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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舅一甩袖进了屋,表哥表姐和大舅妈他们跟着,将门愤恨地重重关上。
到这一步,娘亲和大舅之间的情分是真丢开了。
对于这件事,丁念儿知道,娘亲心里,除了愤怒,更多的应该是寒心。
为这样的娘家人而寒心。
围观的人没那么快散去,仍旧守在大舅家议论着。
个别家境较好的人过来邀请娘亲到他们家借住一阵,娘亲记挂着女儿修为的怪异,以要去庙里烧香为由,全部都拒绝了。
离开大舅家,娘亲将丁念儿拉到无人偏僻之处,着急问道,“念儿,怎么回事?你为什么突然有修为了?而且,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五瓣绯桃印?
这个娘亲没敢先提出来。
这五瓣桃花印的事情,不能告诉小孩子,但凡透露一点风声,她们就要危险了。
这可是一颗随时能株连九族的大炸弹,小孩子负担不起。
丁念儿知道娘亲的担心,就是因为这个,在自己说出修炼一事之后,娘亲才完全忘了哥哥还没找到的事实,只惦记着这一件事。
丁念儿小声道,“娘,念儿知道,你是在担心五瓣绯桃印的事情对不对?”
娘亲更加紧张了,“念儿,你知道了?谁告诉你的?到底怎么回事?”
丁念儿怕娘亲着急,便细细说了遇到丰乾,并丰氏家族的事情,还告诉娘亲,自己用药水隐去了五瓣绯桃印。
“如果不是刚好碰到的是丰乾,我们就真的危险了。这五瓣绯桃印的事,哥哥也还不知道,我们要尽快找到哥哥,免得他和念儿一样,什么准备也没有就开始修炼。他可不一定有念儿这么幸运!”
娘亲听得还有守护于氏后代的家族,不由感到欣慰,又听得丁念儿所说的药水,瞬间对于氏的未来充满了希望,再听得哥哥的事,心口突然深深地揪了起来。
“都怪我,我应该早些告诉你们的。现在怎么办?你哥哥去了哪里?对了,我要去问一问那恶毒的梁玉兰,是不是一铭——”
丁念儿摇头制止,“娘,哥哥在念儿碰到她之前就失踪了。念儿和哥哥在码头捉迷藏,后来哥哥一直没出现,念儿找了许久,听码头上的人说,哥哥上了一艘船,船早开走了。当时念儿就是要回来告诉你这个消息,然后碰到了大舅妈被她发卖的。”
娘亲的手抓紧,“一铭不是和你一起被发卖?那他去了哪里?他会不会在哪里被赶下船,没钱回来。”
想到丁一铭有可能误上一艘船,结果到了异地,没有钱吃住,受冻挨饿的模样,娘亲满心担忧。
丁念儿也毫无头绪,不过在此之前,有必要让娘亲先稳下来才行。
丁念儿道,“娘,你别担心,哥哥很聪明,而且能干,他也许晚一些回来,但一定能够管住自己温饱的。在他回来之前,我们可以去佣兵工会下任务,让佣兵帮忙寻找,比我们自己大海捞针要快些。”
“对,佣兵工会!”听丁念儿一提,娘亲眼前一亮,她之前急昏了脑竟然没想到这个。
随即她眼神黯淡了一下,又道,“发布佣兵任务需要不少银两,我去筹措,又得多少日!谁肯借给我们孤儿寡母?”
丁念儿举起手中赌局赢来的银两,“娘,你忘了,刚刚我打赌赢了两百两,这些,交个首付定金应该够了吧!”
娘亲猛地醒悟过来,错愕地看着丁念儿,“你——”
丁念儿颔首,“正是为了这些银两,我才特意与他们浪费时间打赌的。”
娘亲恍然醒悟,十分地自责,“娘亲无能,难为念儿了!”
