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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门遁甲”游戏不知不觉过了二十多局,姬水镜的“过关奖品”也累积到了上百个箱子。
骆公子忍不住问道,“仙长,不知你这奇门遁甲共有多少局面?”
“我不是说了么,这奇门遁甲千变万化,可以演化出无穷路数。”小仙长傲然道,“就是衍生出一百万局,一千万局,也是小意思。”
姬水镜冷笑,“怎么,你还指望这仙家游戏有个尽头?”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骆公子神色自若,“仙长,其实现下还有一件正事,我等今天上船,是来参加水镜小姐主办的一场拍卖盛会。”
“拍卖会什么的就不用提了。”姬水镜满不在乎地说,“本小姐现在有一条源源不断的财路,还有什么必要和你们这些废物浪费时间?”
一干公子愕然,“水镜小姐,你这也太势利了吧。做生意的应当以诚信为本,筹备好的拍卖会怎么能说取消就取消呢?”
小仙长唔了一声,“确实之前听说这里似乎要开拍卖会,贫道这个奇门遁甲游戏,就先中止吧。”
“仙长,这可不能中止啊。”姬水镜登时急了,“咱们应该先理赔完毕,这什么拍卖会明天再举行也不迟嘛。”
“万万不可。”小仙长义正词严地说说道,“我等修道之士,游戏人间之时有个原则,就是不能打扰红尘俗世的正常事务。若是由于贫道之故误这场拍卖大会,那就是乱了因果,贫道罪莫大焉。”
骆公子赶紧带头鼓掌,“仙长,这条原则再正确不过了,你一定不能乱了因果。”
“好吧。”姬水镜十分不甘心地说道,“既然仙长你中断了赔偿,要我举行拍卖会,那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也要留下来参加拍卖会,给我捧场。”
“这个不妨。”小仙长不以为意地说道,“若是贫道有看得上眼的物事,自然也会举牌竞争。”
姬水镜听他应了,大喜道,“仙长竞价时可是也用铜板?”
“当然是这些粪土了。”
“好,那就说定了。”
骆公子心中盘算:水镜小姐现下只拿了一百多箱金子,虽然对资金紧张状况不无小补,但目前这个数量也改变不了大局。而这小仙长一有了理由就不再搬运黄金,看来也非心甘情愿赔偿下去,只是涉世不深,不知道怎么从这个大坑里跳出来。等到拍卖会结束之后,我与他交流一番,让他知道不能任凭水镜小姐漫天要价,那样不过只是个被讹诈的冤大头而已,待他明白之后,一定会遁身远去。
姬水镜一边指挥手下人把船上被“雷神之锤”打出来的两个大洞先修补起来,一边对在场的来客笑道,“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还望各位公子多多捧场。”
顿时有人哈哈大笑,“水镜小姐,现在你又开始求我们捧场了,不说我们是废物了?”
姬水镜微笑道,“杜公子生气了不成,难道要拂袖而去?”
这位公子立即应口,“如果水镜小姐不向我等道歉的话,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见姬水镜立即伸出一只手,做了个送客的姿势,“请!”
杜公子刹那间目瞪口呆:怎么水镜小姐真的就要让我离去,这是几个意思?
骆公子急忙咳了一声,“水镜小姐切莫多心,杜世兄方才只是说笑而已,我等先前都已说定过来就是为小姐捧场,岂会突然反悔。”
众人纷纷说道,“我等言出必行,自然都会捧场。”
杜公子只觉一头雾水,蓦地里醒悟过来:不留下来捧场还真是不行的,若是大家都撒手走人,这拍卖会没了买家,自然就取消了。那样一来,水镜小姐岂不是立即就可以和小仙长继续玩“奇门遁甲”的游戏,把一箱箱黄金收入囊中。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刚才都没有想明白,难道我的智商真的有问题?
舱厅重新布置好了,姬水镜把那位一直浮在空中的小仙长终于请了下来,让他坐了下面贵宾席的首座。
一众来客也纷纷入座,对如此安排并无意见,反倒是想:你再怎么讨好仙长,也未必有用。虽然他答应参加拍卖会,但他堂堂一个神仙,能有什么珍贵之物让他看得上眼?至于我等,更只是充个人面,绝不会买你多少拍品。
过了片刻,骆公子忽然察觉,这贵宾席只是坐满了右边一侧,左边还是整整齐齐地空着,不禁奇道,“水镜小姐,怎么拍卖会还不开始?”
