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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是来干什么的,江菱隐约能猜到一个大概。
前些天自己油盐不进,不管贾元春那边派来多少宫女,又说过多少好话,始终不肯松口,将孩子放在贾元春的名下。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断没有放在别人跟前养的道理。前天晚上,嬷嬷们甚至将一位跟王家有联络的稳婆,直接发落回家里,放了三个月的假,恰恰跟江菱的产期错开。现在,王夫人应该是着急了。
江菱定下心神,在珠帘后面坐着,静待一切可能的到来。
贾元春想起刚刚的事情,禁不住又有些气恼,但因为江菱还怀着身孕,便将火气往下压了压,道:“倒是未曾有什么冲撞之处。不过你这长春宫里的规矩,倒比我一个贵妃宫里还要大。连荣国府二太太来拜访你,都要用柚子水……”她说到这里,忽然气不顺,深深地呼吸几回,才又续道,“难道所有身上带着孝的客人来拜访,你都要用一次柚子水喝柚子叶么?连北静王妃亦是如此?”
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林黛玉与江菱的私交甚好,时不时会来宫里看望她。荣国府的老太太故去,林黛玉心里伤感,服色自然也变得素净起来,但江菱哪里会让林黛玉用柚子水,这林林总总的,不过是针对王夫人一个罢了。
江菱婉言道:“贵妃娘娘此言差矣。北静王妃一是出嫁女,二是荣国府里的表姑娘,与二太太这样的当家太太,自是不可同日而语。况且刚才使了柚子水的,亦只有荣国府当家太太一个,贵主子与抱琴姑娘半点未沾,何来‘亦是如此’云云?再者,此举亦是为了腹中的孩子着想,荣国府的白事刚过,要是一不留神,过了晦气给孩子,那便是天大的罪过了。我身为其母,亦有罪责。贵妃您说是么?”
一席话将贾元春堵得不上不下,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江菱见此情形,便知道贾元春是陪着王夫人过来的,自己没有什么准备。今天的主场,应该是王夫人,而不是贾贵妃。想到这里,江菱便暗中叮嘱身边的大宫女,让她们留心王夫人的动静。有两个大宫女应下了,借着倒茶的良机,站在了王夫人的身侧。
王夫人倒是笑了:“道理一套一套的,真瞧不出是个年轻的小姑娘。”
江菱眼里隐然多了些冷意,但表面上却没有动静。
有两个大宫女刚想出声斥责,但一想到江菱刚刚的吩咐,便又忍住了。
王夫人不咸不淡地说道:“今天我与贵妃到这里来,确实是为了瞧瞧你的身子。听闻你三个月前动过胎气,这些天又害喜害得严重,不管有事无事,一概不出长春宫半步,跟个乌龟似的缩在壳子里,连晨昏定省都省了,倒是教人好生怜惜。但现在看来,果真是一脸的病容。”
刚刚那位女官听闻此言,按捺不住想要出声,却被江菱的眼神给阻止了。
虽然隔着一道珠帘,仍旧能感觉到王夫人的慈眉善目下,有一种目空一切的意味。
王夫人续道:“再有,我们府里的情形,你现在也知道。元春是宫里唯一的贵妃,宝玉又是府里的顶梁柱,前途不可限量。因着你与我们府里有旧,便想着提携你一把,省得你现在凄凄冷冷的,与打进冷宫无异。”
江菱慢慢地玩着手指,又慢慢地说道:“不知二太太何出此言?”
王夫人见江菱的态度和软,便将心里的疑虑暂且消除了一丝,劝道:“我是贵妃的娘,我夫君又与你父亲是平辈,那便托大一句,忝为你的半个长辈,告诫你两句话:这世上唯一的道理,便是独木难支,你一个人在宫里,举步维艰,凄凄冷冷,唯有与我们元春联手,才是最好的一步棋。哦,将来你父亲与宝玉同朝为官,这种事情肯定还会更多的。”
全然不顾刚才自己在贾元春宫里,说过些什么话。
江菱笑了。要不是她在梦里听到过王夫人的言辞,恐怕还没有这样气恼。
可现在她怀着孩子,不应该轻易动怒……江菱闭了闭眼睛,深深地吸一口气,笑道:“王夫人这话,却能称得上是诛心了。朝中人人都知道,圣上最厌恶的,便是结党营私。夫人接二连三地提及,‘不能独木难支’,‘要联手’,‘同朝为官’,但不知却是何意?”
王夫人被气着了:“你、你怎么就不开窍儿呢!”
江菱悠然道:“不敢,云菱从来都是一块榆木脑袋,不敢妄言开窍,更不敢与二太太相提并论。刚刚那句话,我两年前便已经答过,现今仍旧要重复一次:万万不可能。”
“你——”王夫人被江菱气得胸口一堵。
“如果王夫人觉得胸闷气短。”江菱长长吐了口气,道,“不妨到外面去透透气,这大晴天阳光普照的,总好过独个儿在暗地里思量。近来我害喜越发地严重了,脑子里晕沉沉的,要是有什么冲撞或是不妥之处,还望贵妃娘娘和二太太,海涵。”
王夫人再次被气得胸口一堵,好半天都没有缓过劲儿来。
贾元春朝身后的抱琴使了个眼色,抱琴便匆忙上前,给王夫人顺气。贾元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亦道:“今天我与母亲来到这里,一是为了瞧瞧你的身子,算是全足昔日的情分。其二,则是因为你害喜害得严重,数月不出长春宫,亦迟迟不到我宫中见礼,我心里记挂,想来瞧瞧你。现在看来,你倒真像是害喜太过,连脑子都有些糊涂了。母亲的措辞虽然有些不妥,但意思毕竟是为了你好,你这……”贾元春摇摇头,看江菱的眼神,不知为何有些怜悯。
江菱亦笑,但笑容却有些冷。
“不敢劳烦贵妃娘娘费心。”江菱的语调仍然是柔婉的,与刚才的样子判若两人,“我父亲远在岭南,而我又久居深宫,实在不敢妄自托大,替我父亲下什么决断。既然王夫人有此心意,为何不让贾大人与我父亲沟通,反倒到这深宫里来,试图从我这里撕开一个口子?是因为岭南路途遥远,两位贾大人不愿意跑这一趟,还是因为我父亲曾经严辞拒绝?”