“娘,还要你带念儿去佣兵工会发布任务呢!”丁念儿怕娘亲自责更多,转移了重点。
“对,是的。佣兵工会秋云镇没有,你出生的地方无源镇才有。”
无源镇,丁念儿出生的地方,也是爷爷这一支于氏后代最后隐姓埋名定居的地方。
原身的记忆里,三年前爷爷过世,只留下带着一双年幼儿女的娘亲。
孤儿寡母被人欺负,家财被外人盯上。一家不知道哪里出来的恶人,拿着一张所谓的爷爷写下的债务书,将娘亲和她们逼走了。
镇长不管这事,娘亲有冤无处诉,没办法才带着丁念儿和丁一铭离开那里投奔了娘家人。
当时孤儿寡母被欺负的画面,深深印在了刚刚懂事的丁念儿原身脑海里。丁念儿回想起来,又是一通怒起。
‘属于于氏的东西,我要一点一点,全部夺回来!’
‘下一个,正好,无源镇的家宅!’
娘亲急急忙忙就要往无源镇赶,丁念儿阻止,“娘,明天再赶路吧。你比念儿离开之前憔悴了不少,又穿得这么单薄,念儿担心,哥哥还没找到,娘亲的身体就垮了。到时候,念儿一个人要怎么办?为了念儿,娘亲一定要照顾好身体,今天晚了,好歹休息一夜再赶路。”
娘亲听得眼里流下泪来,“对,娘亲要坚强,娘亲还有念儿呢。嗯,娘亲这就去休息,保住了身体,娘亲才能照顾念儿,寻找念儿的哥哥。”
娘亲于是带着丁念儿住在了一家民宿客栈,丁念儿弄了些催眠的熏香,早早地叫娘亲睡了,然后自己去市集采购东西。
给娘亲买好一件暖和的大衣,最后,她看着大舅家的方向,眼神中火焰微闪。
梁玉兰虽然承认了罪行,但还没有得到应得惩罚。
她只针对卖人这件事既往不咎,但丁念儿原身因她而死,这件事,坚决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该讨回的,我还会一点点讨回来。从今往后,你只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为自己当初的恶毒,悔恨一辈子。’
然后,她找客栈掌柜的要了两张纸,写了一封手信,光明正大叫人送去了大舅家。
……
舒长林家里。
今日喜事变糟心事,舒长林坐在暖炉边半天没有缓过气来。
舒燕舒斌责怪自己的娘亲梁玉兰办事不干净不利落,连带害得他们这些无辜的儿女也坏了名声。
梁玉兰又没脸面,又气,又恨,又心疼那些输掉的银两,又心疼那两张入学券,巴巴地想办法粘着。
一个下午,他们也没心情吃东西了,更不敢出门。
待到天色快黑,竟然有人敲响了房门。
战战兢兢地将门打开,一封手信被送了进来,指明舒长林轻启。
是不认得的字迹,下面注明了丁念儿所写。
舒长林恼火地将信拆开,“我倒要看她还耍什么花样!”
手信打开,只见信中写道,“说来念儿还小,有些事情实在无法理解,如果父亲是缺灵根,母亲是缺灵根,两人又不互补,为什么他们的孩子可以是全灵根呢?话说今夏,本说回娘家的那个母亲,被念儿撞见去了别处……以上,盼日后能够得到答案。”
舒长林的脑袋里,轰地断了一根弦,以往梁玉兰的种种鬼鬼祟祟可疑之处,同时涌进脑海。
梁玉兰捏着入学券问,“这小白眼狼都写了些什么?竟敢这般捉弄我,迟早要让她死在我手里。”
舒长林双眼定定地看着梁玉兰,猛地将手信丢进了暖炉,燃起浓烟呛鼻。
他沉声了语气,“把入学券给我!”
房间里,气氛莫名地紧张起来。
梁玉兰小心翼翼递过去,舒长林一手接过,另一手抬起就给了梁玉兰一个大巴掌,“贱人,你老实交代,燕儿斌儿,是不是我亲生的?”
梁玉兰脸上,腾地冒出一个红掌印,不过比起红掌印,舒长林眼中仿佛能吃人的烈火,来得更为可怕。
终于,还是被他发现了!
一定是丁念儿……
梁玉兰眼里满含着恐惧,“长林,你听我说,是那小白眼狼故意陷害我,我是清白的。”
舒长林猛地掐住梁玉兰的脖子,“清白,还说清白。那你说说,为什么燕儿斌儿是全灵根,他们遗传的是谁?我的酒里查出有老鼠药,是不是根本不是误投,而是你蓄意要谋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