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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默的伤看似狰狞,但没伤到筋骨,乔振南虽然在气头上,还是留了余地的。
麻药过后,剧烈的疼痛让乔默从昏睡中醒来,她呻吟了一声,习惯性的蜷起身子。
扯到伤口,还很迷糊的神智瞬间清醒了!
病房里围了很多人,妈妈、顾予苼、乔安生、武安安、慕锦年、聂华岳,还有眼睛肿的像只兔子的苏桃砦。
乔默皱眉,砸吧了一下干裂的唇瓣,“苏苏,我想喝水。”
苏桃正瞪着眼睛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听到乔默喊她,急忙抹干眼泪,从床边上坐起来,“哦哦哦,你等着,我马上给你倒。”
“小默”。
沈慧桥想去扶她,又怕弄痛她,手就尴尬的僵在了半空鳏。
苏桃刚转身准备去倒水,一杯温热的水就已经凑到了乔默的唇边,怕坐起来会扯到伤口,还体贴的在里面插了支吸管!
乔默的目光落在握着杯子的那只手上,不用抬眸,便知道是谁了。
光洁如玉,纤长匀称。
迟疑了一下,见满病房的人都在看着她,便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谢谢。”
慕锦年的眸子暗了一下,转瞬即逝,从容的直起身子,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
顾予苼站起来,“既然醒了,我先走了。”
随后,警告的看了眼苏桃,“你最好把那个杂货铺老板给我解决好。”
对此,苏桃也很无奈,谁知道那个杂货铺老板真的关了铺子跟着她来了洛安。
原本还想着可以试着发展一下,但那天在医院,她就知道他们不合适!
她会去跟他说清楚,但绝对不是因为顾予苼。
乔默眯着眼睛,疼痛一阵一阵的席卷着她的神经,连顾予苼说要走,她都只是微微扯了扯唇角。
“小默,很痛吗?要不要让医生给你打一支止痛针?”
乔默的性子很坚韧,不会大喊大叫,每次很痛的时候,都是这个表情。
这一点,只有武安安知道!
乔默摇头,“我没事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苏苏照顾我就行了。”
武安安看了眼慕锦年,他始终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手好几次插进裤兜里,又拿出来。
那是他想抽烟时惯有的神情。
说这句话,几乎是耗尽了乔默所有的精气神,她闭着眼睛,脸色白的跟床单几乎融为了一体!
武安安终究还是担心,走了两步后又折回来,“我也留下来吧,苏苏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
乔默动了动唇瓣。
“你们都回去,我留下。”
慕锦年淡淡的开了口,武安安脸色轻微的发白,转头看他。
他自然的拉开病床旁的陪护凳,坐下来,眸子里的神色敛的很深,她看不真切!
苏桃不知道结婚典礼上发生的事,见慕锦年大庭广众下毫不掩饰对乔默的好,以为两人的关系已经有所发展,暧昧的朝她挤了挤眼睛,脚底抹油的跑了。
“好好养伤,”乔安生看了眼慕锦年,“这次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哥都支持你。”
“嗯。”
乔默应了一声,知道他说的是上次帮武安安劝她放弃慕锦年的事。
“小默,妈在这里陪你吧。”
“不用了,妈,我真的没什么事,等伤口稍微好些,就能出院了,我有点饿了,你下去的时候顺便让楼下食堂给我送盒盒饭吧。”
从始至终,她都当慕锦年不存在。
“诶,那我回去给你熬些大骨汤送来,你这身子骨太差,要补补。”
沈慧桥忙不迭的点头,“我先让楼下蛋糕房的送些抹茶蛋糕,你先垫垫底。”
临走时,她看了眼慕锦年,犹豫了一下,“慕先生,我们家乔乔人单纯,和您不合适。”
她用了敬称,却已然清晰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沈慧桥走到门口的时候,乔默突然睁开眼睛,静静的看着她一夕间苍老的背影,“妈妈,对不起。”
她本来,是想让她有个完美的婚礼。
哪怕不能相守,至少有回忆,这对要求素来很低的妈妈来说,应该是足够了!
