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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你啊。白夜。”
白夜看着李中校的眼睛,目不斜视,“报告,就是我。
她这个样子让李中校一下子毛了,伸出蒲扇般大小的手掌就要挥出去,手挥到一半看到白夜的眼睛眨都没眨,李中校的掌势一下子收了,换成轻轻摸了摸他肖想了很久的小脸,笑的特别贱,“你是想坐牢呢还是想怎么样呢?”
白夜微微蹙眉分明很厌恶,她冷着本来就高冷的脸,瞥了一眼李中校脏兮兮的大手,嫌弃道,“中校,你该洗手了。”
李中校的嘴一抽,眼神一下子从猥琐变成恶狠狠,他指着场地,“滚过去站军姿,站到太阳下山!”
白夜没有反驳,抬脚就往操场上走。
她有一种语气最让人生气——装作礼貌的嘲讽语气。
“教练,刑法第一百二十九条规定,依法配备公务用枪的人员,丢失枪支不及时报告,造成严重后果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
“我一不配枪二不是公务员三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你这算体罚吧?”
留下脸色青青白白的李中校,白夜一个人站到了大太阳照射的操场上。
今天大晴天,天空中没有一片云彩,太阳亮的只能看到一个白点,白夜只站了不到10分钟汗水哗哗就淌了下来,很快糊住了眼睛。
白夜索性闭上了眼,将自己当成一道操场上绿色的风景。
温雪不忍心看着白夜受苦就要往操场上冲,赵晓璐一把拉住她,“你干什么去?”
温雪红着眼睛,“不能让白夜替我受苦,本来站在那里的应该是我!”
赵晓璐大声道,“你不要这次军训的成绩了,就你特困生没有这次的成绩你以后怎么评奖学金?!”
知道安抚不住白夜,赵晓璐死死地捏住温雪的手,四下看看没有人看她们才压低声音,“你以为就你一个人着急?但为什么别人不冲上去?”
温雪不假思索道,“那是因为白夜不是他们的朋友!”
赵晓璐给她一个大白眼,依旧小声,“这次的事情根本就是无中生有,根本就是有人要整白夜!不然谁拿这小事说事?!她们就是看到白夜和你关系好才让你来顶缸的,谁都知道要折腾的就是白夜。”
看着温雪一脸不可相信,赵晓璐看着她一脸无奈。
“那个人都不用说,肯定是赵敏啊。本来关野是她的未婚妻,结果你看看关野天天黏在白夜身边根本就当赵敏不存在,这事情赵敏能忍?就算赵敏能忍,赵家人能忍?这事情早晚要发生的。咱们现在啊,还是明哲保身比较好,这火太大,但凡往咱们身上一烧,咱们可就没命了。这就叫引火烧身啊引火烧身那。”
温雪眼圈一下子红了,看着白夜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操场上,纤弱的身体似乎在烈阳的炙烤下随时能够倒下。
她好想去给她顺顺头发,让她亚麻色的头发轻抚着她温暖的笑容。
温雪低着头,在赵晓璐的喋喋不休中停止了脚步,拿出手机悄悄发了一条短信。
白夜晒得有些晕,其实她不怕晒,还有点怀念。
非洲的阳光要比这炽热的多,空气中都是荒芜贫穷的味道,而她已经习惯了。
热,如同水中捞出来一般,却像在一个故人的怀里,是一个怀抱的热。
眼前的白光忽然一下子弱了,白夜睁开眼发现头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遮住了一把伞,黑色伞面上什么花纹也没有。
这把伞她熟悉,是她放在宿舍里的遮阳伞,那握着伞的人?——
“你有见过站军姿打伞的么?”白夜又闭上了眼睛,声音轻轻的,但是能感觉到精神还可以,“关野关中校?”
关野站在他身边,高大的身躯把她遮的严严实实,他也站着军姿,站姿标准,手中举着黑伞更添了一种肃穆,“我是没见过硬塞一支63硬说是盗窃枪支的。”
白夜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你倒是终于愿意和我说一句长话了。”
关野又闭上了嘴,好像前几天一时情绪失控将白夜抱在怀里的人根本不是他。
这个人真是……说他无趣好呢还是有趣好呢。
还是初见好,关野真是越熟稔越冷漠。
白夜怎么会知道他是故意的呢?她从未了解他,也从未想去了解他。
白夜就这么和关野站着,直到日落。
在分开的时候,关野收起伞突然问道,“我能把它拿着留作纪念么?”不等白夜说话,关野继续说道,“等到阅兵结束我马上就要调回部队了,连个做纪念的东西都没有。军人不允许拍照,连个照片都留不下。我想,我很快就会被遗忘。”
是陈述句,平淡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惆怅,白夜却感到有些难受了。
他不想被人忘记,或者说,不想被自己忘记么?
白夜睁开眼睛看他,看着这个五官硬挺的军官,这个一身军人气质的男人,点了点头。
本来就是毫无关联的交际,现在各归各的轨迹,以后又是两条寂寞的平行线。
他们的接触不多,但是……
关野和白夜凑得极近,关野突然欺身上来,两人呼吸相闻。
白夜的鼻尖是淡淡的汗味,不难闻,很有一种可以称为安全感的东西。
而关野闻着淡淡的柠檬香,突然感觉鼻子有点堵。
月亮很亮,亮的有些刺眼吧,白夜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微颤。
关野也闭上了眼,在白夜眉心落上一个吻,一个轻轻的但是湿漉漉的吻。
良久,关野已经离开,白夜一个人靠着墙看着月亮,想着他的那句,“遇到任何事情都不用怕。”
“有我在,你怕什么。”
她摸摸眉心,想到,她估计是忘不了这个眼神坚毅执着的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