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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二人便离开了赵郡的邯郸城,一路北上,行不过八、九十里,便来到了赵郡的襄国县境内。一路行来,半路的行人对两人万分的敬慕,不断的称呼二人仙师之名。
路上有病者向二人问医求治,付薪被问得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作答。倒是一旁的成章能心平气和的问询医因,再持九节麻杖为病人符祝,教病人叩头思过,开之以药方,令病人依嘱服药。又吩咐道:信道者愈速,不信道者难愈。
这让付薪见了皱眉不已,待病人走后说道:“贤弟,为何不明言你医术尚未大成,并不能快速的治愈病人,叫他另寻良医寻治。却要病人在家静思已过,或深信我道,这不是误人害人么。”
成章笑道:“此非我自已所胡乱施为,而是按《太平要术》上所说,‘天以至道为行,地以至德为家,共以生万物,无所匿,无所私。人之过,是违天犯过所致,要治病,就得跪拜首过。跪拜首过的方法是……所以四达者,当付于四时。天之使气也,且为子上通于天也。四时者,仁而生成,且解子过于天地也。’此因,治病之法首重人心,次重医药。”
付薪听得似懂非懂,感觉这《太平要术》所说的似对非对,总之很不对劲。暗中只感觉到大贤良师恐怕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奇,并不能包治百医,符去病消。更多的是在哄骗于人,叫人改已过病自除。这,这……
付薪摇摇头,不管如何,大贤良师相对于汉室的汉帝来说,要更加的仁善、慈悲。吕氏春秋有云:“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也。同天下之利者则得天下;擅天下之利者则失天下。”大贤良师能同天下之利者,自然可夺擅天下之利者的汉室天下。
二人来到襄国县,却被太平道执事罗方告知,襄国县的太平道护教头领陶升,已于数日前便被大贤良师召至巨鹿郡去了,这让二人不禁大感失望。只得准备在襄国县休息一晚,第二日再回邯郸。
当日深夜,二人又聊到半夜,于是同床抵足而眠。睡得正香时,突然房门被拍得震天响起。成章正是年青好睡之时,付新却一下翻身而起,叫道:“是谁在敲门?”
外面传来襄国县执事罗方的惊慌叫声:“是老朽,速速开门,老朽有要事要说。”
这时成章方才逐渐清醒,付新将房门打开,却见年过五旬的执事罗方闪身跳进房内,动作快比得上年青人了,他警惕的看看外面,立即将房门关闭。
成章披衣起身问道:“罗执事,因何事而惊慌?”
罗方惶惶然悄声说道:“祸事,祸事,天大的祸事。”
付薪沉静的问道:“究竟是何祸事,还请慢慢道来。”
罗方焦急的说道:“适才老朽有一心腹弟子深夜来报,正月初七那日,马/元义大方率数千之众过河内郡SY县境内时,突被朝庭的大军所围杀,死者过千,被俘者众,马/元义大方也被大军生擒,送至雒阳城去了。之后便传出太平道将要谋反的消息。”
“现在朝庭已下发了海捕文书,令巨鹿郡郡守捕杀大贤良师兄弟三从,各地官吏严加捉拿太平道之重要头领。一并送至雒阳城斩杀。老朽乃襄国县之太平道执事,必在朝庭的捉拿之列,你们二人来时,众人皆知,想来也是不能幸免。而老朽现在惶恐心乱,头脑不清,一时也无计可施,不知二位高贤可有何法,使我等躲过此次危难?”
付薪闻言眉头大皱,不想事情有变,太平道起事却要提前发生了。而成章亦是沉默不语。付薪心中大奇,不想成章这白面小子,遇见此等大事竟然也能面不改色,平日里倒是小瞧了他。
付薪问道:“罗执事,你这弟子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罗方急的四处团转,闻言停下说道:“今日傍晚在邯鄣城得知,乘城门未闭,于是乘马匆匆的连夜来报。而邯郸城中的太平道教众怕是已经不能幸免了。”
成章听闻后,这才有所失色,毕竟邯郸城中有他不少的旧故在彼。付薪又问道:“深夜之间,襄国县城门已闭,他又是如何进来的?”
罗方急怒道:“这有何关系?你不想着如何出逃避难,却问这些细微之事作甚?”
