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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薇打了水端上来,杞柳给她开门时,不知为何两人都有点尴尬。
杞柳:“……以后这种事还是我来做吧。”让陛下给他端水,传到朝堂上,那群大臣能活剥了他!
姜薇:“额。”说实话,让她端水伺候的,长这么大,也就她爹有这个待遇撄。
“那行。”不过,姜薇很快收起了尴尬,面上一笑:“我们收拾收拾,吃了早饭就去江陵府吧。偿”
“好。”杞柳应了下来。
于是,一个时辰后,两人离了客栈,骑马赶去江陵府。
……
宫里近日很静。
朝中大臣每日来上朝,可一连几日就是见不到姜薇的人,他们不由疑惑起来。
按照以往来看,姜薇这么勤快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缺朝啊,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是病了?大臣们这么一猜测,就赶紧派了一个大臣去勤政殿打探。
此大臣来到勤政殿,被长乐拦了下来,此大臣笑呵呵道:“陛下今日可是不舒服?”
长乐惊讶地咦了一声:“没,陛下打出生就没生过病。”
此大臣:“……”
他默默回去了,把得来的消息一说,群臣纳闷了:“长乐一直跟着陛下,他的话理应没错。”
那么,陛下到底怎么了?竟然连朝都不上了?难不成因为一直搞不定那位杞先生,伤心过度了?
于是,群臣又派出一个大臣去打探。第二个大臣也来到勤政殿门口,和守在门口的长乐聊了起来。
大臣:“长乐,陛下在里面做什么?”
长乐摇头:“不清楚。”他也没进去,当然不知道了。
大臣一想也对,就又道:“约莫在批奏折,陛下也挺累的,你可得提醒她注意身体啊。啊,对了,陛下还年轻,身体素质理应不错,哎,陛下今年多大来着?”
长乐瞅他一眼:“您糊涂啦?陛下正值双十……”
“哎,这么大了,和我闺女一般大,我闺女儿子都会跑了。”大臣说到这里,好似又想起了个事:“陛下这年纪,该寻个良人了,那画师态度如何啊?”
长乐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还没点头呢,谁知道他脾气这么倔啊,昨儿还和陛下吵架呢,陛下气得不吃不喝的……”
找到原因了!
陛下失恋,所以伤心得不去上朝!大臣得了消息,急急回去和群臣说,群臣起先还唏嘘一声,过了一会儿又一想,不对!陛下的性子不是这样的!
“你们觉着陛下是那种因为此事整日伤心颓废以泪洗面的人吗?”有大臣提出异议。
其余人一听,想了想,纷纷点头,“陛下和一般女子不一样,那画师不喜欢她,她自然想尽法子让他喜欢自己,肯定不会失意落泪。”
所以,这个猜测也不对!那陛下到底是为什么不来上朝呢?这得有个缘由啊!而且,就算她不来,好歹让长乐过来说一声啊!不能让我们老是在殿里傻站着啊!连说都不说,陛下这么做,也太不对了!
但是,群臣再一想,以陛下的性子,她不会这样,也不会如此荒废国事,许是有其他事绊住脚了,而且这个事还不是一般的大!
“诸位有没有想过,也许陛下没在宫?”有大臣一语惊醒梦中人。
没在宫,那去了哪儿?在京城玩?能一连玩几天?拉倒吧!出京城了?不!陛下擅自离京可是大事!
思及至此,群臣坐不住了,又商量出来个人去试探长乐。长乐这会儿见大臣一个一个地来,也明白过来了,就不轻易上当了。
大臣意识到这点,就直接问:“长乐,陛下在里面吗?”
长乐嗯嗯点头:“在呢。”
大臣哦了一声:“陛下这几日都睡里面,不回未央宫啊?”
长乐很快地摇头:“没啊,有时候回的。”
大臣又嗯了一声:“楮将军这次走得真快,老夫还以为他要待到年关呢。”
长乐一听就笑了起来:“哪能待这么久啊,大人你又不是不晓得边关的情况,得时刻警惕着,那边需要楮将军呢。”
大臣听罢恍然大悟:“也是,对了,边关还算安稳吧。楮将军回来,老夫还没来得及和他说话呢,他就走了,本来老夫还想问问他边关的情况呢。”
哪料长乐当即就叹了口气:“谁知道呢,楮将军和奴才也不谈这个。不过,有次他和陛下在殿里说话,陛下倒是发了次火,也不知道为什么……”
大臣听罢也叹了一声,接着道:“陛下这几日也不去上朝,忙什么呢?”
长乐笑了笑,满脸歉意:“这个,奴才也不晓得。”
“这样吧,等陛下忙完了,你就替老夫传个话,说群臣都等着她上朝……”大臣笑道。
长乐一听,自然得点头说好:“嗯嗯,奴才记着,记着。”
大臣试探完,心里有了想法,就回去了。回去了和群臣一说,群臣都不禁往楮风身上猜。
“莫不是跟着楮风去了边关?”有人出声说。
这个最有可能!
