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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笑间,我抽完了烟,一抬手将烟头弹出了营地。
看着烟头尚余的一点火星,在夜色中如一颗流量般划落,不由心生怅惘。有一句俗话,叫人死如灯灭。但我觉得人一生,更好似流星,在时间的长河里,不过转瞬即逝。
我转过头,问小五相信古格王陵有宝藏吗。小五点点头,说信。我又问他,怎就如此笃定的信了,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闷头想了半天,说反正就是信了。
我叹息一声,又问他吃这口饭,就不怕有朝一日,走了胡子,哑巴的路?小五脸色黯然,摇摇头,没有回答我的话。
其实,我读懂了他心中所想。干他们这一行的,都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的,且不说国家要不要拿捏他们,就是古墓中的凶险,随时都能要了他们的命。
小五不是不想回答,而是心中明镜似的,却不知如何作答。不过,兴许又带了些忌讳,做这行当的,谁会天天把死字挂嘴巴上。
小五不说话了,我就有些困顿,又抽出两根烟,扔了一根给小五。随后,点了自己手里的,叨嘴里慢慢的抽了起来。
大海皱皱眉头,不知如何与我说才好。我笑着从鼻孔里将烟气排出,拍拍大海的肩膀,说:“跟我说说话吧,我困得很。”
大海撮着手,想了片刻,说:“要不,我跟您说说,我当兵时候的事。”
我欣然同意,有人说男人爱扮酷,也有人说男人好色,还有人说男人爱这爱那。但也许更多的男人,更爱铁血军旅生涯,扛着钢枪,开着坦克,嘹亮的军歌能刺破苍穹。
于我而言,更喜欢枪与玫瑰,铁血柔情。就好似大海,可以为了国家,浴血杀敌,也可以为了母亲,临阵脱逃,这才是做人的巅峰。可我,也许这辈子都不可能实现这个愿望。
大海又想了片刻,跟我说起了当年对越自卫战中的事来。那是在老山战役中,大海所在的连队接到秘令,要秘密行军,穿过一片原始森林,从后方突袭越军,刺杀越军指挥官。
就在他们进山的当晚,就因为向导失误,带错了路。在深山老林里瞎转了半夜,连越军的毛都没摸到,却碰见了一头大狗熊。
当时那向导就吓得尿了裤子,这深山老林里的狗熊,凶残狂暴不说,还皮糙肉厚。虽说当时配备给大海连队的武器,在一起开火的情况下,足以当场绞杀那头狗熊。
可是,这是在战区,他们又是秘密行军。一开枪,行踪铁定就暴露了。可是,拼白刃还真就没几人敢与狗熊对垒。
当时,阿龙血气方刚,寻了个机会拿了刺刀就冲向了狗熊,任凭连长怎么叫唤,权当作耳边风,险些没把连长给急死。
然而,大海仗着自己身强力壮,又比狗熊灵活些,就和那狗熊周旋起来。拿着刺刀一通乱刺,外带拳脚相加,竟是生生的把那狗熊给弄死了。
于是,他们连队从此就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古有武松打虎,今有无量屠熊。
这话,说起来轻巧,但却足可想象当时惊心动魄的情形。试问,有谁敢音枪匹马,仅凭一把刺刀,就敢跟狗熊玩命。
大海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但我知道,也许这就是他平生最为得意的一场战斗,若是有人能写进史册传记一类的书中,定能传作一段佳话。
就在说话间,时间如流水般溜走,晃眼已是半夜。小五迷迷糊糊的将换班的三人给叫了起来,随后又招呼我的大海休息。
我长出了一口气,在我值夜的时间里,平平安安。三人打着呵欠,走到我们刚才的岗位上。我走回到篝火旁边,枕着背包,合衣睡了。
山洞很是狭小,所以我们没有支帐篷,所有人排成一排,好似睡大通铺一般,挤着就睡。当然,易轻荷例外。
她是女人,而且还是主子。独自站了山洞最里边的一片地,最温暖也最宽敞。
黑色山石硌得我后背生疼,侧着躺却又睡不安生。于是,就在半睡半醒中,度过了后半夜。在天色微微泛白时,我就被冻醒了,翻身坐起,却见篝火都要灭了,只余一点微弱的火苗,飘摇不定。
我看了看那三个守夜的家伙,此时正靠着雪墙,冻得瑟瑟发抖,但却睡得鼾声如雷。我摇摇头,起身走了过去。
我没有叫醒三人,往篝火中添了小半块固体燃料,避开那三个熟睡的守夜人,翻雪墙出了营地。
风雪停了,天地间一片安宁。远处的群山在清晨的薄雾中若隐若现,仿佛古时的美女,犹抱琵琶半遮面。
这般想着,到觉得这形容挺贴切,薄雾中的雪峰,在此时看来,散发着惊人的美艳。当然,须把它的巍峨,雄壮和苍莽撇开不谈。
一轮红日,从群山间跳跃而出,将这无尽雪域抹上了一层嫣红,此时看来,又增五分妩媚。
