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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十数里?”韩如海吓得都磕巴了,忙追问最关心的:“来了多少?”
那小兵心急火燎道:“山路陡峭树林茂盛,暂未探清,但总有数千人!”
韩如海瞠目结舌,一大团肉瘫软在圈椅里,久久说不出话。
“殿下!”
“殿下!如何是好?”
“咱们就千把人啊!”
几个参将也很紧张,他们都是元京世家子弟,均有多少背景,投军在沅水大营麾下,十分缺乏实战经验。
赵泽雍面色如常,他早已穿上铠甲,刚转身,容佑棠就心领神会,忙跑去拿了佩刀、双手递上,嘹亮坚定地说:
“殿下定会旗开得胜,一举荡平反贼凯旋!”
赵泽雍莞尔:“胆识不错。容佑棠听令!”
容佑棠屏息凝神。
“本王特任命你为临时协战百总,负责保护关州押粮百姓,同知孙骐为副手,你们的任务是:守住县衙!”
殿下相信我,才叫我帮忙守城!
容佑棠热血沸腾,这瞬间他连死也不怕,肃穆道:“遵命!”
赵泽雍满意颔首:“去吧。”
容佑棠重重点头,转身就冲去找休息在县衙隔壁民宅的关州押粮队,毫不犹豫,英勇无畏。
郭达意味深长地对沅水大营的人说:“容佑棠只是个书生,少年人初次出征,你们看他怕了吗?”
“……”韩如海张张嘴,悻悻然,没说出什么来。
赵泽雍带了百余名亲卫同行,个个都是万里挑一的精锐,实战经验丰富,越到紧要关头、士气越高涨。
“郭将军,一切按原计划行事。”
郭达领命:“殿下小心,末将这就带人去北门!”
赵泽雍挥手催促,他疾步快走,袍角翻飞,对同行的参将说:“虽然九峰山有万余反贼,但于鑫没本事指挥全部,他最多只能带下来三千左右。真正的土匪都很惜命,此战毫无油水可捞,他们不会跟朝廷对着干。本王说过的话,你们都还记得吗?”
参将林鹏忙附和:“殿下教诲,末将铭记于心!依您推测,今晚来袭的三千人多是顺县暴/民、而不是土匪?”
“土匪是亡命之徒,但并非不要命。”赵泽雍出门上马,马鞭扬起,疾奔向城门:“如今整个县城值钱的东西被洗劫一空,他们下山干什么?也只有无知暴/民才会被于鑫煽动。走!去城墙,随本王去会会他们!”
——韩如海没跟着去,众人无暇理睬,他带着几个亲兵,躲进由容佑棠和关州同知率领一两百衙役守卫的县衙深处,当了怕死的缩头乌龟。
“诸位,打起精神来!”新上任的临时协战百总容佑棠振臂高呼:“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到了!庆王殿下何等人物?赫赫有名的西北军统帅,他打的胜仗比咱们走过的桥还多!殿下运筹帷幄,早已成竹在胸,此番为诱敌之计,后手早已埋伏好,必能将反贼一网打尽!”
其实容佑棠并不知道庆王的“后手”是什么,但他坚信庆王不会败——殿下熟知兵法谋略、又切实统领西北大军抗击外敌十数载,智计无双且经验丰富。最难能可贵是,他从不自傲托大,尽心尽力对待每一场战役,哪怕是剿匪。这样的将军,怎么可能会输?
关州同知孙骐本是文官,此时也握紧长刀,只是手心冒冷汗,有些打滑。他竭力镇静,微颤抖着对带来的衙役们说:“都、都别慌,听容百总的指挥行事。有庆王殿下亲自坐镇,此战必胜!”不管了不管了,先稳住人心再说。
容佑棠铿锵有力地鼓舞士气:“朝廷早有令下:九峰山反贼罪恶滔天,当杀!杀贼者,以敌首论功:杀一个,得白银二两,以此类推。杀十个以上,可酌情晋封。弟兄们是官府衙役,晋封不归军中管,但赏银由剿匪军分发,庆王殿下出了名的奖惩严明,绝不会亏待大家!”
有银子?还能足额拿到手?
众人渐渐不那么紧张了,都有些心动。
正在这时,城门方向突然传来厚重有力的鼓声,紧接着传来两军交战的吼声、刀械声——然而大家还没来得及胆战心惊,又听到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震耳欲聋!夹杂着无数凄厉哀嚎,在深夜中格外清晰刺耳。
怎么回事?听着像是城墙塌陷?众人面面相觑:这、这就败了?
