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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还好,不过象他这么大年纪得肺炎就需要注意了。以往会有些老年患者因为一个肺炎就转成重症,继而引起呼吸功能衰竭的例子也不在少数。我刚才已经让护士抽了血做化验,另外还请了胸片室的医生来会诊,拍个胸片看看,好确诊用药。”章世泽对李妈说。
“好好。”李妈一个劲儿的点头,生怕孙建飞会象医生说的那样病情继续恶化:“医生,病人什么时候能醒啊?他到现在还没吃一点东西。撄”
“这个您不用担心,我已经把营养物质从病人的静脉输液中直接输进去了,不用担心他丢失营养。”章世泽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李妈的肩膀安慰道:“您是……”他看得出那个年轻的女人应该就是病人的女儿,但是人虽然生的极美,对人的态度却是高高在上冷冰冰的不易接近。
“哦,我一直在老爷家做事,到现在有四十几年了。您就叫我李妈吧?”李妈呵呵一笑,脸上堆砌的褶子一道一道的,浸满岁月的痕迹,又不失慈爱:“这位是我们家小姐。”李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站在一边冷冷的孙妮妮。
“章医生,检验接过出来了。刚刚胸片室的同事也来过,片子我也已经取回来了。”护士小刘说。
“好,辛苦。”章世泽先是举起胸片的片子透过灯光仔细看了看,然后又接过实验室报告单。
胸片报告的胶片在一般人眼里,不过是一团黑灰色,深深浅浅,看不出个所以然。可是到了医生眼中那就是透视镜一般,解读病人目前的病情紧张情况,是一种十分常用和准确的诊疗方式。
“您看,这里的白色部分……”章世泽指了指孙建飞的胸片与李妈和孙妮妮说:“病人还是存在一定的肺部感染。”
“哪儿?”李妈伸着脖子看了半天,孙妮妮则皱着眉。
“医生,既然病人已经在您手里了,您给我们看这些我们也看不懂啊,您看该怎么治疗就怎么治疗吧。跟我们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啊?偿”
“小姐!”李妈拉着孙妮妮赶紧制止:“怎么能跟医生这么说话?”
“切,你以为你是谁?还教训我?”孙妮妮一把甩开李妈,大步走出急诊中心。
“唉!”李妈深深的叹了口气:“真是造孽啊!”
“医生,你千万别生小姐的气,她也是心里着急,其实她人还是挺好的。”
章世泽了然的笑了笑:“李妈,病人目前的病情应该说还是挺重的,在急诊这里没有很适合的治疗办法,我一会儿联系住院部,尽快给病人转到呼吸内科,这样病人也能够得到更安全有效的治疗。”
“还要住院?”李妈听了一哆嗦,眼里有些为难。
孙建飞的这个家虽然说是家,但是哪里有一旦家的样子?原本好好的一个妻子和女儿早早离开了,现在的这两位……唉!那位妻子整天就知道躲在房间里唉声叹气,抹眼泪。这个女儿倒是出息,做了演员,还成了很红的明星。但是,她知道最近孙妮妮的境遇并不好,也是一天一天的待在家里不出门。现在医生说孙建飞要住院,这么大的事情,她找谁去商量,谁来做主呢?
章世泽看出李妈为难的样子问:“家里还有其他能做主的人吗?”但凡有,也能帮帮这位老人。
李妈犹豫了半天,长长叹了口气。好吧,事情到了如今的这个份上,要是让孙妮妮担起这份责任恐怕也是不可能了,那么就只有那个孩子了。大约在两三年前,李妈就知道,孙建飞的另一个女儿也成为一名医生而且就在这个医院中。当年,那个孩子随她的妈妈离开了孙家。李妈记得很清楚,那个女孩小时候就非常漂亮,她的名字叫晓寒。至于,女孩在医院工作的这件事是她无意间发现的。一次,她在给孙建飞送茶水的时候,发现了书桌上的照片。尽管过去了那么多年,小女孩已经长大,但是眉眼的轮廓中她依然能认出,那就是孙建飞的第一个孩子,与顾美姗的女儿,孙晓寒。李妈对顾美姗的印象非常深,那是一个很古典的女人,仿佛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一样,美丽,善良,温婉,对他们这些人都非常好。但是……后来出了那样的事情,这个看似恬静的女人让他们见识了她从来没有过的愤怒,毫无转圜余地的搬出了这个家,也带走了女孩,从此之后就再也没见了。
“章医生,你们医院里有没有一个叫孙晓寒的女医生?”李妈试探的问道。
“姓孙的女医生?”章世泽想了想,摇了摇头:“姓孙的医生有,我认识,但是不是女医生。您认识姓孙的医生?”
