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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述是怎么都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连忙从远处奔过来。
他本来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在指挥侍卫控制固定那个竹篾篮子的绳索的,赶过来的时候,这整个湖边都已经乱了套。
元贵妃被人拥簇着自那亭子里奔出,有些慌乱的看着挂在半空中烧着的孔明灯,错愕道:“刚刚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什么人——”
刚才她一直坐在亭子里和几个命妇说话,虽然看到这边的天空中升起了一只巨大的孔明灯,也隐隐觉得好像是有什么让人兴奋的事情发生了,不过却没深究。
“快来人,你们谁会水?赶紧下去救人!”殷述眼睛通红,气急败坏的揪住了一个侍卫,嘶声吼道:“黎儿落水了,快想办法救她上来。”
元贵妃闻言,就是眼前一晕,连忙快走两步到他身边,确认道:“小七你说什么?北川郡主她——”
“黎儿在那个孔明灯下头,”殷述道,根本就顾不上她,侍卫们都还有些犹豫,倒是不因为这大冷天不想下水,而是殷黎虽然还是个孩子,那也毕竟是皇室贵女,他们甚为男子,不能随便往上凑,而殷述已经等不得了,一面就往水里走,一面怒声叱道:“都聋了吗?本王叫你们下水救人,黎儿要是有什么闪失,你们就等着全部陪葬吧。”
殷黎,那可是殷湛的心尖尖,如果那小丫头会个什么闪失——
元贵妃根本想都不敢想。
“都还愣着干什么?”元贵妃打了个哆嗦,连忙也是指着那湖面尖声嚷道:“快!都快下水去救人!”
何鹏和何旭两个眼见着殷述已经扑腾到了水里,忙不迭扑过去,将他拖了回来,气急败坏道:“殿下,您又不会水,别添乱了。”
这会儿侍卫和会水的婆子已经陆续跳下去了几个,可是这寒冬腊月的,刚一入水就冻的伸展不开手脚,再加上又是在晚上,众人也不能分辨出具体的方向来,就只朝着事发时候那石桥的方向游过去。
“这可怎么办?”元贵妃心急如焚,一边盯着那湖面上面搜救的人群,一面突然就怒不可遏的扭头看向了殷述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北川郡主年纪小,不懂事,你也跟着她胡闹吗?现在出了这样的意外,你要怎么跟你父皇交代?”
殷黎那个小的一个孩子,掉进冬天的冷水里,十有*是在劫难逃了。就算她能平安逃过一劫,以殷湛那个性子,也势必要天翻地覆的,万一殷黎会有个闪失,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元贵妃疾言厉色,是当真的恼怒非常。
这边殷述却比她更急,只铁青着一张脸,也不辩解。
“那不是意外!”这时候,人群里突然听到一个同样的恼怒又冰冷的女声道。
众人不约而同的循声望去,却见满面寒霜的舜瑜冲破人群挤了进来,大声道:“方才有人趁乱推了我家小姐下水,这不是意外,这是谋杀!”
如果不是因为殷黎的事情分了宋楚兮的神,宋楚兮可不是那么好算计的。
居然有人动用了这样的心机,能想到用殷黎来引诱宋楚兮就范?