沈慧桥背对着她,眼泪从眼眶里滚落下来,“是妈妈对不起你才对,等你好了,妈妈就搬去你那里,帮你照顾乔乔。”
病房里只剩下乔默和慕锦年。
乔默闭着眼睛,试图通过睡觉来驱散疼痛。
慕锦年眯起一双淡漠的眼睛瞧着假寐的乔默,“生气了?”
乔默没说话,她很痛,真的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我知道你没睡着,你起来,我有话跟你说。”
他有些烦躁,语气也很重,若不是顾及她还伤着,真的要动手将她从床上拧起来。
乔默半睁着
眸子,“你能等我好了再说吗?我现在真的很痛。”
她看着他的眼神很淡漠,如同看待一个不相关的陌生人,甚至是不耐烦的蹙了蹙眉!
“那我说,你听着。”
乔默点头,强打起精神看他:“好。”
慕锦年:“......”
女人湛湛的黑眸看着他,似乎真的很倦,眸子里的光彩有些涣散。
慕锦年突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解释吗?
可是,他为什么要跟她解释?
乔默想了想,难得独处,索性将话题挑开了,“慕锦年,我们之间,到此结束吧。”
男人英俊的脸瞬间沉了下来,隐约有勃然大怒的征兆,他眯起眸子,嗤笑着说道:“过河拆桥?”
乔默不想争辩,默认了他的说法。
漂亮精致的五官有些苍白的几乎透明!
慕锦年的态度微微缓和,但还是无法压制住心底肆掠的怒气。
想放手?
“当初是你主动爬上我的床,难不成,知道我的骨髓不是最好的选择,便想毁约?另择高枝?”
毁约?
她和他什么时候签过约的?
但她不想跟他纠结这个。
“嗯,是呢。”
慕锦年没料到她居然承认的如此爽快,一时噎住,半响没有开口。
乔默看着他,又一字一句的重复:“算起来,我并不欠你什么,你给的副卡我没动过,等我出院,我会交给聂秘书转交给你。”
慕锦年抿着唇,手捏紧了又放松,似乎在通过这种方式来派遣心中积沉的怒气,“乔默,你信不信,我能让那个男人瘫在床上一辈子。”
只要他让乔治立刻回美国,就凭乔默那点微薄的工资,那个男人,就只能等死。
“我信。
乔默的情绪淡淡的,没有多大的起伏,静了一下,她突然勾起唇,嘲弄的笑了:“你慕先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人各有命,我尽了全力,如果真的救不了,也是心安理得。”
慕锦年俯身,扣住她的下颚,强势的看入她的眸子。
他讨厌这样的乔默。
淡的仿佛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人,还是要有软肋,才可爱。
“那乔乔呢,你也不在乎?”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脸上,睫毛根部被吹拂的有些痒,她强忍着没有伸手揉搓,“你找不到合适的骨髓,但并不代表,我不行。”
“不用了。”
医生不是说了吗?
乔乔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算差,只要她再怀一次孕,用脐带血,便能救乔乔。
想到此,她的唇边绽放出一缕笑容!
慕锦年的瞳孔剧烈的一缩,一眼就看出了她内心的想法。
生孩子——
找那个男人?
沉沉的目光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手上的力道陡然加重,下颚瞬间出现一道青紫的淤痕。
乔默痛的整张脸都扭曲了。
“啪——’
慕锦年的脸结结实实的挨了她一巴掌。
虽说用了全力,但毕竟有伤在身,力度不大,甚至连红痕都没有。
有血渍从纱布里沁出来,乔默咬着唇,全身都出了一层冷汗,情绪显的有点激动:“慕锦年,你要是个男人,就别做这些只会逼迫女人的下贱勾当。”
气氛静了几秒钟。
逼迫女人?
下贱的勾当?
呵——
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这么说他。
他的眸子冷的没有丝毫的温度,“乔默,你是在吃夏云的醋?”