“不急不急,且请稍待片刻。”姬水镜懒洋洋地说道,“诸位若是饿了,我这有备下的高级点心,来啊,每座都上一盘皇家炸鱼薯条。”
这炸鱼薯条本是英伦风情,全民国菜,如今又加上了“皇家”这个前缀,更是显得身价百倍,雍容华贵,高端大气上档次,奔放时尚有内涵。
就在这时,忽然舱门大开,红地毯铺开,一行二十多人缓步走了进来。
这些人大半身量不高,肤色黝黑,年岁也已中老,衣衫十分精致,却又与日常所见的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差别。
为首的是个胡子花白的清矍老者,进来之后双手一拱,“水镜小姐,一别多年,今日又睹尊颜。”
姬水镜笑盈盈还礼,“陈老先生不用多礼,快请入座。”
骆公子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忽然站起身来,惊呼道,“你是南洋蓬莱公司的总督陈东阳老先生?”
老者闻声一望,“这位朋友有几分面熟,唔,莫非是江浙的商界领袖骆宏源骆大公子?”
骆公子脸色有点发窘,“老先生说笑了,江浙财势最大的当然是水镜小姐,骆某怎称得上是领袖两字?”
“不敢,不敢。”姬水镜居然很谦虚地说道,“常言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小女子被江浙同道排挤,沦为孤家寡人一个,跟领袖一词更是无缘。”
骆公子不接她的话,对蓬莱总督说道,“老先生千里迢迢而来,难道就是为了参加鲈乡的这一场小小拍卖会?”
松江盛产鲈鱼,特别是以四腮鲈鱼闻名天下,故此别称为鲈乡。
陈老先生道,“闻得松江今夏要开一场国际运动大会,我等南洋住民也盼在祖国土地之上,中外广大观众面前一显身手,故此我等十三家公司皆有代表团同来,共襄盛举。”
骆公子神色一变,“南洋三岛十洲都来了?”
自明清以降,中国人下南洋已有数百年历史,经营有成者甚至动过占地建国的念头。近年来他们效仿西洋海外殖民做法,以东印度公司为蓝本,取用传说中的三岛十洲名称,也建立了一系列殖民公司,据说一定程度上已得到朝廷的支持。
这三岛十洲的公司自然以蓬莱公司、瀛壶公司、方丈公司三家为首,陈东阳作为蓬莱总督,在南洋华人之中向来威望卓著。
陈老先生笑眯眯说道,“我等到了松江地面,自然也欲结识江南的俊才人物,听闻水镜小姐的拍卖会上群英荟萃,那是一定要来的。怎么,骆公子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骆公子想:这怎么介绍?你们都是商界大佬,在海外还形同裂土分疆的诸侯。我这边都只是还没继承门户的富二代,年龄身份有着好大差距,按商界的规矩,我还得指点提醒他们对你们一个个的喊前辈。
本来这两边介绍的事儿该是东道主负责,然而水镜小姐装作去忙拍卖会了。骆公子无可奈何,只得把这帮小兄弟一个个叫过来。陈老先生等人听得他们喊了无数声前辈,也赞不绝口地道,“都是后起之秀,这些世兄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转眼间介绍到了尾声,陈东阳见到首座上还坐着一个不言不语,闭目打坐的小道士,不由奇道,“这位小兄弟是什么出身,小小年纪就跳出了红尘?”
骆公子叹道,“陈老,这位是突如其来的活神仙,我等也是刚刚得见,你千万不可失了礼数。”
“活神仙?”
“不错,诸位上船的时候可看到主桅倒下,还有墙上刚刚补的两个大洞,都是他用神锤砸出来的。”
陈老先生十分惊异地走到了小仙长面前,仔细看了他半响,忽然道,“尊驾的仙颜,老朽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小仙长睁开眼睛,朝他望了一望,淡淡说道,“自然是见过的。当年你们聚会讨论成立三岛十洲公司,本座也适逢其会。”
“啊?”陈老先生蓦地一愣,神情不可置信地脱口而出,“原来你是……”
小仙长拂尘一摆,一阵清风洒去,将他接下来的话全部按回肚中,“既然明白,不必多说。”
“是是。”老先生满脸恭敬地退去,骆公子忙问,“陈老,仙长究竟是何来历?”
“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啊。”陈老先生喃喃自语地道,“他如今居然是这个样子,真是神仙,真是神仙……”
小仙长正待又要闭目养神,忽然身边香风徐徐,姬水镜端着一盘水果,老实不客气地往他身边一坐,娇滴滴地说道,“仙长大人,小女子可是专门来侍奉你了,待会儿你可要多多出手,多给几个铜板啊。”
“行了。”小仙长眉头一皱,低声道,“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很像傍大款?”
“这有什么要紧?”姬水镜理直气壮地说,“见到一个视金银如粪土的神仙,不去傍才是傻啊。”
小仙长眉头皱得更紧,“你既然已经请了这么多南洋大商来捧场了,为什么还要我装作神仙来给你送金子?”
“这不一样嘛。”姬水镜含笑道,“我与其欠他们的人情,不如欠你的人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