇吗?”
琪王捏紧了圣旨,削薄的唇怎么也开不了口。
皇帝凄楚一笑,“罢了,罢了,朕临死之前,能再见你一面,把皇位交到你手里,便是无憾了……”
皇帝声音越来越弱,一口气提不上来。
“父皇,父皇……”琪王急道,将圣旨扔到了一边。
皇帝听到了,如愿合上了眼,嘴边还挂着一抹心满意足的笑。
琪王心里一阵难受,恨了这人这么多年,没想到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心里竟然也会难过。
半摊开的圣旨上,‘琪王’二字映入眼底。
他将圣旨……应该说是遗诏卷好,藏入袖中,缓缓站起身来,走出了殿内。
“父皇……驾崩了!”
他一字一句,轻声说着。
顿时殿内殿外全都跪下,哭成一片。
七日后,皇帝入陵园,朝堂已七日无主,诸位大臣为另立新君的事吵得热火朝天,以丞相为的依旧拥护琪王,以太子为的,怕琪王报复,转而拥护霖王。
众人猜测,这二人只怕已经是为了皇位而明争暗斗。
而事实上,这两位当事人,都没有半分要争夺皇位的意思,各扫门前雪,闭门不见客。
至于边关敌军,自从太子倒台,琪王回朝,就再也没有要挑衅的意思。
翌日,早朝。
二位王爷都到了,朝堂上又闹开了锅。
霖王听得烦了,站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朝琪王拱手,“三皇兄少年封王,多年来征战沙场,威名远扬,朝野上下人人称颂,景霖自愧不如,恳请三皇兄登基,造福天启万民。”
霖王说着,就要跪下。
丞相一党还未来得及高兴,就见琪王及时拦住他,俊美的脸上多了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的笑意,“六弟此言差矣,此次降服太子,多亏六弟足智多谋,才得以还百姓一个安宁,着实功不可没。若是登基为帝,定能成为一代明君。”
霖王四两拨千斤,“三哥过奖了,若不是三哥出谋划策,将兵符交于景霖,凭景霖个人的能力,绝对不会如此顺利。父皇生前最是看中三哥,定然希望三哥继承大统,还请三哥不要再推辞。”
“六弟莫要谦虚……”
二人你来我往,放着唾手可得的皇位,竟然都谦虚了起来,像烫手山芋一样推来推去,着实让一帮大臣傻了眼,堪称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奇景。
最终,琪王拿出了遗诏,交给了曹公公。
“既然如此,我们就听听父皇的意思。”
众人霎时间安静下来。
曹公公是看着皇帝写下这封遗诏的,皇帝驾崩之后这遗诏便消失了,此时见琪王拿出来了,终于松了口气,还好,没有辜负皇上所托。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曹公公在台上念着,忽然就停了,不敢置信的盯着上面的名字,看向琪王,只见琪王一脸沉稳,似乎早已知晓结果,顿时顶着压力接着念下去。
“六皇子萧景霖……”
这个名字一出来,底下人人都变了脸色,也就无暇去听曹公公后面的话。
在场的最诧异的人莫过于萧景霖,父皇临死都在等着琪王,怎么可能会把皇位传位给他?
他看向琪王,琪王低了头,“请霖王殿下登基!”
他一开口,众大臣齐声附和:“请霖王殿下登基。”
整个殿内回荡着这句话,硬生生的把萧景霖逼上了皇位。
此后,兄弟两个在朝堂上谦让皇位的事情流传到民间,成为了一段千古佳话。
琪王府。
袭玥是不希望他做皇帝的,但是也知道皇帝定然会把皇位留给他,所以,明知道结果,最近几天一直心神不宁,而今日琪王去了皇宫,她就等着他登基的消息。
却没想到,登基的人换成了霖王,而且还是琪王自己拿出来的圣旨。
丫鬟说的时候,她差点将茶水喷出来。
琪王回来,她第一时间问他,“究竟谁登基了?”
