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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大门的开了又关,没有了连素敏愤怒不甘的身影,而叶婧,更已是呆若木鸡。
这一场闹剧,连纪唯宁都没法短时间内梳理过来,何况是叶婧这个当事者。她怔怔的看着徐暮川,直到此刻才发觉,他导演的这一场剧,究竟是有多么震撼人心。同时,也几乎是把叶婧母女推入没有出口的深渊。
三年前徐家的那场争斗,到底还有多少人被牵涉其中?
那些人要是没有证据,不会贸然把连素敏带走,可如果连素敏真的跟这个事件有关,那连素敏的丈夫叶泽添不可能不知情。
毕竟,他才是世腾的大股东,他才是世腾集团的高层成员,如果没有叶泽添,连素敏应该干不成什么事溲。
依当时宁呈森所说,这个事件是间接造成徐暮川的父亲徐炜元死亡的原因,如果叶泽添也在这个事件之中扮演过什么角色,那么,害死徐炜远的凶手,他必然也能算上一份。
可偏偏,叶泽添又是因为救徐暮川的母亲何湘芸去世的,也是因为如此,令何湘芸背负着这条人命,足足三年。
令她甚至为了救赎自己的良心,不惜罔顾亲生儿子的意愿,要把叶泽添的女儿叶婧强推给徐暮川恧。
如果何湘芸知道,叶泽添有份参与导致徐炜元死亡的事件中,那她心头所背的包袱会不会因此减了下来,重新摆正自己的角色,给徐暮川一份真正的母爱?
而经过今晚这样的闹剧,以徐老爷子的脾性,哪怕就算再怎样想要把世腾的股份握齐在手中,也怕是再不能逼迫徐暮川和叶婧在一起。
所以,徐暮川算是彻底摆脱了叶家这个紧箍咒,摆脱了叶泽添这条人命的束缚,从此恢复自由之身,还连带着获得全城人们的一片支持声。
他特意挑了订婚礼这样能聚集所有权贵的场所,逼着叶婧必须在订婚礼之前站起来,他让一个不会说话的自闭症孩子,在众人面前喊出那两个称呼,而又在最后的时刻,把连素敏带走。
这一切,他到底花了多少心思,筹谋过多久,才能做到如此无声息,又如此无懈可击。
她相信,推倒连素敏的证据,他必然是这段时间才掌握到的,如果三年前,或是在之后他但凡有这些证据指控叶泽添夫妇,都不会让自己的母亲一直背负着包袱过日子。
可是,短短的时间,他到底是怎么拿到那些证据的?纪唯宁越是想要理清,却是发觉自己越是困惑。
同为爱上徐暮川的女子,她很庆幸,自己有幸能够得到他的感情,要不然,她是不是也会像叶婧这般,在濒临灭顶之灾的时刻,还不自知的在沾沾自喜着。
“所以,我也被你算进这个圈套之中?”耳侧传来江承郗的声音,阴沉森冷,但并不是对她说的。
纪唯宁有些懵,不知他这话的意思,于是回过头去看江承郗,可也是在同时,身后又传来徐暮川清幽淡然的嗓音。
“在这其中,你得到的好处也不少,所以,这是两厢情愿,没有圈套之说。”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纪唯宁蹙眉,忍不住出声发问。
没有人回她,随后传来的是主台上的一阵混乱声,何湘芸连声喊着老爷子,看起来,怕是又出了什么事。
徐老爷子本就有心脏疾病,这么一场喜事闹成如此局面,想来也是受到了刺激。
人群有些混乱,喊着老爷子晕倒了,纪唯宁下意识的就想要过去看看。结果,脚步还没迈出,垂在大腿侧的手心,便被人暗暗攥住,不用抬头,她也知道握着她手的男人是谁。
“你先回去,这里有我。”他的嗓音压的有些低,攥着她的大手微微用了力,似是要她安心。
纪唯宁也是猛然反应过来,站在面前的这个男人,是比她要专业多百倍的心外医生,有他在,徐老爷子肯定出不了大事。
他的话音才落,挺拔的身姿便已大步向着主台走去,步调快而不乱,稳中有序,同时还挥手招来不知何时出现在场中的秦述。
纪唯宁看着他对秦述说了两句,而后秦述便走了过来,命人将已然石化的叶婧,还有那个始终漠然的孩子带离了现场。
徐暮川拨开人群,走进其中,清眸扫过围观之人,淡声说着:“都让开点,老爷子需要新鲜空气。”
他这么一句话,众人自然不敢再围观,纷纷走开。
“王叔,给我药!”徐暮川长手伸到一直伴在老爷子身侧的王叔面前。
其实,早在老爷子发病之时,王叔已在掏药,所以这会儿,徐暮川要的药片颗粒,很快便到了他摊开的手心。
他捏着两粒小小的白色颗粒,撑开老爷子的嘴,把它们放进他的舌底下方,让他含在其中,而后静待着老爷子的反应。
几分钟过后,看着老爷子的面色渐渐缓和,似是回了知觉,他这才弯身,把老爷子有些佝偻的身躯稳稳抱起,侧头看了眼已然忙乱了手脚的何湘芸:“妈,你跟我一起去医院,这里秦述会处理。”
何湘芸整个人也是被这场闹剧震荡的无法思考,好不容易能够冷静下来,她还在思量着怎么处理这桩烂摊子,一直坐在身侧的老爷子就那样倒了下来,吓的她整个人直接就手忙脚乱了起来。
她既是担心老爷子,又是操心着这整个会场的事,这会儿,听着秦述会处理这边的事,她才敢放心的跟在自家儿子身后,去医院照顾老爷子。
关于叶婧,关于连素敏,关于那个孩子,还有叶家的一切,何湘芸现在已没有空余的时间再去想。
纪唯宁是在徐暮川抱着老爷子离开之后,随后出了宴会厅,跟着江承郗。
直至出了威斯汀酒店的大门,两人一直没有说话,这不像江承郗的风格,好像一直都在沉思着什么事。
纪唯宁想起刚刚他和徐暮川的那两句对话,疑虑再次升起,不由的出声问着:“你和徐暮川,是不是有着什么交易?”