王夫人的脸色一霎间变色。
一位宫女借着倒茶的功夫,附到江菱耳旁,低声说了两句话。
江菱听罢,微微点头,让那位宫女继续盯着,又续道,“看来是我蒙对了其一,又或是两者都有。二太太,你与贵妃娘娘今日来探望我,我自然是不胜感激;但别的事情,却是要让二位失望了。”
尽管语调柔婉,但言辞却是相当强硬,连一丝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你……”王夫人怒道,“好,你好自为之。”
江菱亦笑着颔首,道:“不敢。”
正在僵持不下,外面忽然匆匆走进来一个宫女,附在贾元春耳旁说了两句话。贾元春大惊失色,压低了声音问道:“可是真的?”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便挥挥手让那位宫女下去,低声对王夫人说了两句话。王夫人亦变了脸色,再也无暇估计江菱这边,匆匆告辞离去。
贾元春不得不留下来替自己亲娘打圆场:“刚刚府里出了些事儿,需得母亲亲自回府处理。这十多年过去,府里的管事媳妇儿是越来越不中用了。好了,眼下云嫔的身子也瞧过了,我也该离去了。抱琴,我们回宫。”
江菱笑了笑,却没有点破,在嬷嬷们的搀扶下,起身行礼道:“恭送贵妃。”
周围的宫女们亦齐齐福身下去:“恭送贵妃。”
贾元春带着抱琴匆匆离去了,看着还挺急。江菱一面让人撤下珠帘,一面问道,刚刚贾元春与王夫人都说了些什么。原先被江菱安排在王夫人身侧的一位宫女道:“刚刚那位宫女说,他们荣国府的那位宝二爷,被一位上官弹劾,说他办公差出了岔子,现在正交由刑部发落,预备罚他个三五十年的俸禄。那位王夫人一听,便匆匆地离去了。刚刚贵妃离去的时候,她身后的宫女亦道:‘宝二爷生性软和,哪里能犯什么过错?使些银子就出来了。’贵妃却不作答。”
江菱听罢,便挥挥手让她们下去,暗想,该不会是贾琏干的罢。
想到这里,江菱便借口自己乏了,回屋小憩了片刻。在梦境里,她旁敲侧击地问了问贾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贾琏看起来喜气洋洋的,连连拍着案面道:
“着啊!爷就说今年走福运,可不就给爷送了个福星过来?这回可叫爷逮着了,不痛不痒地罚他个三五十年的俸禄,即便他们二房的积蓄再多,又有多少个‘三五十年俸禄’可以罚?偏偏宝玉还不用受牢狱之灾,不用吃皮肉之苦,单单是罚些银子,任由二房那位心思再诡谲,都想不出是谁、干、的!亏得爷刚刚机灵,在凤姐儿面前表现出了一副焦急的样子,心急火燎地要去疏通门路,啧,爷才不吃那个亏呢。谁爱疏通门路谁去,别求着爷。”
贾琏又恢复了往日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脸的纨绔子弟习气。
“不过话又说回来,老太太刚刚过世,公中的祖产又刚刚收了一批,这二房的心眼子一向是实打实的,要是给她们逮了空儿,在公中的账册上动动手脚,又或是在老太太遗留的财货上动手脚,那可就……我总琢磨着,该跟凤姐儿或是大太太说一声儿,将管家的权力拿回来,起码要拿回来一半,否则这心里总归是不踏实。谁晓得二房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要是来一句‘宝玉是我们府里的独一号儿,宝玉遭了殃,府里人人都不会好过。因此应该动用公中的银子,替宝玉交了罚银’,那便得不偿失了。爷总该琢磨着未雨绸缪的事儿。诶,眼下是什么时辰了,莫要歇午觉歇过了头,误了晌午的事儿。”说着,贾琏挣扎着想要醒来。
江菱走上前去,轻轻唤了一声二爷。
梦境里看不清容貌,江菱又是一身的小厮服色,贾琏便没认出江菱是谁。
眼见江菱端着几个茶盏上来,贾琏便顺手接过一盏,但却没有喝,又自语道:“要是能顺带卡住二房在宫里的门路,让二房从上到下麻烦缠身,那自然是再好不过。诶不行,爷真得走了,万一要是误了事儿可不好。但这这、这该怎么醒过来呀?”贾琏一连拧了自己好几把,痛得龇牙咧嘴,但仍旧置身在梦境里,没有丝毫醒过来的迹象。
江菱垂下头,平静道:“二爷,小的前日听管家说,二太太和大姑娘强行塞了一个人进太医院。二爷要想堵住他们在宫里的门路,不妨从这个地方下手。”
贾琏的动作顿住了:“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