“哦,也许是我说错了。”李妈讪讪的说,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说:“那有没有叫顾晓寒的医生?”
“晓寒?”章世泽愣了一下,他不知道怎么顾晓寒的名字会从这个老人的嘴里说出来:“您找顾医生?”
李妈从章世泽的表情中肯定的认为,他一定认识顾晓寒,于是紧追不舍的问道:“对,对,顾晓寒,是的,你认识这位顾医生吗?她现在怎么样?”
“她挺好的,您……”
李妈急切的目光让章世泽更糊涂了,他知道顾晓寒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带着她回到了顾宅。只是,他从来没听她提起过她的那位父亲,以及家里的情况。章世泽想着想着抬头看了看急诊中心门口的方向,苏妮妮站在门外,艳丽的外表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如果里面躺着的哪位老年男性是顾晓寒的父亲,那么门外那位年轻女子岂不就是她的妹妹?这样的想法让章世泽心中一惊,他不确定顾晓寒是不是知道她还有这样一个妹妹,这样冒然让她过来会不会惊吓到她?
“章医生帮我联系她好吗?我不怕你笑话,老爷的这个家里没有一个能做主的人,他现在的状况……”李妈说着说着就开始掉眼泪。
“这……您先别哭……”
章世泽犹豫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要告诉顾晓寒,但是病人的情况确实危重,万一真的耽误了……
顾晓寒来到急诊中心的时候李妈还在抢救室的门外掉眼泪,一边是艳丽的孙妮妮冷着声音说:“李妈你干什么呀哭个没完?我爸不是还没死吗?”
“小姐!”李妈瞪着孙妮妮,不敢置信的摇摇头:“小姐,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里面躺着的到底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亲生父亲又怎么样?”孙妮妮冷哼一声:“从小到大他管过我什么?在他的心中有我们母女的位置吗?他成天抱着那本破相册,对我和我妈不闻不问,这就是我所谓的亲生父亲哈!”
“唉,造孽呀,真是造孽!”
顾晓寒远远看着,她还能依稀记得这个年老的妇人。她看了一眼孙妮妮转身进了医生办公室。
“晓寒你来了。”章世泽见顾晓寒来了,赶紧站起身,将孙建飞的病历报告递了过去:“病人叫孙建飞……”
其实,之前章世泽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告知了病人的姓名等信息,但是现在再次听到这个名字,顾晓寒心里依然颤了颤。孙建飞,那是她的父亲的名字。那个在当年因为另一个女人而抛弃他们母女的男人。那个在她五岁后,就再也没见过的男人。甚至在她的脑海中,他的样子都变得模糊了。
“病人现在的情况不太稳定,从来到急诊中心就一直昏迷着,该用的药已经用上了。胸片室来做了一个急诊胸片,结果报的是肺炎。象这样的老年患者因为肺炎转成重症继而发展成呼吸衰竭的例子,我们都见过不少了,很可能预后会不乐观,所以需要尽快那个决定出来,看看怎么治疗。”章世泽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顾晓寒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晓寒,我知道这对你来说确实挺难的。刚刚,我也听外面的那位……”
“那个岁数大点的是李妈。”顾晓寒面无表情,似乎思绪都飘到了遥远的过去。那时候,她总是缠着李妈让她给自己煮最爱的糖水海棠。一颗颗白白的海棠酸酸甜甜,伴着酸酸甜甜的汤汁,充斥了她的那段童年时光。
“我们去看看病人吧,师兄。”顾晓寒说。
“也好,我陪你一起去。”章世泽站起身,顺手拿了听诊器就随顾晓寒一起出去了。
“李妈。”当顾晓寒清丽的声音在李妈头顶响起的时候,李妈立刻抬起了头,瞬间再次红了眼眶。
“小姐,小姐。李妈有那么多年都没见过你啦!”李妈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好,真好!”李妈看见顾晓寒一身洁白的白大衣与章世泽并肩站在一起,清冷端庄的气质与美艳的容貌与当年的顾美姗如出一辙,忽然情绪有些激动,嘴唇哆哆嗦嗦的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