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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候,外头一阵脚步声快速逼近,陈副官急急忙忙地跑进饭厅,脸色灰黑一片,声音凝重,“少帅!出事了!这会真的出大事了!”
紧接着,管家也从外头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朝着老夫人开口道,“老夫人,诏阳来电报了,卓少爷出事了!”
陈副官和管家相互对视了一眼。
“陈副官,先说!”皇甫琛冷声落下。
陈副官连忙开口,“少帅,这乔镇发来电报,说是黑石岭西边寨子前夜火烧山头,卓少至今下落不明了!”
管家听着,颤抖这双手,连忙开口,“陈副官,诏阳发来电报,说是林师长已经将卓少爷的尸体运回了督军府了!”
这一声落下,众人都震惊了。
叶嫣然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落下,脸色瞬息间苍白的好似一层薄纸,眸色顿住了。
老夫人手中的佛珠停下,猛然间崩断了。。。
“滴滴答答~~!”断了的佛珠,从线里头滑落,滚落了一地。
督军夫人闻言,神色也是震惊了,虽说这皇甫卓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可是终究看着长大的,对伯琛又没威胁,这样平白无故走了,还真是让人不好适应。
金雪离低着头,落下筷子,静默不语。
“少帅。。。您看这。。”陈副官脸色难看地看向了皇甫琛。
皇甫琛脸庞紧绷,铁青了一片,上前一把揪住了管家的衣领,“究竟怎么回事?哪里来的电报!!”
“少。。。少帅!千真万确!您看,我刚去电报局收到的!”管家双手颤抖地递上了那封从电报局打出的电报条子。
皇甫琛一手夺过了电报条子,细看上头电报员用钢笔落下的字。
“少帅,老夫人,督军夫人,卓少爷的尸体已经运回督军府,督军催促,速回!”
皇甫琛手掌一把拧碎了手中的电报条子,薄唇喷出怒声,“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林师长究竟是怎么办事的!!”
皇甫琛怒声喝道,犹如咆哮的狮子,所有人都噤声不语,老夫人眸色泛散开,眼眶湿润了,苍老的声音落下,“伯琛,让大家准备一下,明日立刻赶回诏阳!”
皇甫琛冷目射向了管家,“去准备!”
“是。。。是。。。立刻去!”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跑了出去。
饭桌上,叶嫣然眸色怔怔地落在远处,视线朦胧了,泪水抑制不住地涌出了眼眶。。
猛然间,叶嫣然站了起来,一下子冲出了门外。。
所有人都看了去,皇甫琛看着女人冲了出去,剑眉紧锁,看向了站在一旁的蔷薇,“跟上去!看紧点!”
蔷薇闻言,连忙点头,“是!”
蔷薇追了出去,跟上了叶嫣然,朝着东边厢房跑去。
“陈副官!跟我来书房!”皇甫琛落下话,带着陈副官,朝着书房走去。
。。。。。。。
夜深人静时分,东厢房,已经暗了一片灯光,室内黑漆漆的一片。
皇甫琛推开了房门,脚步沉重走进房间里头,看着一室的黑暗,眸色沉了沉,顺手合上了房门,继续朝着里头走去。
伸手卷起卷帘,沉脚靠近了床榻。
床榻上,叶嫣然坐在角落里,浑身蜷缩着,双臂抱着膝盖,眸色怔怔地落在一片漆黑的光线,清亮的眸子布满了泪水,泪珠无声无息地滴落。
皇甫琛微微一顿,脚步停下了,看着女人的样子,心间一阵泛疼,一阵阴怒。
“躲在里头做什么?”皇甫琛声音沉沉地落下。
叶嫣然久久没有所动,只是流着眼泪,阿卓。。阿卓。。。你怎么能够这样离开。。。
皇甫琛见着女人没有所动,伸手开始解开身上的军衣,连着湛青色的衬衫,直到赤膊着胸膛,蹭落了军靴,爬尚了床榻。
皇甫琛长臂伸出,正要触及女人,“嫣儿,怎么了?”
“你不要碰我!!”叶嫣然抽泣的声音,冷怒落下。
男人的手掌在半空中停顿住,这近了的距离,他看清楚了女人脸上晶莹剔透的泪水,那一双轻灵的凤眸已经浸湿了。
皇甫琛眼睛灰暗了一层光泽,冷声落下,“阿卓的事回了诏阳,才能确定!”
