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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管家下半身盖着薄被,裸露的上半身,胸口被棉布包扎着,血已将那原本白色的棉布染红了。
最让孟茯苓难受的是,陆管家的右手掌被砍下来了,到底是谁这么残忍?陆管家只是个老人家啊!
连祁煊都红了眼,他没马上问是谁干的,而是先问大夫陆管家的情况、有没有生命危险。
“是一剑当胸,好在偏离了心处,但失血过多,陆管家年事又高,能不能熬过去,就得看他的造化了。”曲大夫如实道。
他曾远远见过祁煊一面,也认得陆管家,这会,祁煊就站在他面前,令他倍觉压力极大。
孟茯苓听了心里直发沉,她虽来京都城不久,可也听说这姓曲的大夫是京里最有名的大夫,医术极高,故此,才敢把自家的医馆,取名为神医馆。
“曲大夫,危险期是多久?期间需要注意什么?”孟茯苓又问,她打算亲自照顾陆管家。
与陆管家初识那会,陆管家很不待见她,但随之相处,愈发融洽,如今陆管家既是她的得力助手,她亦将他当成长辈。
见他伤成这样,她心里极为难过,不愿他真的就此失了命。
曲大夫听到‘危险期’这一新鲜词,微愣了一会,才道:“今晚会发高烧,若得以退烧,便无性命之忧,要是烧不退——”
这话哪有不明白的?要是烧不退,自然是性命难保。
祁煊本想将陆管家接回将军府,但听曲大夫这么说,便歇了心思,只叫随后追上来的侍卫,把府医带过来,专门看护陆管家,待陆管家渡过危险期,再接回府也不迟。
“别想太多,管家吉人自有天相。”祁煊把孟茯苓搂进怀里,说出的安慰之语,连他都觉得有些苍白无力。
好在曲大夫特意把陆管家安置在、后院这间可供病人暂时休息的厢房。
不然,祁煊与孟茯苓搂抱在一起,被人看到了,不管什么理由,都会被拿出来说道。
孟茯苓点头,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就问那个小厮,“二两,到底是谁害了陆管家?”
曲大夫是个极有眼色的,急忙借故退下。
这名叫二两的小厮才把事情的原委,娓娓道来,原来酒楼正在装修,午饭后,工匠们都在酒楼后面临时赁的院子里歇息。
陆管家和两个小厮留在酒楼里,两个都在楼下,陆管家一个人上了二楼。
突然,小厮们听到二楼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就急忙跑上去看,入目的便是陆管家倒在血泊中,他的断掌就掉在不远处。
“你们当时没看到凶手逃走?”孟茯苓又问,心想凶手十有八九是跳窗离开的,且武功应该不弱。
二两摇头,他和另一个小厮是第一时间跑上楼的,但那时候,凶手早就离开了。
“你留在这里,我去酒楼一趟。”祁煊猜想陆管家定是发现什么,对方要将他灭口。
“我跟你一起去!”孟茯苓道,她也想快些揪出凶手,好为陆管家报仇。
祁煊同意了,两人到了酒楼,那些工匠都聚在一楼,皆是一脸担忧。
他们听到陆管家重伤的事,都不知要不要继续干活。
孟茯苓自是知道他们的心理,安抚了一番,让他们以为陆管家无事,他们才安心地继续干活。
转而,祁煊和孟茯苓又一起上了二楼,也就是陆管家出事的那间雅间。
地上的大滩血迹已经干涸了,雅间里并没有明显的挣扎痕迹。
祁煊细问过曲大夫,陆管家的手掌是先被砍下,再来就是胸口。
当时的情况,应该是对方刺来一剑,陆管家下意识用手阻挡。
结果,陆管家的手掌被生生砍下来,剑势却未停,依旧刺入胸口,因为被他手那么一挡,剑才偏离了要害。
孟茯苓目光在雅间四下扫看着,发现中间的地上有些许木屑,便抬头往上看。
这一看,倒还真让她发现端倪了,中间的横梁多了一圈砍痕。若不抬头,是没法发现的,可谁没事会抬头去看横梁?
有了这个发现,她推了祁煊一下,“你看!那横梁像被人砍过一样。”
祁煊只那么一看,就看出点门道,“对方用剑砍的,剑气阴利,只一剑,便入木数分,此人应该是个女子,用的是灌注了内力的软剑。”
刀剑砍物的深浅、痕向,便可分辨出男女,毕竟男女的力气有很大的差别。
“如此一砍,是不是会使横断塌?”孟茯苓隐隐猜到对方的意图了,陆管家应该进雅间时,撞见对方在砍横梁,并看出那人的真面目,所以,才惨遭毒手。
祁煊点头,“一时半会是断不了,只会慢慢断裂,不出一个月就会断塌。”
“不出一个月?”孟茯苓低念了一句,在心里算了一下,那时可能刚开业。
若是横梁倒塌,压到客人的话,酒楼完了事小,连带对她、和祁煊都会有很大的影响,传到岐山县,那边的酒楼、食坊的声誉也会被带累。
这招真是毒啊!只一招,就可以让她伤筋动骨。
“我们去其他雅间看看。”祁煊认为对方应该不止在这雅间动手脚,其他雅间很可能也没幸免。
果然,每间雅间,他们都挨个去看了,发现从陆管家出事那雅间,左边数起的几间雅间,横梁都被砍过,不过,地上没有木屑,定是被那人清理了。
那间雅间的木屑,肯定是来不及清理,就被陆管家撞见了,而右边的雅间,还没被砍过。
“待管家醒了,自然知道是谁。”祁煊说道,转头,见孟茯苓的神色有异。
孟茯苓心里的怒火,狂烈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为什么走到哪里,都有人处心积虑地要害她?
