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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48小时,私人公寓里的照明即使在深夜里都没有熄灭过。又一天的太阳升起时,褚恬撑着手臂从大床上坐起身来。
她摸着肚子,靠在床头出神。现在的时间是早晨7点,夏季的白昼总是来的特别早,但她一点儿也不想打开窗帘。
褚恬环视四周,在熟悉的黑暗中尝试调整呼吸。如果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她根本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睡觉上。因为她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景熠的样子,连向来有用的iPod都失效了,美其名曰睡觉,顶多只能算是闭目养神而已。
两天时间对褚恬来说,如同经历了无数个春秋。新闻频道不断播出着有关爆炸案的后续发展,巴格达当地政府宣布戒严和宵禁,欧美各国也提高了安全警戒级别。但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关心的不过一人而已。但整整两天过去了,景熠如银针入海一点消息也没有。
廉逸尘用尽了在中东的所有资源,无奈恐怖分子如魅影一般,即便知道他们就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仍没有办法触及到他们。
项正飞一行人在约旦乘机,经停多哈送走了林国忠,其他人都在昨天平安回到了国内。这是褚恬这两天唯一感到欣慰的事了。
“宝宝们,跟妈妈一起加油好不好?妈妈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你们乖乖的睡觉,不要乱动知道吗?”褚恬发了一会儿呆,才打起精神轻声对着肚子说话。
“咚咚!”端木臻敲开主卧里间的门,探了个头进去,“猪猪,起来了吗?”
“嗯。”褚恬在黑暗中应了一声,按下窗帘开关。
端木臻眯着眼睛缓了一会儿,才走到床边坐下。她帮褚恬拢了拢头发,朝她笑了,“睡得还行?起床吃饭吧。”
褚恬回以了微笑,又转头看了看晨光明媚的天色。都说患难见真情,这句话她算是深深体会了。在她最艰难的时候,她的朋友们毫无保留的给予了她支持和温暖。这份力量很重要,支撑着她不倒下去。
端木臻将褚恬扶进浴室,返回去整理床铺。她给iPod充上电,看着低电量显示,心里闷闷的难受。褚恬一定是整晚都在辗转反侧,尽管她努力装作平静的样子,但她心里的感受骗不过这个家里每一个关心她的人。
端木臻眼中的薄薄水雾很快消失了,她抿紧嘴唇努力把翻腾的情绪压下去,加速把被子铺平。她不会哭更不会沮丧,连褚恬都在努力坚强,她更没有理由先消沉。
丰盛的早餐很快摆在了褚恬面前,林国忠殷勤的将牛奶燕麦粥推到她面前,又将小蒸笼打开来。
褚恬看着四个晶莹剔透的虾仁杂粮烧麦,心疼了起来,“忠叔,太麻烦了。”
“不麻烦,给你换换口味,早餐一定要吃好。”林国忠知道褚恬是担心他早起太累,但老年人少睡两个小时不打紧,重要的是她的身体。
褚恬轻叹了口气,感念的夹起了烧麦。林国忠这两天一下子沧桑了许多,鬓角的白发更多了。她除了卖力的吃饭外,找不到报答的方式。
围坐在桌前的几个人见褚恬吃的专心,也都在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项正飞在桌子底下握了握Alice的手,给了她个宽慰的眼神。
早餐后,褚恬又被宗伽文拉着做了个简单的身体检查。她几次说过不用早晚都检查,但他依旧我行我素。
宗伽文仔细看过新鲜出炉的胎心报告后,终于放心的点头了,“行了,一切正常。”
褚恬朝长舒一大口气的端木臻瘪嘴,起身返回了卧室。她站在衣橱前纠结了一番,最终选定了一条黑白竖条纹A字裙换上。
今天她要前往景氏出席高层会议,议题只有一个,就景熠失联一事进行通报。虽然项正飞不赞成她去,但褚恬还是坚持说服了他。动荡和风波是可以预见的,她不想躲在保护圈里看着项正飞孤军奋战,无论如何她要尽自己的一份力。
景氏总部大会议里座无虚席,董事会成员和一众高管都已经就位。所有人看着进门项正飞和褚恬,谁都没有起身。
褚恬淡淡的环视一周,坐到了主席位旁边的位置。这是她第一次到总裁办以外的地方,也是在景齐峰的葬礼后第二次在景氏抛头露面。在坐的人她都很陌生,而他们也在用犀利的眼神打量着她。
项正飞用余光瞄了一眼空空的主席座,敛去所有表情,肃然的开口,“各位早上好,今天召开这个临时会议是有重大事件向各位通报。景先生在两天前发生在巴格达机场的恐怖袭击中失联,目前行踪不明。”
此言一出,安静的会议室里顿时哗然一片。本来神情还算淡定的董事和高管们交头接耳,担忧不安的情绪写的满脸都是。
这两天他们都在关注巴格达的事件,昨天接到会议通知心里就隐隐有了猜测,刚刚没有见到前往伊拉克考察的几位部长,心里的揣测更坐实了几分。尽管有了思想准备,但项正飞的话还是如天边惊雷,让自诩经验丰富的他们也再难泰然处之。
“各位,请静一静。”项正飞蹙眉提醒道,可谁都没有理会他,议论声反而越来越大,他不得不按开了桌上的话筒。
“各位,请安静!”
