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紧张】

吃菜的火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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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有了去年的经验,萧盏知婉姐姐大年初一这天又是要补眠的,因而没去武安伯府叨扰,只一大早进宫给帝后拜了年。

    刚巧安宁郡主也随父王入宫谢拜,顺亲王被皇帝留住下棋,安宁郡主便前来中宫给皇后拜年。四个健壮的太监抬着肩舆送她,走到了中宫之外的道上,两旁是森森高砌的红墙。安宁歪坐在肩舆上,眼睛还依稀可见昨日哭肿的痕迹,恹恹地听着身侧随行的丫鬟鱼素给她讲着新鲜事逗她开心。

    鱼素讲得卖力,她却提不起兴致来。肩舆一颠一颠的,她兀自闭上了眼,问道:“小秦子,还有多久?”

    “回郡主,快了,再转个弯儿行几步便到了。”一个面庞白净的小太监谄媚地回道,还冲鱼素笑笑。鱼素被郡主毫不留情地落了面儿,对着小秦子瘪了瘪嘴,再不说话了。

    安宁郡主歇了一会儿,又睁眼将腿上盖着的羊毛毯子往上拽了拽,刚准备嫌鱼素没有眼力劲儿,便听得一阵渐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转弯处过来一驾黑漆平顶马车,小秦子连忙吆喝:“小心些!快快避让!”

    昨晚后半夜下了一小场雪,此时太监们还在扫雪,围墙根儿下堆着不及铲走的白雪,抬肩舆的太监脚下一个打滑,险些将安宁郡主跌下来,随行的宫女太监手忙脚乱地扶住肩舆,却仍是将安宁郡主吓得捂住胸口,破口骂道:“哪个不长眼的?莫非是赶着投胎去不成!”

    “停车!”萧盏抬腿踹了一脚车壁,蓦地掀开车侧布帘,露出一张俊秀却乖戾的脸来,凤眼微挑,红唇勾着阴测测的笑意,“又是你。”

    安宁郡主一见是他,后面还没骂出的话登时吞了回去,一双杏眼瞪得累人,却不敢再言语什么。见此,萧盏面色渐缓,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没意思。”随后放下车帘,吩咐孙沪继续赶车。

    小秦子见车行得远了,长舒一口气,忙宽慰郡主道:“郡主勿怪,宫里谁不知这是个小祖宗一般的人物,连几位殿下都不同他争气,您多担待些。”

    能得皇帝特赦,准许在宫内驾马行车,足以见得其身份地位。安宁郡主狠狠掐了掐手,恨声道:“是了,他姓萧,却是正经的皇亲国戚,可惜我虽冠以皇姓,却不敌他受宠。”这话说得有些过了,有心人大可借题发挥,说安宁郡主不满皇后母家气焰嚣张。

    小秦子连忙阻道:“郡主慎言!慎言呐!”还不忘四下瞧瞧,见宫人宦官们都耷拉着脑袋,这才又道:“郡主好生坐稳了,马上就进中宫了。”

    安宁郡主方才也是一时冲动,现下也知自己险些犯了口舌灾障,忙掩口坐正,对他点了点头。

    *晋/江/文/学/城/原/创/首/发*

    萧盏回府之后,压根儿没把路遇安宁郡主的事情放在心上,又陪祖父祖母说了会儿话,便回房睡大觉去了。第二天本想着去武安伯府的,却又因家中来了客人,没得脱身。初三又是回门之日,他知婉姐姐会随着义母回靖远侯府去,也知这样她便会见到那个令他生厌的静王,尽管他十分想去破坏二人的见面,却明白这几乎不可能,还能不准人家去外祖家不成?

    但不知为何,他心内隐隐有些不安,从枕头下面抽出春|宫图翻着都觉无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不知在紧张什么。初四清晨的阳光尚显熹微,他便一骨碌爬了起来,速速洗漱一番,连早膳都来不及用,便命代云将年礼备好,又让孙沪套了马车,急急前去武安伯府。

    彼时楼府的大门还未开,守门的小厮听到叩门声颇为不耐,嘟哝着打开门,见到是眼眶下乌青一片的小侯爷,吓了一跳,连忙将人让进了门,一面向府里高声喊道:“永乐侯来了!”