“商场之中,有交易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走吧,我送你回去。”江承郗说的一副理所当然,却是对其中的细节不肯透露丝毫。
来的时候,他的车子就停在酒店外的露天停车场,这会儿取车,很方便,两人隔着他的那辆路虎,不过十几步的距离。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纪唯宁明显拒绝,话说过之后,又觉得好像太过直接,便又转了个口:“南郊离市区比较远,来回太浪费你的时间。”
走出威斯汀酒店的区域,上到大马路边,会有很多出租车,她随便招手,便可以拦下一辆,直接回家。
纪唯宁没有忘记江承郗这个人的性子,他说变就变,上一刻很正常,保不准下一刻一句话没上他的心,就又变的狠戾起来。
他已然不是以前那个事事迁就她的兄长和恋人。纪唯宁吃过他的亏,这会儿,她自然不想再跟她同车回去。
其实,她现在更想的是去医院找徐暮川,但是又怕她去了,他得抽空顾着她,想了想,还是作罢。
“阿宁,不要和我争执如此没意义的话题,你觉得我有可能会让你大晚上独自打车回家吗?”
江承郗的声音很沉,面色已开始转冷,似是如果纪唯宁在这个问题再说些什么话,他定会起怒。
“站在这里等着,我去开车。”他丢下一句,而后转身向着那辆高大的路虎走去。
这段时间,对他说来就来的脾气,纪唯宁已经习以为常。刚刚在连素敏面前,他护住了她,还有他这段时间的各种纠缠,变相的威逼,都让她清楚的了解到,江承郗对她,确实是有着感情的。
可是,已然错过的,再如何挽留,也只能是错过。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明白那三个多月的时间里,她每天都是怎么熬着过来的。
她一直以为,她能那么快从江承郗给的伤痛中走出来,无外乎是因为恰巧身边有了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徐暮川。
可后来看见乔洵离开箫晋墨,那种深压进心底的苦痛,她又有些恍惚,她对江承郗那么多年的感情,到底是依恋多一点,还是爱恋多一点。
她曾经对他的霸占,对他的依赖,对他的所有感情,都是她以为的理所当然。可是,也许,在两人那么多年的朝夕相处中,她早已分辨不清,她对他,到底是持着哪一种的感情。
亲情?爱情?这些早已在她懵懂无知的成长岁月里,被她混淆在了一起。
纪唯宁兀自深思的时候,江承郗的车子已经停到了她面前,见她没上车,他又从车上下来。
这一会,他紧紧看着纪唯宁,顿了好久,像是在考虑该不该把那样的话说出口,可最终,他还是控制不住,沉着声问。
“阿宁,你有没有和他睡过?”
纪唯宁猛地一僵,整个背脊不由地挺直,看着江承郗细碎的眸光,咬着下唇,不语。
如此的反应,自然是肯定的答案。区别之处只在于,她没有用她那轻柔细腻的嗓音说出来:“是的,我和他睡过。”
她看着他的狭长黑眸,哪怕是在这样的夜里,依然清晰可见沉痛,而后是燃起爆火。他几乎是抡起双手,掐住她的脖子,用着与刚刚在会场掐连素敏不差上下的劲,而她比连素敏更惨的是,此刻她的脖子上,是他的两只手同时使劲。
“纪唯宁,你他妈的,怎么敢!我陪你十几年,好不容易等你成年,等你学有所成,等你完全长大,你他妈的什么时候让我碰过你!”
“牵手,拥抱,亲吻,不是你的极限吗?不是说,最好的要留到新婚之夜吗?你他妈的才跟他认识几个月,你就敢跟他睡!”
“我恨不能掐死你,掐死你!”
他狂怒的低吼着,把她撑到身后的路虎车身上,这车的优点,就是既大又高,可以很好的遮挡过往之人的视线。
窒息,痛苦,濒临断气的惊恐,倾袭着纪唯宁仅有的感官意识。从始至终,她没有哼过一声,也没有用手去掰开这样疯狂的江承郗。
因为,她根本无法动弹,喉间处被他掐的,憋不出一丝声音。若不是这里没有宴厅的灯火辉煌,纪唯宁相信,自己此刻的脸色,也会是同连素敏那般骇人的。
纪唯宁觉得,如果江承郗再掐个几十秒,她也许真的会断气也说不定。
所幸,上天到底还是垂怜她,让江承郗没有疯狂成魔,在她即将要坚守不住的时候,倏地收回了手。
脱离了他的双手支撑,纪唯宁整个身子发软的倒了下去,剧烈的咳嗽,大口的喘气,都没办法让她一下子吸进足够的氧气,让身体回归正常的呼吸循环。
被她如此吓人的模样喊回了理智,江承郗慌乱的捞起她跌落在地的身子,哆嗦着唇,不停的说着:“对不起……阿宁……对不起。我疯了,真的是疯了,才会这样对你,我的心太痛,痛的喘不过气,我被你刺激的没有理智,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纪唯宁几近休克,他在耳边说着什么,迷迷糊糊的,她根本听不清,只是任由他抱着她的身子,放进车里,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眼神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