项正飞肃然的声音终于终止了骚动,他眼神犀利的扫过在座每个人脸,撑着桌面继续说,“企划部总经理吴学勤、市场调研部总经理任尚明以及成本部总经理邹凯在袭击事件中受伤,目前正在医院接受治疗。他们职务由各部门副总经理暂代,直至他们康复出院。”
“还有……”项正飞顿了一下,目光看向了褚恬。他调整呼吸,刚准备继续,会议室的双开门就被大力的推开了。
“好热闹啊!人都来齐了?”
褚恬转头一看,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有没有人告诉她景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带了四个黑衣黑超的保镖。
项正飞也是一怔,凌厉的眼神看向了一脸无措的两个安保。
“各位,自我介绍一下,鄙人景煦,是景熠的堂哥。”景煦鄙夷的瞥了一眼褚恬和项正飞,拉开主席座的转椅,直接坐了下去。
“这样,我长话短说。”景煦搓着手,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在坐的人好像都被他杀了个措手不及,这反应很好,是他期待的。
“我这个人呢,最念亲情。我在台湾知道景熠出事了,哎呀,担心的不得了啊,所以就急着赶过来了。景氏和越龙本来就是一家人,这个紧要关头上我不站出来谁站出来?是吧,弟妹。”
褚恬心中的惊讶只持续了一秒就消失了,她镇定的看着景煦满脸堆笑的样子,不觉在心里冷笑一声。
景煦果然是个无耻之徒,这是趁火打劫来了。他居然想利用景熠遇险做文章,典型的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景煦见褚恬不接话,在座的人也没接茬,又把话锋转向了财务部总经朱敏。
“朱总,我们很熟啊。越龙每年和景氏的合作资金都是经你过数的,辛苦你了。”
朱敏心头顿时一紧,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景煦竟然颠倒是非黑白把援助说成合作,他这是要干什么?
“嗯哼。”景煦清着喉咙,漫不经心的往椅背上一靠,摆出了大肚的姿态,“这样吧,既然董事会的人都在,那我们也别浪费时间再开一次会了。我提议投票,选举代理CEO。”
“景煦!”项正飞等他话音一落,就厉声叫道。原来景煦想趁火打劫,简直无耻。
“哦,项特助,好久不见。”景煦微眯着眼睛,将大半个身子转向了他。
“这里是景氏,不是越龙。请你出去,不要打扰我们开会。”项正飞厉声说道,抬手招呼门口的安保。
“啧啧。”景煦一边摇头,一边给身后的保镖们使了个眼色。见安保被拦住后,才又将视线投向了众人。
“我刚才就说了,越龙和景氏一脉相承。我是景熠的堂哥,怎么你的意思听起来好像我是个外人?”
