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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氏既是派出了自己的陪房,也就是王妈妈的丈夫与长子前去接她大哥,她又怎会不知道,从通州到京城内城的路那么长,韩家的事情再也瞒不过她大哥去?
而她之所以令自己的心腹陪房前往通州,而不是打发前院那几个与韩云枫更贴心的家丁,其中也未必不是想叫自家兄长对韩云枫最近的所作所为……提前有个数儿。
因此上听见何凤亭打发两个侄儿离开,何氏便已露出些微苦笑,情知她大哥已是迫不及待要开口询问了。
等两个侄儿的背影彻底消失了,她便将苦笑收起来,却也打算不用询问,就主动彻底跟她大哥交待了。
“我方才没急着打发人去衙门送信儿,便是怕哥哥才知晓一些真相后,就立刻与韩云枫碰面,一时半刻的压不住火气。”
何家虽是数代的清贵读书人家,何凤亭成为一方封疆已是六年整,说句不怕犯上的话,又仗着西川山高皇帝远,他也许早就忘了什么叫忍气吞声吧?
那她又何必将好好的一个接风洗尘宴搞得硝烟密布如同战场?韩云枫脸皮厚不在乎,他们兄妹还在乎呢!
要知道她可整整三年没见到娘家人了,大哥这些年一直远在西川,只有三年回京一述职,兄妹二人方能短暂相聚。
更别论二哥五年前便去了闽南,怎么一个天高水远了得;小妹当年虽然嫁在京城,三年前却随着妹夫外放去了辽东,兄妹四人早就天各一方……
那便趁着韩云枫还未回来,先跟她大哥透个底,再求她哥哥压制压制火气吧,总之不能叫好好的相聚被她那混账夫君搅了。
何凤亭却是非常敏锐的从何氏短短一句话里,便听出了自己知晓的还不是全部,他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异常难看起来。
他就说么,如果仅仅是个韩云枫的通房有孕在身,他妹妹随后便又往西小院里塞了两个新买的丫鬟,那厢已成三足鼎立之势,这手段便已足够使了。
这哪里还用得着自家妹妹如临大敌,至今他已到来两个多时辰,却还没往衙门送信儿,也好早些将韩云枫请回来陪他。
只是碍于自家妹妹也是有身孕之人,何凤亭便又非常迅速的收起了不快神色,那句意欲埋怨她为何不早早给他报个信儿的话,也到底没能埋怨出口。
她若能早些报信给他知道,说是韩云枫已经靠不住了,即便他人在路上,照样能掐死韩云枫的升迁之路不假。
可万一她也是一直蒙在鼓里,最近两日才刚醒悟呢?
再说他何凤亭既能令韩云枫连升三级,若是不看宓姐儿和秋娘肚里的孩子面上,照样也能叫那混账被一撸到底!
何凤亭便分外的胸有成竹,只等着何氏解释一切;只是他到底也没想到,他那位好妹夫韩云枫竟然如此狗胆包天,竟与外人联手,想害他妹妹性命。
这时也就多亏何凤亭虽是疏朗性子,却偏偏越是大事面前越冷静,待他听罢何氏的缓缓诉说,他反而轻轻眯眼笑了起来。
话说他当年考中庶吉士后,可是刑部观政出身,他又怎么会不清楚,欲想给人定罪,推论能力自是要有的,如此才方便顺藤摸瓜,可各方证据也必须充分。
可偏就是他那才满十二岁的外甥女,既知晓留存了毒燕窝毒阿胶作证据,还知道去孙家铺子骗出一份出货单来,也能推断出韩云枫或许有把柄握在孙寡妇手中,这才不得不配合孙寡妇谋害正室!
若非如此,这次等待他回京述职的就未必是表面上尚且平静的韩宅,也不是虽怀了身孕却调养得满面红光的妹妹秋娘吧……
何凤亭便不但没有震怒,还说出了连他自己之前都不敢想的话:“这便是整个事情的经过?”
“我知道了,这之后你还只管照常调养外带好好过日子,剩下的事情便交给你哥哥我和宓姐儿吧。”一副不许自家妹妹再掺和的霸道。
……也就在这时候,韩宓已经从厨房里出来了,又凑巧般遇上了她的乳母芸姑姑,芸姑姑又凑巧般刚从二门那里进来。
刚碰上头的主仆两个也便不急着回正房,韩宓更是打发绿芽退后了十几步之遥,一是不想叫绿芽听见她与芸姑姑的谈话内容,二也是替她盯一盯周围来往仆妇,这才点头对芸姑姑示了示意。
芸姑姑就勉强按捺住满心的惊涛骇浪,悄声告诉韩宓道,大姑娘猜得果然一点错都没有,那孙寡妇前往普会寺礼佛的几日,苏驸马也果然就住在普会寺二里之外的庄子上。
“另外苏驸马也真的只带了留在苏家老宅教养的侄儿苏鹏远,自己那个病秧子独生子苏鹏程却并未跟随。”
韩宓自是看出了芸姑姑的惊慌。
苏驸马到底是皇亲国戚,若叫苏家或是平乐长公主得知韩家下人有意窥探苏驸马*,韩家可毫无抵挡之力,甚至连辩解之言都说不出半句。
更别论她是在芸姑姑的亲身服侍下长大的,就算她已经在温靖侯府附学了几年,真正的她有几斤几两,芸姑姑怎么会不清楚。
现如今她却仿若通了神,连孙寡妇与大伯哥苏驸马有通奸之嫌都猜得到,还说什么孙寡妇膝下的儿子极可能不是死鬼苏同知的种儿,而是苏驸马的骨血,芸姑姑岂不真快被她吓死了?!