“许是边关有事,处理事去了。”又有人说。
“楮将军离开的第二天,陛下确实没来上朝。”从那天到现在,陛下就没出现过了。
一大半臣子都已相信了这个猜测,还有一小部分保持疑惑:“可为何陛下不和我们说?”
“大抵上不想让我们知道吧。”边关一向是比较敏感的话题,一般出了问题,能不动声色地解决都不会大喊不叫。
“那也该寻个理由告诉我们啊。”还有人想不明白。
“陛下不想让我们知道,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最后,有人拍板定音,“陛下肯定是想瞒着谁。”
“哦。”
对!
最有可能的就是这样!
“那我们继续装模作样地来上朝?”
“只能如此了。”
“那好吧。”
群臣无奈,只好天天聚在一起说个闲话,说一会儿,看时间到了,再各回各家。
杞妹在太医院听说了这件事后,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她心想,陛下你这是搞什么?玩他们啊?!
安翩然倒是真不知道事情真相。他很快就听到了陛下去边关的传言,不由问杞妹:“陛下真去边关了?不会吧。”
一听这话,杞妹就作难起来了,到底该不该和安翩然说实话?可她又一想,陛下不和百官说,定是有她的打算,她还是别多嘴了,便摇摇头:“不清楚。”
“哦,好吧。”安翩然也不太在意这个,可杞妹怕他继续问自己这个,便想赶紧离开。
“你去哪儿?”安翩然见她起身要走,忙扔了药材,去抓她的手。杞妹吃惊,甩了甩袖子,于是安翩然抓了个空。
两人由此怔住。杞妹是不好意思,她也没料到自己是这个反应。按理说,安翩然亲近自己,她该高兴才是,怎么躲起来了?
安翩然反应很快,一下子红了脸,知道自己刚才行为举止不当,忙解释:“杞妹,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今日你是有事吗?往日不走这么早的。”
“啊,有点事。”杞妹见他这慌张解释的模样,觉着又好看又好笑,心中一动,就说:“我想给你绣个荷包,没绣完呢,我要回去绣了,下次见到你就给你了。”
说实话,这话说得直白又大胆。一说完,杞妹自己就不好意思了,她也不去看安翩然什么反应,就急急奔出了门。
安翩然吃了惊,愣在原地,就连杞妹跑了出去,他都没反应过来去追。
杞妹跑回琉璃殿,心想着刚才那话说得不太好吧,万一他不喜欢我,我说这话岂不是让他看了笑话?
怎么办?!她懊恼又紧张,趴在桌子上用双手捂住了脸,直到耳边一道男声响起:“你这是做什么?”她才抬起红通通的脸颊。
魏浩览不请自来,又不见外地坐在了案几旁。他对面,杞妹脸上的红晕在看见来人是他后飞快褪去,“你来做什么?”
魏浩览听罢不禁勾了勾唇,“你不欢迎我?”看杞妹这态度,他还得继续努力啊!
“欢迎你做什么?”杞妹扭头哼了一声,却在下一刻瞪大了眼,双颊又慢慢红了起来。
魏浩览疑惑,顺着她的视线转头一看,只见安翩然拎着包药站在殿门口,眉眼如春花般好看。
“你怎么来了?”杞妹赶紧起身,整了整衣服,走了过去。
魏浩览见状低头,飞快地抹去了眼中的狠戾,“杞妹,别去。”
“哎?”杞妹回头,见他整个人如同罩在冰霜里,顿时心中一悸,迈向安翩然的脚步更快了。
魏浩览听着她的脚步声,先勾唇冷笑了一声,又慢慢抬起头,又侧头望向门口,“不进来坐会儿吗?”
安翩然一听,刚想点头,哪料杞妹一抻手,又将他扯出了殿外,“你来给我送药吗?”她这想起来今日的药她没拿。
“嗯。”安翩然递过来。不久前,杞妹在太医院说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所以他呆住了。
可一反应过来,他心头就欢喜起来,杞妹给他绣了荷包,难不成杞妹也喜欢自己?!
思及至此,他赶紧寻了杞妹的药,用这个当借口,飞一般赶来了琉璃殿。
如今,两人站在一起,心中又忐忑又紧张又欢喜,安翩然很想问问荷包的事,却听杞妹道:“我才想起来,我有个东西忘你那儿,你随我回去找找吧。”
安翩然当然说好,两人便一起离开了。魏浩览从殿里出来,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原本阴沉的脸色慢慢恢复了平淡。
他适才不该那样和杞妹说话。他也意识到了,杞妹对他心有忌惮。
不过,没关系,他愿意等,他还有机会。而且,他不能再像今天这样动不动就对杞妹发狠了。他得学会温和。
这边,杞妹和安翩然在小道上慢慢走着。安翩然这才想起来:“魏浩览寻你有事?”
杞妹一听,脑海中顿时又浮现出了魏浩览阴沉的脸色,眼中慌了慌,忙解释:“没,他找哥哥有事。”
“杞先生没去上课?”安翩然算算时间,“这会儿杞先生该在勤修阁上课啊,对了,魏浩览也该在勤修阁……”
糟了!又扯到那个问题上来了!哥哥可是和陛下一起出宫了!杞妹怕安翩然再问杞柳的事,忙打断他的话说:“安医士,我能喊你翩然吗?”