殷黎那孩子虽然可爱有有人缘,但对舜瑜来说,宋楚兮的生死才是她更担心和在乎的。宋楚兮的身子骨本来就弱,居然有人用心如此狠毒,这分明就是要她的命的。
舜瑜杀气腾腾的奔到殷述面前。
而殷述在听到宋楚兮也落水了之后,整个人都傻了。
他先是反应了一下,然后就猛地一个激灵,一把抓住了舜瑜的肩膀确认道:“你说什么?你说阿楚她——”
他说着,心头却是突然一空,恍恍惚惚的扭头又朝那湖面上看去。
“我家小姐也被人从桥上推下去了。”舜瑜冷冷说道:“七殿下,我看您最好还是马上下令,让人封锁了这御花园的各个出入口,这不是件小事,是有人处心积虑,想要我家小姐的命。”
不管宋楚兮最后会不会有有事,背后下毒手的人都罪该万死。
“还有会水的没有?都下去给我救人!”殷述这会儿满脑子里却就只有一个念头了,他再度奔到湖边。
这时候那水面上,前面跳下去的侍卫和宫婢婆子们已经游到了石桥附近,黑暗中就只能看到几颗脑袋露出水面,却还没有听到宋楚兮和殷黎之中任何一个人的消息。
殷述这时候已经被起伏不定的情绪冲昏了头脑,元贵妃却还是理智的,当机立断的就命令道:“来人!马上吩咐下去,把御花园的各个路口都火速封锁,这园子里的人,一个也不准放出去。”
舜瑜信誓旦旦的说是有人要害宋楚兮的,而殷黎那里又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是不管这两个人最后是死是活,如果拿不住真正的凶手,这个责任就要她来担。
“是!”元贵妃一声令下,她身边心腹的嬷嬷就火速去办了。
殷述也舜瑜等人都不通水性,为了不添乱,也都不敢贸然下水,只在岸边心焦不已的扯着脖子张望。
殷述心急如焚,迟疑片刻,就有些按耐不住了,提着袍子就冲到了远处的石桥上前去就近查看侍卫们搜救的状况。
“怎么会出了这样的意外?万一北川郡主会有个什么闪失,可就糟了。”元贵妃身边跟着的有她娘家的嫂嫂,威远侯府的后夫人齐氏,忍不住忧心忡忡道。
元贵妃此时也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不过她毕竟是大风大浪过来的,起初的慌乱过后,这会儿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只就面目阴冷的等着湖面上侍卫搜救的结果。
“母妃!”这时候,跟在她身边的一位娇弱美人儿就倾近她身边,小声的提醒道:“北川郡主遇险,此事非同小可,是不是赶紧先叫人去给陛下打个招呼?”
这女子看上去二十几岁,穿一身浅玫红色十分素雅的宫装,五官生的虽不张扬,但却是实打实一个美人胚子,就是在盛装的元贵妃面前也叫人一眼不能忽视她的存在。
宫里的女人们,常年争宠算计,心理上都难免扭曲,是个有九个是分外不待见样貌比只生的更好的女子的,并且这女子不仅容貌出挑,言行举止也温顺得体,就更是容易招人恨的了。
元贵妃拧眉看了她一眼,神色之间却竟然破天荒的没有任何反感的情绪,想了下就点头,“如意,你快去御书房把皇上和宣王都请来。”
这件事,根本就不要想着蛮下来,所以就更不能欲盖弥彰了,否则到了皇帝面前,反而成了她心虚。
叫做如意的大宫女领命匆匆的去了。
那女子就又对元贵妃道:“那婢妾就先离开一会儿,去请殿下过来,一会儿真有什么事,也好有个帮衬。”
殷湛已经会当场发难的,而皇帝有一直对他心存顾忌,回头发起火来,谁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如果有殷梁在场,皇帝看在儿子的面上上,也要对元贵妃手下留情的。
“嗯!”这女子思虑周到,元贵妃自是分外满意的。
“那婢妾先行告退。”女子屈膝福了一礼,被婢女扶着悄悄退出了人群。
旁边的齐氏瞧见了,就若有所感的点头道:“这梅氏还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剔透人儿,难怪怀王殿下宠爱她,娘娘对她也刮目相看。”
方才离去的美人儿,就是怀王殷梁的侧妃梅氏了。说起来,这个女子和安意茹还真是有几分相像,都是出身不怎么高贵,却入了龙子皇孙的眼,殷梁对这梅氏的宠爱,几乎已经达到了专宠的地步,正牌的怀王妃反而被晾在一边,府中姬妾也极少能得机会亲近他,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同这梅妃在一起的,两个人大有点儿琴瑟和鸣的架势。据说怀王妃就是因为这个女人而起了心火,已经病了一年多了,缠绵病榻,连今天的国宴都没能前来参加。
殷绍后院一个安意茹,殷梁身边又一个梅妃,本来这兄弟两个都有才华又有韬略,是值得皇帝骄傲的资本,可偏偏一落到温柔乡里就走不出来,这些年,为了女色的事情,皇帝没少训斥两人,可这两个人在处理这件事上却有异曲同工之效,依旧我行我素。
而安意茹和这梅氏之间最大的差别——
大概就在于安意茹是刘皇后的眼中钉,而梅氏在自己的婆婆元贵妃面前却是极吃的开的,因为照这个架势来看,元贵妃似乎都已经默许了她在殷梁身边的地位超过了怀王正妃。
“她是个懂事的,就是败在出身上了。”元贵妃盯着梅妃的背影看了眼,最后,遗憾的叹了口气。
她是欣赏梅氏的心思玲珑又懂事,不过作为母亲,哪个也不希望儿子为了女色耽误前程,元贵妃之所以会默许纵容了梅氏在殷梁身边,其实是有别的原因的,不过不好明说罢了。
这边元贵妃只算计着稍后东窗事发了只要如何脱身,而湖面上,二十几个人全力寻找,已经过去小半盏茶的工夫了,都还一无所获。
“还没找到人吗?”殷述扑在石桥的栏杆上,几乎恨不能自己跳下去帮忙,“再点写火把来,把这里照亮!一群废物,都赶紧给我找!”
