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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并不是温韫玉。
真正的名字,太过久远了,我都忘了。
我生于一处苦寒之地,那个地方土地贫瘠,常年积雪,母亲因为生下了我,元气大伤,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父亲是族中的一个祭司,常年忙于公务,并无多少时间陪我,于是,唯一陪伴我童年大部分时间的是父亲的藏书。
藏书里面有很多很奇妙的东西,每天我都会沉浸在里面,从字与字的缝隙里窥视我所不知道的外面世界。
后来,父亲知道了便说,我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样,于是将我送到了一位长老那里,请求长老收我为徒。
长老沉默片刻,答应了,就这样,我成了他的徒弟,同时有了一个师兄——
就是后来陪了我那么多年的傻瓜,商参。
商参那个时候年纪也很小,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时,我拿着一卷书,他拿着一把木头刻的刀,见我来了,他收回刀势,望着我,眼神清澈。
我在长老的示意下,对着他微笑道:“师兄。”
然后,莫名其妙的,就见小师兄的脸红了,不一会儿功夫,连脖子也开始发红,总之,露在衣领外面的后来全红了。
……有一瞬间,我怀疑他会不会就地自己把自己煮熟了。
商参的主攻武,我主攻文,因为两人刚入门不久,长老便安排我们三个一起听基础课。
是的,是三个人,又多了一个:
我,商参,还有一个喜欢穿紫色裙子的小姑娘。
好吧,那个姑娘是我们的师妹,也是商参的妹妹,叫紫苏,很柔弱的样子,说话也细声细气的,跟她的名字很配。
但是,她也是个奇人,只要和她在一起,与她对视,你就会忍不住放松下来,说出本该深藏在心底的话。
……或许这就是长老收她为徒的原因?
课程最开始是长老给我们讲影族的历史。
说来也是奇怪,影族的历史被人有意……
书本里面对于影族上古时期的历史大多是一笔带过,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因此就算是我博览群书,我也不清楚为何影族会在无界之中,而且根据其中说法,祖先是来自于人间界。
这就更奇怪了。
无界,一个小小的,夹在魔界与人间界空隙的一个小世界。
我问长老这个问题时,长老长叹一声,叹道,苍天不公,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细细讲来。
影族并不是一开始就是在无界的,影族的祖先来自于人间界,并且因在最初人界与魔界大战帮助过神上,因此在人间界备受尊崇,也深受神上器重;
在大战即将结束之际,影族祖先被神上委派至无界看守两界相连的缝隙,可没想到的是,缝隙忽然在时间洪流之中自成一界,反而将所有的影族人困在了里面。
那自成的一界,便被影族人自嘲一般命名为“无界”。
本不该存在的一个世界。
最初之时,影族人虽然被困,但是并不是十分慌张,因为无界是魔界与人界的部分相互融合而成,也是有适合族人居住的地方,再加上对于神上的尊重,影族人相信终有一天,他们会回到人间界的。
然而,事实是,那是影族人的梦,从未实现过,他们就好像是被上天抛弃了一样,游离在两个世界之中,久而久之,将会无人知晓。
要是无界一直都如此,影族人安心下来也就罢了,但问题是,无界本就不稳定,千百年来一直都在缓慢崩坏,在近百年来,崩坏的迹象越来越明显。
最开始是天气渐冷,随后土地逐渐沙化,到我出生之时,影族常年积雪,天寒地冻,每年不知冻死多少族人,母亲的死,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而现在,情况更加恶化,据说在边境,空间已经部分塌陷,现任祭司们只得布下结界,勉强支撑。
“那没办法破开无界吗?”我问。
长老苦笑:“空间缝隙哪是想划开就划开的?就算划开了,拼上全族的力量也只能勉强护送几个人去往人间界。”说完这些,长老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
那个时候,我就对为何长老会收我为徒而产生了疑问。
而这个疑问的答案,我心里稍微知道一点,但不敢细想。
接下来的几年里,我在长老的教导下学到了很多,和商参的关系亲近了不少,紫苏也逐渐长成了一个大姑娘。
就是商参还是那么的木讷,一点都不好玩,唉。
……也不知道长老到底给他说了什么,商参到后来,怎么说,我总觉得他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什么地方长歪了:
作为一个师兄,我捉弄他,他不生气也就罢了,但怎么总是偷偷看我,真当我不知道吗?
偷看也行,我也不会掉一块肉,但是看着看着就像个小姑娘一样,红了脸是个怎么回事?
私下问紫苏,紫苏也低头羞涩一笑,涨红着脸,支支吾吾的什么都不说。
不愧是兄妹。
……所以说,到底是他们两个谁暗恋我啊?
虽说我的确是风流倜傥、花见花开,可还是没那个胆量对身边的人下手——
好了,长老,别瞪我了,再瞪眼珠子就脱眶了。
少年不知愁滋味。
没心没肺的日子最终还是被打破了。
我的父亲在巡视边境的时候,一处结界突然破裂了,然后,他就被泄露出来的时间洪流给吞没了,尸骨无存。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坐在台阶上读书,商参正在院中练刀。
那个低阶祭司告知完毕之后,就匆匆退下了,我望着他远走的背影,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父亲是个祭司,他也以自己的身份为傲,在族中颇有威望,长老也说过我的父亲是个信得过的人。
然而,在我的记忆里,说真的,他是个好祭司,但是算不上是个好父亲,尤其是自从将我交给长老后,我与他见面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现在恍惚想起来,回忆里除了每次见面时他那不苟言笑的表情和训话一般的教导之外,我几乎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阿玉。”商参把刀放到一边,向我走来。
因为刚刚练完刀,他额上沾满汗珠,身上热气腾腾,在雪天里竟然蒸腾出了白烟,随着他的动作,分散又聚拢,一路留下痕迹;
他犹犹豫豫向我靠近,最后站在我面前,静静的看着我。
我挑眉,对他回以一个微笑。
商参在我这么做了后,看上去有些局促,扭扭捏捏坐到我身边,笨拙的从我手中将书拿走,放到一边,然后,他抬手,小心翼翼擦了一下我的右脸颊,说:“你哭了。”
怎么可能?