韩宓也就不忙着应声说一句她知道了,而是同样悄声安抚起了芸姑姑。
“苏驸马再是皇亲国戚,却不是天生的驸马,他的一切荣华富贵与名分全是平乐长公主乃至皇家给他的,姑姑怕什么?”
这话就好似纶音佛语,令芸姑姑浑身的紧张登时便松懈开来。
是啊,她怕什么?平乐长公主若是高兴,苏驸马自可以做一辈子的驸马,可反之呢,落魄的驸马不如鸡!
韩宓此时也不忘趁热打铁,又劝芸姑姑也不用为栓柱担忧——栓柱是芸姑姑的儿子,今年十四岁。
这次派人前往普会寺周边摸底,韩宓便差了栓柱去,芸姑姑所知晓的一切,也是栓柱托芸姑姑转达给她知晓的。
“趁着眼下叫他多历练历练,将来我也好带着他和姑姑一起做陪房,更好跟温靖侯世子开口,好叫他多提拔提拔栓柱不是?”韩宓轻声笑道。
“要不然姑姑以为我怎么知晓这些旁人家的*?这还不是温靖侯世子暗地里替我打听到的?”
“若不是我想叫栓柱多学点本事,打探消息的事儿……世子身边多得是能人抢着替我做呢。”
“可他们到底是温靖侯府的人,远远算不上我自己人啊,姑姑你说呢?”
这一颗又一颗的定心丸送过去,芸姑姑也就接得再踏实不过,甚至还主动替栓柱请缨道,大姑娘以后有事尽管使唤那小子。
韩宓笑着点头说好,等她走在返回正房的路上,亦是笑着松了口气。
今日若不是袁氏跟她说,她事先当然不知道孙寡妇早两天带着苏樱去礼佛了,而袁氏也正是趁着砖塔胡同苏家空虚之时,才派人顺利的将韩云枫那本黑账拿到手。
可她毕竟还有前世的记忆在,既知道孙寡妇最爱去普会寺礼佛,多少年都没变过,又从庄岩留给她的信里得知了孙寡妇的致命秘密不是?
庄岩的信里是这么写的,说是她继母孙氏之所以最爱去普会寺礼佛,缘故便是苏驸马、也就是孙氏的大伯子在普会寺不远处有个庄子。
“苏樱那个同胞兄弟苏鹏远也根本就不是什么同胞,他只与苏樱同母,生父却是苏驸马而不是苏同知。”
“苏同知不是司狱出身么?孙氏当年才怀上苏樱没多久,苏同知便在一个犯人手中吃了暗亏,之后虽多方求治,到底无果,人已几近不能人道,又哪里再生得出儿子来……”
因此上就在两天前,韩宓便悄悄的通过芸姑姑传话,派了栓柱去替她前往普会寺周边查证,那小子今日才带着查证结果回来,正与袁氏告知她的事情赶了个前后脚。
韩宓也便越发断定,袁氏手中的另一个把柄必是苏鹏远的真正身世无疑。
否则依着袁氏的性格与行事手段,要是没有十成把握,又怎么会说出保证叫孙寡妇再也蹦跶不动这种话呢?
韩宓想通了这一点就彻底踏实了,便带着满脸胸有成竹的笑意重回了正房。
这笑容落在她娘和她大舅舅眼里,也就生出了“我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与自豪。
可韩宓却因着她大舅舅的欣慰笑容,突然就想起她二十岁那年,据说她大舅舅终于有了回京做官的机会,从二品的布政使也终于能升为正二品的都察院左都御史,位列大九卿之一。
她当时别提多为大舅舅高兴了,最后却不知为何,大舅舅的升迁却终于成为传言而不了了之。
而她的父亲韩云枫当时亦有升迁消息,最终也同样打了水漂,直到她重生之前,韩云枫已在正五品上坐了二十二年都没动窝儿。
只是韩宓也不是藏不住心事的人,心头虽然生起了新的疑惑,却苦于暂时连不成线,也便掩饰得极好。
等她亲手给她娘和大舅舅续了热茶,便笑着告诉她娘道,她已经遣人前往隔壁院子铺陈被褥幔账去了。
这隔壁自然不是韩家正房的隔壁,而是韩宅的隔壁——这就不得不提起当年的何老太太,替两个女儿买陪嫁宅子时便分外英明,刚好将两处宅子买在了一起。
如今韩宓的小姨母远在辽东,隔壁也就自然成了何凤亭父子三人的暂时下榻之所,就算韩宓两个表哥要在京城苦读几年,又嫌何家老宅离内城中心太远,也不用再去买宅子或是赁院子。
“自打得知大舅舅您要回京述职,我娘隔三差五便差人去隔壁收拾呢。”这个功劳韩宓也不能抢。
何凤亭自然抚掌而笑:“宓姐儿果然是大姑娘了,能替你娘当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