容佑棠却异常笃定,兴奋道:“一定是敌军中了咱们的埋伏!狠狠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没错,的确是城墙倒塌。顺县因为长期受土匪威胁,历任县令也算做了件好事——顺县不大,但城墙筑了两层,分内城墙、外城墙,中间是防火巷道,储存了大量的滚石、弩、弓箭抛石机和拒马障之类的防城武器。
赵泽雍之前密探顺县时就发现了:外城墙已被攻陷过,破损得厉害,内城墙却仍完好,厚重结实。
剿匪军人少,兵力太分散反而暴露缺点。
索性出其不意,佯作不敌,酌情将适量反/贼引入两堵城墙中间的巷道,再使用滚木借力,将事先损毁根基的城墙推倒!
赵泽雍亲自上内城墙指挥攻防战,几个参将来回奔走,声嘶力竭地喊。
高达十数米的城墙下,打头“冲破”外门进来的反/贼被崩塌的一段城墙轰然压死压伤数百人,被震慑得立即后退,他们毕竟不是训练有素的兵——师出无名、磨合期太短、训练严重不足。怕死退缩是必然的。
“好!”
“砸死你个狗/娘养的!”
“庆王殿下在此,你们简直找死!”
“敢跟朝廷做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
剿匪军搏得个开门红,士气大振,粗声粗气在高墙上呵斥怒骂,这也是打击对方的方式。
赵泽雍观察片刻,见敌军又重振旗鼓、聚集攻城时,下令:“上火油、抛石机。对方指挥不力,一盘散沙,撑不过一个时辰。”
“末将领命!”参将林鹏已克服恐惧,眼珠子亢奋得通红,兴冲冲跑过去恶狠狠大吼:“上火油!抛石机攻击!给老子往死里打!”
喧嚣混乱不堪,血肉翻飞。
赵泽雍却望向遥远的九峰山顶匪窝:可惜夜色如墨,什么也看不清。他低声问:“岳翎他们联络可还畅通?”
卫杰躬身道:“目前一切正常——”话音未落,就听城墙守兵惊喜欢呼:
“山顶着火了?”
“弟兄们快看!贼窝着火了!”
县衙门口,容佑棠和衙役们正严阵以待,循声抬头望去:
只见漆黑夜色中,遥远险峻的九峰山顶陡然显出一点红,而后迅速蔓延,火点烧成火球,最后变成巨大冲天火把,随凛冽北风疯狂扭动!
隔着老远都能想象到火焰高温,仿佛能听见“噼里啪啦~”燃烧的爆响。
“天呐!”关州同知孙骐倒抽一口凉气,有些不确定地问:“那火是咱们的人放的吗?怎么爬上去的?”
容佑棠叹息:“突然烧得那么厉害,不可能是失火。诸位放心,咱们已经赢了。”看来,殿下昨夜和郭公子他们就是暗中布置这些的。否则千余人打万余人,那些还不是殿下带出来的兵,听着就叫人悬心。
众衙役扬眉吐气,欢喜若狂,然而下一刻,从空荡荡的南街头却传来清晰的吼声:
“站住!”
“看他能逃到哪儿去!”
“抓住于鑫!”
于鑫?匪首?
容佑棠急忙提醒众人:“敌方溃败,匪首于鑫想逃走,弟兄们搭把手围堵——”话没说完,他们就看见前面街头疾冲来三个持刀男人,后面带人追赶的是郭达。
“活捉匪首三千两白银!”郭达大吼:“容佑棠,带你的人拦住他们!”
可我、我不会武功啊。
然而这个念头只在脑海里闪过,容佑棠的身体已提着刀、气势汹汹朝匪首迎上去,大喝道:“弟兄们,三千两银子啊!”
其实,这种情况只要有人领头,自然会有追随者。
同知孙骐第一个响应:“上!活捉匪首!”
于是,接近一百个本来畏缩不前的衙役都主动或者随大流地举刀,严严实实堵住了去路。
从北门追杀过来的郭达险些喷笑,浑身浴血,眼神却仍明亮坚毅,他大概喘匀了气,才朗声问:
“于鑫,变成过街老鼠的滋味如何?”
于鑫是沿海人士,面孔黧黑、两颊带着海边艳阳晒出来的红,个头不高,但敦实壮硕,目光像淬了毒一般,阴恻恻对郭达说:
“荫托祖宗功勋出来的将军,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郭达失笑反问:“贪婪*、连伤亡将士的抚恤银都敢侵占,又煽动民众暴/动,残害无数人命——你也配看不起老子?”
穷途末路,于鑫紧张靠着墙壁,身边只剩两个同伴,他走火入魔般地喊:
“庆王呢?赵泽雍呢?叫他出来!你们怕他、我不怕!不过皇亲国戚酒囊饭袋罢了,功勋全是抢的!”
郭达不笑了,面无表情道:“手下败将,还敢大放厥词!你这肮脏卑劣小人,也配得殿下召见?殿下驰骋沙场横扫千军如卷席的时候,你他/娘的还在海边玩沙子!这大不敬的话敢在西北说,老百姓的唾沫星子能淹死你!”