下面水里的人都冻的手脚僵硬,之前有两个体质弱些的险些溺水,已经被人提前拉上了岸。
想着宋楚兮和殷黎两个的身子娇弱,殷述就越发的心慌意乱。
这边端木岐是先了殷湛一步从御书房出来的,走到半路刚要遇到那个去传信的嬷嬷,就赶紧赶了过来。
“少主——”舜瑜赶紧迎上去,却是心虚的不敢去看他的脸。
端木岐越过她,只大步朝那岸边走过去,一边冷着脸道:“楚儿落水了?到底怎么回事?”
“具体的奴婢也不知道,当时北川郡主出事了,场面正乱,混乱中有人推了小姐一把。”舜瑜红着眼睛道,满面愧疚,“奴婢拉了小姐一把,可是小姐为了救北川郡主,就——”
又是殷黎!
这已经不是宋楚兮第一次为了殷湛的那个女儿强出头了。
那父女两个,简直就是阴魂不散。
端木岐的胸口被一口怒气塞的满满的,可是这会儿连宋楚兮的人影都不知道在哪里,也不是他追究这些的时候。
他快步走到岸边,看到浮在水面上一颗一颗的脑袋,一颗心却如是被灌进了这冰湖里的冷水,冰凉一片。
那个丫头,她到底是怎没想的?平时明明是把她自己金贵的跟什么一样,这样大冷的天气里,她是不要命了吗?
“去,把那边的小舟和游船都调过来,让他们一起帮着找。”端木岐的心中暴躁,仓促的抬手往湖面上一指。
“是!”舜瑜偷偷看他一眼,就赶紧转身去了。
她没敢说,都已经过了这么一会儿了也没找到人,这是个十分不妙的讯号。
端木岐在那岸边也是站不住的,只略一驻足,就也匆匆转身奔了石桥那边。
舜瑜去让小船上的宫婢内侍们也都帮忙寻人之后,就赶了过来,端木岐详细的询问了宋楚兮和殷黎落水的位置,再看着脚下漆黑一片的湖面,心中前所未有的烦乱非常。
而旁边的殷述却早就有点错乱了,只口中不住的碎碎念,“没事没事,不会有事的!”
端木岐侧目,满是厌烦的瞪了他一眼,才刚要说话,却听那水面上有人道:“七殿下,捞到了一件衣裳。”
“衣裳?”殷述一时大惑不解。
端木岐已经抢过去一步道:“拿过来!”
水里的侍卫游过来,桥上何鹏就用杆子挑起来。舜瑜奔过去,一把将衣服夺过来看了看,更是惶恐又困惑的看向了端木岐,“这是小姐的衣裳。”
只捞到了衣裳没见人?这是怎么回事?
端木岐抓着那湿漉漉的衣服在手,正在拧眉沉思的时候,那湖面上就又陆续听到有人禀报。
“这里有!”
“这也有一件!”
“咦,这件看着有点小——”
……
前后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打捞上来四五件大小不一的衣裳,有外衫也有里面打底用的深衣,经过身边的人辨认,有宋楚兮的也有殷黎的。
其他人都在大惑不解,端木岐略一思忖,却是突然稍稍放了心,正还在失神的时候,又听那边的湖岸上威远侯夫人齐氏惊呼了一声,“你们看那边,是不是那条船在动?”
