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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七拐八拐了几条街道之后,终于驶入一条树木茂密的巷子,只见巷子两边是破旧而古朴的院墙,有的院墙长满青苔,有的铺陈着密密麻麻的爬山虎藤蔓,在狭长的阴影下,将夏日的炎热一扫而光,瞬间让人有了清凉的感觉。
看着这个古朴的小巷、满眼的绿色,沈荷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里,这种环境太适合她这种想要安安静静的人了。
“这儿的房子虽然看上去破旧了点,但房屋质量非常好,”下了马车,黄记安边走边介绍,“这些院落算得上县城里最早的了,那个时候我的锦绣坊才刚开张呢”
沈荷笑着看看黄记安说:“黄掌柜真是有魄力啊,那个时候也不过十几岁,年纪轻轻就自己经营起这么多产业,真是佩服啊”
黄记安也笑了,“沈姑娘说笑了,黄某有一半也是运气好而已”
“主要还是黄掌柜的眼光独到”,沈荷说道,又抬首望着这些树木和房屋,“这里的房屋布局和环境,我很喜欢,多谢你帮我找到这样的居所”
黄记安有点惊讶得看向沈荷,发现她的眼神中竟然露出深深的眷恋之色。他并不知道,沈荷上一世的时候曾经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这里居住着她的很多故人。
二人在巷子里拐了几个弯路,走了大概几十米,看到一个方方正正的院落。黄记安命人打开院门,指着院子对沈荷说:“就是这一处了”。
二人走入院中,只见院子并不太大,院中有两颗高大的梧桐,梧桐树下有一个石桌,旁边有几个石凳。现在刚刚入夏,梧桐的花都已掉落,院中地面上铺了一层淡淡的紫色,远远看上去异常好看。环顾院子,共有七八间房子,正中是两间正房,左右各有三间厢房。院子看上去应是很久没人住了,院中有些杂草,房檐上有的已有蛛丝。黄记安看着有点皱眉,不过看沈荷竟似很感兴趣的样子,仔细得观察着院落的布局、每间房屋的大小,还用手轻轻拂去石桌上的灰尘。
“沈姑娘觉得这处院落如何?”黄记安问道。
“这种幽辟之所,正适合我”沈荷答道,“此院落甚和我心意,只是不知要多少银子?”
黄记安听了松了口气,看来沈姑娘也是性情中人,便道:“卖主要八十两”
沈荷听了暗想,价钱倒是很合理,只是她卖地的银两加上借来的四十两,总共只有不到八十两,如果都买了院子,就一点积蓄都没有了。想到这里,她又探究得问道:“价钱倒是不贵,只是我的银两没有这么多,不知道能不能议价?”
黄记安道:“院落的卖主我没见过,要不我再问问朋友,看能不能便宜一点”,又笑着说:“我倒是想送个人情给姑娘,不知沈姑娘意下如何?”
沈荷拱手说道:“多谢黄掌柜好意,只是在商言商,既然是合作,便避免银子上的牵扯”
黄记安笑道:“姑娘果然是经商之才,在下就不强求了。我再和卖家谈谈,看看能不能再压压价钱”
沈荷道:“有劳了”
二人说完离开院子,马车刚拐出巷口,走到一处土地庙前时,忽然听到吵闹的声音,走到近前一看,是一群乞丐正围着一个小乞丐拳打脚踢,沈荷本不欲多事,可看到小乞丐蜷缩着躺在地上的样子,忽然动了恻隐之心,立刻让马车停下。只因她自己在前世也曾经历过无家可归、受人欺负的日子,看到这样的场景让她生出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
车夫“吁——”的一声将马车停在路边,沈荷走下车去,走到那群乞丐身边。黄记安见她停下,有些疑惑,也跟着下车走了过去。
众乞丐见二人穿着打扮不俗,又见旁边停着的高头马车,都渐渐散开跑远了。只留下那个小乞丐一个人坐在那里抱着头,听到没有声音,他也抬起了头,看到了走到近前的沈荷和黄记安。
沈荷慢慢蹲下身,小乞丐睁着怯生生的眼睛看着她,脸上还带着泪痕,沈荷轻声对他说道:“你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坏人”,小乞丐慢慢点头,眼睛里透出疑惑,沈荷又说:“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家?以后我会照顾你。”听到沈荷的话,他不敢相信得瞪大了眼睛看着沈荷,沈荷也静静地看着他,仿佛下定了决心,小乞丐重重的点了点头,沈荷牵着他的手站起来走回马车。
黄记安看着这一幕有点诧异,沈荷知道他不会明白,也不做解释,只是扶着小乞丐上了车,问道:“黄老板不会介意吧?”
黄记安赶忙笑道:“当然不会,沈姑娘真是心善之人啊”沈荷笑而不语。
回到家已是黄昏,好多院子里飘出了饭菜的香味,沈荷看着小乞丐眼巴巴的样子,知道他肯定是饿了。可他身上实在是太脏,便对他说:“你要先洗个澡我们再吃晚饭”,孩子很懂事的样子点点头。
沈荷烧了一大盆水,让他自己洗澡,便去做饭了。沈荷这里没有孩子穿的衣服,只好把一件稍短的衣服加了一条腰带给他放在一旁。等她做完饭回到屋内时,发现这孩子已经洗完换上衣服了,原本以为是个男孩,现在洗干净一看,竟然是个秀气白净的小姑娘。
沈荷将饭菜放在桌上,让孩子一起吃。这孩子肯定是饿久了,很快就将碗里的饭吃光,沈荷又给她乘了一碗,让她喝了点水,自己才慢慢吃起来。二人吃完饭后,沈荷问她:“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她抬起头,看沈荷一副和气的样子,怯生生地说:“我叫小翠,今年十一岁。”在沈荷的慢慢追问下,小翠将身世告诉了沈荷。原来,小翠的娘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死了,爹又给她找了一个后娘。因为家里太穷,后娘见她越来越大、出落得标致,便想把她卖掉换银子,她偷听到以后自己偷偷逃了出来,在永安城的土地庙落脚。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永安城沿街乞讨,结果今天被一群乞丐发现后对她大打出手,正好被沈荷看到,救下了她。说完了这些,小翠已经泣不成声。
沈荷听后倍感唏嘘,没想到世间尽是苦命人,便对她说:“小翠,今后你就跟着我,我现在也是孤身一人。以后我们姐妹相称,你看好不好?”
小翠听了,眼泪又下来了,哽咽着说“好”。沈荷将她安置在自己房间的另一侧,二人晚上又聊了很久才入睡。
第二天沈荷开始着手设计新的衣服款式,这个月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她又借银子又找院子,耽误了不少时间。小翠也已经早早起来,看着沈荷忙活。
“小姐,你这是画的什么呀?”小翠好奇的问。沈荷本让她叫姐姐,可她总是改不了口,沈荷只好由着她了。
沈荷道:“这是要做的衣服的样子,我们以后的生活可都要靠这个了”
小翠虽然还是不太懂,可见沈荷一副认真的样子,便在旁边帮着递递布料,拿一下剪刀。二人竟然配合得十分默契,沈荷忍不住夸小翠聪明,小翠不好意思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