于鑫躲在两个同伴背后,神经质似的反复喊:“你们皇亲国戚都是酒囊饭袋,懂个屁的打仗!老子才是天生神将,南海军赶老子走,就等着吃败仗吧!”
这等狂妄自大?简直失心疯了。众人想。
“上!活捉他们,押回元京交由朝廷发落!”郭达鄙夷没好气地一挥手。
人群一拥而上,将三个反/贼捆得严严实实,搜身并堵了嘴。
“郭将军,九峰山着火了!那山上的几千个反贼有没有可能逃走?”容佑棠紧张问。
郭达抬头遥望九峰山顶,看着熊熊大火,满意点点头:“放心吧,逃不了几个的。九峰山顶三面悬崖、仅一面通道,若是夏季,为防止山林大火还没法用火攻,但冬季无所谓,烧起来只会烧掉木质匪窝山寨。”
容佑棠脱口而出:“怎么前面来剿匪的人就没想到呢?”
郭达翻了个白眼:“上面全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四处是暗哨,只有一侧内倾陡崖把守较松,我带人爬上去,连下抓钩的地儿都难找,累得半死。别人不是没想到,而是做不到。明白吗?”
容佑棠肃然起敬:“郭将军真厉害。”顿了顿,他又忙提醒:“殿下还在城门啊!”
郭达点头:“我得去支援了,你们自便。”
容佑棠一脸的羡慕。
“你想去啊?”
“想。可殿下让我守县衙。”容佑棠惋惜表示。
郭达重重拍打容佑棠肩膀:“等你穿上五十斤重铠甲、半个时辰能跑十公里的时候,才有资格上城墙!现在好好守着县衙吧啊。”
五十斤的铠甲?半个时辰跑十公里?
——我这辈子有可能够资格上城墙吗?
容佑棠按下遗憾对郭达说:“那您快去支援吧,我会守好县衙的。”
“行,我去看殿下实战练兵。”郭达拍拍衣摆,吩咐几个手下:“看好于鑫,别弄死了,朝廷要活的。三千两银子呢,跑了你们赔。”
“是!”兵丁们兴高采烈,威风凛凛推搡俘虏离去。
郭达领头,当他带人冲上城墙时:
“……看懂了吧?打仗不是人多就能赢。对方虽有三四千人,却是乌合之众,没经过足量训练,无纪律,不能令行禁止。”赵泽雍密切关注战况,指着城下第三次发起进攻的敌人问:“九峰山已烧,知道他们为什么还在坚持吗?”
几个参将毕恭毕敬侍立一旁,万滔试着回答:“是因为没收到撤退的命令?”
赵泽雍点头:“看到隐在后方的人堆没?那里面就有敌军的攻城指挥。估计是于鑫亲信,他懂些排兵布阵,摆的是鹤翼阵,大方向没问题——可他指挥的不是兵,而是反/贼。敌军无法抄袭我方两侧,防卫又疏散,两翼僵滞,攻势未到城墙根就减弱,丝毫没有发挥人多的优势。”
万滔感激道:“谢殿下教诲!”
赵泽雍略摆手:“此战重在两步设伏,实际交战的参考意义不大——”
“殿下,匪首于鑫已被生擒,他果然意欲绕到侧门潜进县城,带着百八十个真土匪。”郭达英姿飒爽提刀上城墙,远远地就大喊。
城墙上顿时呼声震天。
“好!”赵泽雍欣然颔首,想了想问:“县衙情况如何?”
郭达心下了然,清清嗓子,赞扬道:“一切正常!容佑棠和孙骐办事不错,带领衙役们严防死守,还协助末将等人围堵匪首。”
赵泽雍面露满意笑容,转而一挥手,喝令道:“林鹏,你们负责发起最后一轮守城反击,万滔带人守城墙。其余人随本王出城歼敌!”
郭达用□□将于鑫的头盔高高挑起,气势如虹道:
“于鑫已被生擒,你们还敢顽抗?跟朝廷作对,这就是下场!”语毕,用力将于鑫的头盔抛出去,又丢了几颗叫得出名号的土匪首级。
城下爆发一阵惊惶喊叫后,出现茫然的死寂。
此时,久攻不下的城门却自动开启——庆王竟亲自上阵?
“反/贼残害无辜百姓,罪行累累!众将士听令:杀!”赵泽雍率领亲卫营冲锋在前,手起刀落,悍然砍出一条血路。
沅水大营的将士紧随其后,杀声震天,激动紧张之下,负伤了都感觉不到痛!