叶嫣然闪烁着眸光,“皇甫琛,你不是说要救他吗?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皇甫琛手掌攥紧了力度,握得咯咯直响,“这事回了诏阳,再从长计议!”
“人都死了!何来从长计议!”叶嫣然大声吼道。
“难不成你认为,本帅会害死他?”皇甫琛长臂一把拽过了女人的身体,漆黑中,那一双深幽的眸子泛着寒芒。
叶嫣然眸光颤抖这泪水,盯着男人的眼睛,声音冰冷,“可是你说过,若是我再提,你要弄死他!!”
皇甫琛怒气盈满了胸腔,“本帅说说罢了!!”
叶嫣然怔怔的眸光,慌慌地转头,静默了。。。
片刻的沉寂。
皇甫琛重重地喘息了一口,躺了下来,双臂枕在脑后,思绪这事,怎么说,都不该会如此,先救人,后火攻!
若是救不出人,林师长定是不敢火攻,如此的命令,岂会执行错误。
皇甫琛百思不得其解,瞅了一样依旧缩在那床角的女人,落着泪水,看着心口尤为恼怒。
“还不睡!处在哪里做什么?明早立刻回诏阳!”皇甫琛重声喝道。
叶嫣然缓缓地回神,终究是躺了下来,久久未闭上双眼,泪水不停地滑落。
但愿,但愿明日到了诏阳,一切不是电报上说的那样,一切都是假的,阿卓还活着。
皇甫琛侧目,扫了一眼已经躺下来的女人,落向双臂,想要去搂住,却是收回了手。
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什么都说不了,看着叶嫣然神情黯然成了这番模样,心里头一阵阵发疼,疼得胸口发闷。
两人平躺而卧,却是谁也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
一夜天亮。
帅府大门口,已经准备了两辆汽车,尾随着几辆马车。
这汽车先是载着重要人先回去,马车尾随着一些丫鬟婆子,家丁。
督军夫人和老夫人牵着小伊夏上了前面的汽车。
这后边的汽车,皇甫琛一边握着叶嫣然的手,另一侧跟着金语秋,正要上车。
这时候,一阵马蹄声落下。
叶衍海昨日也得知了消息,这大清早就赶到。
叶衍海一跳下马,连忙上前,“少帅,卓少的事可是真的?”
皇甫琛脸庞冷峻地看着叶衍海,沉了沉声,“具体的,回了诏阳才能确认,齐州这里交给你了!”
叶衍海闻言,连忙点头,“是!”
叶衍海转头看向了叶嫣然,那一双哭红的双眼,几分浮肿,任谁都看得出究竟哭了多久。
叶衍海见着,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卓少若真的出事了,嫣然不哭倒是怪异了。
“嫣然,此次你回诏阳,正好可以回去看看爹,电报上说,他老毛病又患了,心慌得紧,时不时都要抓药吃。”
叶衍海交代着,叶嫣然回神,点了点头,“嗯,大哥,我一定会去看爹,你在齐州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叶衍海点头,又看了一眼皇甫琛,随即开口,“嫣然,好好跟着少帅,别乱发脾气。”
叶衍海这一嘱咐,落在叶嫣然耳中,格外生涩,她没有回应,撇过脸。
“好了,都上车了!”皇甫琛沉声落话。
一边带着一个女人,钻入了后车座,陈副官上前合上了汽车门,朝着一旁的叶衍海礼貌地点了点头,上了副驾驶座。
片刻之后,浩浩荡荡的车队连着马车出发了。
直到少帅府大门口落下了清净,叶衍海摘下头上的军帽拍了拍灰尘,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帅府的牌匾,再次翻身上马,朝着军营奔去。
。。。。。。
第二天午后,诏阳,督军府。
两辆沾满尘土的汽车率先抵达,稳稳地停靠住了。
陈副官立刻下车,朝着督军府里头去通报,这不一会儿,就跑出了一大排迎接的丫鬟仆人,丫鬟仆人皆是穿着素色的衣衫,头戴着白纱。
督军夫人搀扶这老夫人从前面汽车下了汽车,一位丫鬟上前牵起了小伊夏的手。
后面汽车,金语秋先下了汽车,皇甫琛在握着叶嫣然的手,下了汽车,金语秋见着,悄悄地站在男人另一侧,不敢用手去挽住男人的胳膊,只是抬眸看着男人冷峻的侧脸,安静地跟着。
这一踏入督军府,四周挂起了白绫,白岭一条连着一条打成花结,挂满了四周的屋檐下,连着红灯笼都变成了白色的灯笼。
四周一片肃穆萧瑟的景象。
老夫人抬头看着眼前的一切,手掌颤抖了。
“娘~~,我扶您进去!”督军夫人连忙紧紧地握住了老夫人的手,安慰着。
叶嫣然脚步发软地停下了,看着四周的白绫,地上铺着长长的黑色地毯,直通督军府大厅,一双凤眸凝滞住了。
皇甫琛停下脚步,侧头看向了身侧的女人,手掌心握着女人冰凉的小手,感受到那颤抖的寒凉。
男人深邃的鹰眸微微眯了眯,敛聚成一道寒光,冷凛的声音落下,“走!!”
