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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实话实说,弗兰克施放的法术并不是真正的「异界之门」。
真正的「异界之门」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呢?
它是目前的经典法术体系中,位阶最高的几个九级咒法系法术之一,有两个效果,一是创造一个连接所在位面与指定位面的跨维度连接,供施法者进行位面间的双向旅行,二是强制召唤一个指定的异界生物前来为施法者提供援助,若是满足某些特定的条件,甚至连神祇都能召唤过来。
因而,它的强大的无可置疑的;因而,它对施法者的要求是无比严苛的;因而,它绝不是一个中阶法师拼拼命爆爆种就能够施展的!
那么,弗兰克施放的法术到底是什么呢?也叫「异界之门」,只不过它还有个全称,唤做「奥斯玛的异界之门」,顾名思义,是大法师奥斯玛阁下的杰作。
作为一名大法师,一名天生带着科研死宅属性的大法师,一名天生带着科研死宅属性的咒法系专精的大法师,奥斯玛平日里没少拿各种各样的咒法系法术进行各种各样异想天开的法术实验,「奥斯玛的异界之门」就是这样一个背景下的产物。
和原版先比,「奥斯玛的异界之门」的威力无疑是小了许多:省去了位面通道的功能,只剩下跨位面召唤,从一个多功能的通用法术变为了单一的战斗向法术,并且,保留的跨位面召唤的实际效用也削弱了许多。
首先,召唤不再具有全面的指向性了。原版的异界之门,能让施法者指定某个确切的位面中某些确切的已知目标作为召唤对象,具有精确的指向性。譬如,你想召唤一个来自无底深渊的巴洛炎魔(Balor),异界之门就能帮你精确办到。
而「奥斯玛的异界之门」则不然,它只能够指向确切的位面,不再能够锁定确切目标。也就是说,同样是上面的那个目的,「奥斯玛的异界之门」只能把召唤法阵开至无底深渊,至于具体召唤出来的是什么,它就没法保证了。
也就是说,法术效果极度不稳定,上限极高,下限也低得可怕。
其次,「奥斯玛的异界之门」所包含的奥术契约并不具备强制性与震慑性——这可是大部分威力较强的中低阶召唤法术的共同缺点,通过该法术召唤出来的目标并不一定会绝对服从召唤者的指挥,因而在召唤完成后还需要花费一段时间进行思维控制。
列举了如许缺点,明眼人都能看出,与真正的异界之门相比,「奥斯玛的异界之门」,这个阉割版有着档次上的差距,甚至还要比某些中高阶的经典召唤法术差些。
那么,奥斯玛大师的这件力作真的是一件一无是处可有可无的失败品吗?
非也。阉割版也有阉割版的可取之处——胯下大雕都让你给切了,全身体重怎么也得轻松个几斤几两吧,是不是?
就是这个理。
原版固然强大,可那是法师中最顶尖的一群、精英中的精英才能施放的啊!相比起来,「奥斯玛的异界之门」的硬性要求可就友好多了——法术位阶由高不可攀的9降低至准7,一个稍微窥到高阶魔网门径的中阶法师也能施放的模糊位阶。
仅从这点上看,意义就已经很了不得了。它让一位中阶法师拥有释放顶尖法术威能的可能——这可是从无到有的改变,是一种跨越性的进步,虽然它在稳定性方面存在着让施法者极其无语的严重不足。
对一位中阶法师而言,如许不足根本算不得什么,光是其具备终极法术的威能这一点(虽然仅是可能)就让这个阉割版始终具备着致命的吸引力。毕竟,没有谁能保证,莫测的命运旅途中,某个危急时刻,这么一个跳脱的法术会不会突然爆发,侥幸救你一命。
弗兰克此刻抱着的就是这样一个想要抓住随便一块木板以自救的溺水者心态。尤其是此刻,当一切手段都被证明是无效,手中还握有一个不太靠谱的“底牌”,这种情况也唯有碰碰运气了。
关于这个法术的应用,弗兰克的初衷是,将跨位面通道开至无底深渊深处,期望能够召唤出一个狂乱好战的巴洛炎魔,如若不成,档次稍差的狂战魔、迷诱魔,甚至是战斗力更低的魅魔、狩魔蛛、三头犬都能接受,只要别是深渊中最低等的怯魔就可以了。
只是,实际状况让人愕然。
法阵上萦绕着的狂乱妖异的红色光晕涨了又消,明显的法术的运行已经到了尾声。透过薄薄的红光,被召唤者的身影终于显露出来了。不过,这个身影和弗兰克印象中的任何一种恶魔的身形都不相同,但是,他又透露着一种让弗兰克心悸的熟悉。因为,漂浮在法阵上方的,竟然是......一个人类?!!