“你没有景氏一分股权,就没有资格说话!”项正飞俨然被景煦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激怒了,警告的意味非常明显。
“哦……这么说这儿是谁的股份多就听谁的?那我也问问,你们谁是第一大股东?”景熠两手一摊,故作懵懂的问道。
这次没有人接他的话,股东们都肃然的看着这个半道杀出来的程咬金,等着他亮出真正的底牌。
“啪!啪!”两秒钟后,景煦突然鼓起了掌来,他讪讪的笑着,朝身后的保镖勾了勾手指。
“众位,我真是佩服啊。景熠真的该看看这一幕,多么忠诚的员工,多么可靠的伙伴。啧啧,我都为堂弟感动啊。”
说着,他接过保镖递来的文件,脸色瞬间一变,“董事会的人都有信息知情权,那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在座的人很快拿到了一份拷贝文件,褚恬疑惑的翻开来,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哦,你们都不知道吗?这15.5%的股份是我大伯,也就是景氏前主席景齐峰生前持有的。但这个继承人我不是很明白啊,宁甯和宁语竹是谁?弟妹,你知道她们是谁吗?”景煦越发兴奋了起来,看着褚恬有些僵硬的表情,心里报复的快感爆棚。
褚恬紧盯着手里的文件,心口涌起了阵阵暖意。这是景熠和景晗达成的协议吗?她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实在太让人意外和惊喜了。
窃窃的私语声再次在会议室里响起,股东和高管们被景煦突然的出招打乱了步调,疑窦顿起。
“我这个人呢,平时就喜欢看侦探悬疑小说。可能是我生来好奇心就重吧,如果一件事弄不明白,我就睡不着觉啊。”
景煦露出狐狸似的狡猾笑容,又让手下分发了一叠东西下去,随即用一种可惜了的眼神看向了褚恬。
“弟妹啊,真是委屈你了。千万别太激动啊,虽然你怀的不是景熠的第一个孩子,但好歹也是合法继承人,不比宁语竹差。15.5%的股份不多,你就大肚一点,当补偿这对可怜的母女吧。”
股东和高管们如芒刺在背,慌乱的拔高声调议论了起来。他们手里拿着几张照片,景熠和一个女人坐在一家餐厅里,而他旁边还有一个笑容灿烂的小女孩儿。
景齐峰的遗产怎么处置是景家的家事,但私生子就不一样了。当年景熠接手集团的时候,就因为他的身份问题起过一场风波。景氏的股价在一段时间内震动下跌,蒸发的资本让董事们痛心疾首。若当年的戏码再重演一次,谁都不会乐意。
“各位!”景煦扯着嗓子喊道,缓缓从转椅上站了起来。他脸一黑,薄怒的将手里的照片重重扔在桌上,厉声道,“作为一个领导者,最重要的就是自身的品格操守。景熠干出了这么不道德的事,最后都要诸位来埋单。你们愿意看到手上的资本不明不白的蒸发吗?!”
“我提议,对董事会主席景熠进行不信任投票!”
董事们被景煦疾言厉色的样子震住了,一时没了主意。就在众人陷入焦灼的情绪里时,始终不发一言的褚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不带情绪的看了景煦一眼,又把目光移向了明显有了动摇的董事们,“各位董事,各位部长,大家好。既然景煦先生讲完了,也请大家听我说几句。”
所有人见褚恬发话了,立即停止了议论,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看了过去。
褚恬微不可见的调整了呼吸,又和项正飞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疾不徐的说道,“今天是我和景熠结婚以来第一次正式和你们见面,有什么不到之处希望大家见谅。景熠现在还没有消息,在这个艰难的时刻,作为他的妻子,我必须担起应付的责任。也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我们一起努力,维持公司的正常运转。”
项正飞看着她镇定自若的样子,心头就是一热。在他的印象里褚恬一直是柔弱的小女人形象,但她现在的表现将这个印象完全颠覆了。她穿着简单得体的裙子,没有化妆的脸上满是坚毅非常的表情。她瘦小的身板挺得笔直,说话的声音很洪亮,一点怯懦都没有。
自从昨天和褚恬见面起,项正飞就一直被感动和震撼着。若换做别的女人,得知丈夫被恐怖分子绑架,表现出任何极端的情绪都不为过。可褚恬没有,她镇定的好像景熠只是还在出差没有回来一样。没有哭泣,没有崩溃,甚至连一贯的恬静笑容都还挂在脸上。
而现在,褚恬面对一屋子比她社会阅历丰富很多的人,竟一点也不逊色。她非常沉稳,讲出的话满含真挚的情感。寥寥数语,就让不少人的表情就由焦躁变平静了。
“有关先父遗产的处理过程,我从头至尾都有参与。我可以明确的告诉大家,宁女士和景熠并非恋人关系,宁语竹也不是他的女儿。股权转让手续合法合规,希望大家不要无端揣测。”褚恬肃然的强调完毕,朝项正飞点了点头。
项正飞拿起平板电脑,将事前准备好的邮件发送了出去,“会议的第二个内容,请大家查收邮件。”
待大家都开始埋头看邮件,项正飞才继续说,“景氏现在的第一大股东不是景熠先生,他已经把名下所有股份转让给了太太褚恬。文件经过合法公正程序,已于签署之日生效。”
说完,他没等董事们说话,肃杀的眼神直直盯向了景煦,“景煦,你不是景氏股东,无权倡议投票案。我们的第一大股东就站在这里,选不选代理总裁她有绝对主导权!”