    便有小厮奔走相告,萧盏挥了挥手:“休要大惊小怪的,过个年倒是把你们这群歪才过得忘了爷是谁了!莫喊叫了,吵扰到义父义母,倒是爷的不是了。”他径自熟练地走到正厅坐好,端起小丫鬟奉的热茶,见下人们一个个儿噤若寒蝉,嗤笑道:“你们这是何意?至于么?且自在些,爷又不会吃了你们。”

    不消片刻,老夫人等人便陆续来到正厅,同萧盏互贺新春。楼挽裳姗姗来迟,脚步乍看轻盈,实则飘忽,脸色也不复往日红润,丰腴的双颊也消瘦了一圈儿。萧盏立刻起身迎上前来,顾不得许多,握住她手关切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楼挽裳摇了摇头,笑意轻柔:“无妨,老毛病了,切莫担忧。”

    萧盏将信将疑地觑看她一眼,拉着她过去坐下,笑道:“我知姐姐年初一那日定没空见我,特等了今日前来,虽未赶上头一波拜年的,却也不晚,还请姐姐勿怪。”

    他只道自己做了件贴心的好事,却不想楼挽裳初一那日白天并未睡觉,反而盼着他来,结果到晚间也没见着他人,连句话儿也未有人捎带,还以为他又不知为何生了气,却不想原是如此。

    “怎会呢,你来了便很好。”楼挽裳将手轻轻抽回,清浅笑道。

    萧盏心口有些怅然若失,又耐着好性儿陪众人话了几句家常,便说有事要单独同婉姐姐说。舒氏有些为难地看了看老夫人,后者顿了顿声,道:“你们姐弟自来亲近,我们便不掺和了。”

    舒氏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被婆婆用眼神噤住了,只好挂起笑脸,对阿婉点了点头。

    楼挽裳起身,带萧盏回自己的院子,踱不过寸的行姿盈盈袅袅,似弱柳扶风,看得萧盏一阵心疼,凑近了些,手臂横过来,将她拦腰扶住:“姐姐仔细脚下!”

    虽隔着厚厚的斗篷与衣料,楼挽裳还是清晰地感受到了来自男子的触碰。

    男子……

    她登时顿足,反手推开了他,脸色通红。她这才发觉,萧盏不知何时高壮了一些,不再是初见那时仅到她肩头的细弱孩童,他看自己的眸里也分明不再是单纯的仰慕,而是多了丝着迷与心疼。

    她可是他姐姐!他怎么能……

    她悔自己为何到现在才看明白,竟容许他错了这许多时日!

    萧盏见她的脸色由红变白,也不管自己刚被她推开的尴尬,担心道:“姐姐……你这是?”

    楼挽裳定了定心,淡淡道:“没事,走吧。”说完转过身去,在前头走着。萧盏快步赶了上来,正准备去搀扶她,却被她躲开了,只好讪讪地收回手。

    一路上,萧盏都在没话找话,楼挽裳也是含笑应和,却不与他多做接触,弄得萧盏无措,不知自己为何被姐姐嫌弃。

    厚着脸皮随她迈进书房,萧盏在心中急得团团转,连最爱的香片茶都不想吃了,不打算拐弯抹角,直直问出了心中所想。楼挽裳想说的话在心中不断转圜,实在是羞于开口,细细打量了萧盏一番,见他眼角眉梢并无浮浪之态,还是暂且压下那些劝诫之言。

    她清早揽镜自照,便能清楚地瞧见眼眶下浓浓的乌青,现下萧盏的脸上便是这般光景。只是她尚能敷粉掩盖,他却不能,白皙的面庞上突兀地现出一对儿乌眼儿青。

    “你又是怎么了?”她指了指他,又比了比自己的眼眶之下,问道:“可是没睡好么?”

    萧盏方才瞧着婉姐姐那般严肃的神情,还以为自己又犯下了大错,恍然听闻她关心自己,不免飘然,但仔细一听她问的是自己的软肋,一下蔫了神。

    “这便是我要同姐姐说的……”他抿了抿唇,“姐姐有所不知,我这两日心中甚是不安,总觉着……”

    “小姐!”外面伺候的小丫鬟兴高采烈地奔进院内嚷嚷,楼挽裳捧着茶杯的手一颤,便听“咣当”一声,杯盖还在地上打旋儿。

    萧盏连忙从袖中抽丨出帕子上前帮她擦拭泼脏的裙衫。

    听芙快步进门,气喘吁吁:“小姐!静王殿下、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