一个人类!!什么情况?!!
痛。
透彻灵魂的痛。
那是仿佛每一个细胞每一丝魂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承受着凌迟酷刑的痛。
前一刻的记忆还是悬崖上的纵身一跃,狂乱的山风在耳边呼啸,气流如刀,刮得脸面生疼,而深渊底下的景象似乎眨眼就在面前。
永别了我的亲人,永别了我的好友,永别了这个世界,我来了我的爱人!
然后,忽然间眼前一红,下一瞬便置身于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随之而来的便是无边的痛楚。
这便是身处地狱的体验么......也好......
男人兀自“沉醉”,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变成了永恒。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股无边的痛楚倏地褪去,只余脑袋仍在隐隐作痛,而五感却在同一时间尽数恢复。
满鼻子都是新鲜的草木泥土的芬芳。勉强睁开眼睛,视野里一片模糊,只能通过斑驳的光影依稀地感觉到这是一个明媚的晴天。一连串喧嚣的声响如潮水般瞬间淹没了耳膜,那是一阵阵连绵的风吼与几声间断的、好生怪异的咆哮。冷冽的空气粗暴地抹过毫无准备的肌肤,彻骨的寒意令身体不自主的一阵哆嗦。
还没来得及思考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串完全听不懂的语句像是刺刀般以无可阻挡之势捅入脑海,奇怪的是,尽管其中的任何一个音节都不认识,但语句里想要表达的意思却平白无误地反应到思维之中。
大意是:放轻松吧,亲爱的!卸下你的防备,卸下你的武装,不要拒绝,不要抵抗,听从契约人的旨意,享受这段梦幻的召唤旅程吧...
轻柔的话语带着丝丝甜腻,诱人极了,让人仿佛置身于一张轻纱拢成的绝妙纱床,负面的情绪都被温软的氛围消融吞噬,只余无尽的安逸、迷醉与享受。
然而法阵中的男人可不这样想,他只看到了虚空中的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试图囫囵地将自己整个吞噬,无论思维、理智、感情抑或是记忆。
不~~!
男人嘶声怒吼,拼命反抗,手段也只有第一次穿越重生后习得的一身武功——穿越者总得有那么几项福利的。也不管身体状态如何,内劲一提,运转全身,下一刻,几个注满真气的大字便磅礴地从口中涌出。
休想!誓死不从!
声若震雷,铮铮于耳,用的是类似狮子吼的法门——与当前困兽尤斗的状况倒也十分相合。不曾想,原以为只是催死挣扎尽力为之的反抗手段,竟具有特别巨大的威力。当真气开始在全身鼓荡的时候,男人惊喜的发现,身体重新变得圆转如意了,所有的束缚、“魔音”,似乎都在刹那间被尽数驱散了。
什么时候我的这一身内功变得如此厉害了?