笑了笑,英俊的脸上全是凛冽的讥讽,“因为我带她去参加乔振南和你妈的婚礼?她是我未来的妻子,就算去也是理所当然。而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太好,所以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这是他第一次直白的承认,夏云是他的未婚妻。
他成功的看到乔默颓败的垂下了眸子。
折损了她的骄傲,他以为自己会满意。
然而,胸口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让他几乎是在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就后悔了。
他只是生气。
慕锦年面无表情的抽回手,看着被血染红的纱布,又气又恼,却又无处发泄,只好拼命的按床头上的呼叫铃!
几个医生和十数个护士匆匆推门进来,离他按铃,前后不过半分钟的时间。
“出什么事了?”
看医生那如临大敌的表情,估计是以为乔默快挂了。
“伤口裂开了,”慕锦年神色淡然的收回按铃的手,指了指乔默:“她很痛,想个办法减轻她的痛。”
医生和护士集体默了默,顾忌到慕锦年的身份,只在心里问候
了一遍他的老祖宗。
护士准备好纱布和药水。
“再给病人打一针止痛的。”
慕锦年阴沉着脸看了眼说话的医生:“止痛剂用多了,对身体有副作用。”
医生抹了抹额头上沁出的汗:“要不,就让病人忍一忍,伤口虽然不深,但是创面很大。”
默默的在心里加了一句:你再对她好些,别把伤口再弄裂开,就谢天谢地了。
他英俊的一张脸阴沉的要渗出水来:“她痛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这也能忍?”
打麻药不行,忍也不对,难不成让他找块棉布捂死她?
“医生,我没事。”
乔默包扎好伤口,看着医生悲痛欲绝的脸,勉强顺畅的说了一句。
和刚才相比,她整个人都虚脱了!
慕锦年冷笑一声,吩咐医生找个护工照顾她,快步出了病房。
病房里恢复了安静,乔默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居然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有人不断的进进出出,还时不时伴随着一两声斥责声,她勉强打起精神听了一下,模模糊糊的,什么都听不清楚。
乔默的眼皮动了动,又睡过去了。
后来她才知道,她不是睡过去的,是晕过去的,伤口感染导致高烧不退。
再次醒来后,已经凌晨了,外面正在下雨,砸得雨棚‘砰砰’的响。
病房里就苏桃一个人,支起的右手撑着下颚,已经睡着了!
乔默有点冷,不想吵醒苏桃,便硬撑着挪了挪位置,伸手去拉床尾的被子。
撑着的脑袋从手掌里滑落下来,苏桃惊醒了,看到乔默正忍着痛拉被子,急忙站起来扶着她睡好,拉着被子给她盖上。
“小姑奶奶,有事你叫我,可别在折腾了,你昏迷了一天一夜,医院都要让慕总给拆了,你要是再不醒,我估计......”
看着乔默沉静的面容,她突然住了口。
慕锦年带夏云出席乔伯母婚礼的事,她已经听说了,在睡之前她还恨的牙痒痒,一醒来就全忘了!
只记得昨天慕锦年发飙的场景。
她发誓,此生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苏桃心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玩笑般的摆摆手,“我就信口胡诌的,慕总那天走后就没来过。”
再对乔默好,她也不能推自己的好友去当三儿啊!
而且谁知道,那是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乔默又闭着眼睛开始睡。
见她的样子,苏桃有些烦躁:“你倒是说句话啊,对慕锦年,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觉得不问清楚,她心里总觉得憋了个什么,喘气都不顺畅。
乔默睁开眼睛,眸子沉静幽深。
苏桃拍了拍胸脯,“算了,你要是真决定做三儿,我也挺你,谁让你是我朋友呢。他和夏云还没结婚呢,你这最多算挖墙角,实在挖不倒,就多捞点钱,让乔乔过的好些,别整的连个玩具都买不起。不是有句话说的吗?宁愿坐在宝马车上哭,不愿坐在自行车后面笑,不过,慕总的好像是宾利。”
苏桃想安慰她,说到最后,自己都语无伦次了。
‘扑哧’
乔默忍不住笑了,睡了一天一夜,她精神好多了,伤口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身上凉悠悠的,好像敷了药!