皇甫琛手臂一下子箍着叶嫣然的肩头,几乎是提着女人无力的身子往里头走去。
金语秋在一旁见着,眸色深深,紧随其上。
督军府前院里头,摆上了灵堂,正中央赫然呈现着一张黑白相片,黑白的绫布围绕着相框,案台前摆放着一具骇然的棺材。
四周沾满了吊丧的仆人。
叶嫣然一下子挣脱开皇甫琛的手臂,朝着那相片靠近,相框里的相片正是皇甫卓日本留洋回来,和自己去洋人相馆照的,那清俊的眉目,那唇角挂着一抹云淡风轻的笑容,那么熟悉,仿佛就在眼前,仿佛就在昨天。
“玉萍~~,扶我进去!”老夫人无力开口,她实在无法面对这白发人送黑发的痛苦,浑身近乎无力。
“娘,我立刻扶您进去!”督军夫人连忙开口道。
皇甫琛剑眉深锁,落在厅堂中央摆放的棺材上头,扫了一眼前头叶嫣然。
此时此刻,叶嫣然的脸颊已经悄然滑落了泪水,整个身躯僵住,固定在原地。
皇甫琛朝着一旁的督军府老管家招了招手。
“少帅~!”老管家立刻上前,恭敬地低头。
“督军呢?”皇甫琛低沉的声音开口。
老管家连忙回落,“少帅,督军大前天,看见这卓少爷运回来的尸首,一下子就站不稳了,那日还请了大夫过来,督军现在不是在书房就是在卧室,都不过来灵堂。”
皇甫琛闻言,朝着老管家挥了挥手。
老管家再次退回后头。
“叶嫣然!你还有脸过来!!”一声尖利的声音落下,金雪离站在了灵堂大门口,一身白色丧服,头上围着白布,戴着百花,一双红肿的眼睛,身侧站着两个搀扶她的丫鬟。
叶嫣然缓缓地转身,一脸泪痕,看向门口的金雪离。
“叶嫣然!你这个害人精!”金雪离激动地叫出声,整个人一下子冲了上来,一双手臂抓住了叶嫣然的手臂。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卓医生才会死,都是你的害得他!”金雪离激动地扯着叶嫣然的衣裳。
“做什么!!”皇甫琛厉声喝道,上前推开了金雪离。
两个丫鬟连忙上前扶住了金雪离,“卓少奶奶,别激动,小心伤了身子。”
叶嫣然被皇甫琛揽在了怀中,泪眸怔怔地看着金雪离,只是无声无息地落泪。
“你没资格哭!”金雪离激动破口骂出声,“叶嫣然,是你害死了阿卓,你还有脸哭!你不许哭!你没资格!你给我出去!出去!”
“做什么!!”皇甫琛又是一声厉喝,怒目盯着金雪离,“她算是你的嫂子,你在瞎嚷嚷什么!这是灵堂!不要瞎闹!”
金雪离哭得泣不成声,盯着叶嫣然,视线落在了皇甫琛的脸上,“少帅~~,您维护她,可我不能,是她害死了阿卓!要不是她,阿卓根本不会去黑石岭,他可以好好地开医馆当医生的,为什么!我宁愿死的人是我!而不是阿卓!呜呜~~!”