付薪施了一礼后,说道:“自然是有关系了,邯郸城在傍晚时分得到朝庭的传报,而襄国县必然与你那弟子前后脚同时传来传报。可是现下襄国县内尚未有异变发生,想来事情还有可缓解之处,所以要问问清楚,我等现在已到了何种危险的境地。”
罗方这才忍气说道:“老朽那弟子有一位表亲,正好是城门守卒什长,所以……”
付薪又问道:“那弟子现在何处,你是否已将他放走。”
罗方跳脚的说道:“如此大事,老朽如何敢轻放他离去。他现正在老朽房中等候,我儿正在房中陪着他。”
付薪击掌说道:“罗执事,朝庭不可能无故的说我太平道谋反,可能大贤良师确有其事。只是我等皆是教中于各郡县的重要人物,各地郡县官吏都知之甚详,朝庭也不可能轻易放过。若是我等轻易潜逃,未必能够逃得过朝庭下发的海捕文书。那么,我们现在只能是搏上一搏了。”
罗方一阵呆滞,喃喃说道:“真要谋反……”
成章沉重的点点头道:“罗执事,我与付大兄不过是区区两人,想要出逃易事尔。只是你在襄国县有一大家子的老小,怕是出逃不易吧,不然你也不会前来我处问计了。所以为了家人与你自已,能搏还是搏一搏为好。”
罗方满嘴的苦涩,点头说道:“确实,我罗氏一门上下十数口,哪里能够轻松的出逃。好吧,不知两位高贤可有定计了。”
付薪说道:“首要之事,速速让你那弟子前往城门处问询,邯郸是否已有飞骑传报前来。有,必是襄国县县令怠政,还未及时观看。我等为以防万一,需立即起事,攻夺襄国县城。无,则是邯郸城那边一时失误,未及时派出飞骑传报。那么我等可立即派出劫杀之人,半途劫杀。其次,不知大贤良师是否已经知晓此事,需速速派人前往巨鹿禀告大贤良师。请大贤良师立即起事,并寻回陶头领,回来主持襄国县大事。”
罗方点头道:“好,我这就下去安排弟子教众前去。”
付薪又问道:“那城中有多少我教教众?兵械有多少?守城官兵有多少?各自驻守在哪里?襄国县县令与县尉性情如何?大意还是谨慎?”
罗方细细一思,说道:“襄国县共七千余户,四万余人,我教教徒有四千之众,不过大都分散在乡里,城中千六百户,只有不足六百教众。兵械大都是陶头领掌管的,老朽不知细数。想来刀弓剑矛可供三四百人使用。襄国县并非边郡,守卒并不多,只有百人左右。但紧急之时,加上各乡各亭的捕盗、义勇,可聚五百之军。县令与县尉平素少与我等来往,又是外郡新任之官,却不知晓他们的性情。”
付新听后哑然失笑,说道:“襄国县我教有如此的实力,只要是有胆魄之人,便可轻易取之,而你却被吓得如此的惊慌失措,真不知该如何说你才好。”
罗方面色胀红,不悦的说道:“反叛乃族诛之事,谁人能轻易定下。襄国虽是以老朽为主,但老朽只管传教事宜,不管其他。而且张大医就近在邯郸,也从未告知于我,老朽初闻之下惊慌失措,也是人之常情。这取襄国县城虽说简单,陶头领不在,老朽也能取下,只是取下之后呢?邯郸与邻近数县若派兵来攻,教众们未习军阵,不懂旗鼓,老朽也不懂征战之术,这可就无能为力了。”
付薪笑道:“区区不才,虽然年青,但是也读过几部兵书,对征战之术还算略知一二。原本襄国县之事,是罗执事与陶头领份内之事,与在下无关。但在下与成贤弟同困于襄国县内,这就不得不为自己考虑一番了。若是罗执事信得过付某,付某可为罗执事挡住从邯郸与邻近数县来伐之兵。”
罗方不由一阵犹疑,今夜只是一时慌乱无计,才来寻这初见的本教之人问计,可是若将襄国县教中的所有生死大事托付于两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人,这便有些迟疑不定了。毕竟这是反乱之事,若是失败便是族诛之祸。
罗方又细细想了一遍襄国县中其他的教中要员,发觉并无一人可当此重任。有心开口托付重任,可是转念一想,巨鹿离赵郡相隔不过百余里,快马加鞭的话,用不了一日的时间。
自己只要在今夜取了襄国县,并坚守一日,谅陶升明夜就能回归了,又何必再将此事托于两个未明底细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