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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兵团三年,齐连长见证了容川成长,从一个十六岁做事鲁莽的少年,变成如今已能撑起农场一方天地的好青年。容川不是没有缺点,但比起其他同龄知青,他成长的速度最快,适应能力强,心智也成熟的早。
惟独跟纪北平总打架这事让人头疼。
吸口烟,齐连长带着些调侃的语气笑道:“你小子急啥?我知道她跟你们打架这事没关系,但恐怕跟你小子有关系吧?说实话,她是你什么人?女朋友?”
容川脸红,抓耳挠腮急忙辩解:“您,您别瞎说,她,她,不是我女朋友!我们吧,就是在,在……哎呀——”他也不知道怎么说好,一屁股蹲在地上,郁闷地叹口气,然后抬起头像只小狗那样可怜巴巴地望着连长,恳求:“连长,您就把她留下吧,算我求你行不行?她跟我没有一点关系,我也没看上她,就是觉得她一个孤儿,大老远从上海跑过来扎根边疆挺不容易。”
“她是孤儿?”连长一愣。
“嗯那!”容川心疼地应一声,刚才吃饭时,他无意中问起王娇家里的情况,才知道她父母早已过世。容川的父亲也去世的早,这让他对王娇除了同情,怜悯,还产生了一丝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容川家兄妹两人,家里还有一个小五岁的妹妹,看着柔弱孤独的王娇,也不知怎的,容川就想到了远在北京的妹妹,也是这样苍白的脸,美丽的眼,怎么瞅,怎么觉得心疼。
“连长,算我求你成不?”容川想好了,只要连长不同意,他就赖着他,缠着他,直到同意为止。
齐连长与指导员互看一眼,指导员心里有气,觉得容川这是耍赖威胁,指着蹲在地上的他,大喝一声:“起来!”
容川不起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
“我没跪,我蹲着呢。”容川嬉笑地仰起脸。
见他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齐连长与指导员同时无奈地摇摇头。这个臭小子……
“怎么办?”指导员看向连长。刚才听了容川的介绍,觉得王娇确实身世可怜,不免动了恻隐之心。“要不,留下?”他动动嘴唇,没出声。齐连长沉吟片刻,然后对容川说:“川子,咱们农场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每年上级拨款就那么多,多来一个人,分配到其他人头上的钱就少好几块,但今天这面子我给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您说。”容川几乎是从地上窜了起来,两眼直勾勾地望着连长。
只要能把王娇留下,别说一件事,就是十件,二十件,他都答应。
连长往后躲躲,生怕容川一口咬掉他鼻子。把烟掐灭,他看一眼指导员,才对容川说:“如果你答应我以后不再跟那个独立三营的纪北平打架,我就把这个王娇留下。”
容川皱眉,问:“那如果是他们先挑衅呢?”
“那也不能打架。”连长掷地有声地说。
所以就是吃亏被嘲笑也不能回击了?
“怎么样,川子,行吗?”指导员站在一旁笑问,有那么点激火的意思。
容川沉默一瞬,无所谓地笑道:“那有什么不行的,只要您把王娇留下,让我干啥我干啥。”
“好,一言为定,你小子可不许反悔。”连长指着他脑门
“您瞧您,我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人么。”
连长点点头,总觉得除去了一块心腹大患,这帮孩子仗着家里有权有势打架没轻没重,万一闹出人命,这边跟独立三营都得吃不了兜着走。临走前,指导员让容川把屋子里的烟头打扫干净,然后回到了连队办公室。
王娇还在那里坐着,桌上摆着两个饭盒。看见他走进来,赶忙站起身,“您回来了。”
“等着急了吧。”指导员笑呵呵地看着她。
“还好。”
“吃过饭了?”
“嗯,容川帮我打的。”
呵!这小子还真勤快。虽然容川嘴上说自己跟王娇没啥,但作为过来人,指导员觉得凡事要透过现象看本质。这两个孩子啊,说不定有戏。
“来来来,快坐下。”
指导员示意王娇不要拘谨,把棉帽子往书桌上一摆,将王娇的资料又重新看了一遍,然后说:“行,留下来吧。”
“真的?”幸福来得太快,王娇手一松,包裹掉在地上。
虽然容川说去找指导员,但王娇自觉没什么希望,连队名额有限,加一个人进来,挑费就要增加许多,容川只是知青,不是领导,而且又去了那么半天,王娇心里早就不存啥希望了。
在办公室做了登记,走了该走的手续,指导员告诉她,军大衣和被褥啥的需要向上级申请后才能批下来,让王娇先凑合几天,平时劳动就先穿自己的棉袄棉鞋,然后就叫人把她领到了女生宿舍。
红星农场女生一共四排,一排3个班,每班住10人。
王娇来到的是二排一班。二排也是农工排,说白了就是种地挑水喂猪养鸭。
“哎呀,来新人啦!”