她指的,是停在半靠近岸边的一条小船,那条船很小,本来是给宫婢们平时去打捞湖面上的杂物用的,已经很破旧了,这天晚上就只停在靠近岸边的隐秘处。
端木岐等人的心念一动,都忙不迭抬眸看去。
因为那个角落离的有点远,再加上夜里天黑,故而就之能看到那条小船起伏不定的左右摇晃。
“快去个人看看!”端木岐大声道,话音未落,自己已经等不得,下了石桥,疾步走了过去。
殷述略一怔愣,也先忙小跑着奔过去。
那小船在黑暗中晃晃悠悠的动了动,的确是被宋楚兮扒住了船帮所致。
她下水之后,就飞快的扒了自己的外衫,除去负累,然后凭记忆里的方向潜到了殷黎落水的地方找到了她,不过那小丫头呛了水,当时就没了知觉,水面上又乱成一团,干扰了她对方位的判断,仓促中就只能是也将小丫头身上多余的负累扒掉,拖了她往岸边游了。
也幸而她不是只旱鸭子,否则这会儿两个人早就一起葬身湖底了。
这冬天水里的滋味儿可不是那么好受的,宋楚兮是拼了所有的力气,才勉强拽了殷黎浮出水面,实在撑不住了,这才扒着船帮缓了口气。
这小船停泊的地方,水已经不是很深了,只是离着岸边还有五六丈远的距离。
仓促中,宋楚兮也只来得及试了试殷黎的鼻息,确定她暂时只是背过气去了,就赶紧又拽了她涉水往岸边扑过去。
“是小姐!”看着涉水而来的那个狼狈的身影,舜瑜欣喜的终于哭了出来。
“快!快过去几个人帮忙!”元贵妃抖着手里帕子,连忙吩咐。
这边的端木岐和殷述却等不得其他人过来,已经扑入水中,朝抱着殷黎刚刚破水而出的宋楚兮迎了过去。
虽然在水里泡的时间不是太长,但是这冬天里的湖水却让人难以消受,此刻宋楚兮浑身上下早就木了,四肢是怎么动作的似乎都不是受她的控制。她自己本来就身体不好,再加上抱着殷黎,就更显吃力,一步一步都走的踉跄。
端木岐和殷述各自身上的袍子一浸水就受了拖累,走不快,宋楚兮跌跌撞撞的扑过来。
“阿楚!”殷述仓促的伸出双手去接她,怀里却被塞了那冷冰冰的一个团子。
殷述同样也为殷黎悬了一颗心,不敢怠慢,赶紧将殷黎抢在怀里抱住。
宋楚兮的双腿一软,就又往水里跪了下去,好在是端木岐及时赶到,一把将她捞了过来。
本来进宫参加除夕的国宴,着装要求的比较严谨,但这会儿两个人身上的衣裳却都被剥的只剩下薄薄的两层,紧紧的贴在身上。
“拿大氅来!”殷述一边抱着殷黎往岸走,一面大声命令。
端木岐却等不得太久,将宋楚兮往舜瑜怀里一塞,就先脱下自己的外袍,然后才又将她裹住了,也抱着她匆匆上了岸。
“北川郡主和宋四小姐都怎么样了?”元贵妃焦急问道,看到殷黎铁青的一张笑脸,心里就先凉了半截。
何鹏把殷述的大氅递过去,殷述裹了殷黎,飞快的左右看了眼道:“这里最近的是昭纯宫,先去那边。何旭,你去请太医,要快!”
说完就回头给端木岐递了个眼神,达成共识。
这时候也有一位好心的夫人解下自己的大氅借给了宋楚兮,端木岐容不得多说,就和殷述一行去了昭纯宫。
“快去找些干净的衣服送过去,再多准备几个火盆。”元贵妃想了想,赶紧的吩咐。
昭纯宫里住着的两位妃子此时也都在场,不敢有半个字的异议,片刻也不敢耽搁的跟着回去帮忙。
元贵妃捏着帕子,面色凝重的在原地滞留片刻,然后也一咬牙道:“本宫先跟过去看看,一会儿皇上要过来了,也直接请过去吧!”
她现在是真的担心宋楚兮和殷黎之中的任何一个会有闪失,看上去心神不宁。
这边端木岐和殷述带着两个溺水的人去了昭纯宫,分别进了正殿和偏殿,有宫婢寻了干净的衣裳来。
彼时宋楚兮已经神志不清了,脸色苍白的被端木岐裹在大氅里面,瑟瑟的抖。
“楚儿?”端木岐嘶哑着嗓子沉声唤她,又抬手去拍她的脸。她似乎也不是昏迷,但就是神志不清,面上表情痛苦的皱着眉,根本就听不到他的话,也不应声。
“端木家主,请您先回避一下,奴婢先四小姐先把湿衣服换下来。”捧着衣服的宫婢说道。
“楚儿?醒醒?”宋楚兮的这个情况不妙,端木岐试着又唤了她两声。
这个时候,前去宫门传信的舜瑛也赶了回来,见到这个场面,便是心跳猛地一滞。
“少主,小姐的身子弱,还是赶紧先给她把湿衣服换下来吧。”舜瑜走上前去说道。
不得不说,这时候端木岐的确是有点方寸大乱了,闻言才如梦初醒,因为被裹在大氅下面的宋楚兮一直在发抖,他便不敢将她随便放下,就一把夺了衣裳,“我自己来!”