我正在笑呢,商参啊,商参,你真是又蠢又笨。
因为他的言论太好笑了,我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声越来越大,回荡在院子里,几乎都要耳鸣;
笑到后来,我笑得浑身颤抖,最后没了力气,一头栽倒了他的怀里,几乎缓不过气来。
商参拍着我的背,一直都没有说话。
从那天之后,结界破裂的消息越来越多,长老的面色也越来越难看,终于,有一天,他将我们三人招到屋内,告诉了我们所有的计划。
原来从一开始,选我们三人就是有目的的。
或者准确来说,我们三个是被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
“千年了。”长老说,“我们族人才研究出了一个阵法,能够勉强将三人传送到人间界,而你们三个人,就是这次的传送的人选。”
这个计划,影族人很早就开始在谋划了,但是直到这一代长老才将所有准备工作做好。
而这个计划很简单,就是将三个人传送到人间界,由三个人想办法找到当年神农留下的古玉,再想办法将剩余的族人带到人间界。
听完整个计划之后,紫苏不禁小声感叹:“好难。”
我没说话。
整个计划在我看来漏洞百出,先不说这个传送方法是否能成功,就算成功了,如何找到那上古遗留的古玉?如何转移人间修仙界的视线?
光这两个问题就足够让人吃一壶了。
更何况,要是那三人离心了又如何?
死了又如何?
不过顺着这样的思路微微想了想,心里就如同被泼了一盆雪水一般,冰凉透了。
我是整套计划的核心,而商参存在的含义不过是我手中的利刃,紫苏也是,不过她是软刀子。
就当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应下这个计划之时,商参突然跪下来,对着长老深深磕了三个头:“定不辱使命。”
我:“……”
倒忘了商参的身世和他那没几根弦的脑子。
紫苏见哥哥跪下了,也慌忙跪下。
看着他们两个人的动作,我心里一股火气就上来了,当场拂袖而走。
奇怪的是,长老并未拦我。
当天晚上,商参来找我。
我劈头盖脸质问他是不是不想要命了,那个任务根本就是去送死。
商参讷讷的答道:“可是,阿玉,你说过的,你想让影族变好。”
我一下子就被他噎住了,觉得有些难堪,冷哼道:“我才没你想的那么高尚,影族没了就没了,我才不要跟我父亲一样劳心劳肺,到最后死的尸骨无存。”
“可是……”商参说,“你之前还顶撞大祭司,要大祭司用你改的阵法来支撑结界啊。”
“那、那本来……”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气呼呼的甩了他一脸墨水。
哼,才不是我专门研究出来的阵法呢,是我看不惯那些祭司们那么笨,一点灵活变通都不懂,每次画阵法又放血又耗灵的——
本来就人少,全死光了,谁来保护平民啊?
武将就是武将,满脑子的肌肉。
……等会儿,这样的话,要是让商参独自一个去了,那他岂不是要被人坑死?
第二天,我去找了长老,告诉他,我答应了这个计划。
长老看上去一点都不意外,他相当淡定的点点头,然后告诉我了日子。
我:“……”
老狐狸。
“没什么要说的吗?”问好一切之后,临走之时,我忍不住又问了长老一句。
长老闻言,拍拍我的肩膀,说:“哎呀早就等你这句话啦你们三个人走后记得要互相依靠不要打架尤其是你不要欺负商参也不要弄哭紫苏要是……”
说话都不带喘的,明显他憋了好久,而我又一次痛苦的经历了长老的“魔音贯耳”。
本来还想着悲情一把的,结果被长老一打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早走早好。
三天后,我按照长老所说,和商参、紫苏踏上了祭司们画好的法阵。
法阵繁杂庞大,即使是我,站在阵法中央,也辨不完全其上的符文刻印。
空气中的气氛凝滞庄重,压在人身上沉甸甸的。
紫苏有些害怕,抱着她哥哥的手臂不放。
我站在祭台之上,见长老难得的穿上他的祭袍,由远及近。
白雪映衬的白光,让他的面具蒙上一层微弱的柔光。
和三位高阶祭司站在祭台的四个角,长老说:“好好待自己。”
我点头。
紧接着,四位祭司开始吟唱,脚下的阵法发出光芒。
刺眼的红光亮起,眼前“呼”的一下闪现一片白芒,待一切尘埃落定,我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山林。
脚下青草依依,不见白雪。
“咦,我们成功了?”
紫苏到底是个小女孩,见到从身边飞过的蝴蝶后,忘了矜持,高兴得拍起手来。
商参也很高兴,一直都是木头的他,眼底终于流露出笑意。
我想笑,却笑不出来。
……
如果没看错的话,刚刚那最后一幕,长老同其余的三位祭司最后拿出的那道银光,是匕首。
我们踏上的阵法,是以他们的血肉为祭品。
“阿玉,怎么了?还闷闷不乐的。”商参突然凑过来,问到。
我回过神来,望着他脸上的笑意,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但又不想让他担心,只得故作轻松,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你们倒是心大,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吗?”
“啊?”商参懵了。
“嘁。”我嗤笑一声,默默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青草。
真是的,一个比一个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