“我没那么远大的梦想,等一切事情都解决了,我想找个平凡的男人跟我一起照顾乔乔。”
“多平凡?杂货店老板要吗?能买宝马X3的土豪。”
乔默:“......”
苏桃的桃花,总是有点奇葩。
这些年,她习惯了。
***
在医院住了四天,她就出院了,身上的伤已经差不多结痂了,还是痛,但能忍受。
从那天不欢而散后,慕锦年一直没出现过。
妈妈从乔家搬出来了,苏桃的妈妈也来了洛安,乔默和苏桃换了一套四室一厅的套房。
伤好后,她销假回公司上班。
估计是慕锦年带夏家千金出席乔氏总裁婚礼的新闻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这次和阿楠商量年终主打款的式样时,阿楠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有遇到意见不合的地方,她也很专业的分析了当前流行的趋势,不再像以前一样冷嘲热讽。
年终了,平时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也热闹起来了,白天也能看到许多悠闲逛街的惹。
乔默给沈慧桥打电话,“妈,我想带乔乔去见见他的爸爸,顺便做个检查,看我和他的情况,还能不能有孩子。”
“好,你在哪?我把乔乔给你送过来。”
“不用了,我马上打车回来,你把他送到小区门口就行了。”
沈慧桥心情开朗的很多,原本她预期
的事情都没发生,没有想不开,没有自杀。
她用手挡着眼睛,望着蔚蓝的天空,唇角勾出释怀的笑意。
生活,似乎越变越好了。
马路的对面,一辆黑色的宾利车停在路口等红绿灯,聂华岳握着方向盘,往这边随意的看了一眼。
从后视镜里看向正在处理文件的慕锦年:“总裁,好像是乔小姐。”
慕锦年抬头,面无表情的看向乔默的方向,眸子微微眯起。
今天她穿了件白色的羽绒服,衣领处有细细的绒毛,将她纤长的脖子都拢住了。脸颊被寒风吹得通红,她仰着头,像是努力朝着太阳生长的向日葵!
她在笑。
心情似乎不错。
慕锦年沉下脸,语气不善:“开车。”
聂华岳苦笑,这阴晴不定的性子,他这几天是深有体会,上个发条都跟不上他的节奏。
他指了指对面的信号灯,“总裁,红灯。”
优雅冷峻的男人慢条斯理的吐出一句话,“那就闯过去。”
对面一辆摩托车闯红灯迎面快速驶来。
‘砰’的一声巨响。
被从另一侧开过来的一辆宝马车迎头撞上,碎片落了一地,有几片还砸中了宾利车的挡风玻璃,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摩托车司机重重的摔了地上,生死不明。
聂华岳颤颤巍巍的指了指,“总裁,珍爱生命,遵守交通规则。”
他下次,一定要买份高额的交通意外保险。
绿灯亮了。
慕锦年阴鸷冷漠的扫了他一眼,聂华岳顿觉得遍体身寒,一脚踩在油门上。
乔默站在路边上拦车,听到声响,吓了一跳,一抬头,正好看到一辆黑色的宾利以迅猛的速度没入了车流中。
她没看清车牌!
......
乔默在小区门口接了乔乔。
沈慧桥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小默,乔乔究竟是谁的孩子?”
“我回来再跟你说,时间来不及了。”
乔乔自己爬上出租车,伸出小手亲昵的抱住乔默的脖子,在她脸上连着亲了几下,“妈妈,我们去干嘛呀?外婆不去吗?”
“妈妈带你......去看爸爸,好不好呀?”
她尽量注意措辞,生怕会刺激到乔乔脆弱的心灵。
乔乔高兴的在板凳上蹦跶:“哦,乔乔有爸爸了,乔乔要去看爸爸了,妈妈,爸爸这么多年为什么不来看我们呀?是他不喜欢乔乔吗?”
乔默俯身,与他平视:“乔乔,你听妈妈说,爸爸,跟你想象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