“端木家主——”那宫婢诧异的惊呼一声。
舜瑛已经冷眼横过去,警告道:“你出去!”
那宫婢被她杀气腾腾的一眼吓的腿软,仓惶的就转身往外走,走的太急,险些就和从外面匆匆进来殷述撞了个满怀。
“见过七殿下!”那宫婢连忙跪地请安。
殷述却没管她,直接就大步走到里面的床前。
他看了眼宋楚兮的样子,也是不由的心头一紧,赶紧将跟在身后的太医拽过来,“太医来了,快!”
有外人在场,端木岐就不得不顾及着宋楚兮的名声了,只这丫头现下的状况很不妙,他还有犹豫着不想撒手,也恰是这时候,院子里就听到了一人冰寒彻骨的低吼,“暖暖呢?”
因为宋楚兮占的是正殿,殷湛进了院子,二话不说就直接闯了进来。
屋子里,殷述仓促的回头看去,脱口解释道:“十一皇叔,黎儿被安置在偏殿了,我带你——”
殷湛的脚步顿在门口,虽然宋楚兮被端木岐抱在怀里,就只露了一张苍白的脸孔出来,那么虚弱又不起眼的一张脸,还是第一时间落入了他的目光里。
眼睛被刺的发疼,胸口也似是被人击了一掌,疼痛窒闷的几乎无法呼吸。
却传信的人只告诉他殷黎出事了,他就急匆匆的赶了来,却没想到宋楚兮也被牵连了进来。
那女子虚弱苍白的模样,是他所完全陌生,并且从来就无法想象的。
那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他唯一与此有关的记忆,便就是四年前的那场冬雪之后,他匆匆赶过去,从太子府的灵堂上看到她那时候的模样。
一样苍白虚弱的面孔,整个人很快就被封冻在了冰冷的黄土之下。
这一瞬间,放佛是历史又再重演。
殷湛突然就方寸大乱,他脚下步子几乎可以说是紊乱不堪的,就朝着床榻这边奔了过来,脸上神色都带了显而易见的狼狈。
殷述还以为他是因为没有看清这殿中的人,端木岐却心领神会。
这个时候,殷湛失态是小,但却不能叫任何人知道他是因为宋楚兮而失态的。
飞快的将宋楚兮往舜瑜怀里一塞,端木岐已经站起来,挡在了那床榻之前,冷冷道:“宣王殿下,是楚儿救了北川郡主的命不假,不过您要道谢也只能请您改日了,她现在不方便。”
他站在当前,顺利隔离可殷湛的视线。
殷湛脚下步子仓促的一顿,殷述已经走上前来道:“黎儿在偏殿呢,我陪皇叔过去。”
无论是这个女人还是她的女儿,那都是他殷湛的命,可是这一天,今时今日他居然让他们母女两个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同时遇险了?这是他不能容忍也无法原谅自己的,这一生里,最大的过失。
殷湛的眼睛里,突然就凭空升起一股戾气,那种气势来的突然,他甚至都不需要说话,只那一个眼神掠过,就带了几乎可以说是毁天灭地的冰冷。
“好好照顾她!”最后,他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平静而森凉。
他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指用力的攥紧,几乎是用了所有的力气克制,才没叫他越过端木岐去,把床上昏睡的女子抢过来,而是不乏刚毅的转身,和来时一样,一阵风一样的卷了出去。
院子里,元贵妃刚好被众人拥簇着赶过来,进门看到的就是殷湛面冷如冰的从正殿里冲出来。
“宣王殿下——”元贵妃心跳凭空就慢了半拍,迎上去就想解释事情的经过,殷湛却根本就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只当是没她这个人,直接和她错肩而过,进了旁边的偏殿。
“殿下——”正跪在床边给殷黎把脉的太医赶紧转身跪拜。
殷湛面无表情的走过去,“暖暖怎么样了?”