额。这个话题转得……杞妹又红了脸,安翩然一听也羞赧起来,可也很快就点了点头:“你想喊什么都成。”
杞妹:“……”
天呐,怎么办!怎么办!她心里又紧张起来,手心都出汗了!
周围很安静,两人不由停下脚步,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又急急撇开,都羞涩无比。
沉默,沉默,过了一会儿,还是沉默。杞妹心里狂喊,要说什么啊!哥哥!陛下!我该说什么啊!
她低头,咬着唇,不去看安翩然。安翩然好歹是个男子,脑子虽也迷糊着,可胆子到底比她大,这会儿两眼直勾勾盯着她,根本没想到要说话。
可杞妹受不了这么安静沉默的气氛了,她觉着再沉默下去,她跳动不止的心就要欢快地跳出她嗓子眼了,于是她结结巴巴开了口:“你、你有没有、觉着空气、空气有点甜?”
安翩然:“……”
杞妹:“……”
天啊!她说了什么!说了什么!安翩然该不会认为她傻了吧!不!她一定是高兴傻了!哥哥救命!
可下一刻,安翩然就呵呵笑了,他伸手摸了摸杞妹的脑袋,凑过来轻声回答。
“嗯,很甜。”
……
通往江陵府的官道上,杞柳扬鞭策马,姜薇紧靠在他怀里,突然问:“杞妹一个人在宫里没事吧?”
“无碍,有魏浩览在。”杞柳手臂一沉,马鞭就落了下来,嗒嗒的马蹄声不绝于耳。
姜薇听罢沉思:“你倒是很信任魏浩览。”
杞柳不置可否:“他本质不坏,虽心思深点,但不会伤害杞妹的。”
姜薇听罢点头,这时又听杞柳问:“你这次出宫,那朝政如何安排的?”
杞柳早就想问这事了,只是才逮住机会,岂料姜薇摇头道:“我没和他们说。”
他们自然指群臣。杞柳听罢甚为惊讶,可很快他就明白过来了:“原来如此。”
“杞先生,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你不明白的事吗?”姜薇忽而感到挫败,自己的心思都被杞柳猜得明明白白,真没意思啊。
杞柳却板正着脸回:“当然,不只有,还有很多。”
“噗……”姜薇被他逗笑了,“那杞先生不明白什么?”
“比如,你为何看上了我?”杞先生低眼,看见怀中女子柔软的发丝,不禁又问:“你当真喜欢我?”
突然,起风了,马蹄声不断,飞扬的尘土迷住了他的眼,他不由闭眼,立即停下了马。
就在此时,姜薇忽而扭过身,凑近杞柳,双手捧住了他的脸颊。
杞柳身子一晃,被她温言制止,“别动”语罢凑上去,吹散了他眼里的尘,之后她唇角就贴在了杞柳眼睛上,“自然当真。”
……
江陵府。
“她到底来不来?”楚越在府里来回转圈,口中喃喃自语:“她再不来,我就扛不住了。”
傅子民今日还是没去茶馆,他不能再去了,“再等等吧,她来了,回第一时间寻我们的。”
“傅兄,讲真,你真的没感觉到杀气吗?”楚越猛回头,蹿到他跟前,目光炯炯地问。
傅子民瞥他一眼,老实回:“感受到了,来自你身上的杀气。你想杀谁?”
“杀你。”高度紧张之下,他不得不开起了玩笑。
傅子民抽了抽嘴角,对这个冷笑话很不满意,见楚越又要转圈,赶紧道:“别转了,你先歇歇,过了今日,她不来,我们就撤。”
“你能撤得了?”楚越虽为自己不甘心,可是更为傅子民惋惜,“你不该来这一趟。”
“那你更不该来。”傅子民笑了。楚越闻言也笑了:“没有该不该的,我愿意就是了。”
“我也挺愿意的。”傅子民低头。而且,此事还是他挑的头,如果他真是因此事死了,也算死得其所了。
……
夕阳西下时,姜薇与杞柳到达江陵府,二人按照地图借着落日的余晖寻到了傅子民与楚越的宅子。
姜薇敲门,楚越听见声响,警惕地先跳上墙头,瞧见是两个灰扑扑的人时不由愕然。
姜薇察觉,侧头朝他命令一声:“开门!”
楚越脸色大变,急忙跳下去,开了门,将两人拽进来,又嘭一声关上了。
三人疾步到了正厅,傅子民在练习说书,抑扬顿挫的声音在看见姜薇的脸时戛然而止:“……陛……下?”
他要行礼,一把被楚越捞了起来,姜薇看两人一眼,两人急急将姜薇领进了楚越的房间。
“陛下,我们被发现了。你与杞先生不该来这里。”一关上门,楚越就无比懊恼道。
傅子民没说什么,他从怀里抽出一个小册子,递给姜薇:“陛下,这是他们的名册,我估计他们已经寻到这里了,我们得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