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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果真雷厉风行,没过多久便将那个徇私的吏部尚书给查办了,连带着那人的妻舅也一并革职,如此一来,官位空缺,太子去吏部考察过武安伯二弟楼正则在地方上的政绩,对他十分欣赏,欲将他调回京中,一来是觉得他当得起,二来便是有私心了,若是他懂得感恩,知道是自己一手将他提拔上来,也好依附自己,而楼老夫人偏爱小儿子,武安伯又是个孝顺之人,定会朝自己靠拢。
拟旨期间,工部员外郎来报,说蕲州今年发了水,入了秋便重新修筑河堤,如今正是关键时候,楼正则走不开,若是后来的知州对情况不是很明了的话,怕是会影响工程进度,耽搁到冬日未免有些劳民伤财。
民生为重,太子也不愿凭着一己之私做出伤害百姓的事来,只好作罢,另提亲信坐上那个位子,还不忘嘱咐新上任的吏部尚书,明年也要想办法将楼正则调回来。
此消息被太子通过萧盏传到了武安伯府,楼老夫人今年虽还不得见儿子,但好歹有个盼头,太子金口玉言,既然允诺,必定能够办妥,于是心情转好,身子也有了起色。
楼挽裳也不再忧愁,脸上的笑容又多了起来。而萧盏则觉得她每次都能笑得那样美,那样……勾魂摄魄,愈发让人迷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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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不是一两次了,楼挽裳顾盼神飞地拉着萧盏讲最近从旁人那里听来的稀奇事,半晌没人搭腔,一回首便看见他像只呆头鹅,直愣愣地盯着她,眼神看似涣散,却又矍亮,唇被抿成一条直线,偏嘴角微提,似笑非笑。
楼挽裳起初还会脸热,见得多了便只剩无奈了,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阿盏,醒醒啦!”
见他不为所动,她又轻轻推了推他,口中念叨:“莫非这人是魔怔了不成?”
萧盏“啊”了一声,回过神来,问道:“姐姐方才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楼挽裳凉凉地道:“什么叫没听清啊,你根本就没有在听。”
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脸颊迅速升起云霞,小声道:“是我错了,不该贪看姐姐……”
使得楼挽裳一僵,嗔道:“乱说什么呢!”
萧盏这才赶忙捂嘴,懊恼自己怎么将实话说出来了,便道:“姐姐勿恼,我是混说的。”
只是这之后,他只要目光触及了明眸善睐的楼挽裳,总是忍不住朝她红艳艳的唇上看去,脑子里便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婉姐姐身上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香,也不知亲上去是何种知觉,会像沈弘彦说的那样……销丨魂么?
可他又不知销丨魂是何滋味,但想起沈弘彦脸上那副餍足回味的样子,便愈发想要尝试。
楼挽裳渐渐察觉出不对来,他这眼神怎么愈发不成样子?与从前的亲慕不同,现在更加炽热,像是一团火焰,滚动着烧到了她的脸上。她只顾腹诽萧盏,却浑然不知自己脸红的模样如明珠生晕、暖玉生香,落在他眼里又是一番风情。
萧盏不受控制般越凑越近,楼挽裳只得不动声色地向后挪去,只是一动,后腰便抵到了硬邦邦的紫檀木炕柜,才知无处可退,眼见着他那张五官秀美的脸慢慢靠了过来,长睫微垂,浓密似鸦羽,随着呼吸而轻轻颤动,呼出的气息短促而温热,均匀洒在她鼻尖。
她手指紧紧抓着身下坐着的条褥,呼吸不由也放轻了。萧盏兴奋而又忐忑地闭上双眼,微微侧首,深嗅一口她颈间如兰似麝的幽香,心跳如鼓,虽看不到,却知她定是腮凝新荔,肌肤柔软滑腻。
他终于鼓足勇气抬了抬下巴,发颤的唇就要碰到她了,却听到一声雀跃的呼喊。惊得他蓦地睁眼,身子也被楼挽裳推开。
“阿姊!我方才在……”楼思玥挑开门上软帘,兴致勃勃地跑进来,却瞧见义兄在炕上没有坐稳,险些掉到地上去,而姐姐满脸通红,见她来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略显手足无措。她及时收声,疑惑地看着他们,“你们怎么了?”