讶异只是闪过那么一瞬,男人便重新将注意力投注在身边的状况当中。恢复自由的第一件事,是立刻一个旋身翻滚,确定再没有后续攻击后,便开始观察四周。
一个一身奇装的栗发男子瘫软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嘴角带着几缕血丝,双唇却惨白惨白的,脸色暗沉发青,看上去像是受了严重的内伤。没来得及仔细打量,另一边的传来的巨大而古怪的声响将男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
天呐!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巨大的身躯,古怪的结构,丑恶的形体,一切一切都大大超出男人的想象。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吃惊之余,萦绕在男人脑海里的只有一连串的问号。
远古石蚓可不会在意别人的想法,仅凭本能活动的它只晓得现在需要灭杀周围的一切,因而无差别攻击可是一刻都没停过。
触手一甩,将已力尽不支的沃卡尔扫飞出去,可怜的护卫队长喷吐了一大片血雾之后便非常干脆地昏死过去了。而怪物紧接着身体一卷,张大那副布满利刃的血吻,伴随着砰砰的岩石碰撞的巨大声响,一如既往地以凶残的态势向那位突然降临的异界来客袭去。
男人头皮一阵发麻,但也不至于骇得手足失措。提气,运功,接连两个后空翻,然后双脚借势往地面一蹬,整个人便轻飘飘却极为快速的向后荡去,怪物凌厉的攻势就这样被极其潇洒的躲开了。
衣带飘飘,翩然若仙。
审美或许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但事物中蕴含的纯粹的美好总是能引起广泛共鸣的。弗兰克不懂得这类非常典雅的中式形容词,没法准确的描述出直观的感受,但异界来客的每一个动作,在他眼里无疑都是带着别样的神奇和优美。
并且,神奇和优美还只是浅显表象而已,仔细琢磨,会发现,更惊异的是,异界来客的每一个动作和步伐都是那么的精准与迅捷,总能恰到好处的“让过”每一次攻击,远古石蚓那看似残暴(实际上真的很残暴)的攻势压根连一片衣角都不曾触碰过。
「我、我究竟召唤出了什么样的一个怪物、不,怪人?咳咳......」
一抹甜腥忽然涌上喉头,噎得弗兰克咳嗽连连。又一次咳血了,无疑,这是法术反噬带来的后遗症。在漫长的法师学徒生涯里,弗兰克不是没有过施放法术失败而后遭受反噬的经历,只是曾经遭受到的那些反噬症状从来没有像这次那么严重。
严重得弗兰克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就此死去。
法术失败总是有原因的,但弗兰克想破脑袋也未能弄明这一次失败的因由到底在哪?位面通道即已完成,目标也顺利降临了,那么说明咒语是没有问题的(自认为),能出差错的只是后面思维压制的部分,可......可他清楚地记得,整个过程中,每一步每一个举措都是正确无误的!这一点他敢给予百分百的肯定!要知道,危急时刻,人的潜能总是被大大激发的。
或许,差错并不是出在自己身上?
越想弗兰克变越觉得这个猜测可能性很大,回忆是那么的清晰,在进行思维压制的时候,法阵没有预兆的突然间崩溃了,对召唤出来的那位的束缚在一瞬间即完全解除,之后就是一声仿佛在耳边炸响的轰雷般的庞然巨响,而自己在声响过后便身受重伤...
「我、我究竟召唤出了什么样的一个怪物啊!」
艰难地从行囊中取出一瓶治疗药水,这玩意能够短时间内大大激发机体的自我修复能力,对各种等级的伤患都有着不错的疗效,实际效用和中阶牧师的一个标准疗伤术等同,实乃扶伤救急的必备良品,当然,价格是不菲的,只不过弗兰克完全不缺这几个钱。三两口灌下,药力迅速化开,可身体也仅是好受一点而已,完全不是想象中的痼疾尽祛的美好感受。
伤得太重了啊......
勉强撑起身体,以法杖作拐,弗兰克步履蹒跚地朝着沃卡尔走去。现在必须对忠心的护卫队长施以救援,否则他活不了。短短的一段路程因为沉重的伤势愣是走了好久,而途中,弗兰克没有忘记观察场中的形势。
真叫人吃惊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