“茯苓,你可后悔和我在一起?”祁煊握住她的手,苦笑道。
他认为孟茯苓和他在一起,才会有这种种祸事。若不是他,她可在岐山县安稳度日,又怎会踏足京都城这是非之地?更是他,害她被推到风间浪口。
“后悔?为什么要后悔?”孟茯苓叹了口气,知道他为何会这么问。
“若不是我——”祁煊刚开口,唇上就被一只温热的小手挡住了。
“葫芦,你给我听好了,早在我知道选择和你在一起时,就料到会有这一天。既是我自己的选择,又谈何后悔?难道你认为我是那种有福同享,有难却不能同当的女人?”
孟茯苓定定地看着他,笑容中有着难移的坚定。
“茯苓!”祁煊的心腔里被一股暖流填满着,暖暖的、似要溢出心腔一样。
此时,什么话都不必多说了,他知道上天让他遇上孟茯苓,是他此生最大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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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瑶回丞相府自己的房间后,心里有些焦虑不安。
她听到孟茯苓要把天源酒楼开在京都城的消息,便留意了一番,发现酒楼修葺期间,晚上都有人守夜。
反倒是白天午时这段时间没人,因为工匠们用完午饭,都在酒楼后面的院子里歇息。
是以,她今日假借看衣裳为由,只带了两个丫鬟就出府。
她买了衣裳,又到茶楼喝茶,故意把茶水倒在裙子上,借口要换衣裙,把丫鬟赶出雅间。
茶楼后面是一条小巷,洛瑶便蒙了面,跳窗离开。即便是青天白日,她轻功极佳,穿梭过街旁的屋顶,无人会发现她。
洛瑶很顺利就潜入孟茯苓的酒楼,拿出事先缠在腰间、被挡在腰封下的软剑,去砍横梁。
因为她面上覆的不是人皮面具,而是真正的脸皮,换脸皮时用了特殊的药。以布巾蒙面太久的话,整张脸都很痒。
所以,她在砍横梁的过程中,把面巾给摘下来了。
不成想,陆管家会突然进来,被他见了面容,她只好杀人灭口。
当时剑峰偏离的要害,洛瑶本想再补上一剑,就听到楼下有人还喊陆管家,听脚步声还不止一人。
洛瑶不想多生事端,被太多人看到她的脸,她无法瞬间一一杀之灭了口,恐会引来更多人。
不得已,只能匆匆离开,现在她担心陆管家没死,或者醒过来,把她给抖漏出来。
虽然她用的是洛瑶的脸,但祁煊和孟茯苓都不是等闲之辈,知道真正的洛瑶是不会武功的名门闺秀,从而查出她的真正身份。
不行!她必须在陆管家醒来之前,将他灭口。
可洛瑶很清楚,这时候,祁煊他们定会有防备,指不定就等着她自投罗网。
她得想个万全之策才行,这么一想,便耽搁了好几天。
恰巧,这一日,她听到陆管家已清醒的风声,终于按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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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芦,万一凶手不上当呢?”孟茯苓担心道。
没错!是祁煊故意让人放出陆管家已醒来的风声,事实上陆管家还昏迷不醒。
陆管家确实度过了危险期,可就是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看过许多大夫,祁煊甚至进宫请来太医,都查不出原因。
现在整个将军府上下,都笼罩着一股忧愁之色,每个人都很担心陆管家。
连小冬瓜都变得异常安静,总是乖乖地守在陆管家的病床前,不肯离开。
“会!狗急了,总会跳墙的!”祁煊笃定道。
“要是捉到这人,定要让她加倍偿还陆管家遭受的痛苦!”一想到陆管家至今还没有要清醒的迹象,孟茯苓就气恨难忍。
孟茯苓道出祁煊心里所想,他点头,“放心,会让她加倍偿还的。”
入夜,一道黑影飞进将军府,身形疾快,在将军府中穿梭着,恍若无人之境般。
不过,即便熟悉地形,也不知陆管家的房间在何处,黑影掠过一个个院落时,就特别留意周围的动静。
终于,发现明明一处偏院,明明看起来很像是下人居住的,其中一间房间的门口,却有侍卫把守着。
刚好,这时有个小厮端了一只托盘,从那房间出来,侍卫还问那小厮:“管家把药都服了?”
那小厮面露喜色,答道:“谢天谢地,管家总算把药都喝光了,精神气儿看起来也好多了,这会子,都睡下了。”
侍卫松了口气,“那就——”
一个好字还未说完,他突然瞪大双眼,与站在门另一边的那个侍卫,同时直挺挺地倒下了。
“啊——”小厮大惊失色,刚惊叫出声,一道银光就从他的侧面袭来,下一刻,他也倒地不起。
黑影从暗处现身,飘落在门口,直接推门而去。
她刚才查看过了,房间里除了刚才走出去的小厮,已没有人守着。
现在一看,果然,除了床上躺着的人,再无一人。
她冷笑一声,手腕一动,手里便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直往床上那人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