见王娇背着铺盖卷走进来,正在床铺上缝衣打牌看书睡觉的各位姑娘纷纷放下手中的活,一拥而上将王娇团团围住。
“大家好。”王娇腼腆地跟她们打招呼。
好热情啊,想当年去新单位报道,部门同事压根就没人搭理她,工作两个来月,有的人还不知道她叫啥。
“你叫什么,从哪儿来啊?”
帮王娇把行李放在床上,姑娘们围着她开始提问,等她自我介绍完了,姑娘们又开始自我介绍。
这班一共10人,睡两个大通铺,让王娇印象比较深刻的有两个人,名字当下就记住了,一个叫张小可,北京人,20岁,是这个班的班长,梳齐耳短发,为人开朗热情,拉着王娇的手好半天不松开,嘘寒问暖,一会儿倒水,一会儿又把新摘来的榛子拿给王娇吃,还拍着胸脯说,以后生活中遇到困难,就直接找她,让王娇不要客气。
还有一个女孩叫李永玲,她是这个班在王娇到来前唯一一个非北京籍的知青。李永玲是武汉人,长得瘦瘦小小,鼻子上架一副高度近视镜,斯斯文文。
“咦,红霞哪去了?”张小可问。
一位长着一对俏皮虎牙的姑娘轻蔑地说:“还能去哪儿,男生排给心上人洗衣服去了呗。”
“我看红霞干脆搬过去得了,伺候起来也方便。”另一位姑娘补上一句。
闻言,其他姑娘哈哈笑起来,张小可也笑了,回身拍拍王娇肩膀,说:“咱们班还有一位知青叫杜红霞,你先规制规制床铺,等她回来,我再给你们作介绍。”
“行。”送走张小可,王娇开始铺床。被褥和枕头兵团后期会发,然后费用从工资里扣。知青每月工资三十二元。说实在的,真不少了。王娇已经想好,把这钱认真攒起来,留作以后回上海购置房产和创业。
通铺并不宽敞,住五人正好,忽然加进一个人,就显得拥挤。
王娇有点不好意思,尽量把褥子让墙边靠。还好,跟她挨着睡的人是性格温和的李永玲。
“阿娇,我来帮你。”李永玲热情地说。
“谢谢啊。”王娇很高兴自己进入了一个和睦的大团体。没有人因为她的突然到来而翻白眼儿。看着李永玲枕旁放着一本泛黄的旧书,她随口问一句:“你看的什么书?”好像那段时期很多书都属于四旧,不能看的。
“科普书,教怎么种蔬菜的。”李永玲小声答,似乎不愿意多说。等帮王娇铺完床,她回身就把书锁紧了放在脚底属于自己的那个小木匣子里。
王娇想,这么小心谨慎恐怕不是啥种蔬菜的书,但她不是多嘴的人,只当没看见,与李永玲说了声“谢谢”,就拿着自己和容川的饭盒去了食堂旁边的水房。已经是晚上七点多,水房里冷的很,粗粗的水管子都用防冻布一层一层包好,里面的水倒是没冻住,但也跟刚化的冰水无二致。
哆哆嗦嗦的刷完饭盒,王娇就去了男生排。
容川住在男生7排2班。
与女生班不同,男生班吵吵闹闹,打个牌都给打架似的。
走到7排2班窗口,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那帮男生嬉笑道:“哎红霞,我衣服也脏了,也帮我洗洗呗。”
“我鞋脏了,红霞,发挥发挥余热,也帮我刷刷。”
“还有我还有我!”
“去你们大爷的!”一个女孩用略带粗鲁的口吻轻蔑地回击。
王娇吓一跳,心想这姑娘脾嗓门够大的,不禁抬头往里细看,只见一个穿朴素民兵装,梳着两条大黑油亮麻花辫,身材高挑,体态丰盈的姑娘正拿着一个铁丝衣架晾一件刚刚洗好的白衬衫。
“咦?”她仔细瞅了白衬衫片刻,忽然疑惑,就问那群男生,“川子的白衬衫啥时候缝好的?”
“那谁知道。”一个坐在炕上正打着扑克牌的男生心不在焉地说,“不是你缝的,就是其他姑娘缝的呗。”
一群男生笑起来,王娇听出来他们不是笑容川,而是笑红霞。
一个方脸盘的男生看着手里的牌,先是叹气,然后带着一点嫉妒说:“你说咱们比容川差在哪儿?人家咋就有保姆伺候,咱们咋就没有?”
“可不是,咱们都是孤身一人来到北大荒,惟独容川是带着保姆来的,都是人,咋差距就这么大?”
还是调侃。
红霞听出揶揄,气的把手里正搭晾的衣服往盆里一拽,袖子一撸,走过去一手一个揪住那两名嘴欠男生的头发,“董力生,杨强刚,你俩是不是找死?!”
“哎呦姑奶奶,疼!疼!”两个人男生被揪的嗷嗷大叫。其他男生则在一旁给红霞“加油鼓劲”:“干得好,红霞,把他俩揪到外面去打!”
就在这时,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看见了门口的王娇,用手一指:“你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