众人陆续走出营地,却都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憾,谈笑间,惊叹不已。
我趁着空,抓起一把雪,胡乱在脸上抹了几把,权当是洗了脸。随后,就不再参和,走回洞中,拿了压缩饼干,吃起早饭来。
易轻荷在营地外走了一圈后,也转了回来。脸上挂起一丝笑意,与刘二爷说这个季节进山,咱们是选对时间了。
秋季,即便是深秋,昆仑山中基本不会有暴风雪。如此一来,到是为我们的行程增加了几分安全。
在入眼尽是一片雪白的雪山圣域中走了几日,原本彩色的世界,仿佛重新回到了最为原始,最为纯粹的黑与白,白山黑石。
时间在这里,除与夜与日的轮转,也仿佛失去了它应有的作用。
我抬起手,摸了一把冻得硬邦邦的防寒面罩,在心中努力的回想着,我们进入雪山,到底过了多久。
此时,我们早已穿过了昆仑主峰,进入了万古大冰川。在没膝的浮雪下,也不知冻了几百几千百,厚达几十米,甚至是几百米的巨大冰川。
易轻荷在前方引路,每前进一段路,都会用手中的登山杖试探浮雪下的冰面。因为,在这里片大冰川中,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是冻得结结实实的冰板,冰面。
这里,有数不清的冰洞隐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就等着人或动物闯进它的禁区,然而张开大嘴,吞噬一切生命。
然而,所有看似小心翼翼所做的一切,都会在不经意间,被不经意的人打破,
此时,在我们目力所及的地方,一座险峻巍峨的雪峰,直插云宵。这是在我们走过昆仑主峰之后,所见到的最为雄壮的山峰。
它的厚重,它的雄奇,足以震慑人心。
易轻荷正在前方探路,刘二爷却突然好似发了疯一般,在雪地中跌跌撞撞,就冲了出去。就在我们还没反应过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时,刘二爷已然冲到了最前方。
易轻荷眉头一挑,就要开口叫住刘二爷时,只见他双膝一曲,重重的跪倒在雪地中,双手高举,仰头看向那远方的雪山。
“万脉之祖,一条全新的万脉之祖啊。”
我看得有些发呆,心说这刘老头不是藏民啊,怎么也拜起山来。然而,就在这当口,我突然听得几声惊心动魄的‘喀喀’之声自脚下响起。
顿时,我就暗叫一声不妙。这种声音,太过耳熟,也太过恐怖。
是冰层开裂的声音,自从我们进入大冰川后,就不止一次听见过这样的声音,看见了冰面蹋落而形成的巨大幽深的冰洞。
从冰洞中冒出的阵阵白雾,还有冰块坠落后,好半天才隐隐传到地面的声音,至今,我还历历在目,犹闻在耳。
易轻荷也在瞬间变了颜色,看刘二爷的目光,充满了不善。但她却不敢怠慢,急切间,朝后一抬手,示意我们都不能乱动。
我自是明白其中凶险,只是,不知其他人也是否明白。
此时,浮雪下的冰面已然开裂,我们无法知晓雪下的情况。若是有人冒然动作,虽不说铁定把我们一伙人,全都埋葬在这茫茫雪域中,起码也有七八分的可能。
原本激动万分的刘二爷,也似乎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此时正满脸死灰的回过头来,双唇微微开合,却是说不出半个字来。
易轻荷愤怒的瞪了刘二爷一眼,但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是无用。只见她吩咐完刘二爷,叫他不准再乱动。随后,就缓慢而轻柔的蹲下身体,以她的双手,轻轻的拂开地面的浮雪。
我死死盯着易轻荷的双手,沙沙的拂雪声传入耳中,时间似乎变得格外漫长。身后,也不知是谁,吓得上牙敲着下牙,发出一串‘得得’作响的声音来。
我回头看去,人都聚在一起,一颗颗人头,好似胡乱堆了的西瓜,却是哪里看得清是谁。
与此同时,我又的得易轻荷长长的吐气声传入耳中,虽然轻微,但在此时,我听得很清楚,心中也自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然而,我听到了易轻荷明显舒缓的吐气声,并不代表其它人也听到了。就在我也即将放松紧绷的身体,就等易轻荷点头,抽身撤离时,一声惊恐的呼叫,传入我的耳中。
“要死了,我们都要死,快逃,快逃。我不想掉下去,我家里还有老母,小儿,我老婆还等着我回家。”
我心知不妙,肯定是刚才吓得上下牙打架的家伙,再也承受不住随时都可能坠入无底深渊的恐惧,失了魂,蒙了心,发起疯来了。
我扭头就想叫喊,却哪里来得及。就见人堆里窜出一个人影,根本就不辨方向,不退反进,朝着最危险的前方跑了过来。
顿时,脚下就传来一阵密集的,像极了玻璃开裂的声响。下一刻,我连叫喊一声的机会都没有,被积雪裹着,云里雾里的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