对方听说于鑫已被生擒、又亲见几个当家的人头滚地,顿知大势已去,瞬间溃不成形,四散奔逃,再不肯听从指挥。
剿匪军毫无悬念地大获全胜!部分人一鼓作气,正欲追敌,赵泽雍却下令鸣金收兵,紧闭城门,明日再打扫战场。
直忙碌至黎明破晓时分,赵泽雍才安排妥当,和郭达疲惫返回县衙。
谁知刚到大门口,就蓦然听到一声:
“叩见殿下。”
是韩如海。他跪在雪地里,脸色惨白。
赵泽雍停下脚步,一时没说话。
“求殿下饶命。”韩如海“砰砰砰~”以头捣地,低声下气哀求道:“我昨夜猪油蒙了心、屎糊了眼睛,冲撞冒犯了您。您大人有大量,饶我一回吧!今后我任凭殿下差遣,做牛做马也愿意!”
郭达刚想开口驳斥“你做不得牛马,应该做猪”时,却被赵泽雍抬手拦住,他气哼哼飞起一脚,踢得积雪四溅。
“韩将军此话怎讲?”赵泽雍平静道:“你是韩太傅的亲侄子、属沅水大营麾下,本王岂敢差遣你?”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韩如海又狠狠心,磕了好几个响头,哭丧着脸说:“是我糊涂无知,质疑您的能力。殿下是高高在上的亲王统帅,我是地上的烂泥巴,您想怎么罚我出气都行,只求您别、别——”别认定我战场抗命、临阵脱逃。韩如海不敢说出口。
“别什么?”郭达冷冷问:“你这是在教殿下做事?”
韩如海急忙膝行到郭达身前,仰脸,连声否认:“不敢!不敢!郭将军,你我自幼相识——”
“去/你的!”郭达躲避臭虫般跳开,横眉立目,气愤道:“谁跟你自幼相识了?老子自幼跟着我哥和表哥混,咱可不是一个圈子的!”
韩如海苦苦哀求:“饶我一回吧,以后再不敢犯了!”
这附近除岗哨外,还有兵丁带刀来回巡逻,他们尴尬异常,丝毫没敢看自家狼狈的将军,目不斜视地当差。
这孙子是故意的!
郭达忿忿想:他挑这地方磕头求饶,表哥若铁腕当场发落、将其军法处置的话,不免又被韩太傅党弹劾。
赵泽雍眺望黎明前乳白的天际,沉吟不语。
此时,久等不至的容佑棠匆匆出来寻人,跨过门槛便惊喜道:
“殿下、郭公子,你们终于回来了!快进来啊,伙房熬了热腾腾的大米粥——”他跑了几步,下台阶才见到跪在地上的韩如海,顿时愣住了,慢慢走到庆王身边站着。
逃兵!你是个逃兵!
容佑棠第一反应想。
“大米粥?”郭达不屑搭理韩如海,小声问容佑棠:“有配菜吗?”
“熬了好几大锅,管饱,算夜宵,弟兄们都在吃,配酱菜。”容佑棠已渐渐习惯说“弟兄们”了。
郭达炫耀道:“我有笋干炒肉丝!”
“不都是萝卜干吗?”容佑棠惊诧。
郭达得意说:“我叫松阳镇那家客栈掌柜的弄的。”
“殿下饶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韩如海又磕头。
啧,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赵泽雍终于开口,面无表情道:“剿匪尚未收尾,本王暂时没空发落你。”
只要能回京城就好办,伯父一定会救我的!
“谢殿下,谢殿下开恩,谢殿下!”韩如海大喜过望,磕头如捣蒜,淌眼抹泪地站起来。
赵泽雍又说:“你是朝廷钦封的将军,剿匪岂能临阵脱逃?”
韩如海脸皮紫涨,屈膝欲跪——
赵泽雍抬手阻止:“下跪没用。现已生擒于鑫、歼敌数千,但仍有不少逃入山林,逍遥法外。”
韩如海立即表示:“末将愿去追敌!”叫手下进林子逮零散的土匪,这事儿倒不难。
赵泽雍却又说:“我方人数有限,无法大面积搜捕。故本王昨夜已传信六百里外的关中军,请桑嘉诚将军率兵前来帮忙,最迟明日下午抵达。你去旁协助桑将军。”
“桑嘉诚?!”韩如海怪叫,随即又强忍住,硬着头皮道:“末将遵命。”
*****
碟子里一半萝卜干、一半笋干炒肉丝。
“殿下,桑嘉诚是谁啊?”粥喝半碗,容佑棠忍不住好奇询问。
赵泽雍说:“韩如海当年外放关中时的上峰。”
“他们……有过节?”容佑棠严肃猜测。
“不清楚。”赵泽雍一本正经摇头,他放下粥碗,心情颇为愉快,自去门口吩咐:“去传热水来,本王被溅了半身血。”转身看着容佑棠,这时才问:“你身上的伤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