“郡主还好,好再是搭救及时,就只灌了几口水,不过应该是受了惊吓了,微臣要给她扎两针。”太医会道。
彼时殷黎身上的湿衣服已经被换下来了,穿了一件宽大的中衣,被捂在被子底下,露在外面的脑袋,头发还湿漉漉的往下滴水,并且之前因为被火舌吞没,头发上有很重的焦糊的迹象。
这个女儿,是他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了,这过去的四年里,这个孩子的存在,胜过他的生命。他一直都没能在心里将那个女人放下,更觉得对不起她,所以就想加倍的宠爱殷黎,自欺欺人的补偿她。
但是这一次,他却这样的失职,一次让她们母女两个遇险。
看着殷黎苍白昏睡的小脸,就会不自觉的联想到方才见过的宋楚兮。
殷湛弯身坐在床边,拉过女儿柔软却冰凉的小手凑近唇边吻了吻,眼神疼痛,心里更痛。
元贵妃和他前后脚进来,听了太医的话,却是抚着胸口暗暗地松了口气,“北川郡主没事就好,真是谢谢祖宗保佑了。”
殷湛听了这话,就骤然扭头看过来。
他的目光极冷,不,那不是单纯的冰冷,而是带了一种显而易见的浓厚的杀意。
虽然这件事和她没有关系,元贵妃触到他眼神的那个瞬间,居然也是下意识的胆寒。
“宣王殿下——”她脚下后退了一步,表情整个儿僵硬在了脸上。哪怕是面对皇帝,她都还从来不曾这样的惧怕过,但是这会儿,却是真的惶恐到整颗心都在惴惴不安的抖。
殷湛只看了她一眼,就已经移开了视线,然后垂眸,动作从容优雅的整理好衣袍,而全程,元贵妃等人就都只是屏住了呼吸,定定的看着。
殷湛起身,再度面无表情的走出了门去。
“十一皇叔——”殷述是唯一一个敢顶风作案,主动开口和他说话的,“都是我不好,是我没照顾好黎儿,我——”
“我不听废话!”殷湛冷声打断他的话。
何旭唯恐他要迁怒殷述,就站出来道:“宣王殿下,这件事和我家殿下无关,那盏孔明灯的确是白天的时候我们殿下和北川郡主一起做的,可是殿下对小郡主从来都疼爱的紧,所有的一切都做了完全的准备,确保万无一失才会叫小郡主去的。方才趁着大家搜寻郡主和宋四小姐的间隙,属下特意过去看过那孔明的残骸,那灯的燃料里面被人做了手脚,加了几个装有硫磺之物的布包在里面,布料烧毁之后,这才引发了爆破。”
“什么?”殷湛还没说什么,殷述已经怒不可遏的冷了脸,一把揪住了何旭的领口,质问道:“你说有人恶意做了手脚?”
“是的!”何旭点头,神色凝重,“应该是趁着国宴那会儿殿下和北川郡主去了宴会上去做的手脚。”
那会儿那盏灯就已经做好了,藏在那座废弃宫殿的院子里。
虽然舜瑜说宋楚兮是被人推下水的,但殷黎的事,殷述开始还一直没多想。
听到这里,元贵妃心里也跟着凉了半截。
殷湛负手站在门口的台阶上,不置一词,恰在这时,赶着去勘察现场的卫恒带了几个侍卫急匆匆的回来复命。
“怎样?”殷湛看过去一眼。
“何旭所言不差,的确是那燃料里被人动了手脚了。”卫恒道,一挥手,下面的几个侍卫就把已经烧的七七八八的废旧的孔明灯抬进了院子里。
“这到底是什么人做的?”元贵妃怒不可遏的厉声道:“连北川郡主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也下的去毒手。”
若要说道不待见殷黎并且和殷湛父女过去不去的,这天底下独一份的就是皇帝。
元贵妃的心里没底,想来就胆战心惊。
殷湛却不因为皇帝会做这么没脑子的事,只就冷然说道:“去,先传令去各处宫门,让他们全面封锁,在这件事请水落石出之前,今天这宫里的人,一个也不准放出去。”
今天这宫里的,不止是皇子极其家眷们,还有上百的官员命妇,就是皇帝要下这样的命令都姑且需要斟酌,但殷湛的这个神情语气,却是半分余地也不留的。
“殿下,今天这件事虽然是让北川郡主受了委屈,可封锁宫门的话——还是要等皇上到了再说吧?”元贵妃小心翼翼的斟酌着用词,试探着开口。
“不需要了!”殷湛道:“命令是本王下的,所有的责任都由本王担待,是本王要封锁宫门,谁有意见,尽管叫他来找本王。”