萧盏用手撑着炕沿稳住身子,也是一脸的绯红,表情不太自然,看向楼思玥时隐隐露出不悦的神色。
楼思玥本能地往姐姐身边挪了挪,还有些讨好地看着他,关心道:“义兄是没睡好么?都精神恍惚了。”可等她说完,却见义兄的脸色好像更黑了,她只好躲过他不善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转身面对姐姐,夸张地给姐姐使眼色,询问他是怎么回事。
妹妹的到来恰好化解了一场尴尬,楼挽裳脸上的热度褪得也快,失笑着看她,也不回答,改去问她:“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提到这个事,楼思玥顿时就忘了刚才的疑惑,声色俱茂地给她讲:“我方才终于找到木头狗的机关了!伯玉哥哥没有骗人,它真的会走,还会扭脖子呢!要是会叫就更好了!”边说还边比划,手舞足蹈的样子别提有多激动。
楼挽裳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笑道:“那恭喜你啦!”
“同喜同喜!哈哈,我可以去找伯玉哥哥么?我要告诉他,我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聪明!他小瞧我啦!”她越说越兴奋,也忘了刚刚被萧盏恐吓的情形,转过去问道:“义兄可以带我去找伯玉哥哥么?”
萧盏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拒绝了。
楼挽裳不想妹妹太失落,便安慰道:“太子殿下政务繁忙,哪里那么容易见到呢,你也莫去麻烦你义兄。殿下不是与你约定了一个期限?到了时间他自然会来寻你,你好好等着就是了。放心,届时他若不信你提前找到了机关,我们都为你作证。”
楼思玥松垂下飞扬的眉,“哦”了一声。
楼挽裳看了她和萧盏一眼,见萧盏又发着呆,便想起方才的事来,揉了揉额角,蹙眉道:“我也乏了,想睡会儿。你们两个若是没旁的事,就先回去吧。”
楼思玥见她脸色的确不好,忙抬着小手去帮她揉太阳穴,道:“阿姊是不是被我吵到了?”
“不是你。”她摇了摇头,又看向萧盏,狠心忽视他幽怨的目光,咬了咬下唇,道:“阿盏还不回去么?”
萧盏面上赧然,磨磨蹭蹭地起了身,也不敢再看楼挽裳的眼,只拱手行礼道:“姐姐好睡,阿盏告辞了。”说完便提步走了,倒更像逃。
楼思玥一直都没看透过这个义兄,总觉得喜怒无常,本欲同姐姐调侃他一两句,忽然又想到那次她和母亲的告诫,便歇了心思,再一看姐姐果真精神不佳,也回去了。
屋子里只剩楼挽裳一人,她跌坐在大炕上,将身子抵靠在炕柜上,抬手抚着胸口,似乎还残留着方才跳动的频率,却不知为何如此。
语蓉和听芙进来伺候小姐更衣,唤了她几声,才见她有了反应。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都觉得小姐和侯爷今日都十分奇怪,看着又不像是闹了别扭。因几次见他们相处都摒退了众人,她们也养成了习惯,只要小侯爷来找小姐,便会带着一众丫鬟婆子退下,今日依旧如此,因而不清楚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楼挽裳躺在床上心中慌乱的同时,也有一人正辗转反侧。
萧盏策马回府,火热的心却丝毫没被西风吹冷,一回去便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头栽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头,谁叫门也不理。
今天只差一点,差一点就亲到婉姐姐了!
他恨恨地捶床,又气得蹬了蹬床架,都怪楼思玥这个小混蛋!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亏得有楼思玥前来搅局,不然……唉,他自己还是太冒失了,今日明显是将婉姐姐吓坏了,即便没有亲到,姐姐都对他撂了脸子,若是真教他亲到了,虽了却了自己的一桩心思,却有些得不偿失了,姐姐定会觉得是他冒犯了她,以后再不理他了可如何是好!
他不禁又开始懊悔自己冲动,本想着循序渐进,可一瞧见明艳动人的婉姐姐便什么都忘在脑后了,只想亲近。
那日沈弘彦之言如醍醐灌顶,让他明白了,原来自己在意姐姐的婚事其实是不希望她嫁给别人,那就嫁给自己好啦!
可他整日里浑浑噩噩,愚劣不堪,如何能配得上婉姐姐?只怕是玷污了她这块无瑕美玉。
从前他孑然一身,断不会在意旁人非议,可如今心中有了婉姐姐,便担心自己名声不好,会连累了她。若是姐姐嫁他,别人定说她有眼无珠,找了个无知蠢物做相公,即便姐姐善解人意,不去抱怨,他自己光是想到便会臊死了!
他虽有爵位在身,却不过是个空壳子,依楼宇尧之言,静王那样的皇子龙孙都配不上她,那他区区一个侯爵不是更不成了!
他想好了,要去考功名,要去做官,只有手握实权才能让人服气,才能给婉姐姐长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