“你,你……”景煦整个人都懵了,结结巴巴的没吐出完整的句子来。他信心满满的准备了两张王牌,就是来抄底的,没想到项正飞的三言两语就将了他的军。
景煦恶狠狠的瞪了项正飞一眼,夺过他手中的平板电脑看了起来。他不相信,景熠怎么可能将股份全数转让给褚恬,这种事在他的认知里是绝不可能发生。
可是,屏幕上显示的文件让景煦的心瞬间凉了。景熠和褚恬的签字就落在文末左侧,右边有律师的签字印章,还有公证处的认证盖章。这些都在述说着一个事实,这份转让文件具备不容置疑的法律效力。
“景煦,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褚恬指着大门,说的肃然无比。其实,她心里并不好受。景煦虽然不仁在先,但她还是不想当众和他彻底撕破脸。就算是为了给景齐峰积点阴德好了,再多的话她不想说。
这次,项正飞没再给景煦演戏的机会。候在门外的安保们见他打手势,立刻一拥而上将景煦拽出了会议室。
褚恬看到双开门重新关闭,才默默的松了一口气。她礼貌的朝众人笑了笑,道出了想法,“公司确实不能缺主持全局的人,我提议选举代理总裁。请各位董事慎重考虑,行使投票权。”
在场人都是统一的反应,看着手上的文件思考了起来。虽然他们也对这份股权转让协议吃惊不小,但刚刚上演的“夺宫大戏”还是给他们敲响了警钟。褚恬的话都在理,公司确实不可一日无主。若此刻稳不住,离更大的风波也不远了。
“我同意投票。”
“我也同意。”
“复议。”
“……”
片刻后,几位董事率先举手发表了意见,其他人也跟着同意了。
褚恬感激的点了点头,将会议的主导权交还给了项正飞。会议室里的气氛重归有序严肃,很快,第一轮提名就结束了。项正飞和另两位独立董事的名字上了候选人名单。
褚恬没有多做考虑,在纸上写下了心中属意的名字,郑重的投出了她作为股东的第一票。
看到白色的票签落入投票箱时,她的心不由的轻颤了一下,脑海中浮现的是签署股权转让书的情景。
那是景熠出差的前夜,她被叫进书房,看到了平生都不敢想见的东西。
面对手里的股权转让书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吃惊,第二反应是拒绝。可是,景熠只用一句就说服了她。
他说,“这不是钱,是我给你和小家伙们的承诺。拿着,不允许拒绝。”
标准的“景氏风格”,简练的,明确的,还有一贯的霸道。但这句话汇同景熠当时的表情,击中了褚恬心底最柔软的部分。他的表情一点也不冰冷肃然,是非常放松平和的状态。那双藏在透明镜片后的深眸里有淡然又诚挚的光华在涌动,映衬着那抹银灰色如天边银月般摄人心魄。
还有一个发现深深触动了褚恬的心,文件最后显示的日期是在两人订婚之前。原来很早之前景熠就做好了打算,要把全付身家都给她。
褚恬签下名字的时候,景熠甚至还长长的松了一口。他的反应看起来这就是一件早该敲定的事,也是件非常普通自然的事,好像是每个丈夫都应尽的义务一般。
而现在,褚恬站在投票箱前,心里的感受更加强烈。除了感动,还有庆幸。庆幸那份文件赋予她权利和身份,让她有充分的理由替景熠行使权力。
一直以来都是景熠在帮助她,他是她的天神,用坚毅的双肩和有力的臂膀为她撑起了一片天。这一次,换褚恬来努力,她要尽全力守护景氏,不容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