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章:所有的痛苦在于求不得,而我们却只是想认真活下去

意知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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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这场面,紫浣当然极度不适应,但玉龙湖严肃的告诫她必须看,这是一场仪式。

    他让紫浣匍匐在地,向春芬的残体三扶六拜。

    说也奇怪,拜完之后,春芬的残体开始聚集。

    骨灰成碧玉,血肉成烛台,合成一体。

    玉龙湖把装着春芬灵魂的碗向下一倒,黑影融化在翡翠碧玉盒上,光滑的盒面浮出彩凤的雕刻。

    玉龙湖拖过紫浣,切开她的手指,献血滴入翡翠碧玉盒里,烛台经献血浸染,燃烧起来。盒子上的彩凤也多长出了一双翅膀。

    蜡烛燃烧出阵阵香气,紫浣感觉身体燃烧起来。

    玉龙湖告诉她,血肉合一之后,她和春芬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永不分离。

    她必须每日存敬畏之心,为春芬补足存在的养分。春芬存在,紫浣便存在。春芬消亡,紫浣也会消亡。

    让春芬存活下去的养分,便是男人的阳元之气。男人的阳元之气也能够让紫浣容貌越来越美丽。

    约莫燃烧了两个时辰,紫浣脱胎换骨,她,拿着玉龙湖给她的碗走进春芬的房间。

    玉龙湖说,春芬阳寿未尽,需要载体为她继续活。于是她便把春芬剩余的阳寿倒进了那老人的身体,老年活了过来,甚至返老还童。

    我们终于知道了整个事情的始末,说不出来的诡异,内心寒冷,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言说。

    紫浣道,现在春芬还活着,只是以那老人的方式,老人当然不知道,因为他只是继承了春芬的阳寿,并没有得到她的灵魂。

    春芬的灵魂,被牢牢的锁在了翡翠碧玉盒里,也被牢牢的束缚在了她的身上。

    她的样貌会产生变化,那是因为她在和春芬逐渐融合。她会变得又像春芬,又像她自己,却也是不像春芬,不像她自己。

    到底像谁,她自己也不知道,只能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现在她得到了她想要的,却又像是失去了什么。

    失去了什么,她说不清楚。但得到的名誉,让她很高兴,却在夜深人静又显得落寞。

    紫浣站起身来,走到翡翠碧玉盒边,盒子上的彩凤扇动着翅膀,很缓慢,很哀伤,像是在唱一首永远也唱不完的歌谣。

    我们就当听了一个无能为力的故事,我们无能为力,紫浣当然也无能为力。

    关上房门的时候,灯影下,我们看着紫浣的身影,婀娜动人却又楚楚可怜。

    回到寒冰阁,阿水被绑在座位上大声叫骂,见我们郁郁不乐的样子,停住了叫骂,问我们出了什么事情。

    聂冰把阿水解开,我们坐在座位上把紫浣的事情向阿水讲了一遍,他问我们那翡翠碧玉盒不就是骨灰盒么?听起来很邪门啊。

    我说是的,但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骨灰盒,应该算是某种灵物吧,不知道这个时代应该叫什么。

    雪凝哼了一声,道:“脱骨香。”

    “脱骨香?”我们异口同声。

    雪凝点了点头,“那件灵物应该是叫做‘脱骨香’。上古时代,人们为求得平安,因此把人当做向上天祭祀的物品。后来到了上古云朝中叶,出现一位帝君叫做白离,恐惧生命有限,为求得永生,以血肉为火,以人骨为架,以血脉为导引,制造出名为‘脱骨香’的妖物,点燃脱骨香,借助香气,从而生出‘一体双生灵’的妖术。”

    “一体双生灵?”

    雪凝点了点头,“曾经《白华录》中有记载,‘白离有惧,食火为生,造生灵之物,生还妖之气,以之永生。器曰脱骨香,焚之有奇味,能唤双生灵,人使,心失。’”

    我们听得十分诧异,以前只是觉得这个地方很奇特,没想到这么奇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真是长知识。

    雪凝继续道:“妖术太过强烈,白离也驾驭不了,反被脱骨香所吞噬,导致神形俱灭。白离消失后,这妖术也随之消失,没想到那玉龙湖却知道。当时我就在想,他为什么要选择为对方付出代价的人,现在明白了,他也担心脱骨香反噬其身,因此干脆找那些听话的。况且,他的能力比起白离来说差了好大一截。现在已经不是‘一体双生灵’,而是一人一灵。从某种意义上说,春芬只是成为辅助她变成花魁的灵药而已,是她的工具。”

    我惊呼,“那和养小鬼有什么区别?”

    阿水喝口水喷了出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头姐,你不要吓我,我胆子小,晚上可不敢一个人睡了,要不你陪我?”

    我一脚把阿水踢了出去,“滚,老子可没兴趣陪你睡觉。”

    聊天完毕,各自回到房间,我想起紫浣站在窗前落寞的样子,又想起她现在那副模样,难道她变成妖了?

    翻来覆去想了半天,忽然想起玉龙湖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会脱骨香这种妖术?越想越不寒而栗。

    过了好久,这件事情离我们渐渐远处。每逢经过怡春园,总能看见无数的人对紫浣趋之若鹜。

    我们无限唏嘘,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同,选择什么样的生活,便会承担什么样的结果。

    她选择人前无限风光,人后必然落寞遭殃。

    聂冰拿着笔记本,慢慢的写。

    某日天气晴好,我、阿水、聂冰和雪凝准备到郊外放风筝露营。

    刚走到街上,就听见有人大喊,花魁奉街啦。

    花魁奉街是太平县的惯例,每年花魁大赛后选出来的花魁要到街上走一圈,让人们观看赏阅,说白了就是混个脸熟,以抬高身价。今年的花魁,一定是紫浣。

    我没有什么闲心去看紫浣游街,一心想着到郊外放风筝,却被阿水撺掇着拉去看。

    他说看看紫浣最近又有什么变化,是不是变得颜值要上天。

    雪凝也想看,拉着聂冰向前走。

    我们四人挤在人群中,一队花车缓缓行过,吹拉弹唱好不热闹。

    最中间花车的高台上,坐着一位浓妆艳抹的姑娘,样貌十分陌生,却又极度完美。

    “紫浣越来越美了。”我叹息道。

    旁边一人道,“什么紫浣,紫浣早就退出怡春园了,听说被哪个达官贵人赎了身,当少奶奶去了。”

    “那这是谁?”

    “这是鸢婷姑娘,今年的花魁。啧啧,真漂亮,要是能一亲芳泽就好了。”那人叹息道。

    我们四人盯着花车顶上那姑娘看,太阳照射在她的身上,竟然看到两个身影,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像是一双翅膀。

    那姑娘笑容十分倾城,仿佛所有的妩媚全都融入其中。

    在我看来,那根本就不是妩媚,那是妖性,像是女妖坐在花车上,俯视着垂涎欲滴的众人。

    我们站在人群里,一言不发,看着花车远去。

    花车顶部的姑娘转过身来,朝我们一笑,笑容依稀有些鸢婷的模样,依稀又有些紫浣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