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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容桓转身写了封信,又一并交给他道,“在陇西找到一个叫张横的人,将这封信交给他,让他在陇西护你周全,若他做得稳当没出任何意外,等返回京城时你便将他带上。”
李景玉听得越发茫然,可心里却已认定顾容桓一定会帮他解决此事。
他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自信,竟会对顾容桓如此信任,以致把终身大事都托付给了他。
李景玉走后不久,顾空桓正随手拿起一本书来,就见一颗石子飞了进来,不偏不倚正打在那本书上,顾容桓手一松那本书就掉了下去。
他有些无奈地看着走进来的男子,“流年,我刚才真的是一字未看。”
斐流年冲他坏笑道,“是,你是没看。不过,你却又多管闲事了是吧!竟然还管起人家的终身大事来,就不怕皇后忌恨你让她那个又老又丑的女儿嫁不出去,而打起你的主意来。”
顾容桓皱了皱眉头,第一次有些心虚道,“应该不会,人家好歹也是公主,怎么会看上我一个下棋的!”
“公主也是女人,女人天生就是个麻烦的东西,她们心思变化全无定律,可不是你我等人能看清的!”斐流年面色浮了一分忧色。
却没想,后来真被他一语道中。
第
送去陇西的十五万两银子不过是个零头,只能暂时应应急,撑不了太久。
那一卷棋经,若不是顾容桓使了个小计,又真好踩中了皇后急于挽救太子名声的心思上,那卷棋经也断不能以十五倍的高价出手!
所以,顾容桓从一开始考虑的就不是用棋经换钱,他真正盯上的是李景玉与碧城公主的婚事。
皇家婚事讲究排场,光是嫁妆没个四五十万两银子根本送不出手,若能用此换取银票送去陇西,陇西大局暂可稳住。
至于陇西如今是何形势,一切都得等张横和李景玉到了才可知晓。
顾容桓一早得了消息,李景玉天还没亮就坐着一辆马车走了。
只是,他走的倒是急,什么口风也没给家里人透露一句,等天亮下人发现时,差点急死了整府的人!
顾容桓知李景玉昨天来过月满楼的事根本瞒不住,所以当他听到国舅府来人时,并不意外。
但真正让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来的竟是国舅大人李云昊!
李云昊此人,外界传言,除了是皇后的哥哥这层显贵身份外,本人一无是处,文不行武不就,当上国舅后便一直赋闲在家。
简言之,就是一个废人!
顾容桓进了正厅,就见一个长者笑容可掬地看着他。
他的眼角布着一层细密的皱纹,身形不高不矮,不壮不胖,长相英俊,面色泛黄,下巴处有一些粗短的胡须,
“晚生顾容桓,见过李国舅。”顾容桓引他在上首坐下。
李云昊眯着眼笑着打量了面前的男子一会,从容大方,举止有度,长得又一表人才,果是难得的人才,他连连点头,“真是气度不凡,早有耳闻顾先生的大名,今日一见实为欣慰。若不是托我那小子的福,怕是难见先生一面。”
“是顾某考虑不周,应上门拜访才是。”顾容桓有些奇怪他如此客气的态度,按理,他的儿子自来过里,第二天就消失不见,正常的人不应该都是找上门兴师问罪,哪有像他这般客客气气还一点不急的样子!
“听说顾先生昨天见过景玉?”李云昊看似在喝茶,手指却贴着茶杯不动。
“实不相瞒,李公子昨天的确来过我这。”
“顾先生知道他失踪了吗?”
顾容桓端起茶杯,“刚才不知,现在知了!”突怔了一下,看着氤氲热气中的红色茶叶,是谁将他一惯喝的松针茶换成了普洱?
“顾先生觉得他会去哪里?”李云昊饮了一口茶放下,其实他隐约已猜到景玉这次出逃,是为了躲避那桩婚事。他已经好些年不管这些事了,本想着避着不见就不是真的,可每次午夜梦回,他心口的痛只会加剧却一分也不曾减少过。
当年,他亲眼所见的那一幕,在梦里无数次地指责着他的良心!
若当年,他能......
娶一个不爱的人过一辈子,这是人生最大的折磨,他当年一念之差,跌进了漩涡,但他不希望他的儿子也和他一样。
顾容桓微皱着眉头,饮了一口茶,嘴里弥漫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味道,不算难喝但也绝不会好喝到哪里?
他一般喝的茶,皆是安意或者月满楼的下人泡的,也不知今天是谁没看清还是忘记了,竟泡了杯普洱!
一红一绿,难道也会看错!
“不知。”顾容桓淡淡吐出两字,似要将嘴里那股味道给吐干净。
李云昊神情黯淡,“其实我知道,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无能,没办法替他拒绝这桩婚事。”
他出门时是被越吟千叮嘱万嘱咐,要从顾容桓这里问出李景玉的下落,然后立马把他带回来。
给景玉说亲的是皇后,是她的妹妹,而嫁给景玉的,是皇后的亲女儿碧城。
景玉和碧城是表姐弟的关系,皇后通过越吟来试探他的态度,若他拒绝则是生了异心,逼他不得不答应下来。
他心里清楚,其实哪是被人逼的,是他自己懦弱,他懦弱了一辈子,被人笑话了一辈子,可他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因他的懦弱也受人嘲笑一辈子。
“他走了也好,你替我告诉他一声,让他在外面好好待着,等这件事过去后,我就接他回来。”李云昊从袖子里掏出一叠银票硬塞进顾容桓手上,“这是十万两银子,你帮我带给他,告诉他,在外面别苦了自己,该花花该用用。别......”要是这件事,真的过不去了,那就带着钱远走高飞吧,走得越远越发了,别放心不下家里,别再像他这个父亲一样没用,到头来自己给自己作了个套,把自己给套里面了!
顾容桓目送着他离开,只觉握在手里的银票还是热的,本来是一叠全新的银票,但每一张都有不少的折痕,是刚才被李云昊几次握紧了又松开造成的。
他静静坐了会,心口有些钝痛,半晌站起身,往书房而去。
门一打开,一个蓝影已闪了过来。
手中还执着一支笔,一把将他推出了门,“你先别进来,等我画好了再进来!”
顾容桓发怔间,门已在他面前合上。
松桓苑外有几个洒扫的下人,看到这一幕,都有些吃惊地睁大了眼。
顾容桓第一次觉得,站在自己的地盘,有些烫脚!
他转了身,打算回房写封信将这十万两送到陇西去,脚还未动,门又“吱呀”地开了!
斐流年一把将他拉了进去,“算了,让你待在门口,反倒更奇怪,你就在那边站着,等我画完前都不许接近这里。”
说着,执着笔又绕回到了桌案前,那里放着一幅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