这里是皇宫,又不是他的宣王府,元贵妃腹议不已,却不敢公然和他对抗,殷湛就已经再度开口道:“卫恒,马上带人去查,这皇宫就只有这么大,把在那孔明灯上做手脚的人给本王揪出来。”
因为是要进宫,他带进来的侍卫包括卫恒在内,一共就只有四名,但是他下达这样命令的时候,却不缺底气,仿佛是顺理成章一样。
端木岐一直站在正殿的门口旁观,这时候就款步走下台阶来道:“宣王殿下,能不能请你顺便帮忙问一问,据说是有人在那桥上推了楚儿入水的,当时在桥上的都是哪几位夫人和小姐们?大家一起站出来说个清楚吧。”
当时桥上的有十几个人,不算少却也不多,虽然大家都在赏景,但如果要仔细回想的话,也未必就不能把那个居心叵测下黑手的人给揪出来。
端木岐的态度散漫,虽不似殷湛那样的强势和冰冷,却也分明给人很大的压迫和威胁,因为他唇角翘起的弧度虽然一样的妖娆蛊惑,眼底真实透露出来的眸光却是冷的。
殷湛斜睨了他一眼,并未与他做任何的交流,然后就是目光一扫,视线自在场的众人面上掠过。
那些妇人们哪里受得了他这样的逼视,马上就有几个垂眸上前,为难道:“殿下,臣妇等人当时都在赏景,人又多,实在是什么也没看到。”
“是没看到还是不愿意回想?”殷湛道,不留情面的揭穿她们的谎话。
如果仔细回想,她们未必就想不起什么来,只是今天进宫来的人,都是达官显贵,如果真要指证了谁出来,那也是一身的麻烦。
几个妇人被他一吓,都死咬着牙关跪了下去。
殷湛看着,只不以为意的勾了下唇角,“这是让本王将你们一个一个的动刑拷问吗?”
这些人,可不是随便的下人奴婢!
众人的头皮一紧,就只觉得是听了笑话,下意识的抬头,看到那男人冰冷无情的一张脸就立刻明不白,他这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这个人,被誉为北川战地的战神,杀人如麻,茹毛饮血,她们这区区几人的性命,在他手中大约也不过就是弹指一挥的事情。
一群女人吓的脸色惨白,惶恐不安。
这个时候,却见一个雪白的团子从殷湛身后的偏殿里窜了出来,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他的腿,声音响亮却又带着明显委屈的喊了一声,“父王!”
殷黎身上穿了件成人的中衣,很宽大,样子看上去有点滑稽。
殷湛被她一声正中了心口上,心头突然就没来由的震颤了一下。愣了一愣,她方才垂眸看去。
殷黎抬头对上他的视线,这个时候,这孩子的脸上却已经不见任何的惊慌和彷徨,她的眼神明亮而坚定,更是带了明显愤怒的表情,仰着头,大声道:“推楚楚姐姐下水的人,我看见了,是个穿着粉色衣裳的丫头。”
不是宫婢,也不是哪家的贵妇小姐们,而是个跟着哪家主子从外面进来的丫头?
当时她人在高处,对那石桥上面的情况一目了然。
殷湛弯身将她抱起来。
这时候就听有人调侃着笑道:“北川郡主一个孩子的话怎么能轻易取信?”
说话的人,是寂寞太子即墨勋,而与他同来的,便就是成武帝和殷绍等人了。
殷湛将殷黎递给旁边跟过来的婢女,脸上不表情却是不动如山,半点也不被这几个人打扰,只对卫恒道:“暖暖的话你的挺清楚了?把今天在这宫里的所有女子都找过来,让她当场认人。”
在别人看来,殷黎一个孩子的话不足取信,但是对他而言——
这一条线索就已经足够了。
皇帝冷笑着看过来,“老十一,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宫里,就是咱们皇家的地方,皇兄难道还要跟我分彼此吗?”殷湛道,这才面目清冷的朝他看过去。
这句话,似乎是话里有话?
皇帝的目光微微一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而这个时候,高金立已经偷偷凑近他耳边,和他说了些什么。
然后,皇帝的脸色,就一寸一寸的由冰冷转为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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