金雪离激动地抽泣,眼眶红了,鼻子红了,整个脸颊都憔悴了许多。
“呜呜~~!卓医生!卓~~!”金雪离挣脱了两个丫鬟,激动地扑倒棺材上,不停地拍打着棺材板,“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狠心,这么早离我而去!为什么!呜呜~~!”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声传入叶嫣然的耳朵,心弦抽疼这,心肉像是要被割开了一道道伤口。
这时候,金语秋微微沉了沉眸子,走上金雪离的身后,伸手轻柔地拍着金雪离,“雪离儿,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哭伤了身子,可不好!”
“啊~~呜呜~~!”金雪离越发凄厉地哭着,整个人近乎趴在了棺材板上头。
“。。。”金雪离猛然止住了哭声,双眸泛着白,身体发软,整个人晕厥了过去,身躯缓缓地顺着棺材滑落。
“哎?雪离!!雪离!你怎么了?”金语秋一下子紧张了,伸手搀扶着晕倒的金雪离。
丫鬟连忙上前,跟着搀扶住,叶嫣然见着,挂满泪水的脸蛋,微微一顿,正要上前。
皇甫琛的手掌一把握住了女人的手,阻止了她,沉声落下,“你不用过去!不受待见!”
话罗,皇甫琛转头看向老管家,老管家立刻跑了出去,去叫府里头的大夫。
。。。。。。
片刻之后。。。
督军府另一个客厅里头,汇聚满了人。
老夫人坐着,布满皱纹的脸上,那一双眼睛已经红通通,刚刚落过泪,身后站着两个丫鬟不停地为她捶着背。
“娘!喝点红枣茶,别太难过,人死不能复生,小心伤了身子。”督军夫人端着一杯茶水,吹散着热气,递上了老夫人跟前。
“咳咳咳~~!”一阵粗重的咳嗽声,老督军拄着拐杖从楼上下来,身后跟着老奴仆。
老督军坐了下来,扫了一眼沙发上坐的众人,最后落在皇甫琛身上,沉声道,“都来了?”
“爹,人都齐了!”皇甫琛沉声应落。
皇甫琛左侧坐着神情征然空洞的叶嫣然,右侧坐着安静低着头的金语秋。
督军听着这一声人都齐了,眉目几分悲凉的神情,手掌摩挲着拐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督军。”老管家走上跟前,递上了一份名单,“这再过三天,就是卓少爷的头七,这里头是通知前来吊丧人的名单,请您过目。”
“知道了~,你去办吧,不用跟我说了。”老督军很是无力地挥了挥手,这眼见着三个儿子,老大的没了,老三也没了,就剩下这么一个常年在外打仗的,人老了,多有那么一些接受不来。
老督军看向了皇甫琛,“伯琛,这究竟怎么回事?黑石岭就算是再猖獗的匪寇,也不至于有这个胆子弄死堂堂的皇甫三少爷,何况林师长说,这把火是我们引燃的!”
皇甫琛沉了沉眸子,神情严峻地看向了老督军,“爹,这事伯琛要和林师长对质一番,这边都是女眷,具体的,我们一会儿,让林师长过来,书房里详谈。”
老督军看向了一客厅的女眷,沉默了。
这个时候,一位仆人带着一位大夫从后堂里头出来,这位大夫刚刚为金雪离诊断完。
大夫走上众人跟前,恭敬地朝着各位招呼。
督军夫人这时候率先开口,“大夫,这卓少奶奶身体还好吗?”
大夫连忙拱手回落,“还好,病人伤心过度,恐是少食,少寝,故而身体骨虚弱,当然还有一点,这怀了喜,自然更加虚弱。。。”
“怀了喜?”督军夫人声音拔高地反问。
众人瞬息间都惊愕地抬头看向了大夫。
大夫见着众人如此惊愕的神情,一下子恍悟过来,“对啊,卓少奶奶已经有喜了,估摸着才个把月之多。”
老妇人闻言,一双手颤抖了起来,一下子合紧了双掌,朝着天拜了拜,“天呐,老天爷保佑啊,祖宗庇佑我皇甫家,竟然还给阿卓留下了血脉,真是太好了!”