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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寂静,云月华一眼便瞧见放在桌上的药碗,无语叹息,他依旧不吃不喝,连药也……
少顷,丫鬟端着两碗清粥而来。
“小姐,这是您要的清粥。”
“多谢,放桌上。”她将目光从萧子卿身上收回,对身后的丫鬟摆手。
丫鬟依言放好,告退离去后,她端起一碗清粥往窗前走去,“先喝粥,再将药喝了。”
萧子卿回身,面上缠着白纱看不出表情,褐色的眸中却是清晰可见的厌恶,“把东西还我。”
云月华将粥碗端好,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而后朝他递去,“我说的很清楚,你若是不乖乖听话,我哥会毁了它,或是将它赠与别的男子,喝与不喝,你自己衡量。”
双目中迸发的恨意让她的心绞痛,可她必须忍,见他不为所动,她又将粥往前递,送到他的嘴边,厉声问,“你想不想替她报仇的?她的大仇未报、尸骨未寒,你却寻死觅活,你如何对得起她。”
唯有此法方能让他重拾生念。
萧子卿猛然睁大双眼,张口欲言便被她用粥堵住。
“先喝粥再喝药,有何疑问,待到稍后再说。”她瞪眼看着他。
萧子卿愣愣回到床边坐下,由着她一口一口喂着,很快见底后,她回到桌前坐下,将手中空碗放下,端起另一碗清粥喝起来。
她很满意他的配合,至少在她喝粥的时候没有出声打扰。
算是勉强填了半饱,云月华又回到他身边给他喂药,他也不抵触,苦药入口,他平静咽下。
“许多事不用我多说,你心中很是清楚,当初要致你们于死地,这件事不可能是沈俊成能办到的,既不是他,便是别人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将药碗放下,她又回到他身边坐下。
木然的眸中有不知名的情绪在涌动,他似乎有话要说,却又咽下,愣愣看着掌中的长命锁。
她顺着他的目光而去,也失了神,这是父亲出事前一晚交给她的,说是母亲留给她的信物,凭此信物可到普济堂拿想要的东西,而她真的在里面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对母亲极为陌生,可以说是一无所知,父亲从不向她提及,只在父亲出事前一晚破天荒给她讲了一些。
母亲花倾落是父亲陆鸣的救命恩人,这就是陆悠然的身世,可是陆鸣并非是陆悠然的生父,陆鸣只是替恩人照顾女儿。
这条长命锁是陆悠然生父所赠,花倾落有不得已苦衷,不得不将女儿送走,陆鸣到死也不肯说陆悠然生父是谁,他是要保护这个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的女儿。
“你可知晓这条长命锁的由来?”云月华看着身旁的男子发问,她心里清楚答案是什么,但她依旧想问。
萧子卿默然片刻,沙哑的嗓音略显干涩,“这是她母亲留给她的东西,是她寻找生父的信物。”
原来那夜在屋外偷听之人真的是他。
“你不该自暴自弃,更不该辜负她的心意,活着能做许多事,死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而她希望你活着,替她活着,她尚有许多事未完成。”云月华起身离去,没再看身后人一眼。
萧子卿依旧只盯着手中的东西,心中却想着她方才说过的话。
活着能做许多事情,所以他应该活着。
长平王重拾生念,让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凌帝破天荒对文武百官有了好脸色,早朝后,定国侯父子被传召进光宇殿。
回到府中云霄将自己关进了书房,一整日都没出来。
云月华从长平王府回来便听闻此事,匆匆往书房而去,却在半途被云默寒拦住。
“哥,爹他这是为何?”
云默寒却是不答,拉着她来到凉亭内坐下,沉默许久才开口,“月儿可是真的愿嫁子卿?就算日后他不能复原,还是这副模样,你也不悔?”
云月华微愣,想到那日在光宇殿里凌帝的话,随即明白了什么。
她展颜一笑,“能得与他相守,此心不悔。”
“你明知他心里……唉,此时为兄都有些后悔带你去长平王府了,不该与你说那些话,你还小,子卿他……。”云默寒摇头叹息,懊恼不已。
清风拂过,墙头的凌霄在风中摇曳,舞姿算不上绝美,却是她钟爱,不灼不妖,远观零星点点。
纤影移步,立于四角亭的栏杆处,清灵的双目盯着荷塘许久,碧荷菡萏,翠绿重叠,一派生机。
她回眸看向依旧懊悔蹙眉的兄长,迷惘笑问,“哥,你可有心仪之人?”
俊颜微微错愕,随即摇头,“大丈夫自当功成名就后才成家立业。”
预想中的答案让她掩唇低笑。
云默寒俊颜上划过窘色,而后佯怒板脸,起身来到她跟前,见她丝毫无惧色,好气又好笑,“丫头长大出息了,竟也学着拿为兄消遣。”
“哥,我对他并非一时新奇起意,总有一日你会明白我,无论是生死横亘,或是相逢不识,只一眼便再难舍弃,即使迫于无奈违心而为,便只是为他而已。”她注视着兄长,从他眼中看到了愕然。
彼此对她口中的‘他’心领神会,不欲言明的是其中的意味,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从前让他头疼的妹妹如同换了个人,聪慧沉稳,善谋果决,却让他更加忧心,为何一夜之间如此变化。
“月儿,你醒来后,为兄竟看不透你。”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余一句叹息。
娇美的面容尚未完全长开,轮廓可窥见日后绝美的风姿,灵眸微闪,随即又回望对视,她极为认真道,“我早已不是我,至少心已不复当初的纯善。”
云默寒抬手覆于她的发顶,含笑轻叹,“你不是你还能是谁?可莫要再胡说,为兄被你吓惯了,爹可经不起你这么吓唬,爹曾答应过娘要让你无忧一世,自小对你百般呵护,可不许你这么回报他。”
心中哀叹,云月华识趣闭嘴,岔开话头,“与长平王之事并非陛下刻意强求,上回进宫之时陛下已有暗示。”
“你应了?”俊眉稍蹙又展开,今日之事并非毫无预兆,早在妹妹往长平王府跑得勤快之时他已有预感。
一边是自小护若珍宝的妹妹,一边是知交好友,若是正常而论,这桩姻缘是他心里乐见的,但今时不同往日。
云月华并未正面回答,对他安抚一笑后转身离去。
“解铃还须系铃人,爹的心结该由我去解开。”
怔愣瞧着纤瘦的身影远去,此刻他不得不承认,以往只会捣蛋闯祸的妹妹真的长大了。
半个时辰后,云月华笑意盎然挽着云霄的胳膊从书房内走出,云默寒在外等候,见到此景着实意外,父亲竟然带着笑意,虽然只是淡淡,他却瞧得清楚。
晚膳后他终于找到机会解疑。
“难得今日你竟只往子卿那里跑了一回。”他语带打趣,以往她可是一得空便往外跑,去哪里自然不言而喻,一日一次已是稀奇。
坐于假山上的云月华扭头看向地上站着的兄长,翩然的身姿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她摊手笑道,“木已成舟,也不急于一时,再过不久便能日日守着他,当然要抓紧时间多陪陪你和爹。”
云默寒跃到她身侧,紧挨着坐下,轻弹一下她的头,引得她抗议皱眉。
“陛下今日是给爹与我打声招呼,也是觉着委屈了你,赐婚圣旨明日一早便会降到府中,届时天下皆知。”
闻言,云月华淡淡一笑,“如此正好啊,名正言顺,陛下敢下旨便已有了让萧子卿点头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