琪王好看的唇上扬,深眸里染上点点笑意,“自然是六弟……不,应该是叫皇上了。”
袭玥有一种做梦一样的感觉,心里一直堵着的那一块瞬间烟消云散,但下一刻,她就拧了眉。
“圣旨是你……”动的手脚,袭玥很肯定。
“嘘!”琪王伸手落在她的唇上,揽了她的腰,带着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我这么做,是为了我,为了你,也为了咱们的孩子,还没登基,你就已经整天惶惶不安,若是登基了,只怕你更会不安。所以,这皇位,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要的。”
他一副天大地大,夫人孩子最大的态度,让袭玥心里一暖,可转念一想,说到底,还是他坑了霖王。
萧景霖潇洒自由,最不喜欢束缚,现在让他做了皇帝,对他来说该是多么痛苦。
“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毕竟,他在淮南帮了我们那么多,又那么信任你,若不是他,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回来,你现在这么做,着实有些恩将仇报。”
琪王又何尝没想过,可他看着袭玥,牢牢地将她抱紧,“兄弟和夫人之间,我选夫人,江山和夫人之间,我选夫人。这世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若必须要选一个,我只能选夫人。”
袭玥心里又被他一番话塞得慢慢的,她本就欠萧景霖的,现在,就更是还不清了。
依着萧景霖的脾气,无缘无故被硬推上了皇位,只怕,不会轻易就这么算了。
管家来报,“王爷,已经收拾好了。”
“好,立刻启程。”
琪王吩咐道。
袭玥一头雾水,“这是要去哪儿?”
琪王将袭玥拦腰抱起,矫健的步伐在走廊上迈开,爽朗一笑,“自然是带夫人游山玩水,做一对神仙眷侣。”
“……”
皇宫。
散朝之后,萧景霖大脾气,把殿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曹公公在宫里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皇子因为登基而大雷霆的。
“曹公公。”
“老奴在!”
“宫里的荷花开了,宣琪王妃进宫赏花。”既然萧景琪这么暗算他,也别想守着袭玥过好日子。
“这……”
萧景霖清亮的眸子里冒着火,“听说温州最近瘟疫闹得正厉害,派琪王去,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皇上,您……”
“恩?”萧景霖俊朗的脸庞此刻冷的吓人,曹公公吓得一哆嗦,还没应声,就见阿礼站了出来,脸上也是怒气冲冲,“主子,我去!”
“准了!”
阿礼大步往外走,活生生一副要将人挫骨扬灰的架势。
“等等!”
萧景霖一掌震碎了玉案,掀了眼皮,“通知下去,封锁全城,谁要是敢放跑了琪王,提头来见!”
“是!”
琪王刚将袭玥安置在马车上,就猛不丁的打了个喷嚏,袭玥还觉得奇怪,“怎么,受凉了?”
琪王勾了唇,冲着袭玥一脸温柔,“没事。”
然后上了马车,盯着还在磨蹭的郁尘,眸子一沉,阴沉沉的扫了过去,“郁尘,再不快点,你就留下来守着王府得了。”
郁尘被骂的委屈,他这大箱小箱的,还不是给袭玥准备的,见琪王已经吩咐沐风启程了,赶忙加快了动作,让人将箱子抬上去,自己跳上马车,与沐风挨着坐。
宽敞的马车内铺了厚厚的褥子和软垫,琪王还嫌不够,生怕颠着袭玥,干脆直接抱着袭玥,温香软玉在怀,倒也惬意。
城门口。
“站住,来者何人?”
沐风直接亮出了令牌,“大胆,琪王的马车也敢拦着。”
小兵一听,立马让人放行。
远远的听到身后有马蹄的声音,沐风挥动马鞭,迅出城,沿着向南的方向,快马加鞭。
“谁让你放行的?”
赶来的阿礼冲着小兵就骂。
半道上,沐风确定没人追来,放慢了度。
路过一处草坪,清风拂面,小桥流水。
郁尘盖着沐风的披风,靠着他的肩。
沐风手里拿着皮鞭,向来挺直的背脊微微弯曲,迎合着身边的人。
马车内,袭玥安然入睡。
琪王拦她入怀,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宠溺的吻。
风中传来一声喟叹。
“玥儿,你的梦里可曾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